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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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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名门正派不易做作者:生煎包大战小笼包

第12节

范遥犹豫良久,终是悄声问道:“若是,若是再败……”

“……令红巾军退走安丰,着令弥勒宗弟子,相机、接应。”宋青书的话音越来越低,渐渐悄不可闻。

情势坏到这个地步,范遥顿时一惊,急忙道:“宋少侠,难道便再没有反败为胜的法子?宋少侠?”

宋青书早已在莫声谷的怀中昏睡过去,再不会回答。

宋远桥见状急忙上前再度查看了一番,待确定了宋青书只是过于疲累并无性命之忧,这才转身歉然地向范遥拱拱手。他虽不发一言,眼眶却是微微泛红。

莫声谷提起衣袖替宋青书擦干额上的虚汗,却并没有将他放下,反而紧紧搂着他,向不知所措的范遥低声道:“范右使,青书已竭尽所能,您请回吧!”

而此时在的万安寺大殿内,赵敏却刚与张无忌见过一面。原来,早在赵敏使手下番僧与何太冲比武时张无忌便已率杨逍、韦一笑潜伏在殿外。未免打草惊蛇影响了救人的大计,张无忌一直按兵不动,眼睁睁地看着赵敏砍下了何太冲与唐文亮的手指。可当赵敏意犹未尽地寻来了峨嵋派的周芷若,以划花她的脸为要挟逼她比武,张无忌却再也按捺不住,现身而出。

赵敏与张无忌在离开武当派之后再度相见,两人之间偏又多了一个周芷若,这情形便注定了暗潮汹涌。赵敏眼见张无忌处处维护周芷若,醋海翻波便执意要毁周芷若容貌。哪知韦一笑忽然发难,以鞋底污泥抹花了她的一张俏脸,狠狠威胁了她一番。更可恨张无忌因此而笃定自己受韦一笑威吓,绝不敢伤了周芷若。赵敏心中又羞又怒,偏又不曾下令拦截,任由张无忌与杨逍一起扬长而去。

赵敏在张无忌手下吃亏原是常事,然而这一次,张无忌却是为了另一个同样花容月貌的周芷若令自己受屈,试问自幼金尊玉贵的邵敏郡主如何忍得下这口气?感受到赵敏心中压抑的怒火,便是玄冥二老也噤若寒蝉,不敢言声。唯有仍站在殿中的周芷若,虽未能脱困而出,可想起方才张无忌对她的牵念呵护,心中却是一阵甜蜜。

赵敏背着手如困兽一般在殿中来回踱了几步,猛然转眼望向周芷若。只见她一双妙目盈盈有泪,面上却泛着羞涩的微红,那副娇娇怯怯的模样,真可谓是我见犹怜,竟是愈发衬地自己阴险毒辣如恶婆娘一般。思量至此,赵敏心底的怒火不由更炽,然而,她却终究没有再为难周芷若,只令人将她送回牢房。

赵敏在殿中枯坐良久,直至夜幕低垂,殿内巨烛燃起,她忽然自椅内站起身,沉声道:“张无忌既然寻到此处,早晚会来救人!传令加强守卫多备火油,我要他们有来无回!”殿内一众番僧元兵齐声领命。然而赵敏的面色仍旧不善,隔了片刻,竟又厉声喝道:“带武当派的宋青书来见我!”

第73章不掉马的技术要点

宋青书内伤未愈原就精力不济,一旦昏睡过去竟是久久都不曾醒来。武当派众人有心要他好好歇息,故而牢房内一直鸦雀无声。直至过了戌时,牢门忽然打开,有三名腰悬长刀的元兵走了进来,高声道:“哪个是宋青书?滚出来!我家主人要见你!”这三名元兵乃是赵敏的亲随,原先却是并不曾与宋青书照过面。

此言一出,牢房内顿时一片沉凝。

方振武回头望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宋青书,面色立时一沉。然而,还不等他言声,坐在他身侧的唐剑麟忽然伸手摁住了他的手腕,望着他的双目微微摇了摇头。不等方振武有所反应,他又猛站起身,抢先道:“我便是宋青书!”

唐剑麟话音方落,吴燕山忽然窜起身将其撞开,横眉怒目地呵斥道:“唐剑麟,就凭你也配假扮我?”说罢,他转向那三名元兵昂然道,“我是宋青书!”

方振武原是俞莲舟的首徒,这牢房内三代弟子中自宋青书以降便是他身份最高。他平时为人处世虽有几分鲁钝,可此时却也看出了两位师弟的心思,当即沉下脸将两人狠狠扯下护在身后,粗声粗气地道:“他们都不是宋青书,我才是!”

为首问话的那名元兵见他们三个人人争着认自己是宋青书,一时颇有些不知所措,不禁问道:“你们到底谁才是宋青书?”

“我是!”

“我才是!”

不料他一句问话,竟是引来了牢房内十余名武当三代弟子的同声回应,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挤到那名元兵面前,抢着认自己是宋青书。

那元兵正不知如何是好,莫声谷却在此时伸手掖了掖他覆在宋青书身上的外衣,一步步走上前,隔开那些争地不可开交的三代弟子,目光灼灼逼视着那名元兵,沉声道:“我是武当七侠莫声谷,论武功,远在宋青书之上。你家主人若要寻我武当派弟子比武,我奉陪到底!”

莫声谷在江湖上久负威名,一身森严气势直教人望而生畏。那名元兵被他的气势所夺,怔愣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当即恼羞成怒地高声嚷道:“我家主人要见的是宋青书,你算什么东西?你们若要顶蘀他,一会丢了性命,黄泉路上可别怨我不曾有言在先!”

莫声谷眉头一皱,忽然出手向那名元兵的手腕抓去。那元兵不曾料到莫声谷竟敢出手,顿是一惊,急忙拔刀反击。哪知他的右手才刚握住刀柄,对方已紧紧锁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死死摁在刀柄之上,半点动弹不得。莫声谷虽失了内力,可这一招小擒舀手使来急如闪电势如落雷,五指如铁钳一般几要将那元兵的腕骨捏碎。莫声谷面色不变,只缓缓道:“带我去见你家主人!”

那名元兵身后的两名随从眼见上官受制,当即拔刀出鞘,狠狠威胁道:“快快投降,若不然,要你等死无葬身之地!”他们一边出言要挟,一边又用刀鞘敲击牢门,显然是要传唤更多帮手来此。

眼见此事不能善了,一众武当弟子彼此互视了一眼,便准备出手。却在此时,一直睡着的宋青书忽然动了一下。

宋远桥既是宋青书亲父,自然最为注意他的情况,见他清醒过来,不禁上前低喊了一声:“青书?”

“爹爹,我醒了。”仍躺在地上的宋青书嘴角微微牵起一丝微笑的弧度,兀自紧闭的双目中却有一滴泪珠自眼角缓缓溢出,无声地隐没。他伸手微微撑了撑地面,将身体支起,轻声道:“都住口!吵死了!”

宋青书精神不济,话音极轻。然而他这一句方落,非但武当众弟子再不敢言声,便是三名元兵也鬼使神差地静了下来。他起身走到莫声谷身边,并不多望莫声谷一眼,只将他锁着那名元兵手腕的右臂轻轻扯开,向那名元兵言道:“我便是宋青书,我随你们去见你家主人!”

“青书!”

“宋师兄!”

牢房内的众人同时出声,宋青书却只是决然地向他们一摆手,示意他心意已决。

宋青书正要随那三名元兵离开,张松溪竟忽然开口道:“青书,慢着!”

宋青书诧异地回头望向张松溪,触到对方担忧的目光,他顿时“心领神会”地言道:“四叔安心,侄儿不会……”

张松溪却摇着头打断他道:“青书,此事原是四叔错了!”眼见宋青书惊讶地瞪大眼望着自己,他不由苦笑了一下,竟是有些汗颜。若非得见上一世时他未曾见过的众弟子手足情深彼此维护的场面,他几乎要因自己的短视误了武当真正的传承。“若是那位赵姑娘要你与她属下比武,你便使出一身所学与他们较量一番!”

“四叔?”宋青书疑惑地喊了一声,直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张松溪望了宋青书一眼,又满是慈蔼地缓缓环视过每一名武当弟子,柔声道:“你太师父武功原是天下第一,可他的师父觉远大师武功却是平平。当年人人争夺九阴真经,如今却是少林与我武当的武学并肩称雄,可见这天下间的武学典籍原就没有哪一套是至高无上再无敌手。我武当武学再重要,也不如我武当弟子的性命要紧!”

张松溪话音方落,宋远桥与俞莲舟已同声大笑,向张松溪拱手道:“恭喜四弟得悟大道!”以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三人的年纪而论,他们的武学修为已不逊于师父张三丰。可多年来武当派中唯有张三丰的武功得以问鼎巅峰接近天道,宋远桥等三人仍只是江湖中一流高手远未到超凡入圣的境界。他们三人中,张松溪原是最为醉心武学痴迷于种种武功绝学,这次因失陷万安寺失了内力,竟使他因祸得福突破藩篱,悟透天下武学本无高下之分。他的武学境界已不可与宋远桥俞莲舟同日而语。此后,张松溪的武功精进一日千里,创下多套武当武功流传后世,成就远胜两位师兄。

“……四叔!”宋青书的眼眶微微一红,许久方笑道,“四叔安心,侄儿绝不会轻易便输了,丢了我武当的脸面!”

张松溪满心慈爱地望着宋青书,轻声道:“好孩子!”

宋青书刚一走进大殿,便见着苦头陀正与几位身材高大的番僧一同立在殿内。宋青书无声地与苦头陀交换了一个眼神,向殿中望去,只见赵敏斜倚在一张铺着锦缎的长榻上,一身鹅黄装束看起来少了几分凌厉威风,愈发衬得她容色娇美眼波如流。此时,她正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地望着他。在赵敏所倚着的长榻之后,更有玄冥二老负手侍立在侧,两人双目半睁半闭,似乎对眼前之事漠不关心。

看到宋青书出现,赵敏也不起身,仍懒洋洋地倚在榻上,意态悠闲地发问:“你便是宋青书?”

宋青书正暗自忐忑赵敏会与他翻多年之前的旧账,听她如此不带丝毫戾气的一问不由微微一怔,便若无其事地答道:“正是!不知赵姑娘有何指教?”

赵敏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漫不经心地道:“听闻宋少侠原是武当派三代首座,峨嵋派灭绝老尼也极为爱重于你,已将爱徒周芷若许你为妻?”

宋青书一阵无语,不禁下意识地低头望向赵敏的左腿。只见赵敏穿着一对鹅黄缎鞋,鞋头上各缀一颗明珠,脚掌纤美,踝骨浑圆,此时一双纤足正随着她的问话微微点动。

赵敏注意到宋青书的目光顿时一阵恼怒,猛一拍长榻,坐起身来,指着他娇声叱道:“苦大师,给我挖了他的眼睛!”

赵敏话音方落,苦头陀便飞身上前,右手成爪向宋青书面门袭来。宋青书见苦头陀这一招来势汹汹,也不敢怠慢,当下使太极拳中的一招“手挥琵琶”,左掌阳、右掌阴,右捺左收,将苦头陀的一式虎爪拨向一旁。苦头陀一招不中,当即变招左掌成狮掌,右手成龙爪再向宋青书攻来。宋青书全无内力,而太极拳的奥义正是纯以意行,最忌用力,正适合此时用来对敌。两人眨眼间过得十余招,苦头陀的一身武功自是精湛老辣,而宋青书所使的太极拳武功更是凝重如山轻灵似羽,尽得太极拳“以虚御实”之精髓。

鹿杖客见宋青书这般武学修为也不禁“咦”了一声,赶忙躬身向赵敏低声言道:“主人且看清了宋青书出手,武当太极拳,着实是一门厉害的武功!”

赵敏自然也知太极拳的厉害,武当山上,她家仆阿三正是输在太极拳下。只是当时这套拳法由张无忌使显然更为气势磅礴威风八面。有张无忌珠玉在前,宋青书再用这套拳法,难免黯然失色。想到此处,她不禁语带讥讽地言道:“我看这武当首座也不过是徒具虚名,这套太极拳竟还没有张无忌那小子现学现卖来得精妙!”

“不然!”赵敏身份高贵,玄冥二老的富贵荣华全仰赖于她。对于赵敏的话,鹿杖客向来是奉若圭皋,不敢有丝毫违拗。哪知这时鹿杖客竟神色肃穆地反驳道,“阿三输给张无忌固然有太极拳之功,更要紧的却是因着九阳神功。这宋青书乃是武当嫡传弟子,如今他全无内力竟还能凭招式与苦头陀周旋许久,可见宋青书所学才深得太极拳精深奥义。”

赵敏为人原是极为灵醒聪慧,有鹿杖客提点,她顿时明白了过来。张无忌内功精湛,自然学什么武功都易于上手,便是稍有不足之处,他的一身内力亦可为之弥补。而宋青书虽说内功不如张无忌,可他既是武当首座弟子,深得张三丰精心调教,一招一式皆显苦功。赵敏自己便是因着内力不足,又想速成高手,这才设计令各大派高手与她手下比武,她好从旁尽学诸家门派之所长,俾成一代高手。正如张无忌以自身内力弥补招式纰漏一般,招数练到极精之时,亦可补功力之不足。若是以此而论,宋青书却是赵敏极好的“师父”人选。

再转头望向宋青书与苦头陀,他二人已然相斗数十招。苦头陀好似明白赵敏心意,并不用内力取巧,是以宋青书至今未落败迹。且这套太极拳法由他使来,比之张无忌,虽少了几分刚猛霸道,身礀却是更为轻灵飘逸。一招一式一动一静,犹似一株芝兰玉树随风摇曳,别有一份行云流水的潇洒湛然。赵敏沉吟了一阵,便站起身扬声道:“苦大师,先饶了这小子吧!”

苦头陀与宋青书二人几乎同时松了口气。苦头陀虽并无害人之意,可玄冥二老皆非善类,眼光更是老辣,是以他们这场打斗绝无分毫作假。宋青书的武功原就不如苦头陀,再打下去,他必输无疑!趁着无人注意,宋青书当即无声地问了两个字。“黑玉?”

苦头陀心知宋青书问的是当年他劫持赵敏取黑玉断续膏之事,悄无声息地摇了摇头。

宋青书顿时一阵轻松,耳边只听得赵敏好言劝道:“宋少侠果然师出名门,一身武功已是佼佼!正所谓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我蒙古皇帝……”

“赵姑娘不必多言!”宋青书情不自禁地皱紧眉头,满是不耐烦地打断她。“这些话令兄已不知与我说了多少遍,我若甘心投效如何会等到今日?你便再说上三年五载,也是白费唇舌。”

赵敏语音一窒,随即面色如霜语如寒冰。“你既顽固不化,我也不勉强,这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了?”

宋青书轻声一笑,冷嘲地道:“我武当武学博大精深,只怕赵姑娘资质鲁钝,看了也是白看!方才的太极拳法赵姑娘也看清了,可学会了吗?玄冥二老武功高绝当世可数,难道便不曾告诉你,只学招式不明要诀,终究有形无实一无用处?”

玄冥二老听宋青书这般挑拨离间,而赵敏却只沉吟不语,心中又急又怒,便高声喝骂:“小子胡吹大气!再胡说一句,要你的命!”

宋青书却毫无惧色,只冷笑着道:“我既堕奸计,落入你们手中,要杀要剐,原就是你等一言以决。”顿了顿,他又傲然道,“赵姑娘若是有心向学,不若拜我为师。姑娘虽说是蒙古鞑子非我族类,可先贤有云有教无类,你若真心诚意,我亦勉强可以考虑!”

“好一个能言善道的宋少侠!”赵敏面色一沉将手一挥,厉声道,“舀剑给他!且让我看看宋少侠的剑法可如他的口舌厉害?”说罢,她目视着宋青书恨恨地道,“你若输了,我也不要你的手指,先割了你的舌头!”

赵敏一声令下,便有番僧手捧一柄剑头裹着布的木剑送到宋青书面前。然而,宋青书却不愿执剑比武。

赵敏见他不肯舀剑,也不生气,反而极是幸灾乐祸地言道:“宋少侠想是自恃身份瞧不起我手下这几个奴才?无妨……”

这句话于宋青书实在是记忆深刻,以至他都不需赵敏把话说完,便能在心中默默地蘀她补全:“那便先劳动峨嵋派周姑娘吧!”

“那便先劳动峨嵋派周姑娘吧!”赵敏冷笑着言道,目光灼灼地望着宋青书,等着他的反应。

宋青书蹙紧眉头深深地叹了口气,隔了半晌,他忽然仰起头,毫无躲闪地直视向赵敏,诚挚地道:“那便先劳动周姑娘吧!”

作者有话要说:赵敏:宋少侠,你的节操还好吗?

青书:你们两个女人为了张无忌争风吃醋,凭什么是我炮灰?

赵敏:问导演!

得政府!o(n_n)o?导演:这叫天生命苦,怨不求包养!求收藏!求评论!求打分!满地打滚求求求!

第74章出来混的早晚要还

赵敏做梦也想不到宋青书居然会这么回答,面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隔了许久,她忽然醒过神来,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卑鄙无耻!无行小人!”

宋青书听她大骂也不恼火,又是一声长叹,似解释给赵敏听又似说与自己,只轻声道:“赵姑娘误会了,我与周姑娘,并无婚约,更无私情!”

赵敏见宋青书郁郁不乐怅然若失的模样,怎会信他,当即冷笑着吩咐道:“将周姑娘带出来!”

宋青书原以为周芷若必定仍在高塔牢房之内,哪知那些元兵竟是从偏殿内将周芷若带了过来。原来赵敏早令人将周芷若带至此处,想必方才他与赵敏之间的对话,周姑娘也已听地清楚明白。

周芷若见赵敏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不知为何心中顿起一股无名怒火,面上更是阵阵发烫。她深深地望了宋青书一眼又缓缓移开,冷静地向赵敏重复了一边宋青书方才的话。“赵姑娘误会了,我与宋少侠,并无婚约,更无私情!”

方才宋青书坦陈与周芷若清清白白,赵敏便是恼怒万分大骂宋青书“无耻”。可同样的话由周芷若说来,赵敏竟毫不动怒,只道:“我不管你与宋青书究竟是何关系,总之今晚你们二人总要有一人出来应战!既然宋少侠不愿动手,那便只有先劳动周姑娘了!”

周芷若闻言,神色倏忽数变,片刻后,忽然双颊晕红,只强忍住羞色故作平静地言道:“赵姑娘可是忘了今日韦蝠王之言?”

周芷若此时声如蚊吶满面绯红,可神色间的缠绵与骄傲又哪里瞒得过宋青书的双眼?不等赵敏有所反应,宋青书已然醒悟回来:韦一笑既已现身,张无忌哪有不来的道理?想必是张无忌当着赵敏的面与周芷若亲密,赵敏心中不忿,这才找了他来泄愤。如此说来,那么上一世呢?这同样的情形,莫非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上一世时他硬充好汉,舍命维护周芷若应下比武,是以一直未曾见到周芷若现身。可是,芷若到底在不在?宋青书不敢多想下去,后背却是一阵发寒。

赵敏心高气傲,哪里能一再受其要挟。她生在王府,见惯了父亲的妻妾争宠,深知天下男儿皆爱美色见异思迁,只冷笑一声,言道:“牙尖嘴利!你若输了,我不但要划花你的脸还要割了你的舌头!等过上七八年,你又老又丑,你说你的无忌哥哥还会看你一眼吗?”

周芷若面上的惊骇一闪而过,不知为何,竟又忍不住望了宋青书一眼。

宋青书触到周芷若这一眼中凄楚惊慌,心中便是一痛,急忙转过头去,不忍再看。这情形,与上一世何其相似。那时,他刚刚获知张无忌在濠州悔婚而去的消息,悄悄潜入峨嵋派看望周芷若。哪知那时周芷若的武功已是一日千里,很快便发现了他的行藏。他既被发现,便不能再暗中跟着周芷若看着周芷若。他又自知已是身败名裂再配不上她,见她平安无事便要黯然离去。不料,周芷若竟在此时忽然捉住了他的手掌,在他身后凄声道:“别走!”

那时的宋青书早不是那个初出江湖纯情少年,被逐出师门之后,他在青楼赌坊等下九流之地混地很不像样子,花眠柳宿的事早不知做过凡几。然而说来可笑,仅仅只是被周芷若轻轻一拉,他便面红耳赤动弹不得。耳边只听得周芷若如蛊惑般低声言道:“替我杀了张无忌,我便嫁予你为妻!”

得闻心上人许诺终生,这一句本该是情意绵绵。可不知为何,宋青书听在耳中狂喜之余更多的却是深觉鬼气森森。他心中忐忑难安,便回头望了周芷若一眼。便是那一眼,自此万劫不复。

此刻眼见赵敏咄咄逼人,周芷若又是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过去与现在不断相叠,宋青书的身上竟逼出了层层冷汗。仿佛过了许久,又好似仅是一瞬,他终是开口喝道:“慢着!”

赵敏神色诧异地转身望去,实不明白方才大好机会英雄救美,宋青书不肯配合。为何如今明知周芷若心中所向原是张无忌,他反而要出手?却是周芷若,迫不及待地松了口气,感激地望了宋青书一眼。

宋青书自嘲而笑,也不看周芷若,只整束衣冠,向赵敏躬身一礼道:“见面许久,还未谢过邵敏郡主当年赠药之恩!”

赵敏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隔了一会,她忽然眯起眼,沉声道:“黑玉断续膏?”

宋青书的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轻声道:“正是黑玉断续膏。”

赵敏面色一红,似想起什么难堪的往事,又羞又怒,咬牙切齿地道:“张!无!忌!”

宋青书等的就是这一句,心下一松,轻笑着道:“我与无忌师弟手足情深,他原是什么都会告诉我这师兄的!”

“他说什么?”赵敏恨声道。

宋青书神色莫测地微微一笑,避而不答,反而吟诵起他曾在高塔书房内见到的诗句。“燿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眼见赵敏神色懵懂,他又低声补充了一句,“赵姑娘,咱们汉人规矩,这定情之物是绝不能给外人看的,还是尽快收起来罢!”

赵敏此时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情窦初开,虽对张无忌暗生情愫,可自己也是懵懵懂懂,如今听宋青书这般肆无忌惮地揭破,一张俏脸立时涨地血红,又羞又急,几乎想立即出手杀了宋青书,可不知为何心中偏又有几分甜蜜,想再听他多提几句张无忌。

宋青书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自然极为贴心,又道:“当年张师弟送药回武当,也曾言道汝阳王虽与咱们汉人为敌,可其女邵敏郡主却是深明大义极为心善,若非有她相助,也拿不回这黑玉断续膏。”

赵敏想起当年“张无忌”劫持她换药时的种种可恶言行便是一阵恼火,想开口呵斥张无忌胡说八道,偏偏面上一阵发热发烫,竟是羞窘不已。隔了半晌,方低声问道:“他……他真是这么说?”

宋青书微微一笑,续道:“我那张师弟……”他原想说“为人温良淳厚,自然不会口出虚言。”,可想起那日在光明顶上的诸多变数,以及与他的一场对决,心中疑虑忽起,便转口道,“心智最是坚定不过。那日在高塔书房内见到那副有赵姑娘与我张师弟手迹的字画,赵姑娘的身份,我还能不明白吗?”

赵敏粉面微染艳如桃花,神态腼腆扭捏,哪里还有那呼叱群豪的大首领的风范?

“日后赵姑娘与我师弟定下鸳盟,便该称我一声‘师兄’,我武当派便是你的师门。这位周姑娘,自幼与我师弟相识,汉水舟上,还曾与他有一饭之恩。”宋青书话音方落,周芷若便神色怪异地看了宋青书一眼。这一世的张无忌原是成年人的灵魂,自然不会让一个十岁的小女童给他喂饭,是以宋青书提起这“一饭之恩”周芷若却是全然不明。宋青书并不在意周芷若的异状,只道,“是以,无论对我武当派还是对这位周姑娘,赵姑娘还是客气些为好!”

有宋青书这番话,赵敏心中立时安定下来,再看那个花容月貌偏又对张无忌有恩的周芷若也顺眼了几分。只是再转念一想,她的这点女儿家的心思被宋青书这般揭破,甚至还以她的长辈自居,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又羞又恨偏又投鼠忌器竟是拿宋青书无可奈何,只气地浑身发抖,片刻后厉声尖叫:“无耻!下流!”竟是不及令人将他们带下,自己掩面跑了。

事情这般收场,原是众人始料未及。只是此时赵敏都给羞跑了,玄冥二老也只得令人将宋青书与周芷若送回牢房。

两人刚出走大殿,周芷若竟忽然扬手向宋青书面上挥去,口中同样叫道:“无耻!”

宋青书知道她在气什么,只是若不是揭穿了赵敏的心思,坐实了张无忌原是心仪于她,使她安心平她怒火。难道还要他为了周芷若出手比武,给赵敏砍下手指吗?他伸手扣住周芷若的手腕,冷笑着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周姑娘,这一巴掌,只怕你无论如何都没资格打我!”

周芷若气地浑身发颤,却是义正词严地道:“那魔头原是蒙古人,无忌哥哥率领的明教义军矢志抗元,怎会与这魔头暗生情愫?你这般编派自己的师弟,岂是师兄所为?”

周芷若的话说地十分在理,宋青书却并不觉自己有错。上一世,张无忌放弃教主位放弃恢复汉人江山的责任,执意与赵敏双宿双栖却是事实。他望着周芷若气地泛白的面色,心中顿起一股躁郁,几乎是带着刻骨的恶意一般轻声言道:“周姑娘这番话,怕是言不由衷。你与赵敏,张无忌究竟要选谁,绝非凭我一言以决。你打我,又有什么用呢?”

宋青书一语中的,周芷若更是羞愤欲死,竟与赵敏一般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宋青书,你无耻!”

宋青书凝视周芷若许久,也不多言,只冷冷地摔下她的胳膊,扬长而去。

有宋青书这般一闹,赵敏再没了心思逼六大派高手比武。又过得数日,范遥终是寻到机会与张无忌见面,定下计策为玄冥二老设下圈套,取得十香软筋散解药,解救六大派高手。当天夜里,范遥按照计策先去寻鹤笔翁一起喝酒,他在酒中下药,令鹤笔翁误以为自己中了十香软筋散的毒,两人便一同去寻收藏解药的鹿杖客,偏又“正巧撞破”鹿杖客将汝阳王的爱妾藏在房中试图凌辱。玄冥二老被拿住那么大的把柄,只好信了范遥所言,灭绝师太是他的老情人,周芷若是他的私生女,他这般所为全为救妻女。哪知范遥与鹿杖客才带着解药前往高塔,赵敏竟忽然出现,要范遥随她出去一趟。

范遥被赵敏拉出万安寺,心中又是焦急又是奇怪,不知她要带自己到哪里去。

赵敏拉上斗篷上的风帽,罩住了一头秀发,悄声道:“苦大师,咱们瞧瞧张无忌那小子去。”

范遥又是一惊,斜眼看她,只见她眼波流转,粉颊晕红,却是七分娇羞,三分喜悦,决不是识穿了他设局的模样。想到那日宋青书所言,只因宋青书谎言在先,范遥原是不信教主与赵敏当真有私,只是如今见赵敏这般情意绵绵,也只得暗叹一声宋青书这小子的眼力是何等的老辣!他当下点了点头,古古怪怪地一笑。

赵敏原就羞涩难当,找范遥陪她去见张无忌也是因为范遥是个哑巴,不会泄露她的秘密。此时见范遥笑地古怪,当即嗔道:“你笑什么?”

范遥心想这个玩笑不能开,于是指手划脚地做了几个手势,意思说苦头陀自当尽力维护郡主周全,便是龙潭虎穴,也和郡主同去一闯。

赵敏不再多说,当先引路,不久便到了张无忌留宿的客店,找到张无忌与他一同来到离客店不远处的一处小酒家,要张无忌陪她喝酒吃涮羊肉。

张无忌一边忌惮赵敏诡计,一边又不舍就此离开,只端坐在桌旁看着赵敏斟酒。

赵敏斟了两杯酒,拿过张无忌的酒杯,喝了一口,笑道:“这酒里没安毒药,你尽管放心饮用便是。”

张无忌心下一叹,心中无由地浮起一句卿本佳人,奈何为贼?便道:“姑娘召我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赵敏见张无忌神情冷淡也不以为意,她自认与张无忌相识已久,知他秉性,口硬心软偏又爱装模作样。“喝酒三杯,再说正事。我先干为敬。”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张无忌拿起酒杯,火锅的炭火光下见杯边留着淡淡的胭脂唇印,鼻中闻到一阵清幽的香气,也不知这香气是从杯上的唇印而来,还是从她身上而来,不禁心中一荡,便把酒喝了。

如是三杯酒,赵敏每一杯都先尝一口示意无毒。张无忌接连喝了三杯她饮过的残酒,更是心神不定,一抬头,只见她浅笑盈盈,酒气将她粉颊一蒸,愈发显得娇艳欲滴。他心中又是一叹,便沉声道:“赵姑娘,有话便明言吧!”

张无忌这般冷淡,赵敏不禁将酒杯一摔,恨声道:“你我难得一见,你非要如此吗?”

张无忌见她神色凄然,看起来又委屈又伤心,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深知不该对赵敏动情,可此时却再也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住了她的一头秀发,许久方道:“赵姑娘,你是蒙古人,我是汉人……”

“是!我是朝廷的郡主,你偏是明教的教主!”赵敏泪盈于睫,猛然直起身,死死地望住张无忌恨声道,“你是公然反叛了,是吗?”

张无忌毫不退让地望着赵敏,冷冷地道:“我本来就是反叛,难道你到此刻方知?”

赵敏向他凝望良久,脸上的愤怒和惊诧慢慢消退,显得又是温柔,又是失望,终于又坐了下来,说道:“我早就知道了,不过要听你亲口说了,我才肯相信那是千真万确,当真无可挽回。”这几句话说地竟是十分凄苦。

张无忌心中一动,竟不敢看她。两人沉默对坐许久,张无忌自知此事绝无转圜,大丈夫当断则断,若是为了儿女情长空负了一身抱负未免教人小瞧了,便起身道:“赵姑娘,夜已深了,我送你回去罢。”

赵敏神色凄然地望住他道:“你连陪我多坐一会儿也不愿么?周姑娘于你有一饭之恩又是汉人女子,你便待她那般周到客气。偏偏待我……我若当真划花了周姑娘的脸,你也会让韦蝠王划花我的脸吗?”

张无忌听赵敏提及“一饭之恩”心中颇觉古怪,只是见赵敏这般伤心欲绝,也不及多想便答道:“不!我怎么舍得?”

赵敏嫣然一笑,随即脸上一红,低下头去,轻声细气地说道:“我知道你待我,待我……当年在大都,你虽劫了我,可却始终以礼相待,为我捉山鸡,不顾自己的伤势为我治伤,我都记得……”

张无忌听地一头雾水,当即打断她道:“赵姑娘可是认错人了?这些事,在下全无印象!”

赵敏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仰头望向张无忌。只见张无忌神情冷肃目光清朗,全无半点作伪。赵敏原就聪颖,心中稍一计较便知她是被宋青书给耍了!想起那晚相见时宋青书落在她腿上的眼神,当年劫持她的罪魁祸首,不是宋青书那个混账还能有谁?赵敏长到这么大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出过那么大的丑,一张俏脸上顿时浮现出骇人的煞气。片刻后,她忽然一拍桌面,厉声道:“宋青书!”边往外走边叫道,“苦大师,快来!”

门外,却哪里还有苦头陀的身影?

张无忌心知范遥定是返回万安寺救人,他有心拖延赵敏,便跟了出来。“赵姑娘?”

赵敏又羞又气,根本无颜见张无忌,只低着头急道:“张公子,小妹尚有要事在身,少陪了!”说罢,也不理张无忌的挽留,一甩手,匆忙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宋公子,你虽然机智地hold住了场面,坚持不掉马。不过嘛,出来混的早晚要还,节哀!

第75章风水轮流转

范遥一见张无忌与赵敏进入小酒家便急急返回万安寺,设计制服了鹿杖客取得解药,逐一到各间囚室之中,分给六大派高手服下。范遥在汝阳王府多时,先前宋青书与王保保推演众人都曾见过他,识得他是王保保属下,送药时便不免费些唇舌,解说几句。这般一来二去,耗时已是不少,未等他将解药全部送完,赵敏竟已匆忙赶了回来。

范遥行事谨慎,赵敏又刚刚得知当年劫持她的人原是宋青书,一腔怒火要找他算账,竟是半点不曾察觉异状。赵敏携着怒气一路赶至囚禁六大派高手的高塔,这才意识到那牢房之中多为男子,出入其中多有不便,便令手下元兵去将宋青书带来,她本人则在高塔二楼的书房内等候。

两名元兵来到武当派的牢房时,范遥正巧也在牢房内给武当派众人送解药。只是天色已晚,牢房之中又无半点亮光,那两名元兵竟不曾看清牢房中多了一人。听闻赵敏要见宋青书,范遥第一反应便是杀人灭口。宋青书见范遥面露杀意,急忙拉住他,低声道:“范右使,我等服下解药之后仍需时日方可恢复功力,此时不可打草惊蛇!”

不等范遥答话,唐剑麟便已凑上前低声问道:“宋师兄此时再去见那妖女,介时如何脱身?”

宋青书心中也无成算,只强笑着敷衍道:“待我等恢复功力,一齐杀将出去,那妖女又能奈我何?”

宋远桥爱子心切,眼见脱身在即自是不愿宋青书再涉险地。只是他与赵敏一番接触,也知她虽为女子,心计却是极之厉害,此时稍有异动便要惹她怀疑。只得拉住宋青书低声嘱咐道:“一切小心!”

宋青书无奈苦笑,回道:“爹爹且安心!”说罢,接过范遥递来的解药仰首饮下,拉开牢门随那两名元兵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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