东方月思忖片刻,他倒真没有想要放人的意思,但这事到底要如何才能得一箭双雕是他要考虑清楚的。
半晌,东方月抬眸,看向楚溪,留下了大概多少人?
楚溪估量了一下,道:不加伤患5000人不到。
东方月握笔的手一攥,笔从中断落。
他忽地起了身,望向楚溪,那群人在哪里,带我去。
战场遗留下来的云莱兵,实际比他们的守城将士要多,东方月有意想要招揽,但这事不简单。
细数古人之法,能用的不能用的他都思虑了一遍,最后还是觉得略有欠妥。
这是兵,不是民,便也不是三言两语可让他归顺大虞的事情。
云莱国君据说昏碌无能,还常把自己比作是神仙下凡,因此常常至政事于一旁,只顾纸醉金迷。政兵大权全在宗王手里,宗亲想要搞政变,所以他才急于想做出些政绩来,也就有了袭虞之事。
原本财力兵力悬殊,若不是虎贲军葬身荀北,他也不会选在这时进攻安西。这命令一下,整个云莱是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这样想来,东方月心底倒是有了些主意。
清河小镇州府里的地牢一开,几千将士纷纷抬头。
失了将领,他们便没了主心骨,军心涣散不说,还易内乱。
但东方月要的就是这一效果,两军相斗,没了将领,再难取胜。
东方月将人关了,也不想再乱杀无辜,除非有人自愿送死。
东方月站在阶上,目光下移,你们可知为何不杀你们?
一人攀着牢门看过来,不就想拿我们的命威胁沐将军,你们休想得逞,沐将军身经百战,定不会如你们所愿。
东方月面上显了阴鸷,虽然不深,但却足已让人胆寒,他看着人道:你们区区几千人,难道那个沐将军还会以你们几千人性命为重,会放弃战争,无声归顺?
东方月轻笑,道: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是皇命重要,还是你们重要?是疆土重要,还是百姓性命重要?我想他心里该是有一个权衡。利弊之间,没有人会舍弃利,你们不过是权利的牺牲品,来到这里,困在地牢,没有他命,唯有等死。
人群里有人开始哭泣:我还不能死,家里上有老母,下有妻儿,我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挣得户权。
我也是,我家老母亲还躺在病床上等我去侍候呢。
有人疑虑,也有人心坚,你们说什么呢,沐将军怎么会不管我们,我云莱二十万大军还怕他们几万兵马不成。荒谬。
就是,他们不过就是想迷惑你们,想要你们归顺,最后不也是将我们杀害,同样是死,为国而亡,我死得其所。
东方月轻咳了几声,面色如常,又下了一个台阶。
凝碧手中握,迅速出鞘,挥剑而斩,牢门的链条应声断落。
主子,这是作何,不可。楚溪在旁边急切地喊着。
东方月抬手一挥,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他端详着人,眼神俊冷狠戾,似愤怒的凶兽一般。
这看过来眼神太狠,只肖看一眼,就让人胸口沉闷喘不过气来。
方才那个信誓旦旦为国捐躯的人此刻也不敢作声了。
东方月看着他轻笑,我耳朵都要被你叫唤聋了。
一句打趣的话,一道利光,挥剑直冲,血光四溅。
只听啊的一声凄嚎,涌动喧嚣的地牢顷刻间变得静谧下来。
东方月轻手轻脚的走下去,目光扫过众人,眼底还是那抹掩不掉的狠戾霸气。
唇角一勾,笑意微漾,他说:你们不觉得他太吵了吗?
东方月执剑指向另一人,你说呢?
那人吓得哆哆嗦嗦的,是是有些吵了。
东方月不动声色地转身,又道:我就说吗,打扰我们谈话了。
众人静默,都不敢再言语。
漫长的寂静后,东方月才缓缓出了声,大虞不是小国,从不做欺辱弱小之事,若不是你们国君背信弃义,我相信诸位现如今该还在自己亲人身边,侍候老人,关心妻儿,战争带来的不是国富民强,而是民不聊生,民怨肆起。
东方月:谁会乐意战争,大虞临难,依附的边陲小国不仅不支援还做了这等弃信违义之事。大虞朝廷自然怨恨,更不会放过你们,要等援军,只怕你们等来的都是失望。最后便是,云莱不留,大虞不留,你们无路可走,无家可归。
家是何,想必你们心中自有思量。于我而言,一兵一户,一户为家。东方月轻捏了下手腕,顿了片刻,继续道:清河乃是边陲小镇,不甚繁华,比不得你们云莱。
人群里有人打断他,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要我们归顺你们大虞朝廷,休想。
东方月看他一眼,不疾不徐,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你们若是愿意听之,那便听着,不乐意便去一旁歇着。言尽于此,再打断,下场就如他一样。
东方月指了指方才的尸体,怒气浮上心尖。
楚溪说:这是要同你们商议,别不识好歹。
东方月将凝碧收回剑鞘,踏前一步,道:虞都有自己的军规法令,凡随将立功者可入军籍,落户虞都。军饷银两每月皆会发至军将手中,若是有功者再根据功绩给予额外奖励。你们是云莱军,不可能会有这么高的待遇。
东方月扫了众人一眼,将他们面上的情绪揽尽眼底,继续说:所以有两种可行之法。其一,你们自愿编入军队,随虞都大军而行,听将之令。有军功入户后,可携亲人同居虞都。其二,可暂居清河,但不可出镇,生意买卖,劳工皆可做,战争结束若有意愿可继续留下,若没有,我会命人送你们回云莱。但这期间,你们会被监视,一有逃跑,或者违抗法令者,杀无赦。
有人喊道:第一种方法是想让我们背叛云莱,自己人打自己人?
东方月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是想你们暂时作为虞都军,支援荀北,不是要你们支援西南。
也就是说,若是在援军时立功,你们就可以收纳我们云莱人,可我们还是叛国了。
楚溪站出来道:将军只是给你们一个办法,叛不叛国,由你们自己思量。再者,何谓叛国,你们心中有数,并无逼迫之意。
或许此战之后,云莱依旧俯首称臣,大虞也可不计前嫌继续与云莱小国交好。到那时,两国互通,便商惠互利,你就需要两处为家,岂不是美哉东方月说。
怎么可能,大虞国富民强,怎么会需要同小国交往,互惠互利之事更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东方月问,你没等来那天,并不是那天不会来。
东方月背了手,向着地牢外走去。
黑夜蔓延,但那月色清明。
他抬头望了一眼,眉目明朗。
楚溪跟在他身后,却见他住了脚,仰天长叹:战争摧残的是天下苍生,想要太平盛世,唯贤明之君,才可做到长治久安。
主子便是未来的一代贤君。楚溪跪在他身前,仰视着人道。
东方月回转过身子,权倾天下,盛世长安,试问有谁人可以做到。往往只做到了其一,今吾辈愤慨,怨的是内忧外患,皇帝昏聩,来日我若是做了君主,果真也能做到贤明吗,我不知。但至少我不想生灵涂炭,至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楚溪:主子是想,只要他国不侵我大虞,不伤大虞之利,便可与他们和平交好?
若是伤了,其远必诛之。
他仿佛又想起那日同晨风的谈话,也不知安西如何了。
东方月忽然看了他一眼,道:马上召集胡子大哥他们,我有要事相商。
大雪停了,可战火未熄。
巡将何在?晨风收了刀。
回将军,巡将未曾得归,怕是已凶多吉少。
副将姓杨,取名杨安,他本受命带人由安西去往南边,恐南越边防入侵,可当夜云莱攻线激进,没能让他们分散而打。
西南中军与禁卫军相合不过八万大军,若是想要一举攻下,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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