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名门正派不易做作者:生煎包大战小笼包
第18节
青书:三个奶爸不如一个师兄管用!
莫声谷≈范遥≈奚大夫:…………
第105章掌棒龙头
马车又行得十数日,赶至临近河北的一处大镇上。方至城门口,众人便见到城门边挂着两幅画像,一副是莫声谷,另一副自然是宋青书。宋青书在马车里一见这两幅画像,面色便是一沉,低声言道:“王保保没死!”唯有王保保保住性命,元兵方有闲情通缉他与七叔;若是王保保死了,那便该是汝阳王亲自点兵攻上武当。
宋青书所料没错,王保保清醒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令元军将通往鄂湘两地的道路统统封死,又命人下发海捕文书四处搜索。莫声谷当日若是不曾听宋青书所言往大都去,而是返回武当,只怕此时两人俱已是王保保的阶下之囚。
然而元廷九十多载的江山社稷,官员争权夺利、元兵作威作福,吏治败坏、军纪废弛,王保保纵使发出海捕文书,在守门朗官的眼中也不过是废纸一张。奚大夫建议莫声谷与宋青书一同藏身马车之内,熟门熟路地给守门朗官塞了一锭银子,这便大摇大摆地进入镇上。
几人赶着马车行了一段,不久便见到一处客栈在望。这几日虽说宋青书已醒,可因伤势过重一直不得动弹。范遥与莫声谷的厨艺又俱是差强人意,他们在山间行了数日嘴里几乎没淡出个鸟来,见到有客栈,顿时一阵心喜。纵使镇外便挂着海捕文书,此时却也顾不得那许多。不一会,奚大夫抱着融阳、莫声谷抱着宋青书率先进入客栈,范遥则将马车驾至了客栈后院马棚。莫声谷要了三间上房,便要将宋青书送回房中。
宋青书这些天日日躺在车厢内,早已气闷不已,听闻莫声谷令小二将饭食送至客房,他急忙伸手拽拽莫声谷的衣角,轻声道:“七叔,坐外面吧!”他见莫声谷望着他微一挑眉,又补充道,“范右使与奚大夫仗义相助,我们还没谢过呢!”
莫声谷哪里不知这是宋青书的借口,只是想到他自幼活泼好动,这几日却被拘在马车车厢里不得动弹也是可怜。他沉默地凝视了宋青书半晌,忽而问道:“你坐得住?”宋青书背上的刀伤深可见骨,刚醒时便是扶他坐起身都难。这几日虽说稍有好转,可也不耐久坐。
宋青书见莫声谷神色松动,忙不迭点头,连声应道:“坐得住,坐得住!”
莫声谷见宋青书目光祈盼地望着自己,不由微微一叹,只道:“若是觉得不适便说话,你若敢瞒着我,伤势未痊愈之前可别想出门了!”说完,又转头对小二吩咐道,“便在外面设下酒席吧!”
宋青书一听莫声谷吩咐小二备下酒席,顿时面上一喜。原来他有伤在身,奚大夫亲口吩咐了饮食要清淡,是以这几日融阳喝米汤他喝粥,可谓是相得益彰。莫声谷等人每顿还有猎物野味开荤,尚且要抱怨嘴里淡出个鸟来。可与宋青书相比,莫声谷等的那只不过是只小麻雀,宋青书的那只可实实在在是只大鹏鸟!然而当宋青书在桌边坐定,眼见小二按奚大夫与莫声谷的吩咐端上来一碗汤药一碗白粥,他才意识到自己着实是高兴地略早了些。莫声谷答应了他坐外面,却实在不曾答应他可以与他们一般饮食。又看到连融阳也被范遥抱在怀里,拿筷子沾了酒水尝味,他的心情更坏,只怔怔地望着面前那碗混着人参的白粥发愣。最终仍是莫声谷心软,在征询了奚大夫之后,又令小二送上了一盘炒青菜,且特意说明了少油少盐。
小二将那碟跟白水煮的差不了多少的炒青菜送上后,莫声谷亲手将其端到宋青书的面前,柔声道:“趁热!”
宋青书难以置信地望着莫声谷,半天才抖着双唇挤出一句:“七叔,你可真是我亲叔!”宋青书虽说嗜甜,可这个时候哪怕来碟咸菜也比这炒青菜强啊!
宋青书此言一出,范遥与奚大夫同时窃笑。他二人对宋青书也算熟悉,深知他生性机巧滑不留手。然而长幼有序,这宋青书纵有万般能耐,在一板一眼的莫声谷面前偏偏半点施展不开。果然,莫声谷只轻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累了想回房休息?”宋青书即刻哑口无言,乖乖地端起了面前的白粥。
宋青书心知只要他一喝完面前的这碗白粥,莫声谷便立即要送他回去,是以一直磨磨蹭蹭,一碗白粥用地比姑娘还斯文了三分。便是连趁莫声谷与范遥闲谈,偷夹一筷鸳鸯煎牛筋,最终又被莫声谷识破打了回来,引得范遥与奚大夫同时捧腹大笑,他也仍厚着脸皮坚持着坐在桌边东张西望,就是不肯回房。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多久,果然教他看到了一处热闹。客栈外的大街上,一名身材高大、黑面虬髯的关西大汉正急匆匆地走在路上,并不时回头往后望去仿佛有人追赶,而最特别的是他身上穿着一件灰色丐服,手上拿着一根十分沉重的铁棒。此人宋青书上一世便认得,正是丐帮的掌棒龙头冯长老。宋青书见他行色匆匆又满脸惊慌,仿佛惹上了什么麻烦,不由好奇心起。
却在此时,赶路赶得满头大汗的冯长老大步走了进来,忙不迭地要小二给他端茶解渴。冯长老的武功颇为了得,他这一声出口竟是将整个饭厅里的注意力全数吸引到了自己身上。奚大夫显然也识得他帮中兄弟,见到冯长老出现在此顿时面上一喜。只是碍于莫声谷与宋青书在场,一时不好相认。
小二端了一碗凉茶送到冯长老面前,还没开口说话,忽然见到冯长老的身后有一道青影一闪而过。小二以为自己眼花,不由眨眨眼再往冯长老的背后望了一眼,那道青影顿时又闪了过去。这道青影在冯长老背后来回闪了两下,饭厅中不少人都见着了,只听得厅中惊叫声此起彼伏,不一会,原本在厅中用饭的客人竟只剩下了莫声谷那一桌。便是小二见状也不由勃然变色,急忙放下茶碗,连茶钱也不要,跌跌撞撞地往回跑。
哪知他才跑出几步,冯长老突然伸手紧紧扯住了他的胳膊,厉声喝问:“你看到了什么?我背后有什么?”冯长老这一路行来,只需有人往他背后望一眼,便是这副情状,好似见鬼了一般。可不管冯长老自己如何屡屡转头回顾,却总不见身后有何异常。小二听闻冯长老有此一问,脸都绿了,双腿不住打颤,仿佛随时都能吓晕过去。冯长老见小二这般情况,顿时冷哼一声,随手将他扔下,只站在厅中高声叫道:“究竟是何方高人戏弄在下?这般装神弄鬼,岂不可笑?”
冯长老看不到自己身后,普通百姓看不清冯长老身后,却不代表莫声谷、宋青书、范遥三人看不到,那个在冯长老身后以高绝轻功来回快闪的青影正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青翼蝠王韦一笑。
宋青书见冯长老这般狼狈,便低声在莫声谷耳边说了一句:“七叔,他是丐帮掌棒龙头,地位尊崇!”
莫声谷疑惑地望了宋青书一眼,见他的目光落到自己腰间挂着的绿竹棒上,这才恍然大悟地想起自己已是丐帮帮主,应为丐帮弟子出头解围。他随即放下酒杯,站起身高声道:“韦蝠王,你我多时未见,如今范右使也在座,何不下来喝杯酒?”
莫声谷此言一出,冯长老便听得厅中忽而传来一串笑声,这笑声此起彼伏声震入耳,竟教冯长老无从分辨究竟是从何处传来。他不由心下一惊,这才意识到这几日跟在他身后的那人武功高明,绝非他所能及,怕是要取他性命也只在眨眼之间。只见有一抹青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立在了莫声谷的面前,拱手笑道:“莫七侠,久违了!”
冯长老的武功虽不如韦一笑,却也识得韦一笑大名,更不愿低了丐帮名头,当即大步上前,怒气冲冲地道:“韦蝠王如此戏弄冯某,究竟何意?”
韦一笑却是连看也不看冯长老一眼,与莫声谷寒暄过后,便又转向了宋青书。他见宋青书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风缩成一团,一张面如傅粉的俊逸脸孔如今瞧来颇有些憔悴稚弱,不由放声笑道:“宋少侠,如何竟养成了女儿模样,这般弱不禁风?”
韦一笑这般口没遮拦地嘲笑于他,宋青书不由面色一沉。
然而不等宋青书答话,冯长老被韦一笑吓唬数日又受了这等轻视,颇觉面上下不来,不禁高声嚷道:“韦一笑,你也未免欺人太甚!”说着,举起手中铁棒向韦一笑砸来。
韦一笑轻功高绝,身影一闪顿时已在数步之外。宋青书眼见冯长老手中铁棒落空,向着他们面前的圆桌砸来,不由一惊。尚未及反应,他只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已被莫声谷抱着往后撤出。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冯长老一棒将整张圆桌砸成了两半,桌上的酒坛菜碟瞬间飞到半空,彼此撞在一起,碎瓷与酒菜纷纷扬扬地散落下来。此时范遥抱着融阳、莫声谷抱着宋青书已先后跃至一旁,圆桌旁唯有不懂武功的奚大夫躲闪不及,众人见半碗白粥洒在他胸口,爆獐腿又顶在他头上,奚大夫一副呆呆愣愣不知所措的模样,一时都有些忍俊不禁。便是冯长老自己,头发上竟也挂上了几只虾仁。
韦一笑见状更是乐不可支,只连声笑道:“叫花子,旁人不过是沿街乞讨,偏你打翻人酒席强要,这丐帮九袋长老就是不一般哪!”
“韦一笑!”冯长老气得面红耳赤浑身发抖,只见他高喝一声,即刻扬起铁棒又向韦一笑攻去。
莫声谷在旁看得数招便知冯长老决然不是韦一笑的对手,他伸腿勾过一把座椅,将宋青书放下,随即抽出腰间绿竹棒,向韦一笑与冯长老二人冲去。他生性光明磊落,不愿行那暗箭伤人之举,故而身形一动口中已大声叫道:“韦蝠王,得罪了!”
韦一笑此时已占上风,正要以一掌寒冰绵掌将冯长老制服,眼角却忽而见到一柄碧绿色的竹棒如灵蛇一般向他袭来,取他“肩贞穴”。韦一笑心知莫声谷这一招巧妙,当即身形一闪避开了去,同时,左掌又使一掌寒冰绵掌向莫声谷拍来。
韦一笑这一掌来势汹汹,怎知莫声谷不退反进,手中竹棒微微一抖,搭在了韦一笑左手手腕上,顺着韦一笑发掌之势微微上挑,顿时将韦一笑的这一掌化为无形。韦一笑见莫声谷的这一招极是巧妙,不禁微微“咦”了一声,当即又连出三掌寒冰绵掌向他袭来。莫声谷手中竹棒却是灵巧至极,只缠着韦一笑的双臂,他的掌力行到哪竹棒便跟到哪,又稍在韦一笑的掌力所向稍稍推拉,轻易便将韦一笑的掌力卸了去。莫声谷所使用的正是打狗棒法中的“缠”字诀,借力打力顺水推舟,与武当派太极拳中的以慢打快以静制动的拳法奥义有异曲同工之妙。
韦一笑与莫声谷过得数招已是束手束脚,他虽对莫声谷的武功极为佩服,却是生性怪癖不肯认输,偷眼瞥见宋青书正坐在不远处观战,回想起方才莫声谷将他抱在怀中的情景便知他是受了重伤动弹不得。他窃笑两声,忽而使出轻功,自莫声谷面前一闪而过,一掌向宋青书拍去。
莫声谷见状不由大吃一惊,竹棒一抖,当即又使出一个“切”字诀,向韦一笑拍出的右臂挥落。不料,韦一笑这一掌原是声东击西毫无劲力,眼见莫声谷手中竹棒被他引开,他左掌再出,运足十层功力的一掌寒冰绵掌又向莫声谷拍来。这一掌若是打实了,莫声谷便是不死也要重伤。
莫声谷见韦一笑这一掌来得突然,竟来不及多想,使降龙十八掌中的一招“潜龙勿用”左掌拍出,与韦一笑对了一掌。众人只见由他二人内劲带起的气流猛然撞击在一起,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莫声谷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神色如常。韦一笑却是小退半步,闷咳两声方恢复回来,低声道:“好厉害的掌力!”
冯长老乃丐帮掌棒龙头,却是一眼便认出了莫声谷的武功来历,不由叫道:“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你是……你是……”
莫声谷在武当派是张三丰最小的弟子,从未曾处理过门派庶务,实不会应付这等场面。他见冯长老认出了他的武功,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又见韦一笑与范遥俱是一脸惊讶地望着自己,更是尴尬,不由扭头望了坐在他身后的宋青书一眼。
宋青书冷哼一声,轻声道:“冯长老贵为丐帮掌棒龙头,活死人墓杨姑娘的书信莫非不曾看过?你既知我七叔身份,又见了他使的这两门武功,他是你丐帮什么人,还用我说吗?”
宋青书一番话只说地冯长老冷汗涔涔,他怔怔地在原地站了一会,终是跪下向莫声谷行礼道:“丐帮九袋弟子冯志远,拜见帮主!”
有冯长老范例在前,奚大夫也再不敢伪装掩饰,同样跪下向莫声谷拜礼道:“丐帮八袋弟子奚胜,拜见帮主!”
作者有话要说:
韦一笑:宋少侠,如何竟养成了女儿模样,这般弱不禁风?
宋青书:擦!你才女儿模样!你全家都女儿模样!
第106章莫声谷的醒悟
莫声谷是丐帮帮主又是武当弟子,还是明教教主张无忌的师叔,这七拐八弯的关系算来大伙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几人当即握手言和,又令小二重整杯盘,再行酒宴。冯长老虽说被韦一笑下了面子,只是自己偏又不是他的对手,眼见这位新任帮主莫声谷虽说武功了得,与丐帮的情谊却是不深,反而与明教右使范遥交情不错,也只好暂且咽下这口气,在桌边坐了下来。
却是莫声谷见宋青书神情萎靡,先告了声罪,将宋青书抱回了客房。宋青书也的确是累了,回房后只轻声对莫声谷言道:“七叔,韦一笑与冯长老的恩怨看来不简单,若是牵扯到明教与丐帮……”
莫声谷神色一顿,当即回道:“我已是丐帮帮主。”
宋青书微微一笑,还未说话却见到莫声谷忽而轻叹一声,神色间竟略有迷惑。“七叔?”
“……奚大夫原来也是丐帮弟子。”莫声谷轻声道,只觉脑海中似有一些想法未曾理清,只是认真去想却又好似毫无头绪。
宋青书猛然一惊,忙笑道:“这不是好事吗?奚大夫的医术了得,他既心向丐帮,却是丐帮之福。”
莫声谷闻言却只是困惑地摇头,伸手摸了摸宋青书的面颊又握了握他的手掌,感觉到他的手掌并未发冷,这才松了口气道:“你好好休息,有些事,七叔该自己去想。”
莫声谷返身回到大厅,酒过三巡,便向满脸好奇的两名丐帮弟子与两名明教中人提及了他学得降龙十八掌与打狗棒法接任丐帮帮主的始末。冯长老与史火龙交情极深,上一世时陈友谅找人假扮史火龙,尚且要特意将冯长老调走,以免被他识破。如今听闻莫声谷救下史火龙,使他免受圆真之辱,又知莫声谷接任帮主确为史火龙临终遗愿,即刻心悦诚服,起身离席再行大礼,口中言道:“多谢莫七侠保全我史帮主身后英名,莫七侠既已接任帮主,但凡帮主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冯某在所不辞!”
莫声谷急忙扶起他,他不善这等场面,便又问起了冯长老出现在此的缘由。原来白莲教义军在汴梁打退了元兵围攻之后声势更胜,明教弥勒宗、摩尼宗响应白莲宗纷纷起义,弥勒宗弟子如今由徐达、常遇春二人暂领,于淮北濠州起兵。然而濠州却也是丐帮总坛所在,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丐帮看不惯明教这些年声势日盛,几位执掌丐帮帮务的长老便决议要联系丐帮弟子与弥勒宗一分高下。冯长老便是因此而奉命奔走,联系丐帮各分舵带同弟子前来总坛与弥勒宗分庭抗礼。不想半道上遇到了韦一笑,屡屡戏弄于他,耽搁他行程。说着,冯长老又对韦一笑怒目而视。
韦一笑却也不怕他,只捏着酒杯笑道:“我明教义军为起义抗元之事呕心沥血,丐帮却偏偏要与我们作对,莫不是已投了朝廷?”
“放屁!”冯长老闻言当即破口大骂,只见他猛一拍桌面,引得桌面上的菜碟酒坛俱是一跳。“我丐帮历代帮众均矢志抗击元廷恢复汉室,你们明教算个什么东西?”
韦一笑冷哼一声,满是讥讽地言道:“丐帮既然矢志抗击元廷恢复汉室,为何这些年来竟毫无结果?一群有勇无谋的叫花子,你们自己做不到便要阻着旁人去做。莫非咱们汉人等不到列位丐帮英雄相救,便该当永生永世受元人奴役才对吗?”
韦一笑此言一出,顿时戳中了冯长老的痛脚,他的面色数变,忽然大声道:“我丐帮这些年不曾有功于百姓,乃因我帮帮主伤重隐退,丐帮帮众无人统领之故。如今我帮有了新帮主,这天下兴亡,就不劳尔等这些魔教妖人费心了!”
韦一笑闻言顿时纵声长笑,轻蔑地道:“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韦一笑这句话一出口,便是莫声谷的面上也有些不好看,毕竟如今他可也是这“癞蛤蟆”中的一只了。只见他面色一沉,当即言道:“元廷百年基业,仅凭丐帮一帮之力难以成事。仅凭明教一教之力,想来也是凶险。唯有联系天下英雄豪杰,群策群力,方能恢复汉室江山,去我中原百年腥膻之辱。”
莫声谷这番说得铿锵有力不卑不亢,韦一笑却也反驳不得。他目光一转,忽然正色言道:“如今我明教弥勒宗弟子欲在濠州起事,濠州原是丐帮总坛所在,不知莫帮主如何处置?”
韦一笑这一句才算是问到了关键,他话音一落,众人便都目光炯炯地望住了莫声谷。莫声谷低头沉吟半晌,忽而道:“明教义军起事抗元,丐帮与明教纵有再大的恩怨也敌不过天下大义,贵教弥勒宗弟子在濠州起事,丐帮绝不阻扰!”
莫声谷这般所言,冯长老顿时一惊,赶忙叫道:“帮主……”
他话未说完,莫声谷已无声地向他摆摆手,又续道:“然而濠州虽小,想来也容得下丐帮与明教。在下甫任帮主,于丐帮事务不甚了了,然则既然我帮与贵教已有成见,不妨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扰。”韦一笑与范遥闻言,眉头亦是一皱。然而不等他们开口,莫声谷已然抢先道,“若是弥勒宗立意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鼾睡,试问这般胸襟气度,他日又如何容得下天下万民?”
莫声谷最后这句方一出口,冯长老与奚大夫几乎要轰然叫好。一直保持沉默的范遥此时终是苦笑两声,开口赞道:“莫七侠不愧是武当弟子,这条条框框有理有据,丐帮能有你这样一位帮主,他日兴盛指日可待!”说着,他又转身向奚大夫言道,“奚大夫,在下原本打算请你去明教为义军效力,如今既知奚大夫乃是丐帮弟子,先前提议便且作罢!我等有缘乃聚,缘尽则散。山高水长,总有再聚之时,告辞!”说着,他向莫声谷抱拳一礼,与韦一笑一同离去。
江湖中人,聚散本是平常事,莫声谷却也不以为意。却是融阳与范遥相处了这段时日,极为不舍,只在范遥身后“啊啊”叫了两声。范遥听到融阳的叫声,不禁转头回望,他对融阳很是欢喜,只是他原本意在奚大夫,如今莫声谷与丐帮汇合再无危险,他再留下也没什么意思。
莫声谷见范遥转过头来,便捉着融阳的小手向范遥摇了两下。丐帮与明教如今看来虽说不和,莫声谷与范遥却已是好友,丐帮与明教既然同为恢复汉室出力,他日总有握手言和一同为天下百姓的出力的机会。
范遥与韦一笑走后,莫声谷便开口吩咐冯长老道:“还请冯长老即刻返回濠州,传我之令,明教义军起事抗元,与丐帮是友非敌,万不可从中阻扰!我帮上下既以天下百姓为重,便不可为了一点私人恩怨,成了千古罪人!”
冯长老听莫声谷这般说辞不禁满脸通红,沉吟许久方小心翼翼地回道:“帮主,若是让魔教教主坐了龙廷,我丐帮可再无出头之日了……”
莫声谷厌烦地微微蹙眉,暗自心道:这天下还是元人的天下,不想着要如何赶走元人,反而先想着要如何去争这个皇位。丐帮掌棒龙头尚且这般鼠目寸光,难怪丐帮多年来一事无成!想到此处,他不由冷声道:“如今元人尚未退走,谈谁坐了龙廷未免为时尚早!如今蒙古鞑子坐着龙廷,我们便面上有光么?”
莫声谷此言一出,冯长老顿时唯唯诺诺不敢言声。
莫声谷生性耿直爽朗,不是能用心机手腕的人物,随即言道:“我知我这武当弟子来当你们丐帮帮主,丐帮上下未必心服口服。在下不是醉心权势之人,你们若是服我这帮主,那便是令行禁止;若是不服,那便挑出个人选来,我传位便是!”
莫声谷把话说得这般重,冯长老急忙跪了下来,连称不敢。
莫声谷却不要他跪,只一手抓着他的胳膊道:“冯长老还是早些赶回濠州才是,莫为意气之争铸下大错!”说到此处,他忽而想起了青书在武当组建义军的始末,脑中灵光一闪,又道,“我丐帮帮众无数,只要细心整顿,假以时日,为何就不能有一支丐帮义军呢?”
冯长老眼前一亮,此时终是信服了这位新任帮主,这便建言道:“如今丐帮之中由弟子与三位长老共同主持,帮主何不与弟子一同返回濠州?这继任帮主的仪式也该办一办了!”
莫声谷却对这等事并不上心,只摇头道:“濠州穷苦,我侄儿青书身上还带着伤,我要带他去大都,方有良药。”宋青书身受重伤,虽说抢回一条命,却始终是元气大伤。既然暂时回不去武当,莫声谷仍想按原计划去大都。那里皆是元人豪奢,要找益气补身的人参、麝香等物也方便些。
冯长老见莫声谷凡事自有主张,也不敢相强,令了他的命令又急匆匆地返回濠州。
冯长老走后,莫声谷又抱着融阳缓缓地望了奚大夫一眼。奚大夫被他这一眼望得冷汗直流,当即跪下道:“弟子先前不曾向帮主禀明身份,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莫声谷闻言却只微微摇头,轻声道:“我知我这帮主,你们未必心服。你先前不曾表明身份,我并不怪你。”奚大夫闻言即刻心下一松,还未答话,耳边只听得莫声谷又道,“奚大夫,在下心中只有一个疑问,还请奚大夫坦白相告!”奚大夫闻言便是一阵心慌意乱,只看到自己额上的汗珠一滴滴地跌在地板上。“奚大夫原是丐帮弟子,也算是元廷的反叛。你又不会武功,在卢县内除了医馆便没有其他的藏身之所?”
奚大夫沉默良久,终是颓然答道:“医馆内原有地道可以藏身。”顿了顿,他又大声辩解道,“属下是为了帮主的安危才一力要求帮主离开险境!”
莫声谷却只冷笑两声,轻声言道:“卢县地处偏僻,知县必然是汉人。这王保保不明卢县的情况,只要你藏了起来,难道这知县会将‘只因不曾找到名医,才致王保保身死’的罪名揽在身上吗?”说到此处,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字一顿地道,“你的确是为了我的安危才以谎言相瞒,要我离开险地,我领你的情。然而当晚我侄儿青书却是生死一线,我们这一路行来也是缺医少药。奚大夫,你可是大夫!”
奚大夫听到这一句,不禁浑身一颤,满脸愧色。耳边只听得莫声谷低声叹道:“王保保既已苏醒,这追兵想来也不远了。此去大都危机四伏,奚大夫不识武功便不必相随了,你且去寻冯长老罢!”说着,再不望奚大夫一眼,只管抱着融阳扬长而去。
莫声谷一回到客房,便一脸凝重地追问宋青书究竟是什么时候看出奚大夫不妥,又责怪他为何不曾告诉自己,最后还扬言“隐瞒七叔,该受责罚”。宋青书被莫声谷这郑重其事的态度唬地一跳,急忙辩白道:“七叔,我又不是神仙!先前能看出奚大夫有不妥,也不过是想着善财难舍,他轻易抛弃家财随你逃亡未免蹊跷。我随口一问,哪里知道他真是丐帮弟子啊!”说着,又面露不满,低声嘀咕。“我都不曾揭穿他,他却来揭穿我!当真恩将仇报!”
怎知他话音刚落,莫声谷便不做声,只冷冷地望住他,许久才道:“青书,奚大夫并不曾揭穿你,七叔也只是随口一问!”
宋青书登时哑口无言,只目瞪口呆地望住莫声谷。
莫声谷却并不动怒,只幽幽一叹,缓缓道:“范右使是为了请奚大夫为明教效力才劝我离开卢县,奚大夫却是为了我的安危才劝我离开卢县。我们若是不曾离开卢县,你的伤也不会好得这么慢。灯下黑,我只想着大都是灯下黑,卢县不也是灯下黑吗?青书,我这个师叔当真是当得糊里糊涂!”
宋青书眼眶一热,只低声道:“七叔何出此言?若非七叔,青书早已命丧黄泉。有七叔在身边,是青书的福分。”上一世时,他重伤在床无人过问;这一世,同样重伤在床,莫声谷却处处照顾毫无怨色。
莫声谷叹息着抚摸了一阵宋青书的面颊,只沉声道:“我已糊涂了太久,日后可再不敢这么糊涂了!”
宋青书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他刚重生时,也是这般心意,从此诸多牵绊身不由己。想到此处,他赶忙拉住莫声谷的衣袖,急切地道:“七叔,你是武当七侠,本就该行侠仗义自在纵横!”
莫声谷闻言却是轻轻一笑,认真地道:“青书,你是武当三代首座,更该策马长歌自在纵横!”你已为武当承担了太多,也是该轮到我这七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宋少侠,阴沟里翻船的感觉如何?
青书:好虐!真的好虐!如果你们爱我,就来声讨导演!
第107章勾搭同门触犯门规
宋青书身受重伤,日日被莫声谷拘着养伤,与睁眼瞎却也没什么分别了。是以,直至第二日莫声谷安排马车启程,宋青书方恍然意识到一夜之间范遥与奚大夫竟全都不知所踪。范遥知晓了奚大夫乃是丐帮弟子的身份,心知延揽无望自行离去,宋青书尚且能够明白。可这奚大夫既已向七叔表明身份,如何也走了?宋青书正一头雾水,见他们仍一路往北行进,他终是按捺不住,不由问道:“七叔,奚大夫如何走了?我们不去濠州吗?”
莫声谷驾着马车头也不回地答道:“你的伤需得好好调养,我们还去大都。奚大夫留了伤药给我,你勿需忧心。”
宋青书哪里会忧心这个。奚大夫不过是丐帮中的八袋弟子又不识武功,尚且对七叔继任丐帮帮主有所保留,更遑论他人?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趁着明教弥勒宗与丐帮起冲突的机会,顺势返回丐帮总坛,总要恩威并施定鼎局面吗?想到此处,宋青书便又试探着道:“七叔,如今丐帮与明教相争,正是群龙无首……”
宋青书的话才说了半截,莫声谷便“吁”地一声,拉住了马车,转身对宋青书正色道:“我已令冯长老赶回濠州传我号令,与明教弥勒宗捐弃前嫌,勿因个人恩怨影响抗元大局。”他见宋青书神色微动,似仍想劝说,便举手右掌做了个阻止的动作。“我知丐帮之中各自为政,未必将我这个帮主放在眼里。是以,七叔亦已向冯长老言明,他们若是认我这个帮主,那便是令行禁止;若是不认,这帮主之职便请他们另寻高明!”
宋青书闻言即刻变色,竟是脱口而出一句:“七叔,你这么做也太冲动了!”
莫声谷终究是长辈,宋青书这一句已是极为不客气。然而莫声谷却不为所动,只沉静地望了宋青书一眼,轻声道:“青书,七叔是江湖中人,快意恩仇随心自在,不好吗?”
宋青书被莫声谷这一问问地一怔,片刻后,方低声道:“是我连累了七叔!”若非他先前大闹丐帮,丐帮上下想来也不会如此排斥七叔来当帮主。七叔生性磊落,与人相交从来都是坦诚相待,奚大夫刻意隐瞒身份想必令七叔对丐帮十分失望。
怎知莫声谷闻言却只是微微一叹,忽然说道:“青书,武当派原是道门,素来讲究清静无为。你功利心太重、得失心也太重,处处算计,又如何快活地起来?”
听莫声谷这般平心静气的所言,宋青书心口扑扑乱跳,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莫声谷见宋青书低着头不敢看自己,亦是微微一叹,轻声道:“青书,当年你为赈济灾民蹈海行商,你爹爹便有顾虑。如今想来,知子莫若父,他竟是对的。商人逐利、锱铢必较,我知若无你这些年来处处算计,武当派便无今日之声势。可你算计多年,终究偏了心性。你爹爹未曾与你商议便卸了你职权,令无忌取而代之是他的不是。然则,今日我们叔侄打开天窗说亮话,无忌已是明教教主,你太师父纵然爱重于他甚于爱重于你,然而你当真以为他能取代你在武当的地位,甚而抢了你武当掌门的位置?无忌若是有心将武当纳入明教,你太师父、你爹爹和诸位师叔难道会坐视不理?青书,何以这般妄自菲薄,轻忽了自己,令你爹爹和诸位师叔为你伤心忧虑?”
宋青书垂着头不敢答话,他只觉脑中一片混乱,各种悲喜莫测的心绪压在胸口堵在咽喉,叫他理不清也说不出。
莫声谷见他六神无主,也知该给他时间好好想明白,只伸手摁着他的后颈柔声道:“你若暂时不想回武当,我们便不回去。区区丐帮帮主之位,又如何能比我师侄重要?你这次伤得不轻,奚大夫说须得良药方能痊愈。我们去大都,为你取药。”瞥眼见到宋青书眼眶泛红,莫声谷不禁一阵好笑,只令道,“去歇息罢!”
宋青书正是诸心纷乱,难得地乖巧听话,只待莫声谷话音一落便返身钻回了车厢。离开镇子前,融阳刚吃饱了,如今正熟睡不醒。宋青书斜倚在车厢里无所事事,在马车有节奏的摇晃中,很快便也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宋青书恍恍惚惚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母亲生他时原是难产,是以在他幼年时身体并不好。爹爹中年丧妻,只将对亡妻的一腔思念之情全数投注到了生来体弱的爱子身上,将他宠地骄纵任性无法无天。直到四岁时,他才刚刚学着自己下地走路。那一回,爹爹特意牵着他去走山间的崎岖小道,他步子迈地不稳,竟跌了一跤。爹爹要他自己站起来,他却伸手要抱。爹爹不肯,他就赌气跪着不起来。爹爹假意丢下他自己走了,他也不肯起身去追,只在原地大哭。后来呢?后来天色转暗惊雷四起,他害怕地放声嚎啕,爹爹终是不忍心,急忙回来抱他。
上一世,他行差踏错,身败名裂,死不足惜。重生一世,他牢记教训,剥去武当首座的锦衣华服,销折了未来掌门的骄傲跋扈,在血海里重头来过,却忘了无论前世今生,师门待他的恩情从未有变。宋青书这一觉睡地迷迷糊糊昏昏沉沉,只流了一枕的泪。
睡醒时,才发觉已是日头西斜,马车停在了一处林荫深处,身边的融阳却已不知所踪。宋青书恍惚着自车厢内撑起身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摸面颊,脸上微有温热的湿意却不似泪痕。他呆愣了一会,只见帘子掀开,莫声谷抱着融阳走了进来。见到宋青书睡醒,他随手将一碗掺着参片的白粥端了过去,皱着眉满是忧虑地道:“人参快用完了。”
宋青书面上正是无奈,听闻莫声谷此言,即刻抬起头祈盼地道:“七叔,我好了!这人参,以后就不用了吧!”
宋青书自己不在意,莫声谷却很清楚,宋青书这段时日连站都站不起来,纵使醒着也总是精力不济,说上一会话便又昏昏沉沉地要睡,睡也睡不踏实,虚汗多梦,身上的伤势是极为严重的。如今还能正常饮食,全赖人参提气,若是不用人参,只怕用不了多久,他就得躺着不能动了。莫声谷瞪了他一眼,懒得与他废话,只一声令下:“把粥喝了!”见宋青书磨磨蹭蹭,他登时沉下脸来。“融阳尚且不挑剔我这师叔的手艺,你这当大师兄的如何竟比融阳还不懂事?”
眼见七叔竟拿还不会说话的融阳与自己来比较,宋青书还能说什么?他只好一闭眼、一仰头,将整碗白粥灌下了咽喉。
莫声谷见他喝完,便将融阳放回车厢,又取出奚大夫留下的金疮药道:“脱了衣服,转过去,上药。”
宋青书心头一跳,在车厢内怔了一会,见莫声谷神色坚定绝无更改,这才不情不愿地解下衣裳,转身趴在车厢内。他常年习武体型匀称,又生来白皙。此时除下衣衫,但见他身材挺拔,骨肉均亭,英姿勃发,让人眼前一亮。
莫声谷见宋青书背上那道刀伤从原本的一指来宽愈合到如今不过是寸余宽的疤痕,也是心下一松。他将那质地粘稠的金疮药倒了一点在掌心,手掌还没触到宋青书的背上,便见到本应乖乖趴好的师侄悄无声息地向前移动了数寸。莫声谷不明就里,手掌跟着向上移了数寸,哪知掌下的身体又偷偷摸摸地往右再移数寸。莫声谷的手掌跟着往右,那身体又小心翼翼地再往下移……莫声谷从来不是耐心细致的个性,只当他是骄气发作,不肯上药,便微一扬眉,一声喝道:“乱动什么!”
宋青书身体一僵,即刻不敢再动,只屏住呼吸,任由莫声谷的手掌缓缓地落在自己的背上。
奚大夫亲口交代,这金疮药每次要上三回。可莫声谷才上了两回,便注意到宋青书紧闭双眼,呼吸凝滞,额上也挂满了汗珠,不由担忧地问道:“是不是药性太烈,疼了?”
宋青书面色潮红,缓缓呼气,许久才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不、疼!”
莫声谷见他这般忍耐,更是忧虑,满是怜惜地轻抚他背上那道尚未痊愈的疤痕。“当真不疼?”
宋青书呼吸一窒,身体如抽筋一般猛然惊跳了两下,忽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大笑。“哈哈哈……痒!好痒……七叔,你,你别摸我……哈哈哈……”宋青书天生怕痒,他看不到莫声谷给他上药,原就十分敏感。莫声谷担心自己粗手粗脚,上药时施力更比奚大夫轻上三分。宋青书忍到此时已是忍无可忍,如今再被莫声谷这一摸,哪里还能忍得住不笑。
莫声谷见宋青书笑得浑身发颤,艰难地在车厢内匍匐前进,试图躲开他的手掌,不禁一阵无语。这才意识到宋青书总喜欢呵融阳痒痒,原来是推己及人。眼见他伸手到背后要抓痒,莫声谷再不能由着他,急忙出手锁住他的双腕摁至头顶,只厉声道:“再痒也忍着,再上一回药便好了!”说着,右手手掌又覆上了宋青书光裸的背脊。
宋青书既已破功笑出声,便再难遏制,只用力捶着车厢狂笑,连眼泪都挤了出来。“痒!痒!……哈哈哈哈……七叔,你大力些……我……哈哈哈哈……不行了……”他笑得喘不过气来,这般动静引得融阳也翻身趴在他面前,辛苦地仰着头,额上挣出三道褶皱,乌溜溜的黑眼睛怔怔地望住他。隔了一会,他满是好奇地“啊啊”叫了两声,好似在询问。
此时的宋青书却顾不上融阳,但见他光裸的身躯犹如一尾活鱼般在莫声谷的掌下挣扎,牵动紧致的皮肤与肌肉不住扭动。他笑地狠了又出了一层薄汗,原本白玉般的身躯渐渐染上粉红,犹如红潮蒸熏光洁透亮。昏黄油灯下,这番情景当真是疑真似幻,香艳之色难描难画。
莫声谷心头一阵乱跳,不知为何只觉心慌意乱思潮翻涌,他急忙喝道:“不准动!”这一声粗粝沙哑,莫声谷只觉咽喉干渴,竟全不似他平常的嗓音。
宋青书几乎没笑疯了,哪里还能听得进莫声谷的话。莫声谷见他挣扎地厉害,再这么下去只怕连伤口都挣裂了,只得以膝盖紧紧压住他的大腿,万分艰难地将金疮药往他背上抹。手指甫一触到宋青书的背脊,便见他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宋青书笑到现在,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胸口不住起伏,呻吟着哀求:“七叔,放手……呵呵呵呵……我,我真的……哈哈……受不了了……哈哈哈哈……”
待两人如搏斗般上好药,宋青书已然笑脱了力,似一条被抽了筋的鱼,懒洋洋地趴在车厢里不想动弹。待喘过一阵,见融阳仍趴在自己面前傻乎乎地望着自己,宋青书心头一热,缓缓移动四肢匍匐上前,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撞了融阳的额头一下,轻声道:“融阳,还是你心疼宋师兄。七叔的心可真狠哪,宋师兄都快断气了他都不肯放手……”
融阳自然什么都听不懂,他只觉被顶着脑袋十分有趣,便也似模似样地学着宋青书又顶回他一下。
莫声谷见这一大一小两个师侄顶着脑袋玩耍,宋青书又叽叽咕咕地说他坏话,也是好笑,随手将宋青书的中衣丢到他头上,粗声粗气地令道:“把衣服穿上!”
宋青书对莫声谷的异常始终未觉,只不耐烦地将丝制中衣拨到一旁。“天气热了,衣服穿上就黏住伤口,烦得很!”
这一回,莫声谷竟没有反驳。事实上,他根本什么都没听到。他坐在车厢内,神色迷茫地望着宋青书背脊。那光洁的脊背漂亮地恍人心神,可那道贯通他背脊的狰狞伤疤却让他心揪。片刻后,莫声谷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来,轻轻覆上了宋青书的脊梁。
宋青书怕痒,被莫声谷伸手一碰,背上肌肉又如抽筋般微微一跳。回过头来见莫声谷愣愣地望着自己,他却只以为莫声谷是担心于他,赶忙笑道:“七叔,我不冷。”
宋青书此言一出,莫声谷即刻醒过神来,收回自己的手掌。不知为何,对着师侄这双清澈明亮的双眼,莫声谷的心头竟无由地泛起一阵羞愧。他来不及多想其他,只轻咳两声道:“我睡外面,你和融阳也早些歇息!”说罢,他一掀车帘,仿佛被追杀一般迫不及待地逃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七叔:疼吗?
青书:哈哈!痒!
七叔:卧槽!
第108章夜会蒙古宠妃
莫声谷与宋青书一路往北,又行得十数日方隐隐见到大都在望。此时他们随身带着的人参与奚大夫留下的“七宝回魂丹”早已用尽。宋青书这段时日以来全赖药物养气,如今良药告罄,他虽每日强打精神不愿莫声谷忧心,然而莫声谷与宋青书朝夕相处,又怎会瞧不出来?莫声谷熟知宋青书的个性,知道自己若是说破他的伪装,他只会变本加厉地愈发逞强,只好忍痛假作不知,只为师侄日渐好转而“欢欣”,却是对他的照料更为细致周全。
此时莫声谷与宋青书的通缉画影虽已张贴四方,大都却仍是风平浪静,王保保显然并未料到他们竟敢单枪匹马地闯来元人老巢。莫声谷驾着马车带着一个病夫和一个孩童,这样的组合亦未引起守门朗官的警觉,轻易便放行,使他们顺利进入大都。
怎知,莫声谷进入大都方才意识到如今他最缺的,并非良药,而是银子!宋青书要以人参养气以麝香活血,奚大夫留下的几张药方用的又俱是名贵药材,莫声谷这一路行来花钱如流水,已是囊中羞涩。纵使那些在别处极为难寻的上等药材在此地随处可见,他拿不出银子来也是枉然。自己的师侄命悬一线,而大都内元人巨富豪奢却是随处可见,各个锦衣华服玉食珍馐,真可谓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两厢对比,莫声谷心中又急又恨,隐隐升起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念头。只是碍于武当门规,他又犹豫不决,只怔怔地望着昏睡的宋青书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