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名门正派不易做作者:生煎包大战小笼包
第23节
“师娘,”宋青书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打断她的话。“这事我还得与几位长辈商议一番,尤其要问问七叔的意思。”说着,他微笑着拍拍易夫人的手背,安抚道。“七叔心性豁达,我看他多半会答应,你别担心。”
易夫人听宋青书这般所言,才算是松了口气,微笑着伸手抚了抚他的面颊。
当晚,宋青书向武当诸侠与莫声谷提起了易夫人的这一请求。事关丐帮,武当诸侠都闭口不言,只等着莫声谷的决定。莫声谷至今执掌丐帮不过数月之久,丐帮已是屡遭劫难,他在杭州时也曾三番两次受到海沙帮帮众伏击,甚至还曾中了一回毒。然而莫声谷却并不如其余丐帮弟子一般,每当提起海沙帮便是一脸愤然,恨不能寝之皮食之肉。只见他沉默许久,忽然放下酒杯低声言道:“丐帮与海沙帮的恩怨由来已久,这当中究竟谁对谁错谁是谁非,事到如今已极难分辨。海沙帮的张帮主虽说心量略狭,却也是一心抗元,听闻苏州一地他治下百姓的日子很是太平,可见此人并非毫无可取之处。如今抗元大业要紧,丐帮与海沙帮若能化干戈为玉帛,那自是再好不过。”
宋远桥早知七弟心量宽宏,他说出这番话来也并不意外。只是想到今日所见丐帮弟子对海沙帮恨之入骨的模样,仍是忍不住低声提醒他道:“七弟,你甫任帮主,遇事不可过于独断,要不要与冯长老商量一二?”
哪知莫声谷闻言竟是哈哈一笑,只道:“还商量什么?商量来商量去,还不是非要置人死地不可?咱们都是汉人,蒙古人还没赶走,自己先闹了起来,像话吗?丐帮以前也不是没有得罪过海沙帮,也不知他们非要这般争个你死我活所为何来?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看就这么定了!”
众人听莫声谷这般说一不二,也知他必有办法镇压丐帮弟子,也就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宋青书略略沉思了片刻,方道:“纵然当真要握手言和,也得先见了张帮主才是。七叔不如趁此良机,请易师父他们与丐帮弟子一起喝杯酒。让他们先打上一架,再吵上个三五回合,等泄了火头脑清醒了再谈不迟。”宋青书出的这个主意当真是促狭无比,只是武当诸侠仔细一想,却也不是不可为,竟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莫声谷行事一向爽快,既有决断,只在第二日便请了以易天海为首的一众海沙帮弟子前去安庆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楼赴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酒菜还没上桌,丐帮与海沙帮的弟子便先乒乒乓乓地打了一场。好在易天海与莫声谷相交多年早有默契,各自拦着属下不曾下杀手,而能随着莫声谷与易天海前来道贺的两帮弟子自然也都是他们的亲信之人,所谓令行禁止,最终众人坐上酒桌时虽说仍在骂骂咧咧,却也总算只是各个鼻青脸肿,未曾闹出人命来。
然而他们这一闹,酒楼里的桌椅门窗却是打坏了不少,掌柜的看在宋青书给出的丰厚赏银的面上,方才咬着牙吩咐厨子下厨整治菜肴,只是这酒掌柜的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再上,唯恐这些煞星借酒发疯,连自己也给打了。宋青书见掌柜的明知他们俱是武林中人各个身怀武功,却也仍硬顶着不肯上酒,到也有几分佩服他的胆气,便只微笑着道:“不能上酒便置饭吧。”
掌柜的闻言如蒙大赦,急忙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令人将菜肴及米饭送上。武林中人一贯是宁可食无肉也不可饮无酒,此时见酒楼中只上了菜肴不上美酒,竟俱是一愣。宋青书却毫不在意,解释道:“掌柜的见两帮中人各个身负绝世武功,实在是怕殃及池鱼。如今乱世之秋,求生不易,还请诸位高抬贵手,随意用些罢。”说完,他便端起饭碗提起筷子,埋头苦吃。
莫声谷沉默了一阵,方道:“我帮曾是天下义军之首,百姓见了我帮弟子便觉亲切,如何想到会有今日?”说着,他也沉默地拿起了碗筷,开始用餐。有莫声谷带头,丐帮弟子再不敢多言,各个端起了碗筷狼吞虎咽,只将眼前的海沙帮弟子视若无物。
易天海见状亦是轻声一笑,只道:“我帮上下立志驱除鞑虏,不想百姓如今视我等如洪水猛兽,可叹、可笑!”说着,他也不再言声,只乖乖吃饭。
丐帮与海沙帮积怨已久,难得不再斗气却又争起了饭食,宋青书命酒楼上了三回菜肴,添了五锅米饭,才令他们暂且罢斗。那时,众人已是各个肚子浑圆撑得发慌,思及方才斗气争食的场面,俱是觉得十分可笑,竟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待笑过一阵,冯长老忽然恨声言道:“易先生,当年我帮九袋弟子田长老正是死在你们海沙帮的伏击之下,这等血债,你们如何还我?”
“杭州是你们丐帮的地盘,绍兴却是咱们海沙帮的地方。姓田的野心勃勃,要赶咱们离开绍兴,若是易地而处,你们丐帮能容得下他吗?”不等易天海答话,易天海身边的一名海沙帮弟子已大声斥骂。“咱们海沙帮的唐五哥何等仁义,他又是怎么死的?”
事情正如莫声谷与宋青书二人所料,丐帮与海沙帮一旦翻起旧账,那便是再也说不清楚究竟哪个气长哪个理亏。两帮弟子从天明争到日落,吵了骂,骂了打,虽说是谁也不服谁,可却终究再没有人敢说一句我便是对的,一切都是他们不地道。
眼见他们的怒火泄地七七八八,莫声谷终于开口言道:“易先生,我帮原是义军,你们偏偏是官军,我们看不起你们,你们也未必瞧得上我们。如今大宋早已灭亡,元人肆虐,天下疾苦,我等不思慷慨报国,反而在此纠缠这些私怨却是未免可笑。既然你我互不相服,不若暂且放下恩怨,各组义军抗击元廷。他日谁为天下百姓立下的功劳更大,谁才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大帮!输家见了赢家,便绕道而行,不要再出来丢人现眼了!”
莫声谷口出狂言神情睥睨,好似他们丐帮已是胜券在握,海沙帮弟子各个心中愤然,不由高声叫道:“比就比,我们还怕了你不成?”易天海沉默了一阵,也道:“莫帮主的这个提议,大义凛然为国为民,我帮应下了!只是浙江、江苏两地两帮势力犬牙交错,日后应当如何划分,还应由我帮张帮主决定。”
莫声谷轻声一笑,只道:“待明教教主喜宴一了,我亲赴苏州面见张帮主,再谈此事!”
眼见协议达成,不负张士诚所托,易天海不由朗声一笑,举掌道:“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莫声谷即刻应声,随着他二人狂放肆意的大笑,两只手掌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莫帮主,今天的表现真是狂酷炫拽吊炸天!
七叔:学我师侄的,混口饭吃!
无忌:…………
第134章新妇素手裂红裳
莫声谷与易天海定下赌约,两帮弟子再无二话,一同离开了酒楼。莫声谷在酒楼中呆了大半日,早已气闷不已。走出酒楼,空气亦为之一清,他只觉心胸开阔,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气,眼角的余光下意识地飘向正站在他身侧的宋青书。
夕阳之下,他的师侄微微垂眸,晕黄的光线细致地勾勒出他俊美的侧脸轮廓和颀长削直的身形,然而他却好似并不适应这变化,只悄无声息地微微蹙眉稍稍避向了阴影处,任由那一地碎金无奈泻落。
莫声谷只在心中轻声一叹,刚欲开口,耳边忽然听到一道刺耳的破空之声,他急忙伸手一扯宋青书,只听得“夺”地一声,一支珠钗擦过宋青书的脸颊牢牢地钉入了酒楼的门框上。众人只见这支珠钗的钗身已全数没入门框内,而钗尾缀着的明珠翠羽却是半分无损,足见掷钗之人的内功已是收发自如至臻化境。眼见只差一寸,这支珠钗便要取宋青书性命,莫声谷不由怒气勃发,当即厉声高喝:“什么人?”
不一会,这酒楼外忽然响起一连串长笑声,又有一个尖锐的声音伴随着这笑声而起。“安庆城外,绿柳山庄。宋青书,我家主人请你一见,你敢不敢去啊?”说话之人内力了得,这两句话便好似自四面八方同时而起,教人分不清来人究竟藏身何处。他话音方落,笑声即止,酒楼外再无半点声响,显然已遥遥远遁。因明教教主张无忌在安庆大婚,这安庆城中早已布下众多明教弟子,即便不是天罗地网也算得严防死守。可众人见此人武功奇高来去自如,一时间面上都有些不好看。
此时,宋青书的目光却已转向了门框上的那支珠钗,那是一支凤凰含珠式样的珠钗,模样有些眼熟。珠钗虽精致但珍珠已略显暗淡,显然是有些年月。由于钗身已全数没入门框内,若是强行拔出难免对珠钗有损。只见他屈指在门框轻轻一敲。那支珠钗受他内力所激,竟是即刻自门框上反弹了出来。他随手接住珠钗,手指轻轻一抚钗身,忽然转身向莫声谷言道:“七叔,我……”
怎知他话未说完,莫声谷已然沉下脸道:“你又要去哪?”
宋青书见莫声谷面露不悦,急忙坦言道:“七叔,方才那人是鹿杖客。”他天生过耳不忘,鹿杖客虽说不曾露面,宋青书却是早已认出了他的声音。
众人一听来传讯之人是鹿杖客,而宋青书手中又拿着一支珠钗,这气氛竟立即松动了起来。万安寺外宋青书与赵敏的一番对答早已哄传江湖,宋青书为救赵敏不惜自身坠下高塔之事更是人尽皆知。
唯有莫声谷深知内情,料想赵敏此次与宋青书相见必无好事,不由面色一凝,只道:“我陪你去。”
宋青书当即点了点头,他有前世记忆,自然知道赵敏此次前来怕是与张无忌的亲事有关。只是事到如今,他着实不懂聪慧如赵敏,为何仍要纠缠下去。
却是丐帮弟子见莫声谷也要随宋青书去见赵敏,当下同时请命同行。莫声谷与赵敏几番交道,虽不敢担保她对自己绝无恶意,却也心知此行并无多大危险,便摇头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临行前,易夫人拉着宋青书的手低声提点道:“青书,那邵敏郡主终究是蒙古人……”
宋青书怔愣了一会,忽然明白了易夫人话中深意。有莫声谷在他身旁,他顿时面红耳赤尴尬不已,结结巴巴地道:“什,什么啊……师娘,你误会了!”
易夫人难得见宋青书这般害羞,哪里肯信他,只意味深长地问道:“当真是师娘误会了?”
宋青书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时之间竟有些百口莫辩。方才他还认为赵敏既已看穿张无忌的真面目便不该再来纠缠,如今他却一心盼望赵敏明日万勿失约才是!
宋青书不答话,莫声谷却已断然言道:“大嫂当真是误会了!青书自会娶好人家的女子为妻,琴瑟和谐、儿孙满堂。这赵敏乃是蒙古鞑子,配不上!”
易夫人早知武当派门规森严,莫声谷既然这么说,她便信了,只随手拍了拍宋青书的手背最后嘱咐了一句:“一切小心!”
不多时,莫声谷与宋青书二人来到城外的绿柳山庄,由仆人引着穿过厅堂来到后花园,但见园中山石古拙,溪池清澈,花卉错落,和风送香,教人精神为之一畅。此时此刻,倘若张无忌在此必然能够认出这个“绿柳山庄”的样式与他曾去过的那个“绿柳山庄”乃是一般无二。在水阁中相候的自然是赵敏,只见她着一身青衣,正在水阁中低头操琴,原本雍容华贵的形貌间难得露出几分温柔秀丽。一曲罢后,她随手推开长琴,只抬头向宋青书笑道:“宋少侠,小妹观今日月色清丽,若有所思所得,可惜学艺未精,贻笑大方,还请见谅。”
宋青书并非张无忌,琴棋书画他无一不精,自然品评地出赵敏方才那一曲“有所思”技艺精湛情真意切。他轻声一叹,忽然言道:“谁言生离久,适意与君别。邵敏郡主,你这又是何苦?”
这两句是梁武帝萧衍的诗句,萧衍虽说因佛误国,可也确然是才华横溢。赵敏见宋青书随口便引用出萧衍的诗句点出她方才一曲的曲名,不禁讶异地望了宋青书一眼。然而转念一想,宋青书深得武当派悉心栽培,有这等造诣却也是应当。想当初她在甘凉道上的绿柳山庄设下酒宴,等着张无忌到访,倘若那时她找到的是那个真真正正的“张无忌”宋青书,之后的事又会如何?造化弄人,竟至于此!好在赵敏原就天生豪气,思绪稍稍一乱,便已收拾心情,只笑着问道:“想来宋少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从此海阔天空?”
宋青书却也并不掩饰,只躬身一礼,诚挚谢道:“多谢邵敏郡主指点迷津。那日对你无礼,原是我的不是。”
赵敏见宋青书平心静气又想起他方才劝自己的那一句“何苦”,不由讽道:“宋少侠心性豁达,当真教人感佩。可惜,小妹终究是个小女子,惯于斤斤计较,有些事着实放不下!”
宋青书闻言却只是苦笑,他并非心性豁达之人,然而这一世终究不是上一世,他若是追究怨恨也不过是镜花水月师出无名。更何况,如今还有七叔对他的心意他无能为力,又哪里有暇顾得上张无忌与周芷若呢?
却是莫声谷如今已然尝到这情滋味,不由劝道:“赵姑娘,无忌是明教教主,你是蒙古郡主,你们注定势不两立。无忌既已慧剑斩情丝,赵姑娘也当善自珍重。”
哪知赵敏听过莫声谷一句劝,竟是放声大笑,这笑声中三分嘲讽七分怨恨,哪里是能放得下的模样呢?她笑过一阵,忽然厉声言道:“赵敏堂堂郡主之身,哪里是能任人摆布欺辱的?他要与我为敌,难道我便怕了他不成?”
莫声谷见赵敏这副由爱生恨的凄厉模样,心生更生悯然与惶恐,竟与宋青书说出了同一句话来。“邵敏郡主,你这又是何苦?”
赵敏神气傲然地望了他们一眼,朗声道:“我是郡主,他是叛逆,我自当为家国出力!”
“你待如何?”莫声谷闻言即刻握紧了身上的打狗棒。
赵敏嫣然一笑,忽然转口道:“昨日张无忌宴客至半途突然离席而去,至今未曾露面,宋少侠可知却是为何?”
宋青书眉头一皱,即刻想起了上一世的事。上一世张无忌与周芷若的婚礼他并未出席,不曾看到那二女争夫的场面。然而张无忌未曾拜堂便随赵敏而去一事,却是人人皆知。当时他只道张无忌贪图赵敏美色弃了周芷若,如今想来张无忌的婚事之后便是屠狮大会,难道……想到此处,他不由失声叫道:“谢逊!”
宋青书话音一落,赵敏便已鼓掌叫好。“宋少侠果然是宋少侠!”她赞过一句,便正色道,“谢逊如今正在我手,却是不知张无忌的心中究竟是义父重要,还是周姑娘重要?”张无忌与谢逊父子情深,他又早知原著剧情,为避免谢逊陷落少林寺也算是煞费苦心,调了不少高手护持他的安危。然而赵敏早知谢逊与成昆的恩怨,她既对张无忌再无情意,便略施小计以成昆的下落为饵传讯给谢逊,轻易便引得谢逊自愿随她离开明教总坛。
赵敏此言一出,莫声谷顿时明白她的打算。他心知赵敏智计百出,此时向他们坦白必然笃定他们无力破坏自己的计划,便也无心多问谢逊的下落,只道:“赵姑娘既然自有主张,不知请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赵敏轻声一笑,答道:“原本我是担心宋少侠对周姑娘情深意重执迷不悟,若是明日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就要惹我不快!如今见宋少侠已然大彻大悟,自然是要道一声‘恭喜’。只不过,未免你们泄露消息坏我好事,今晚也只好请你们暂宿绿柳山庄。”
她话音方落,莫声谷与宋青书二人竟同时感觉头晕目眩,不久便双双跌坐在地,再无半分气力。原来赵敏种在花圃中的花卉便是一味难得的迷药,这花香随着夜风相送,被莫声谷与宋青书二人吸入体内,到此时终于发挥效用。这赵敏身边从来少不了玄冥二老随侍,若要对他们不利,只需唤出玄冥二老便可令他们为难,不想她心计百变,竟是用了毒。
宋青书原本已是全身虚软,可他见赵敏自他身侧走过,不知自哪生出一股大力,紧紧攀住了她衣角,喘息着道:“赵姑娘,成全了他们未尝不是成全了自己,你又何必、何苦……”他与赵敏非友亦非敌,只是此刻见她这般为情所困为情所迷的模样,与自己的上一世何其相似,未免心中不忍。
赵敏闻言不禁低头望了他一阵,见他目光清澈方信了他所言全为自己着想,并无维护周芷若之意。她沉默片刻,与他相识以来所发生的一切在此时竟是纷至沓来。隔了许久,她才低声言道:“宋青书,若非当年你自作聪明,自称张无忌,我与张无忌未必会有今日。……事到如今,你是不是应该先成全了我?”说罢,她轻轻抽出自己的衣角,大步走了出去。
莫声谷原已是昏昏沉沉,可听他们二人这般对话心中疑窦丛生,强打精神问道:“青书,赵姑娘此话何意?”
宋青书心头巨震,隔了许久方喃喃道:“她说的没错,是我自作聪明……害了一个又一个……”他挣扎着说完这句,顿觉一阵天旋地转,即刻晕厥了过去,再无半点意识。
第二日,莫声谷与宋青书二人被一阵烟火气给呛醒了过来。原来赵敏走后不久便令人将这绿柳山庄付之一炬,若非赵敏手下留情,事先将他们抬出山庄,怕是他二人也早已丧命。二人心知事关重大,也顾不得感叹赵敏行事辣手不留余地,急匆匆地往安庆城赶去。
二人方一赶回喜堂,便见着玄冥二老正等在门外,见莫声谷与宋青书二人到步也不出手阻拦,任由他们走了进去。喜堂内,早已是鸦雀无声。只见张无忌手持一柄利刃,忽然往自己的腕上一切,竟是削下了一片皮肉下来,朗声言道:“大丈夫当断则断,赵姑娘,你留给我的,我还给你便是!”这一刀下去,不但削去了赵敏留给他的牙印,更是将他们之间的情意也尽数斩断。
赵敏见状面色顿时一白,只颤着声连声道:“好……好!”忽然张开右手,伸到他面前。“你瞧瞧这是什么?”
赵敏手中握着的自然是金毛狮王谢逊的头发,张无忌一眼便认了出来,即刻变色。他原以为陈友谅死了便无人会来掳去谢逊,不想原著剧情的惯性竟这般大,死了一个陈友谅,还有赵敏出手。他还以为明教总坛高手如云固若金汤,纵使有人前来抢夺,他也能护得谢逊周全,想不到他竟是自行失踪。谢逊与成昆有灭门之恨,赵敏冰雪聪明,必然是利用了成昆的下落将谢逊引了去。想到此处,张无忌不由仰天长叹:“天意弄人!天意弄人!”
赵敏见一计得售也是微微一笑,轻声问道:“张教主,你跟不跟我走?”
张无忌见赵敏目光凌厉狠辣,顿时心知他若摇头,谢逊断无幸理,只得咬牙道:“好,就依你,今日便不成婚。”
赵敏冷笑一声,复又轻蔑地望了沉默地立在一旁的周芷若一眼,扭头便向外走去。张无忌急忙追上前去,刚追到大门边,突然身边红影闪动,是周芷若追到了赵敏身后,红袖中伸出纤纤素手,五根手指向赵敏头顶插了下去。
莫声谷一见周芷若出手即刻心头一惊,只低声言道:“九阴白骨爪!”周芷若会九阴白骨爪莫声谷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她出手的手法与宋青书杀陈友谅的手法如出一辙。武功同出一脉并不稀奇,然而哪怕是同门学艺,同一个招式由不同的人使出也有多少有所不同。如今青书的九阴白骨爪与周芷若的一模一样,这就十分耐人寻味了。周芷若的九阴白骨爪源自《九阴真经》,青书又是从哪学的九阴白骨爪?
莫声谷只这一恍神,周芷若的五指未曾插入赵敏的头顶取她性命,却是插入了张无忌的肩头。张无忌肩受重伤,血流如注,半边衣衫都被浸透。他却恍若毫无所觉,只沉静地望着周芷若低声言道:“芷若,义父待我恩重如山,盼你体谅。”
周芷若见张无忌甘愿为赵敏挡她一爪,这般情深,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冷声道:“张无忌,你今日去了便休再回来,只盼你日后不要反悔。”
周芷若话音方落,赵敏转身便走。张无忌再无二话,急忙追了出去。
周芷若霍地扯下盖头,朗声道:“各位亲眼所见,是他负我,非我负他。自今而后,周芷若和姓张的恩断义绝。”又亲手将珠冠损毁,将珍珠捻成粉末,说道,“我周芷若不雪今日之辱,有如此珠。”
众人见周芷若花容月貌天人之姿,可却露出一手这般高妙的武功,说出这番狠绝的话来,各个心中惊骇不已,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周芷若却已将身上的嫁衣亦扯成两半,纵身飞上屋顶,犹如鬼魅一般在半空一转,飘然而去。
事情这般发展,早在宋青书的意料之中。然而亲眼所见终究是有所不同,他微微一叹,忽然有感而发,低声言道:“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立在他身旁的莫声谷听闻不禁随之重复了一遍,登时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七叔,青书候选老婆的名单如下:杨维桢之女?
七叔:配不上!
导演:陶如雪?
七叔:死了,不般配!
导演:奇氏?
七叔:你在搞笑么?
导演:周芷若?
七叔:配不上!
导演:赵敏?
七叔:配不上!
导演:莫声谷?
七叔:…………
第135章喜宴之后
眼见这一场喜事因赵敏之故转眼间风流云散,明教上下固然是面上无光,前来道贺的群豪也是十分没趣。然而此时最为忿恨的却是峨嵋派的一众女弟子,只见她们低声商议了几句,便在静玄的率领下拂袖而去。殷天正身为张无忌的外公,见她们要走便急忙赶上前来连声致歉,又承诺将带张无忌亲上峨嵋赔罪再办婚事。峨嵋众女思及周芷若对张无忌的情意俱是不置可否,丁敏君却已高声嚷道:“张教主心慕蒙古郡主,咱们峨嵋派不过是武林草莽,高攀不起!”她这一声道来又是气愤又是快意,语音尖锐刻薄,教人听在耳中极为不适。
谢逊失踪殷天正早已知晓,张无忌方才离去前提到“义父”二字殷天正便已心知肚明外孙的离去与谢逊必有重大关联。然而谢逊多年前在中原犯下数桩血案,绝然不能当着这众多中原武林正道的面提起,是以殷天正即便明知外孙是冤枉的,也只得哑口无言。却是宋远桥眼见殷天正被一个晚辈堵得下不来台,不免心生不忍,老好人脾气发作,要来当一回和事佬。
然而丁敏君生性乖僻,今日难得占一回理,哪里能把旁人放在眼里?当下自杨逍骂到殷梨亭,又自张无忌骂到宋青书,痛斥天下男儿皆是负心薄幸之辈,实属一丘之貉,直骂地明教连同武当派的男子各个牢骚满腹英雄气短,敢怒不敢言。
宋青书原本是与莫声谷并肩站在人群之外,此时眼见丁敏君大发雌威连他爹爹也给扫了进去,却是颇有些动怒,不由走上前来冷冷地道:“丁师叔这般精神,还是多花些心思寻一寻贵派掌门的下落罢!”
哪知他这“掌门”二字又是戳中了丁敏君的痛脚,只见丁敏君两眼一瞪,语出刻薄地讽道:“宋青书,你这般在意我们周掌门,又为何眼睁睁地瞧着她嫁了别人?”
宋青书此时早已勘破,如何还会将这番话放在心中,只凝声道:“你身为峨嵋派弟子在此胡言妄语编派掌门,我若是峨嵋派掌门非治你的罪不可!”
宋青书身为武当三代首座又掌管武当庶务,可谓是久居人上,一言既出便有定夺场面的作用。丁敏君为他气势所制,心中竟隐生惶恐,不敢言声。静玄见情况不对,当下也不再纵容丁敏君,只将手一挥扬声道:“我们走,找掌门要紧!”说罢,便率一众峨嵋派离开了喜堂,分头前去寻觅周芷若。
眼见这群雌粥粥闹哄哄地行出门去,明教与武当派众人皆是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宋远桥还想打听一番张无忌为何离去,哪知还没开口,袖子便被儿子悄悄地扯了一把。宋远桥难得心领神会,当即闭上了嘴。峨嵋派的女弟子一走,其余各大派也纷纷上前告辞,宋青书陪在宋远桥的身边与明教众人一同连声致歉恭送,怎知众人方才行到喜堂外便见到东南角方向有一簇蓝色烟花直上云霄。
宋青书正不明所以,殷天正已是勃然变色,高叫一声:“教主遇险!”那个“遇”字尤飘在半空,爱孙心切的殷天正已然化为一道闪电直窜了出去。等最后一个“险”字落地,杨逍、范遥、韦一笑、殷野王,连同武当诸侠与宋青书皆已不见了踪影。
张无忌一身武功极为了得,舍张三丰不提,便是称一句天下无敌也是当得。此时听闻张无忌居然遇险,一众宾客皆是满腹好奇,竟是谁也不舍就此离开,一同向烟花窜起的方向追了过去。
明教中人与武当派上下皆是武功佼佼的高手,不多时便赶到了数里之外张无忌身处之地。入眼便见得赵敏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不少蒙古士卒,正冷眼旁观张无忌独斗玄冥二老。原来赵敏早已做好万全准备,以谢逊的性命相要挟带走张无忌之后便将他领至了这处山脚,令玄冥二老围攻张无忌,未免张无忌见机逃走,又带来了不少兵马将其团团围住。
张无忌生性高傲,不是能轻易开口求援的人。况且他的武功本就了得,灵蛇岛上又学了圣火令上的功夫,一人独斗玄冥二老原本是游刃有余,哪知他方与玄冥二老过得数招,便觉内息凝滞,这才发现方才周芷若出的那一爪竟还带了剧毒,此时肩头流出的鲜血已由鲜红渐渐转为暗黑。他心知赵敏这般所为已与他恩断义绝,这才出手燃放了烟花讯号求援。
此时明教弟子与武当派上下先后到步,一同杀入蒙古军的包围之中。赵敏所带将士不过是普通武夫,如何能是他们的对手?不多时,便被他们杀了个七零八落,只得逐渐龟缩在赵敏身侧与众人对峙。玄冥二老见事有不协,同时与张无忌罢斗只紧紧护住了赵敏。
张无忌与玄冥二老一番生死相搏,毒气已逐渐运转全身,面上隐隐发黑。见玄冥二老退回赵敏身侧,他当即盘膝跌坐在地调息逼毒,幸好此时明教与武当派一众高手皆已赶至,将他团团围住,却也并无危险。赵敏原本仍想令元兵再次冲锋,可见宋青书目光森冷地望着那些元兵,顿知如用兵必在他手上讨不得好去,便又忍了下来,只与他们沉默对峙。
殷天正爱孙心切,来到张无忌的身前,撕开他肩头的衣衫,只见五个指孔深及肩骨,伤口旁肌肉尽呈紫黑,瞧着极之可怖。饶是他阅历老辣,也不禁失声叫道:“峨嵋派如何会使这等歹毒的武功?”然而此时峨嵋派的一众女弟子早已退走,又有何人能够答他?却是宋远桥见张无忌中毒极烈,急忙上前递上一瓶玄心解毒丹。
玄心解毒丹药效极佳,张无忌又内功深厚,不过是隔了一盏茶的时间,他的面色便渐渐回转了过来。众人见状俱是面露喜色,便是人群之外的赵敏见了亦是暗松了口气,她虽深恨张无忌待她绝情,却也心知方才若非张无忌为她抵挡,周芷若那爪原本是要落在她的头顶取她性命。然而她心中的柔情只微微泛起一缕便又被她强行压下,眼见各大派的高手大都已赶至,她当下笑着说道:“张教主,你问我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我现下便告诉你!那金毛狮王屠戮无辜十恶不赦,我已将其交至武林义士手中自昆仑出发一路护送前往少林。听闻少林派乃是中原武林魁首,这审理谢逊恶行的事务,还得劳动空闻方丈!”
赵敏此言一出,即刻全场哗然。二十多年,谢逊在武林中犯下累累血案,不少正道人士俱与他有深仇大恨,如今赵敏将谢逊的行踪道出,怕是会有不少人前去向谢逊寻仇。便是不是那血海深仇,只怕也有不少人还想要拿号令天下的屠龙宝刀。张无忌是武林盟主,本该秉公处置;然而他却又是谢逊义子,没有看着义父送死的道理,谢逊究竟是救还是不救,他已是两难。少林派身为中原武林魁首,正道武林一向以他马首是瞻,谢逊身上不但有众多血仇,更有屠龙刀的下落,这烫手山芋究竟接还是不接,想必少林派也十分为难。赵敏虽说武功浅薄,心计却是了得,这轻易的一个举动,便已将整个正道武林俱陷入她毂中,不得不顺势而动。
正在此时,张无忌已缓缓调息完毕,站起身来。只见他冷漠地望了赵敏一会,忽然沉声言道:“多谢赵姑娘指点迷津,你可以走了!来日相见,你我只可为敌!”
赵敏闻言面色不由一变,然而仅仅只在片刻之后,她便收敛心神,轻笑着道:“张教主,你是义军首领,我是朝廷郡主,咱们原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他日这万里河山究竟由谁做主,咱们战场上见真章罢!”说罢,她朗笑一声,策马扬鞭而去。她这一声笑带着三分英气三分豪态,纵使在场众人各个与她仇深似海,却也不得不叹服这位蒙古郡主的胸中豪情沟壑不让须眉。
赵敏远遁,张无忌也不再理会于她,只转过身来,向着一众正道武林人士沉声言道:“金毛狮王谢逊是我义父,父子之情不可作伪,谁若与我义父为敌便是与我张无忌为敌!”
张无忌内功深厚,他这一语既出群山都跟着震鸣。一众前来道喜的武林人士闻言,一时间面上俱有些不好看。他们尚且未及反应,便又有赵敏的嘲讽笑语遥遥传来。“张教主好大的威风!你这般蛮横护短,如何还做得武林盟主?”赵敏话音方落,玄冥二老与赵敏手下元兵竟也同声高喊:“张无忌这般蛮横护短,如何还做得武林盟主?如何还做得武林盟主?”一连喊了数遍之后又跟着放声大笑,隔了许久,这声息方才缓缓散尽。
一众武林人士的面上原本十分不好看,只是这话都给赵敏说尽了,再放什么狠话却也是无趣。他们彼此互望一眼,只上前草草与明教中人寒暄了两句便告辞离去,谢逊一事究竟是否要介入其中,仍需多方考虑才是。
却是殷天正眼见一众正道人士纷纷离去,登时语带不悦地低声言道:“无忌,你过于冲动了!”
张无忌受伤中毒在先原本十分虚弱,为了与赵敏对峙保全谢逊,方才强撑至此。此时见赵敏与各大派散去,他这一口气一松,竟是一个踉跄。明教弟子俱未曾见张无忌这般伤重,当即一拥而上将他牢牢扶住,连声痛斥周芷若与赵敏心思歹毒。殷天正原本还想着要带外孙上峨嵋派请罪,如今见了周芷若这手武功伤得他外孙这般狠,却又隐隐打消了念头。张无忌的心思却并不十分放在二女身上,只摇头道:“外公,义父犯下血案又曾持有屠龙刀,只要我仍想保义父平安,便难免要与正道武林为敌了。”
张无忌当初在光明顶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救下明教上下又导其向善,武当派各个心中慰藉。如今听闻他要走回与中原武林为敌的老路,武当诸侠登时心中一惊,急忙上前问道:“无忌,你待如何?”
张无忌缓缓环视了他们一眼,只低声言道:“义父教我养我,于我恩重如山,我若是弃他不顾,还是个人么?”
张无忌从来冷傲,难得以情动人,武当诸侠也是十分动容。当年张翠山同样宁死不肯说出谢逊的下落,张无忌既是张翠山之后,拼了性命名声也要保全谢逊的做法却也是与张翠山同出一脉,教武当诸侠又叹又怜。只见宋远桥沉吟半晌,忽然断然言道:“无忌孩儿,无论是谢逊抑或屠龙刀,武当派皆不在意,我们不会出手阻你,可也绝不能帮你。万事,你要自个小心!”
张无忌也知他要救谢逊,难免与整个正道武林为敌,武当派置身事外也是理所当然,他心中并无怨恨之意。回想他穿越以来发生的一切,看似由他自行做主,实则步步离不开原著剧情的掌控,想必是因为他是原著主角的缘故,配角的剧情可以随意删减,主角的剧情便好似高楼大梁,稍有改动便要影响整栋高楼的存亡。赵敏将谢逊交给少林派处置,又暗合了原著中的屠狮大会剧情,好在张无忌亦知纵使谢逊落在少林派手中,他的性命亦无危险。而屠狮大会之后,谢逊了结与成昆和正道武林的恩怨,明教再无把柄落人口舌,更是气势如虹。如今既然将谢逊牢牢藏起的计划已然落空,也只好一路护送他至少林派,将此事彻底了结。或许,只有等原著剧情走完,方是他真正能够自主的时候。想到此处,他不由低声一叹,向宋远桥拱手道:“多谢大师伯体谅!”
眼见一场喜宴横生这诸多波折,张无忌又受了重伤惹下一身麻烦,宋远桥也是感慨万千,只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却是殷天正爱惜外孙,又劝了一句。“无忌,要救你义父我们明教上下皆是义不容辞,可你也该先养好伤才是。”
殷天正这般关怀于他,张无忌心中又是一热,轻声回道:“外公勿忧,无忌自有分寸。却是有件事,正要料理一番!”说着,他的面色一冷,转头向范遥令道,“范右使,将今日负责守卫的义军首领带来见我!”
张无忌此言一出,明教上下俱是一惊。今日张无忌大婚,赵敏身为蒙古郡主单枪匹马轻易闯入喜堂,尚且可说是玄冥二老武功了得带她躲过了明教弟子的巡查;可赵敏还带来了众多元兵围攻教主,负责在城外守卫来防御的义军首领无论如何都是难辞其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殷天正:乖孙啊,周芷若跟赵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无忌:女人而已!
周芷若≈赵敏:看不起女人?早晚让你知道女人的厉害!
第136章明教纷争
张无忌大婚,明教上下皆是严阵以待,铁冠道人张中为安庆总巡,部署教中弟子四下巡查,以防敌人混入捣乱。汤和统率义军精兵,在城外驻扎防敌。张无忌因赵敏坏他婚事问责巡查弟子,是以汤和接到范遥的传讯也不敢怠慢,急忙将巡防事务转交给副将,自己则随着范遥急匆匆地去了城内喜堂。
此时喜堂内一应喜庆红绸俱已撤下,武当派上下虽说不曾离去却也并不方便过问明教事务,早已各自回到厢房歇息。汤和进入喜堂时只见张无忌端坐首座,杨逍与殷天正陪坐两侧,冷面先生冷谦、布袋和尚说不得、彭和尚彭玉莹、周颠则侍立一旁,而铁冠道人张中却是立在了堂下,正向张无忌回禀他部署弟子巡查的安排。
张无忌听张中侃侃而谈他的部署安排,倒也不曾动怒,听闻张中请罪不曾及早发现赵敏行踪将她拦下,张无忌却也并不十分在意,反而温言道:“近几日安庆城中人来人往,这许多的武林人士铁冠先生却也未必各个识得,玄冥二老又是本领了得,将邵敏郡主裹挟了进来我教弟子也是防不胜防,先生勿需自责。”
张中见张无忌这般豁达更是满面愧色,只跪下请罪道:“弟子既然担了这职责,如今出了事便没有推卸责任的道理,还请教主责罚!”
张无忌面露迟疑,冷面先生冷谦却已插言道:“张中疏忽懈怠,罚你杖责一百以儆效尤,你可心服?”
冷谦乃是刑堂主事,他这般处置原是职责所在,张无忌却也不好怪罪。只是他方才听张中的部署已是十分周全,不过是玄冥二老的武功太高非普通教众可敌,才使他们钻了空子。哪知他还未开口求情,张中已然高声回道:“弟子恭令责罚,心服口服!”杖责一百,这处罚不可谓不重,然而五散人情同手足,此时却无一人为张中求情,各个心觉罚地应该。
却是汤和见了这般处置心下不由一惊,明教总坛弟子与张无忌交情极厚也被罚地这般惨,他自己怕也难逃。然而此时却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听闻范遥向张无忌复命,汤和急忙跟上一步,躬身道:“弟子汤和,见过教主。”
汤和此时不过是弥勒宗里的一个小头目,自以为名声不张,不想张无忌一听他的名字心下便是一顿。在历史上,汤和是朱元璋的铁杆,也是唯一一个在朱元璋手下得到善终的明初开国功臣。张无忌听闻负责在城外驻扎防敌的义军首领竟然是他,已暗自冷笑。他也并不耐烦听汤和吹嘘他如何严防死守,只单刀直入地言道:“汤首领既然自诩固若金汤,那蒙古军这次派来的五百元兵又是如何躲过这严密守卫?”
张无忌此言一出,汤和登时一窒,半晌才道:“安庆一带众多山川水路,想是元兵或自山路或自水路,一路潜行而来。”
“无论山路水路,蒙古军竟仍各个骑着高头大马,实为难得!”张无忌冷笑着言道。
“这……”众人只见汤和的目光四下乱转,隔了一会方小声辩解,“当初武当派的宋少侠破敌,一样是在山路行军,并非绝无可能。”
“一派胡言!”张无忌见汤和好似吃定自己不懂兵法,至今仍以谎言相欺,登时大怒。“宋青书用兵之能,这几个蒙古军如何能及?你以为人人都能在山间行军,还能掩人耳目?纵使元兵当真是自山路而来,可无论山路水路总是你职责所在,今日元兵只到了五百人,我等尚且安稳。倘若来的是五万人、五十万人,难道你也能说自己不曾料到是以并无过错?”
张无忌这般震怒,汤和再不敢言声,只跪下请罪道:“弟子疏于职守,还请教主责罚。”
张无忌冷眼望着他片刻,忽然说道:“你的罪,不在于疏于职守而在于心生异志!说!你是受谁人指示,竟与元兵勾结,放他们入城?”
汤和闻言直如受了晴天霹雳一般,高声喊道:“弟子对明教、对教主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只见他头颅高抬,颈间青筋暴起,竟是极之激动。
张无忌却是不为所动,神色愈发冷淡,双眼紧紧地盯住他一字一顿得缓缓言道:“汤和,你与谁是同乡?与谁交情极深,自幼敬他服他?你堂堂弥勒宗头领,却甘愿随侍在区区一个校尉身侧,又是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