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名门正派不易做作者:生煎包大战小笼包
第15节
陈友谅一边小口抿着酒水,一边目光乱转地瞄着宋青书,心底暗自盘算该如何才能令宋青书对他言听计从。他见宋青书喝酒又急又快有心假作关心劝他两句,然而转念一想,酒能乱性,酒能坏事,这好酒岂不正是可趁之机?
宋青书喝了大半坛酒下肚便又停了下来,拎着酒坛的左手搁在膝盖上,神色呆呆地望着天边的一弯冷月,许久才极轻地说了一句:“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说完,他双目紧闭长叹一声,仰头靠在了树干上。
陈友谅眉峰一挑,赶忙小心翼翼地道:“宋少侠可是有何心事?”
宋青书神色冷嘲地微微一笑,轻声道:“我算什么少侠?陈大哥若是不嫌弃,便叫我一声青书吧。”
陈友谅瞬间便在肚里轮过了十七八个套话的办法,面上的笑容却是更盛,只温言道:“青书你这一路的所作所为,陈大哥瞧在眼里放在心上。你若不是‘侠’,谁又配称个‘侠’字?”他见宋青书只是低头失笑便又续道,“陈大哥见你今日见了峨嵋派的女弟子之后一直心事重重,这江湖传言你与峨嵋派的周……”
“陈大哥,噤言!”宋青书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事关姑娘名节,传言不可尽信。”许是发觉自己的话过于生硬,隔了一会,宋青书便主动向陈友谅谈起了他与周芷若,上一世的他与周芷若。“我与周姑娘,自幼相识。那一年,她十岁,爹爹死于元兵之手,太师父怜她孤苦便将她带回武当……”说到此处,他忽而自嘲一笑,轻轻摇头。那时他每日读书习武,身为武当三代首徒,每日里战战兢兢不敢行差踏错半步。除了对与错,从不知道什么是高兴、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牵挂,直到她出现。然而重生一世,他却更知道什么是痛悔。
陈友谅嘿嘿一笑,小声附和道:“宋少侠与周掌门如今也算的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她喜欢的,是我的师弟无忌。”宋青书打断陈友谅的恭维,神情冷漠地道,“无忌自幼身重寒毒生死一线,他失踪多年,太师父、爹爹和几位师叔都对他心存愧疚。如今见他平安归来又当了明教教主,更是欣喜若狂,恨不能将这十多年来的缺憾一次补给他。如今我这武当三代首座早已名不副实一文不值,让陈大哥失望了!”
陈友谅是聪明人,一点就透,顿知张无忌出现后宋青书在武当已是今非昔比。这对宋青书而言无疑是坏事,可对陈友谅却是大大的好事。这些年来,宋青书“铁算盘”之名名满天下,世人皆知武当派能有如今的割据势力全赖其苦心经营,他原以为宋青书仍旧是那个身份高贵的武当三代首座、未来掌门,值得他放下架子刻意奉承,想不到张无忌出现之后,他在武当的地位已摇摇欲坠。然而,地位稳固的宋青书未必会将一个丐帮八袋长老放在眼里,可处境堪虞的宋青书却可以为了保住在武当的地位与自己合作。只要拿住他把柄,助他在武当夺权,不但武当派从此要听自己号令,便是如今盘踞鄂湘两地的最大一块割据势力也将被收入囊中,问鼎天下便又多了一分把握。想到日后垂拱天下的盛况,陈友谅更是眉飞色舞,含笑劝道:“宋少侠,你为武当立下汗马功劳,张无忌便是拍马也及不上你。如今周姑娘和张真人等只是一时被张无忌这个魔教淫徒所迷惑,只要你能想法揭穿了张无忌的险恶用心,他们必能明白谁才是当之无愧的武当首徒、未来掌门!”
宋青书一听到那句“想法揭穿了张无忌的险恶用心”便忍不住转头望了陈友谅一眼。陈友谅见他望过来,便给了他一个温和而坚定的眼神,无言地传递着他的支持与鼓励,眼底透出的真诚与关切,好似他们真是过命交情的兄弟一般。宋青书凝视陈友谅片刻,忽而轻轻一笑,眼波闪动,一瞬间,竟有种明月落清辉迷离与莫测。
陈友谅隐约觉得宋青书已被他说动,怎知隔了一会,宋青书忽然垂头丧气地扔下一句:“愿如陈大哥吉言!”竟自顾自地背转过身睡了。
陈友谅望着宋青书的背影,目光不自觉地微微一凝,暗自心道:看来仍要下一剂重药,才能令他乖乖就范。他眼珠稍一转动,已然心生一计,前后思量了一番再觉不出破绽,便也躺下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这是郁达夫的诗,但既然金老能让黄蓉念张养浩,我让青书念郁达夫也没啥。o(n_n)o~
陈友谅≈丁敏君≈静慧:为何宋青书这么难相处?传说中的那个谦逊有礼的少侠果然只是传说吗?
导演:因为他正值中二期,一心报复社会!大家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第89章风月无边百花楼(上)
翌日一早,宋青书又随陈友谅一路往西而行,一连赶了两日的路,迎面又见一处大镇,此时已入秦地,这镇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宋青书与陈友谅二人才入得城门,便见有一高一胖一老三名江湖客骑着快马向他们飞奔而来。陈友谅一见那三人便喜动颜色,连声叫道:“富大哥、赫二哥、上官三哥!”
那三人也齐声大叫:“陈大哥!”面上欣喜非常,看来与陈友谅十分熟悉。
陈友谅见那三人赶至,这便翻身下马,与他们彼此见礼,之后又向他们三人介绍宋青书。原来这三人俱是家住秦岭一带,共有结义兄弟八人,各个身怀绝艺武功了得。这些人与陈友谅相交莫逆,得知陈友谅光降此地特来相迎。
陈友谅的话虽说地含糊,宋青书却并非不通世情,所谓的“家住秦岭一带”其原意应是在秦岭一带打家劫舍的贼匪才是。宋青书自高身份,见了那三人也不肯下马,只在马背上略一颔首,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为首的一名富姓老者见宋青书这般傲气,登时胸中生怒,只是想到陈友谅先前的吩咐又强自忍耐,只满面堆笑地道:“小弟在自家楼子里设下了酒宴,陈大哥与宋少侠务必赏光才是!”这老者须发半百,满面沟壑,看起来竟比宋远桥还大了几岁,此时在宋青书面前自称“小弟”,宋青书一时竟不知该笑该怒。
陈友谅拍着他的肩,朗声笑道:“富大哥的酒宴,小弟怎能不去?”说着,他又转头望向宋青书。
宋青书神色冷淡地微一点头,只道:“青书自然是听陈大哥安排。”
那三人同时大笑,即刻道:“陈大哥、宋少侠,请吧!”说着,三人翻身上马当先引路,一同向镇上行去。
那富老儿口中所言的“自家楼子”有个不错的名字,百花楼,是镇上最大的青楼所在。宋青书与陈友谅等四人来到百花楼前,便是面色一变。三人中身材高瘦的上官老三最是机灵不过,鉴貌辨色,见宋青书面露不悦,即刻打了个哈哈,拍着额头假作懊恼地道:“小弟考虑不周,考虑不周!宋少侠出身名门,怎能踏足这等贱地?还是换一处地方吧!”
矮胖的赫老二却满不在乎,只道:“全镇上唯有咱们自家的楼子厨子最好,换了别的地方岂不是怠慢了贵客?”
怎知,陈友谅竟也歉然道:“富大哥,非小弟不肯赏面,只是这百花楼……”他苦笑了一下,一拉缰绳便转身要走。
富老儿与赫老二急忙伸手拦住陈友谅,故作不悦地说道:“只怕不是这地方不合适,是咱们兄弟入不了陈大哥的眼吧?陈大哥这般不赏脸,可就做不成兄弟了!”
“这,这话从何说起啊!”陈友谅被富老儿这句话堵地汗都下来了,只反复嗫嚅着道,“非小弟不肯赏面,实在是……实在是……”他语焉不详地停下口来,微微瞥了一眼身旁的宋青书。
宋青书却始终不答话,仿若置身事外一般冷淡地看着他们一搭一唱,眼底偶尔闪过的一抹暗沉凝光微微流露出玩味的戏谑来。
这几人又说得数句,终是将矛头对准了宋青书。只见赫老二高声嚷道:“宋少侠,你名满天下,难道连区区一家酒楼也不敢入内?实在是有负武当派的威名啊!”便是方才率先提议换地方的上官老三此时也含笑劝道:“宋少侠,正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何不去见识一番呢?”
宋青书没有答话,只仰头望着上空,仿佛远处的夕阳却是比眼前的场面好看了不知多少倍。富老儿见宋青书这般倨傲,竟视他们兄弟如无物,终究是再也忍耐不住,登时沉下脸道:“宋少侠,既然瞧不上咱们兄弟,咱们也不必自讨没趣了!”他们兄弟八人虽说身在绿林,可在秦岭一代也算是威名赫赫有头有脸,即便是为了前程投靠了圆真,也还没到这般自降身份抬举武当派一个晚辈的地步。
他话音未落,宋青书的耳朵忽然动了一下,直到此时才终是低下头来看了他们兄弟三人一眼,诚挚笑道:“富大哥这般殷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双手向后一背,率先向百花楼内走去。
在宋青书的身后,陈友谅等四人彼此互视一眼,压下眼底喜色,跟着走进楼中。而他们所不知的是,正在他们进入百花楼之后不久,又有一个蓝色身影悄悄绕行至百花楼后墙,见四下无人,他如一只灵巧的猫儿一般飞身窜上了楼顶。
楼内的酒宴早已备下,富老儿兄弟八人此时在座的已有五人,另外三人据说是有买卖在身,一时半刻回不来,还请宋青书多多包涵。宋青书原就不曾把他们放在心上,听上官老三这般告罪也只微微一笑,并不多言。几人谦让一番,由宋青书坐了主座,陈友谅与上官老三左右相陪。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又有老鸨带着姑娘进门,陈友谅连同那兄弟五人俱熟门熟路地给自己挑了一个,唯有宋青书面色冷淡地扫了她们一眼,只冷冰冰吐出一个字:“丑!”顿了顿,又意犹未尽地补充,“不似人样!”
宋青书这般不客气,富老儿却不怪罪,只放声大笑着道:“花姑,听到没有?宋少侠眼界高,找这些残花败柳可入不了他的眼!”
那名叫花姑的老鸨见宋青书这般俊秀的皮相也不怪他挑剔,只堆笑道:“老奴这就去寻好来!”说着,肥臀在门口一拧,灵活地挤了出去。
不多时,花姑果然找来一位绝色,身材窈窕纤瘦,眉宇间略带轻郁,清丽秀雅,容色极美,竟是有七八分像周芷若。宋青书一见她便是一怔,随即便当仁不让地伸手将她扯到自己身旁坐下,端了一杯酒递到她面前,柔声问道:“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娇娇怯怯地望了宋青书一眼,低头接过酒杯,细声细气地答道:“姓周,周兰芷。”
宋青书的眼神一冷,慢慢道:“好名字!”语音之中,竟有一丝杀气一闪而过。那位坐在他身侧的姑娘不自禁地颤了一下,仰头望向宋青书时却只发觉对方正迷醉地望着自己。
此时此刻,宋青书竟是忽然想到了上一世。上一世,陈友谅也曾布下美人计,找来一个神似周芷若的妓女让他开了荤,使他越陷越深。想不到重生一世,陈友谅的手段竟仍是这般毫无长进!陈友谅如此所为,也不知是在侮辱周芷若,还是在侮辱他。他该给这婊子一个耳光让她滚,只是想到阮娘临终所言,心底又是一软,只微微叹了口气,暗自心道:不过是个受人摆布的弱女子,又何苦与她为难?且将这场戏做到底吧!
陈友谅等人见宋青书除了见到这姑娘的刹那有片刻失态,之后便又镇定自若,劝酒调笑来者不拒,全然一副欢场老手的做派,心中便是一沉。趁着斟酒的机会,陈友谅又给富老儿丢了一个眼色。富老儿心领神会,便笑道:“只上酒菜,未免单调。陈大哥,不如赌两把?”
陈友谅闻言又回头看了宋青书一眼,宋青书却只平静地望着他,并不表达意见。富老儿见状更是哈哈大笑,连声招呼小厮取来了一副牌九。
事已至此,宋青书也不必扭捏作态,只管下场便是。众人以为宋青书出身名门定然不懂这些赌桌门道,怎知他竟是一学就会一会就赢,而且出手大方一掷千金,给陪坐的几位姑娘的打赏竟是比给自己留的本钱还多,不多时便喜得一众姑娘全围了上来齐声为他打气鼓劲。
富老儿自幼好赌,还没学会拿筷子就已学会赌钱。他赌技了得,常常自诩如今的身家一半是在绿林赚来的,还一半却是赌桌上赢来的。不料几把下来竟是输多赢少,才过了半个时辰,他竟是输出去上万两。上官老三见宋青书洗牌行云流水凑牌快若闪电摸牌不看牌,出手便知胜负,顿时心知今日是遇上了难得一见的赌场高手,便向富老儿低声劝道:“大哥,点子扎手,别赌了。”其他四个结义兄弟闻言,也异口同声地相劝。
便是宋青书此时也轻笑着道:“富大哥,不如到此为止?”
然而富老儿今日在这张桌面上输了大半身家,而陈友谅看他的眼色也已微微显出了一些蔑视,又如何肯善罢甘休?隔了一会,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只锦盒扔在桌上。
“大哥,三思啊!”他的几个兄弟齐声大叫。
富老儿却置若罔闻,他伸手打开锦盒,满室生辉,里面是一颗鸽蛋大的珍珠,将其倒在盘子中,珍珠竟溜溜转动。“这颗珍珠是我十年前一次买卖得来,原本打算传给子孙,当年有个蒙古富商开价十万两我都没有卖。如今,我们一局分胜负!”
赌局开得这般大,众人同时静默了下来,屏息静气地等着宋青书的回答。宋青书却看都不看那颗珍珠一眼,只笑道:“十万两?在下孑然一身,一时之间上哪找那么多银子给富大哥?”他侧头想了想,又好似明白了什么,续道,“看来是富大哥的意思,是要我写信回武当让我爹爹来赎人?”
富老儿的盘算被宋青书一语道破,他却已顾不得掩饰否认,只目光狰狞地望着他,嘶声道:“小子,你若不敢赌,便认输吧!”
“认输?还不急!真输了再认也不晚。”宋青书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只道,“富大哥既有兴致,小弟自然舍命相陪!请!”
富老儿虎视眈眈地望着宋青书,很快便将三十二张骨牌砌好,等着宋青书扔骰子。怎知宋青书竟是将两颗骰子放进了坐在他身边的周兰芷的手中,柔声道:“你帮我扔。”
“我?”周兰芷如何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见宋青书要她扔骰子竟是紧张地手都在发抖,仿佛掌心中放着的两颗骰子足有千斤之重。
“别怕!”宋青书目光温柔地凝望着她,柔情款款地道,“有我在,不会输的。”他捧起她的手,为她慢慢拢上五指,低下头,又轻又缓地在她手上吹了口气。
周兰芷被这一口气吹得全身酥麻失魂落魄,五指无力松开,两颗骰子顿时滚落在桌上。
富老儿急忙按点数抓牌在手,不等他翻牌,他的四个兄弟便都围了上来,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那五人爆发出一阵大笑,富老儿迫不及待地将四张骨牌翻开叫道:“双天!宋少侠,承让了!”说着,便要伸手去揽回刚才输出去的银票。
宋青书伸手挡住他伸来的胳膊,缓缓道:“富大哥,我还没翻牌,急什么?”说着,他又转向身边的周兰芷,又道,“你帮我翻。”
周兰芷望着宋青书温柔深邃的双目,如被催眠了一般,一张一张地帮宋青书翻开了那四张骨牌。丁三配二四,竟然是一对至尊宝!
富老儿兄弟五人连同陈友谅同时变色,整个房间内一时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许久,富老儿终于回过神来,咬牙道:“小子,你出千!”
宋青书微一挑眉,含笑道:“怎么富大哥能拿双天,我就不能拿至尊宝吗?富大哥若是输不起,这银票和珍珠随时都可以拿回去。”
富老儿面皮抽动两下,终是没有动手。若要在赌场常胜不输,千术才是最关键的。他自己的千术被宋青书识破,而他却不能识破宋青书,这一局,他输地心服口服!
宋青书略带讶异地望了他一眼,随手便将面前的银票全送给了在场的几位姑娘。富老儿等人见宋青书这般慷他人之慨,全不把他们兄弟放在眼里各个面色铁青。然而转念一想,自己是这百花楼的老板,宋青书将银票送给姑娘也就是送还了自己,这震怒之余又有几分安慰。隔了半晌,富老儿才从牙缝里挤出半句:“宋少侠,你……”
宋青书却不理会富老儿复杂难辨的情绪,又拿回那颗珍珠托在掌心,向周兰芷道:“送给你,好不好?”
周兰芷怯怯地望了一眼富老儿,僵着身子不敢动。她如何敢拿这颗珍珠,又如何能保得住这颗珍珠?
宋青书低头望了一眼这颗珍珠,忽而顽皮地一笑,轻声道:“欢场求生殊为不易,姑娘若要过得好,还要保持颜色常新才是!”说着,他猛然扬手,一掌拍向那颗珍珠。
房内众人同时大叫,然而终究晚了一步,那颗极为难得的走盘珠已然碎成粉末。宋青书将珍珠粉慢慢地抹到周兰芷的面上,笑着赞了一句:“果然是冰肌玉骨,肤如凝脂!”
周兰芷见宋青书望着自己的眼神温和凝定,仿佛透着脉脉深情,一时竟分不清他这一句究竟是在赞自己还是在赞那颗珍珠。
宋青书话音刚落,房顶上忽然传来一声轻笑,笑声方传入半截,又变成了瓦片磕动的声响。陈友谅见自己的计策不成正是满心烦躁,听到这一声响动,他不禁微微皱眉,略带疑惑地向房顶望了一眼,一时不能确定房顶上是经过了一阵风还是一只猫。
宋青书见状,即刻站起身来,向陈友谅言道:“陈大哥,这酒也喝过了,赌也赌过了,还有别的事吗?”
陈友谅见宋青书目如冷电面色不善,顿时一惊,背上竟微微沁汗。
作者有话要说:
青书:曾经,我的理想是当个情圣!o(n_n)o~
七叔:咳咳!青书!
青书:现在,我的理想是当个乖宝宝……tt
第90章风月无边百花楼(中)
此刻,躲在房顶上偷窥陈友谅等人的正是莫声谷。莫声谷奉命来寻宋青书,那日在杭州客栈见过丐帮八袋长老葛长庚之后,从葛长老处获知消息,宋青书与陈友谅交浅言深,一同去了秦岭。莫声谷不敢耽搁,当即一路追了过来。他这一路上既不曾惹是生非又不曾喝酒赌钱,终是在今日追上了宋青书。
莫声谷是在城门外见到了宋青书与陈友谅同行,两人分离数月后见到他安然无恙,他亦是心下一松。哪知未及出声唤住宋青书,便见着迎面有三人骑着马向陈友谅而来,亲热地与陈友谅见礼。莫声谷在江湖闯荡多年,眼光老辣,见那三兄弟有的粗眉巨眼,有的满脸横肉,竟无一个善相之人,顿时心知这陈友谅恐怕也是来路不正。果不出其所料,陈友谅与那兄弟三人竟是带着他的师侄来逛妓院!眼见陈友谅与那兄弟三人当着宋青书的面唱作俱佳连哄带骗地要请他进门,莫声谷心中恨怒欲狂。只是江湖历练多年,莫声谷早不是以前那个冲动的莫七侠,那三兄弟武功了得又是地头蛇,莫声谷不欲轻举妄动惹下麻烦,便在那几人身后走了一套天罡步法,暗中警示宋青书。然而结果却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宋青书明知他已赶至,竟仍走了进去。莫声谷见宋青书这般反骨已是恼怒万分,若非见宋青书进门时双手负在身后暗示他稍安勿躁,只怕他当时便已现身。
他伏在屋顶,将宋青书进入房间后发生的一切瞧地清楚明白,见宋青书对陈友谅并未全然信任,对那五个绿林上的恶人更是不假辞色,当下心中稍安。直至见宋青书一掌拍了那颗走盘珠,将那兄弟五人气得面色如鬼,更是忍不住偷笑出声。莫声谷虽不明为何宋青书明知陈友谅居心叵测仍与他为伍,但此时见宋青书为了掩饰他的行藏,与陈友谅翻脸,莫声谷仍旧一心盼着宋青书能迷途知返,跟他返回武当。
然而,陈友谅却实在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眼见宋青书面露不悦,他心中稍一计较便已有了主意,当下一挥手令陪酒的姑娘们退下,只望着宋青书苦涩地道:“我带宋少侠来这种地方,宋少侠心里定然看我不起,甚至以为我有心陷害,是也不是?”
若非陷害,还能是什么?伏在房顶的莫声谷闻言顿时忿忿,一心盼着宋青书拂袖而去。怎知,宋青书听了这句话面上竟是隐隐露出几分迷茫。
宋青书这般犹豫不决,莫声谷固然是心下一沉,陈友谅却是暗自心喜,问道:“我与宋少侠相处这段时日,我待究竟宋少侠如何,宋少侠心中难道当真一无所觉?”
宋青书怔了一会,轻声回道:“陈大哥待我,犹如手足。”
陈友谅正中下怀,急忙起身摁着宋青书的肩头,诚挚言道:“我待你犹如手足,是因为我心中当真视你为手足兄弟!我年龄居长,托大受你一句‘大哥’,如今我这当大哥的便问你一句。宋兄弟,你这武当三代首座、名门子弟,这些年来可曾有一日过得自在快活?”
陈友谅此言一出,房顶上下的两人竟同时心下一跳。隔了一会,宋青书侧过脸避开陈友谅的眼神,只低声回道:“陈大哥何出此言?”
宋青书这般闪烁其词,陈友谅也不勉强,只微笑着道:“我知道你未必瞧得上我这个大哥,可我却实实在在把你当兄弟。你的事,你虽一字不提,我这做大哥的却是心知肚明如同身受。以你如今的年纪、以你现在的武功、以武当派如今的气象,三十万百姓依附武当而生,人人安居乐业,这些年来你究竟付出多少努力汗水,想必不用我说。”
“陈大哥的确不必多说!”宋青书冷笑一声,坐下身来随手端起酒杯。“做这些是我心甘情愿,从不以此为苦,亦无须旁人为我诉苦。陈大哥若是想夸我,这些年来我已听地太多,想必大哥也说不出什么新意了。”
陈友谅轻声一笑,望着宋青书的目光极端复杂,仿佛又是佩服又是遗憾。“宋少侠何苦这般逞强?你可知,或许正是因为你从不以此为苦,所以旁人也从不觉你苦。你的难处苦楚,无人知晓,更无人在乎。”
宋青书没有吭声,手中的酒杯却是微微一颤,一杯酒竟是泼了大半在桌上。
眼见宋青书这般失态,陈友谅心中更有了三分把握。他随手拿起酒壶替宋青书斟满,竟又忽然转口说起了自己的事。“宋少侠,陈某虽不如宋少侠这般才干,可以陈某如今的年纪能在丐帮当上八袋长老,也算本事,你说是也不是?”
宋青书顺从地将陈友谅斟的酒一口饮尽,回道:“陈大哥自然是有能耐之人。”
宋青书话音刚落,陈友谅忽然落寞一笑,低声道:“半个月前宋兄弟来我丐帮杭州分舵大闹一场,之后虽说误会澄清,的确是丐帮有错在先,怨不得宋兄弟手下无情,可我丐帮上下终究对宋兄弟颇有芥蒂。”
宋青书自斟自饮一杯,竟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傲然道:“那又如何?”
伏在房顶的莫声谷原本正是心有戚戚,想起他在杭州城时与丐帮的一番交涉打斗便是一阵头痛,可转眼一见宋青书眼底的俾睨傲气又暗在心中喝了声彩。
“我是丐帮八袋长老,却偏偏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宋兄弟结交,宋兄弟可知为何?”
宋青书手下一顿,将酒杯放下,转眼望向陈友谅,眼底露出几分深思。
陈友谅却仍是言笑晏晏,襟怀坦荡,直言道:“宋少侠可知,丐帮与海沙帮素有恩怨,彼此争斗不休。”这件事却并非陈友谅妄言,丐帮曾是抗元义军之首,海沙帮却原是朝廷官军出身,彼此之间总有抵牾。“一年前,我们丐帮杭州分舵主事田长老遭海沙帮高手伏击,伤重而亡。掌棒龙头与传功长老大发雷霆,亲口言道谁为田长老讨回公道,谁便是新一任的杭州分舵主事。田长老于陈某有知遇之恩,陈某能当上这八袋长老全靠他提携赏识,为田长老报仇雪恨自是当仁不让。”说到此处,陈友谅忽而自嘲一笑。
宋青书见他这一笑笑地莫名,不由面露疑惑,想问,却好似忽然想起了些什么,目光倏然一缩深深隐痛。
陪坐一旁的上官老三不如宋青书这般欲言又止,当即一拍桌面,高声嚷道:“着啊!陈大哥,当初分明是你亲自为田长老报仇,为何如今这杭州的主事却是葛长老?你我兄弟一场,肝胆相照,难道你至今仍不肯说吗?”
陈友谅趁宋青书不备暗中递了一个赞许的眼神给上官老三,随即满含苦涩地回道:“事已至此,我便是说了出来也不过是让兄弟们与我一同伤心罢了。我又何必?”
上官老三却并不赞同,只道:“既是兄弟,那便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日陈大哥这般受屈,难道我们兄弟脸上便有光彩么?”他话音方落,在座的其余四人便连声称是。
陈友谅满是无奈地望着他们兄弟五人,低声道:“上官三哥这句却错了,既是兄弟,那便是有福同享,有难我当!只是今日,宋兄弟……”他又转向宋青书,“我这做大哥的受过的屈,走错的路,却不想你重蹈覆辙!一年前,陈某殚精竭虑出生入死,才将海沙帮在杭州的势力连根拔起。谁料,事成之后传功长老借口我重伤在身当好生休养,便将主事一职交给了葛长老。待我伤愈,陈某相熟的丐帮弟子也早已被葛长老寻借口一一调走。陈某气愤不过,便去寻葛长老想讨个说法,葛长老却以陈某离间丐帮兄弟之名罚我禁闭三个月。宋少侠光降我杭州分舵那晚,陈某却是仍在禁闭期间。如今陈某虽说仍坐着这副主事的位置,也早已是有名无实,留不留在丐帮亦无多大分别。”
陈友谅话音一落,富老儿等兄弟五人便迫不及待地破口大骂,一个道:“丐帮处事不公,妒忌贤能,陈大哥如何还留恋丐帮?”一个出主意:“陈大哥,与其在丐帮受气,何不反出丐帮,我们兄弟逍遥自在?”剩下的附和:“对!反出丐帮!反出丐帮!”
陈友谅长叹一声,举手示意富老儿等人稍安勿躁,他提起酒壶给自己也满上一杯。“陈某原是出身少林,然而如今正值乱世之秋,天下黎民苦难深重,陈某不愿一世躲在少林敲经念佛白费了这有用之身,听闻丐帮侠义一心与元廷作对,这才入了丐帮。自我入丐帮那日起,便视丐帮兄弟为我手足,田长老于陈某有引荐之恩知遇之恩,我为他报仇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绝无怨言。可如今丐帮这般待我,陈某确然是自觉心寒……寒天饮冰水,点滴在心头啊!”
上官老三偷眼瞥见宋青书面色惨白额上隐汗,当即再加一把火。“男儿丈夫虽说不可无情无义,可也不能为情义左右失了进退!我知陈大哥不舍与丐帮兄弟的情义,只是事到如今再留在丐帮,又有何益?”
陈友谅的神情冷然,直如勘破了一般朗声道:“陈某并非愚鲁之人,田长老于我之恩,我已尽数回报,这丐帮,留不留也无甚要紧!是以,陈某如今行事为人结交朋友,但求从心所欲自在痛快!”
他话音未落,富老儿等五兄弟已轰然叫好。宋青书却是浑身一颤,仿佛给人狠狠抽了一鞭。
“只是想到这些年来在丐帮的辛苦,当真不知所为何来?”陈友谅神情茫然,只幽幽长叹。“如今想来,竟是大梦一场,尽皆虚妄!”
陈友谅这般坦诚相对,宋青书却只低头望着面前的酒杯久久不言。隔了许久,他才好似刚醒过神来一般,颤声道:“大梦一场,尽皆虚妄?”
陈友谅见宋青书神情惨淡,便捏着酒杯与他轻轻碰了一下,低声劝道:“宋少侠,男儿血性,百死无悔,吃苦而不诉苦是应当应分。然则,受你恩惠之人若是因此将你的牺牲视作理所应当毫无半分感恩之情,那便是狼心狗肺。倘若连至亲之人也视若无睹,稍不如意甚至横加指责,那亲与仇又有什么分别呢?”
宋青书深知陈友谅的话一字不可信,偏偏宋远桥的那句“你比得上你无忌师弟吗?”一遍遍如魔咒般在他脑中反复回响。他吃力地扶住额头,执起酒壶再给自己斟满一杯,这一杯酒竟苦地难以下咽。
“人有私心,为名则受世人敬仰,为利则自己舒心痛快。陈某不敢说我为田长老报仇从不曾想过主事的位置,可葛长老便没有私心吗?他若没有私心,怎会将我相熟的弟兄调走把我架空?传功长老若是没有私心,又为何要夺了本该是我的位置给他徒弟?含辛茹苦无惧艰险不怕牺牲,换来的却是指责、猜忌、为难,做更大的牺牲、受更多的委屈。苦还是不苦,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宋青书猛抽了口气,颤抖着手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杯喝完,他又急急拿起酒壶,怎知酒壶竟是空了。
上官老三见状面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喜色,他迅速与富老儿交换了一眼,急忙高声道:“来人!上酒!快上酒!”然而此时无论是坐在桌边的宋青书,还是身在房顶的莫声谷俱是心事重重,竟都不曾发觉异样。
听到上官老三的呼唤,周兰芝端了一壶酒又回到房间,坐在宋青书的身边亲手为他满上。
陈友谅惨然一笑,端起酒杯道:“宋兄弟,我敬你一杯。周兰芷自然不是周芷若,今日陪在你身边的也不是你武当的长辈兄弟,然则,一世为人既然这么不快活,那又何必计较太多?何不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呢?”
作者有话要说:
陈友谅:请称我为中国好基友!谢谢大家!
莫声谷:哼!满口胡话,骗情骗色!
宋青书:…………
第91章风月无边百花楼(下)
酒入愁肠,宋青书竟喝地酩酊大醉。上官老三见宋青书趴在桌上再无神智,不禁冷笑数声,阴声道:“要杀要剐,陈大哥,你说如何处置?”
陈友谅用力揉揉因醉酒而涨红的双颊,将酒气揉散,慢声道:“上官三哥,稍安勿躁!此人是宋远桥独子,武当三代首座、未来掌门,奇货可居!”
富老儿望着宋青书贪婪地搓搓双手,建言道:“拿绳索来!将他绑了!听闻武当派富可敌国,让他爹爹拿钱来赎他!”
回应他的是陈友谅鄙视的一眼。“此人虽说见识浅薄,可却武功高强。半个月前,只他一人便破了丐帮的打狗阵,将杭州分舵杀地血流成河。富大哥以为,凭你们兄弟八人留得住他吗?”
富老儿等人闻言当即变色,各个咋舌不已,只愁道:“这般棘手,如何是好?”
陈友谅瞥了一眼犹坐在宋青书身侧惴惴不安的周兰芷,意味深长地道:“你我兄弟他日的荣华富贵,却是要寄托在这位周姑娘身上了!”
“我?”周兰芷胆怯地望着陈友谅,身子瑟瑟发抖。老板富老大虽说贪婪暴戾,可也不如这个看着斯文正气的陈大哥让她感到害怕。
陈友谅轻声一笑,吩咐道:“周姑娘,你的恩客不胜酒力,你还不赶紧扶他回房,成其好事?”
“我,我……是!”周兰芷哆嗦着应了一声,急忙将宋青书扶了起来。
周兰芷这般识相,陈友谅亦是十分满意,这便一字一顿地提点道:“周姑娘,我的吩咐你可别敷衍了事,惹我生气!今日这位宋少侠赠了你不下三千两,你当不会吝惜回赠他一只小金元宝吧?”
陈友谅说话这般粗鄙不堪,饶是周兰芷这等风尘女子亦羞地满面通红。富老儿等五人却在呆滞片刻之后又哄然大笑,大声吩咐道:“兰芷,这是贵客,你可要使出浑身解数,好生伺候了!”
周兰芷连声称是,再不敢久留,咬牙独自扶着宋青书退了出去。
二人刚一离开,富老儿便已好奇地发问:“陈大哥为何这般所为?”
陈友谅低头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衣袖,回道:“武当门规森严,只要我们拿住宋青书的把柄,他武功再高也得任凭摆布!届时,富大哥便是要做武当掌门也不是没有可能,又何必在意那区区几万两呢?”
他话音刚落,房间内便传来一阵志满意得的大笑。
宋青书这段时日连伤带病又不曾好好休养,周兰芷一路扶着他来到卧房,竟也不觉十分吃力。
“宋公子?宋公子?”入得卧房,将人安置在大床上,周兰芷弯下腰轻摇了宋青书几下在他耳边连声呼唤,试图将他叫醒。正所谓鸨儿爱钞,姐儿爱俏,宋青书生得这般俊秀,待她也是柔情似水,周兰芷对他并无恶感,亦不排斥与他同床共枕共度良宵。
然而,宋青书却委实醉地厉害,怎么叫都不醒,更别提做点别的了。若是换了平日,楼中姐妹遇到这种客人,只需随便找间卧房让他睡一夜,花姑也不会与姐妹为难。只是想到陈友谅方才的吩咐,周兰芷又哪里敢自行离去?转念一想,宋青书方才如喝水一般喝了两壶催情酒,周兰芷把心一横,竟直接动手解他的衣裳。百花楼的春风散十分了得,便是太监也要重振一番雄风。待药效发作,他就是醉死过去也得醒来。哪知她才解下宋青书的外衫,脑后忽然传来风声,顿觉颈间一阵巨痛,随即再无知觉。
自窗外跳入的莫声谷急忙扶住仰面倒下的周兰芷,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至桌边,这才转头去看师侄。入眼便见着宋青书衣衫不整地倒在大床上,眉头轻锁两眼紧闭满身酒气,一望即知的确是醉地不轻。眼见师侄明知陈友谅居心叵测竟仍醉酒,莫声谷顿时一阵恼火,即刻大步上前,拍着他的面颊连声叫道:“青书?青书,醒醒!青书!”
无论是周兰芷是温柔呼唤,还是莫声谷的粗鲁举动,宋青书同样全无回应。
莫声谷见状怒极反笑,凝望了他一会,低声道:“你到心宽!”方才眼见宋青书醉倒,陈友谅等人商量该如何处置他,只听得莫声谷心惊肉跳又气怒欲狂。若非惦记师侄的安危,他早已跳下房顶,取陈友谅等人的性命。想他堂堂武当七侠,今日跟做贼一般守在房顶偷听偷窥,直至确定陈友谅等人灌醉了师侄不会再生事端,便又匆忙来寻。怎知他这个平素精明厉害的师侄这回竟是真醉了,连衣服都被人解了大半。若非他及时赶至,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宋青书逛妓院、喝花酒、结识绿林、赌博寻欢,这一桩桩一件件俱让莫声谷不满,若以武当门规论处,便是不将他逐出门墙也要禁闭三年。只是想到陈友谅方才所说的故事,想起他在杭州城中听闻的兄弟争产之事,莫声谷又是一声叹息,对师侄如今所犯的过错虽不认同却也有了几分怜悯之心,不欲重罚于他。他随手替宋青书拢上被周兰芷扯松的中衣襟口,将其推入大床里侧,拉开棉被替他盖上,自己则盘膝在大床外侧坐了下来,打算等师侄酒醒之后便带他离开。
谁料,莫声谷想轻轻放过,宋青书却是不知死活又出状况。莫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睡在大床里侧的宋青书忽然低低地呻吟一声,随手推开了盖在身上的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