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导演:空闻禅师,有啥想法?
空闻:宋少侠,跳槽不?
青书:…………
七叔:擦!擦!擦!
第154章金刚伏魔圈
莫声谷方扯着宋青书走出房门,便见着方才在方丈精舍内外把守巡视的一众少林弟子如今俱已成了死尸。不多时,又有不少少林弟子自方丈精舍外快步行来,将这些尸体给抬了出去。莫声谷见这些少林弟子各个面无表情,好似对眼前的惨剧尽皆视而不见,心中便是一阵栗然。
正在此时,宋青书忽然出声言道:“七叔,少林正值多事之秋。你我并非少林弟子,还是置身事外早些歇息罢。”
莫声谷正惊骇于少林派内住持之争的惨烈无情,听到宋青书这平心静气的一句话,竟是忍也忍不住地出声追问:“你早知如此?”
“成王败寇,自古已然。”宋青书低声回道。
莫声谷见宋青书这般轻描淡写,更是惊怒交加,当即厉声质问:“这当中有多少人是无辜的?”莫声谷为人方正善恶分明,倘若方才他知道空闻会是这般辣手,那是无论如何都要出言求情的。
宋青书闻言却只是低声一叹,眉宇间满是疲倦与无奈。“无辜还是有辜,有时候只是上位者的一句话而已。”
莫声谷虽说个性爽直却也并非傻瓜,再不济,史书总是读过的,自然知晓宋青书这番所言半点无错。他唯一没想到的只是少林堂堂名门,执中原武林之牛耳,又以佛传宗,也是一般不堪。转念想到武当派中上下和睦,从无这些糟心事,莫声谷不由幽幽一叹。“难道便没有法子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除非……”宋青书话说半截便是一惊,急忙转口道。“七叔,天色已晚,明日……”
怎知他话未说完,莫声谷便已了然言道:“圆真!除非将圆真找到,让他供出实情!”说着,即刻转身向后山走去。
宋青书见莫声谷往后山行去不由大吃一惊,赶忙上前扯住他的衣袖。“七叔,圆真早已远遁,寻不到了!”
他话音方落,莫声谷忽然扭头直直地望住宋青书,一字一顿地言道:“圆真目前定然是在后山向渡厄、渡劫、渡难三位禅师求助,这件事青书你亦心知肚明,又何必瞒我?”
宋青书见莫声谷目光如电,心中一慌,竟是不由自主地垂下头去。隔了半晌,他方才低声言道:“七叔,圆真原与渡厄等三人份属同辈,他以江湖前辈的身份入得少林拜空见为师,目的便是要取这住持之位。他已是七十有余,再没有重头来过的机会了。倘若这次仓惶离开少林,他这一生都是个笑话。况且,他为夺少林住持之位已与元廷勾结,王保保志在天下,又怎能容他轻易退出?如今他是骑虎难下,只要今晚空闻禅师肃清少林,明日无忌师弟赢了那金刚伏魔圈,这圆真还不是手到擒来,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莫声谷深深地望了宋青书一阵,忽而问道:“那这些少林弟子……”
“七叔也说那是少林弟子,我们武当派如何能插手?”宋青书见莫声谷神色犹疑,好似仍旧不赞同,干脆把心一横,直言道。“渡厄、渡劫、渡难三人为夺少林住持之位也不知苦心孤诣多少年,如今被我等破坏,他们岂能饶了我们?”
莫声谷见宋青书面露忧色,这才恍然明白原来他一直阻拦自己去追圆真只是因为对这金刚伏魔圈十分忌惮,不欲他涉险。莫声谷沉默凝视宋青书许久,忽然一叹,竟是转身便向后山行去。莫声谷自幼深受侠义教导,纵然心知宋青书所言一字不错,却也绝不会因为顾忌自身安危便对旁人的生死置之不理。而倘若渡厄、渡劫、渡难三人当真惑于权势,纵使今日不找他的麻烦,明日也必然要取无忌的性命泄愤,莫声谷怎能坐视?
“七叔!七叔!”眼见莫声谷明知危险仍坚持要去后山,宋青书不禁头大如斗,只紧紧扯着他的袖子连声劝阻。“我知七叔英雄,然而七叔纵使不为自个着想,也该想想丐帮弟子!”
莫声谷闻言,忽然转头望住了宋青书。宋青书只当莫声谷回心转意,不由面露喜色,哪知莫声谷却道:“青书,你不必跟着我,自个回去罢。”
宋青书一阵哑然,隔了半晌,他忽而面露狞色,恨声道:“七叔当真打得好算盘,我今日若是扔下你,日后还能当武当掌门么?”
宋青书这般言辞显然已是耐心耗尽,再不愿扮演那个温雅孝顺的好侄儿。宋青书原以为莫声谷见了定然是要勃然大怒,届时他再设法拖延一阵,待天色放亮二叔与六叔必然来寻。哪知莫声谷竟不动声色,无动于衷地答他:“能不能当上武当掌门,本该是你自个操心的事,与我何干?”说罢,竟自顾自走了。
莫声谷是长辈,宋青书是晚辈,莫声谷心意已决,宋青书又能有什么办法?不一会,两人便来到了少林后山关押谢逊之所。
当晚正值明月当空,莫声谷与宋青书二人只见关押谢逊的峰顶上一片荒芜,唯有三株高松,呈品字形排列,枝干插向天空,夭矫若龙。而渡厄、渡劫、渡难三位老僧便分别在这三株松树的树干凹洞中端坐。莫声谷与宋青书早已听闻张无忌偕杨逍、殷天正破这金刚伏魔圈之事,心知这三位老僧的武功深不可测神而明之,当即上前恭恭敬敬地稽首为礼,朗声言道:“武当莫声谷、宋青书,拜见三位神僧!”
隔了一会,一个面容黄瘦声音枯槁的老僧忽然缓缓言道:“原来你们俩便是莫声谷与宋青书,武当派能调教出这等高徒,当真好得很!好得很!”
此时距离圆真离开方丈精舍已有半个时辰之久,想必该知道的三位老僧俱已知道。是故,宋青书一听这三位老僧出口夸赞,便是心中一凛,若非实在拗不过莫声谷,他早就扯着莫声谷逃之夭夭。莫声谷却是神色不变,只沉声言道:“晚辈今夜前来拜见三位神僧,欲求圆真的下落,以他一命抵偿无数少林弟子的性命。”
莫声谷话音方落,便听得坐在东北角的黑脸老僧忽然嘿嘿哈哈地连声高笑,宋青书听他笑声隆隆好似蕴含着无穷的怨愤,耳边只听得那黑脸老僧低声言道:“原来武当派弟子是为了救少林派弟子!”说罢,只见他袖袍轻拂,登时便有一条黑索自他袖中窜出,犹如一柄长枪般向莫声谷的胸口疾刺而来。
莫声谷深知这黑索非同一般,当下使出一招“亢龙有悔”一掌向那黑索拍去。降龙十八掌气势刚猛,那黑索中段受这一掌之力,原本笔直的黑索竟是顷刻向旁一弯。那黑脸老僧见状不由“咦”了一声,手腕一抖,手中长索顺势转向向立在莫声谷身旁的宋青书扫去。
宋青书见这黑索来势奇急,黑索未至,一股排山倒海的内劲便已撞向胸口。他自知内力不足,不敢与之正面相交,便拔剑在手,使一招“燕子抄水”将这黑索自胸前引向身侧,紧接着运起梯云纵轻功飞身跃上树梢。不等他有片刻喘息,那黑索又如灵蛇一般紧随而上,化作一个巨浪拍向宋青书的肩头。恰在此时,宋青书的身子忽然一矮,竟是翻身自树梢上跃下。那黑脸老僧再催劲力,手中黑索便如墨龙一般绕过树梢,扑向宋青书啄他肩头。宋青书人在半空,背后却好似长了眼睛一般,剑身一转,再使一招“指南针”,将这条黑索一圈一转,脚下同时一扫,那黑索的索头登时被踢回树梢,自那黑索的中段又穿了回去,竟是打了个死结。
黑索缠住了树梢,自然不能再攻向宋青书,那黑脸老僧见宋青书气定神闲地落地回到莫声谷身侧竟也竟也不动怒,只连道两声:“有趣!有趣!”手腕又是一抖,那条黑索即刻将那手臂粗细的树梢绞断,缩回他袖中。数日前,他们曾与明教教主张无忌交手,他年纪轻轻内功深厚刚柔并济已是十分难得。不想今日所见两名武当弟子,武功虽说尚且略逊一筹,但一个至刚一个至柔,比之张无忌显然更为专精。假以时日,这武林之中,他们三人的武功究竟以谁为尊,仍是未知之数。
莫声谷与宋青书二人皆知这不过是三位老僧有心试一试他们的武功,然而一条黑索已是这般难缠,若是三索齐出,定然难以抵挡。想到此节,莫声谷即刻上前一步,将宋青书挡在身后,沉声言道:“三位神僧在此枯禅数十载苦练武功,本该早应摒弃名利之心,何苦为了一个住持之位牵累少林上下?圆真心怀不轨勾结元廷,三位神僧莫要为其所蒙蔽才是。”
立在莫声谷身后的宋青书听他这般直言不讳指责三位老僧的不是,心下即刻一跳,几乎要感叹一句:“吾命休矣!”
怎知,三名老僧听闻竟都沉吟不语。隔了一会,那黄脸老僧忽然出声问道:“莫帮主,你可知何谓‘疏不间亲’?”
莫声谷再度稽首一礼,回道:“晚辈知道。”
“你又可知何谓‘杀人灭口’?”那黄脸老僧又问。
“晚辈知道。”莫声谷神色不变,朗然言道。“然晚辈相信,三位前辈能以大毅力在此枯禅数十载,绝非圆真这等宵小之徒。纵使三位前辈放不下昔日与渡苦禅师争夺住持的恩怨,也绝然不会勾结元廷陷天下于不义!”
莫声谷此言一出,这三位老僧竟是同声惨笑。当年,他们与渡苦约定只要打败当时的明教教主阳顶天,渡苦便不再与他们争夺住持之位。比武输给阳顶天,那是愿赌服输,不想渡苦竟趁他们三人远赴西域之时,将他们三人座下弟子以各种名目一一惩处,最后只剩下了一个一心苦读佛法、为人迂腐的空见。当时便是他们赢了阳顶天,只怕归来后也不得不到这后山坐这枯禅。渡苦为了住持之位行事这般狠辣,岂能教他们心中不恨不怨?他们三人在此枯禅三十载,对少林俗务鞭长莫及,好不容易才能借圆真之手了结这三十年的仇怨,不想又被莫声谷与宋青书二人破坏。圆真方才逃至此地,仓惶之下已然露出口风,寺外他另有了不得的帮手,到时雷霆一击,教五大派连同明教俱是灰飞烟灭,唯有少林永享富贵。他们三人听地怪异,同时出手将圆真擒下,严刑逼问,方知圆真竟已与元廷勾结。然而,少林派中的住持之争向来惨烈,纵使莫声谷能信他们不曾勾结元廷,空闻又怎会愿意相信?
这事情已然做下,便如马入夹道,再无回头的可能。三位老僧在此枯禅数十载光阴,早已心意相通,彼此互视一眼,同时点头。只听黄脸老僧长声叹道:“圆真的行踪,尔等若能破我们的金刚伏魔圈,自然可以告知。”
那黄脸老僧的这句话显然已是邀战之意,以江湖规矩而论,莫声谷与宋青书二人但凡还有半点廉耻之心,那便是宁可战死也要拔剑。莫声谷心中正暗道懊恼,方才不曾一力坚持要宋青书先行离开,哪知竟在此时听得宋青书轻轻一笑,说了上山以后的第二句话。“以一敌三未免对三位神僧有所不恭,晚辈与师叔并肩迎战,想必三位神僧并无异议?”
那黄脸老僧道:“老衲原本以为你这小子千般机巧,想不到,想不到……”只见他连叹两声,三位老僧手中黑索便同时抖了出来,犹如三支利箭疾射向莫声谷与宋青书。莫声谷与宋青书二人同使梯云纵轻功,在半空中一纵一折,犹如一双飞鹰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雷霆万钧的一击,翩然落在三株苍松之间。
三名老僧眼见一招落空,手臂又是一抖,那三条黑索顷刻缠绕在一起,化为一条巨龙反身扑向他们。莫声谷见这三条长索来势汹汹,当即上前一步,挡在宋青书身前,再使一招“亢龙有悔”,苦练二十载的刚猛内力登如排山倒海般向这合三为一的长索冲去。莫声谷这一掌刚猛无匹,空气中亦带起层层气浪,只见两股内力相撞发出一声巨响,莫声谷闷哼一声,疾退数步,口中鲜血涌出,显然已受了内伤。
三条黑索在半空中又是一颤,即刻拆分开来,取上中下三路合力攻向莫声谷。莫声谷正要再出掌,宋青书却忽然叫道:“七叔,不可力敌!”自莫声谷身后窜出,猛然拔剑冲入阵中,一剑扫向其中一条黑索。“太极剑法!离三!”
莫声谷闻言,即刻抽出绿竹棒,以棒代剑走离三位一剑刺向正中的一条黑索。莫声谷听宋青书指令二人同使太极剑法,与这三条黑索缠斗许久,期间不住以八卦步法移形换位,待交手至上百招时,那黄脸与黑脸的二位老僧方才惊觉自己手中黑索竟已紧紧缠在一起。哪知这三位老僧枯禅数十年坐下来,早已是心意相通,稍有破绽露出,便有旁人补足。此时那白脸老僧见两位师兄的黑索分别受莫声谷与宋青书二人所制,立刻将手臂一扬,手中黑索便如蛟龙一般向莫声谷背后击去。
莫声谷此刻正与那黄脸老僧手中黑索缠斗,如何能分神他顾?眼见这一击将打地他肋骨断折,宋青书却忽然大叫一声:“七叔!”竟是舍了自己眼前那条黑索不理,反而飞身为他拦下了这一击。然而他方一分神便即露出空门,那黑脸老僧手中长索随之扫向他背心。那黑脸老僧三十年的苦禅坐下来,一身内力何等了得。宋青书受这一击,登时喷出口血来,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被抛飞出去,摔进了三株松树之间的深坑中。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宋少侠,掉坑里的感觉如何?
青书:导演,你说呢?
导演:哎呀!我觉得你早该习惯了,这算个啥啊!而且,这一次坑里还有谢逊呢!
青书:呵呵,我代我师弟谢谢你!
第155章金毛狮王(上)
莫声谷见宋青书受伤掉入深坑,即刻高叫一声:“青书!”快步向那深坑奔去。
哪知方才奔出数步,三僧的三条黑索又已悄无声息地迎面袭来。宋青书受伤,实际胜负已分,如今眼见那三条黑索再度袭来,莫声谷不由惊怒交加,急忙举起手中绿竹棒抵挡,方以打狗棒法将其中一条黑索拨开,另外两条黑索便已同时卷到。只听那黄脸的老僧沉声言道:“莫帮主,这深坑之中囚的正是大恶人谢逊,还请留步。”说罢,三僧同时收手将三条黑索收入袖中,显然是不欲与莫声谷再打下去,可也绝不容许他靠近那深坑。
莫声谷自知不是三僧的对手,可又心念宋青书的安危,当即躬身一礼低声言道:“今日领教少林派三位神僧高招,晚辈受益匪浅。原本手下败将无足言勇,只是我那青书侄儿是我大哥独子,钟爱非常,还请三位神僧高抬贵手,饶他一命。”莫声谷生性豪烈,自出道以来输过却从未求饶过,今日为了宋青书这般低声下气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三位老僧却是无动于衷,隔了半晌,那黄脸老僧方才冷笑着言道:“莫帮主,你这位师侄好生了得啊!”这三名老僧在此苦禅三十载春秋,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方才练成这金刚伏魔圈。不想只与宋青书交手片刻,便已被他参透阵法奥义,差点便被他以奇门八卦所化解。
莫声谷听这黄脸老僧一言心口便是一阵乱跳,正欲开口,只听那深坑之中忽然传出一声呛咳,宋青书的声音自那深坑之内飘出:“七叔,不要求他们!愿赌服输,你回去罢!”
然而莫声谷听宋青书气息虚浮,登时心急如焚,当即单膝跪倒在地,朗声道:“还请三位神僧慈悲为怀,要杀要剐,莫声谷一肩承担!”
宋青书背心受黑索一击,本就十分伤重,眼见三僧不依不饶,已然心知生死难料。这段时日以来,他心中苦痛无人能言,如今死期将至,他心中竟无半点惶恐,反而颇有解脱之感。他人在深坑见不到上面的情况,可听得莫声谷抛下脸面为他求情,却是心如刀割,当即强提气息再度叫道:“七……”哪知他话未出口,竟又大口大口地呕出血来。
“青书!”莫声谷听到宋青书呕血,只觉魂飞魄散,疯了一般又强行冲阵,却又被三僧以黑索拦了下来。他此生从未尝过这般苦痛的滋味,心痛如绞生不如死,竟是比当年亲眼所见五哥在自己的眼前自刎而死更加难熬百倍。他与三僧一番打斗,力气耗尽,内伤又起,最终颓然坐倒。隔了一会,他忽然抬起手掌打了自己两个耳光,涩然道:“青书,七叔悔不听你当初所言!为何,你为何要替我抵挡?”莫声谷久历江湖,眼界阅历皆是不俗,自然知道方才宋青书为他挡那一击,便是一命换一命。
宋青书低笑两声,轻声喃喃:“我欠你的……是我欠你的……七叔又何必为我求饶?我早就该死了……”
“你能为我求王保保,我为何就不能为你求旁人?”莫声谷断然道,“青书,你的所言七叔不知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可你是我自幼看着长大,你的秉性,没人会比我更清楚!”
莫声谷这般所言,宋青书只觉胸中热血翻涌,眼前阵阵发烫。他还想说些什么,咽喉却好似被堵住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正在此时,他身处的地牢下忽然探出一只手来,捉着他的手腕柔声叹道:“宋少侠,你若还不调息,这条命可就当真保不住了!”这话音方落,宋青书顿觉一股如温泉般的暖流自“内关穴”汩汩流入体内,经膻中入气海,为他鼓荡三关解除痛楚。这道助他疗伤的真气十分精纯,宋青书心知机不可失,急忙随着这真气闭目调息,将内息在胸腹间运转数周,不一会便觉精神了许多。
那白脸老僧见此情形,不禁微微皱眉,正欲卷起黑索打断宋青书疗伤,那黄脸老僧便已出言道:“师弟,陷他于死地已是罪过。如今天意如此,不可强求。”那黄脸老僧话音一落,另外两名老僧便同声言是,闭目齐诵心经。
深坑下,宋青书自怀中取出“白虎夺命丹”服下,终是有余力出言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前辈可是金毛狮王谢逊?”
那地牢下的人倒是对宋青书十分友善,即便听到他起身的动静也没松开摁着他手腕的三根手指,显然仍在关注宋青书的伤势。听到宋青书有此一问,他慨然应道:“老夫正是谢逊!”
宋青书听谢逊自承身份,即刻精神一振,赶忙拱手道:“久仰前辈威名,如雷贯耳!”
谢逊闻言却反问道:“如雷贯耳?难道不该是恶贯满盈死有余辜么?”
宋青书微微一笑,坦然回道:“前辈是我五叔的结拜义兄,长辈的对错,不是我这晚辈能置喙的。”
谢逊显然想不到宋青书竟会这般答他,隔了半晌方才呵呵一笑,叹道:“有趣!你这三代首座、未来掌门果然有趣!我原以为我那义弟已是武当派的异类,不想你也不遑多让。”
宋青书还想答话,莫声谷已然高声叫道:“青书,你怎么样了?”
“七叔,我已无碍,你且快快调息!”宋青书急忙答他,右手五指却是微微摁了摁谢逊的手腕。
谢逊心领神会,即刻扬声言道:“莫七侠,老夫牢狱寂寞,留你侄儿多聊两句,你可愿意?”
有谢逊一言,莫声谷又闯不进这金刚伏魔圈,只得回道:“还请谢前辈多多看顾。”说罢,他便也盘膝在地,闭目调息。无论如何,他总要有一战之力方有机会救出侄儿。
宋青书微微而笑,悄声向谢逊吐出两个字:“多谢。”
谢逊却只轻轻摇头,忽然言道:“宋少侠,你是武当派弟子,我那义弟与弟妹究竟是怎么死的,还请你坦白相告。”张翠山夫妇的死,灵蛇岛上谢逊曾问过金花婆婆,但金花婆婆当时不在武当,自然说不清楚。与张无忌相见之后,谢逊也曾问过张无忌,可他却屡屡顾左右而言他,显然不欲令谢逊知晓真相。
谢逊出手助他疗伤,现下有此一问,宋青书自然是知无不言,当即轻声一叹,缓缓言道:“我还记得那是太师父百岁寿宴,五大派同来道贺,向五叔逼问前辈的下落。五叔为了兄弟义气,宁死不言。我爹爹他们为了五叔,自然也要与他并肩抗争到底。只因少林空闻、空智、空性三位神僧武功了得,我武当派议定以‘真武七截阵’应对。只因我三叔身受重伤,多年来卧床不起,我爹爹与几位师叔便决议请五婶婶代替三叔布阵。他们去我三叔的斋堂向我三叔求教,不想……不想……”
“不想什么?”谢逊心知这是说到了关键的地方,当即厉声呵斥。“死者已矣,你吞吞吐吐又有何益?”
宋青书受谢逊这一句,登时心中凛然,急忙低头称是,续道:“不想教我三叔认出了五婶的嗓音,原来多年前我三叔遭人暗算四肢残废全因五婶施毒在先。”
宋青书说到此处,谢逊不由连声痛叫:“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武当七侠情同手足,我三叔无辜受五婶所累,眼见着要瘫痪一生,五叔心中之痛无人可替。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的兄长;外面还有五大派逼上门来,稍有差池武当派门派难存。五叔左右为难,为化解武当危机,竟在五大派的面前拔剑自刎,五婶亦随五叔自尽而亡。”说到此处,宋青书不由幽幽一叹。“谢前辈,我五叔与五婶的死虽说因你而起,可也绝非仅仅是因为你。如今武当派早已查明当年伤我三叔的乃是汝阳王府中人,目的是要嫁祸少林挑起武林争端。我三叔得了黑玉断续膏已然痊愈如初,至于五叔与五婶的血仇,终有一日无忌兵临城下踏平大都,将蒙古鞑子赶出中原,方才算得报仇雪恨!”
谢逊低头沉吟了一阵,许久方道:“我与义弟相识不久,便已知他为人虽说机巧,性子却是极为刚烈不过,临到非善恶之际又太过固执。我只盼自个说错一回,想不到……那时在王盘山天鹰教请了多少江湖豪杰前来观礼,唯有他一人挺身而出与我比武。他自知武功不如我,竟是与我比写字,终究赢了我一场。我答应放他离去,他却求我饶了那些豪杰的性命。大海茫茫,他不是我的对手,便是屈膝求饶也无人得见,不损他武当派威名,可他却宁死也要与我一战。他为了无忌的安危才认我做了义兄,我难道不知吗?可我们相处十年,人非草木,他待我之心是真是假,谢逊眼虽瞎了心却没瞎!”
张翠山离开武当派时宋青书只是一个两三岁的稚童,对这位五叔的印象着实不深,见谢逊伤心难忍也只是陪着一叹。却是莫声谷听谢逊所言双目不禁微微泛红,只恨声言道:“我五哥五嫂的死怨不得狮王,只恨元廷不仁,视汉人为刍狗!”
莫声谷此言一出,宋青书顿时惊诧不已,当年五叔五婶过世,七叔原是深恨天鹰教,殷天正几度派人来看望张无忌全是被他打下山去。不想多年过去,他的心境已这般平和,于旁人的难言隐衷也更为通透体谅。
谢逊闻言却是放声大笑,只道:“武当派不愧为武当派!张真人竟能教出这般弟子,谢逊着实钦佩,恨不能一见!”
宋青书听闻谢逊这般钦佩张三丰,也是与有荣焉,当即笑道:“待明日无忌师弟破了这金刚伏魔圈,救出前辈,武当派扫榻相迎。还有我五叔五婶,他们多年不曾见你,必然也是十分牵挂。”
宋青书念在相助之恩对自己极为客气,谢逊尚且能够明白,可他方才一言却显然是武当派的立场。谢逊心中好奇,不由问道:“宋少侠,你是全然不知老夫往日过错,还是全不放在心上?”
宋青书低声一笑,答道:“前辈犯下的累累血案,原是受圆真所激是圆真幕后操纵。真正的杀人凶手是圆真,前辈只是圆真手中的一把刀。然而若非前辈性情桀骜行事偏激,又岂会为人所趁?是以,前辈有错,圆真有罪;有错该罚,有罪该死!”
谢逊沉默许久,终是一叹,感慨万千地言道:“不想时至今日,方才有人说了句实话。”
哪知谢逊话音方落,那黄脸老僧即刻冷冷言道:“谢逊,你杀人如麻恶贯满盈,难道这般轻易便全推给了旁人?”
谢逊闻言不由又是一阵狂笑,朗声言道:“雁翎飞天刀邱自在、阴阳判官秦大鹏、山东铁掌夏杰、点苍双杰……”谢逊聪明智慧,记性尤佳,这一气报出十多个名姓竟全是宋青书在屠狮大会上见过武林中人的亲眷家人。“这些人全是为老夫所害,待我杀了成昆,了却家人血仇,他们的后人若来找我报仇,我便是引颈就戮亦无怨无悔。至于旁人……嘿嘿哈哈……”
黄脸老僧听谢逊这笑声似癫非癫似狂非狂,心中惊怒,厉声喝道:“谢逊,你死到临头犹不悔改么?死在你手上的又何止这些人?”
谢逊笑过一阵,忽然厉声答道:“剩下的那些,海沙派元广波、巨鲸帮麦琼、神拳门过三拳……”宋青书只听他一气又报上二十多个名姓,各个都是当年武林中有数的高手,如麦琼、过三拳等还曾是一帮、一派之主。“他们各个穷凶恶极、阴险狡诈、虚伪无耻,死有余辜,杀便杀了!”
宋青书听谢逊言语张狂可却正气凛然,顿时心知他所言字字为真绝无半句虚言,不由叹道:“禽兽只是禽兽,可这世上有些人却并不是人。”
谢逊听宋青书一叹,竟是大起知己之感,只道:“你这小子当真有趣地紧,老夫这些年来情愿与野兽为伍,不愿与人为伍,乃因为人所负。可你年纪轻轻何来这般感叹?”
宋青书却不肯答他,只苦笑着心道:若能早生十年,在王盘山上给谢前辈一掌打死,该是何等快意?
宋青书不愿说话,那白脸老僧却在此时忽然开口问道:“谢逊,你还记得我空见师侄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谢逊:老夫正是谢逊!
青书:久仰久仰!久仰了两辈子,终于见上面了!
第156章金毛狮王(下)
谢逊听闻那白脸老僧提及空见,竟是一静,隔了半晌方才叹道:“空见禅师宅心仁善佛法高深,我当年失手杀了他的确十分痛悔。三位若要为空见禅师报仇,在下也绝不抵挡。”
谢逊言辞坦诚,显是十分懊悔。然而那白脸老僧却是不为所动,反问道:“谢逊,空见的武功远在你之上,你杀他究竟是失手还是处心积虑?”
谢逊生性桀骜喜怒无常,那白脸老僧这般怀疑他,登时大怒,即刻厉声回道:“便是我有心害他又如何?”
谢逊此言一出,那三僧固然是勃然大怒,宋青书亦是一阵头痛,赶忙劝道:“谢前辈,空见禅师原是三位神僧的得意爱徒,禅师死在你手,三位神僧必然心痛非常。圆真趁机从中挑拨,他们自然视你为仇,怀疑你所言真假。这个时候,你更要心头冷静,不要再中了圆真的奸计。”
宋青书说罢,四人心中同时一凛,竟都微微点头。谢逊沉默一阵,方才言道:“当年空见禅师深夜来见我,说要化解我与成昆之间的恩怨,甘受我一十三拳七伤拳。我本不是空见禅师的对手,打了一十二拳仍难伤他毫毛。我只道这一生一世都报不了这深仇大恨,万念俱灰,最后一掌便拍向了自己的天灵盖。”
谢逊说到此处,三僧连同莫声谷已是齐声惊呼。唯有宋青书双目一亮,忍不住赞道:“前辈妙计!”顿了顿,又叹道。“只是终究过于狠辣。”
谢逊听宋青书所言不由又是一笑,暗自心道:当年赞我“妙计”的是弟妹,叹我狠辣的还是义弟。想到此节,又不禁黯然而叹,续道:“空见禅师心地仁厚,见我寻死出手来挡,这最后一拳便打在了他的身上,将他活活打死了。空见禅师受我一十三拳七伤拳原是说定只要我赢了他,成昆必然前来见我,可直至空见禅师身死,成昆也终究没有露面。”
宋青书了然道:“圆真阴险狡诈,必然是骗了空见禅师。待返回少林,又花言巧语骗了三位神僧。若非前辈今日与三位神僧相见,空见禅师的冤情是永生永世都无法昭雪了。”三位老僧闻言皆是沉默不语,他们虽恨谢逊杀了空见,可却也知论人品,谢逊远比圆真磊落百倍。三僧正欲点头,耳边却听得宋青书又道。“只是这空见禅师为人未免也迂腐了些。”
三僧登时大怒,同声喝道:“小子,胡说什么?”
宋青书却不怕他们,只道:“父母妻儿之仇,仇深似海不共戴天。空见禅师以为仅凭自个寥寥数语便能化解,不是迂腐又是什么?平心而论、易地而处,三位神僧的亲人若是为人所害,你们又能不能放下报仇之心?若是能,为何不放了谢前辈?”
宋青书这番所言,三僧听在耳中各个况味莫名。只见那黄脸老僧抚着自己眇了的一目黯然不语,那黑脸老僧却气咻咻地道:“空见师侄原是无辜,这谢逊又何尝有半点悔悟?”
“谢前辈的家人未曾与人比武较量尚且惨死,他们便不无辜?圆真自入得少林满口阿弥陀佛,满心功名利禄,这般佛口蛇心又几时曾有半分悔悟?圆真早投了元廷,这数十年来的所作所为俱是为元廷效力,你们不过是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棋子罢了。事到如今,真正该悔悟的原是三位!”宋青书一番话语犹如当头棒喝,三僧竟都哑口无言。
谢逊却只是低头沉吟不语,好似未闻。谢逊一生坎坷,见惯人心险恶,空见行事迂腐他岂会不知?只是他那时为了报仇如痴如狂,往昔倾心相待的兄弟都视他如疯子狂徒,对他避之不及。唯有空见仍当他是人,坦诚相待,谢逊念他恩惠又万般后悔失手伤了他性命,是以多年来不肯说他一句不是。
却在此时,莫声谷忽然出声问道:“谢前辈,在下有一事不明。赵敏以圆真的下落为饵将你引而擒之,这等雕虫小技,你竟看不透么?”
莫声谷有此一问,谢逊便已心生感激,知道他是有心为自己寻机会辩白,即刻回道:“姓赵的诡计,我自然明白。无忌孩儿待我孝顺,要我留在明教颐养天年。只是我大仇未报,又犯下滔天血案,连累无忌双亲无辜惨死,藏身明教哪里是颐养天年,根本就是缩头乌龟!谢某来到少林,便是要为家人报仇,也好让这些年来受我所累的无辜寻我报仇!”
“原来如此!”莫声谷微微一叹,他虽不认同谢逊所作所为,却也不得不心服对方是条敢做敢当的好汉。
谢逊却愧然道:“谢某已然连累了义弟,令张真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武当派又何故再介入其中?”
莫声谷沉默半晌,方才低声回道:“无论如何,前辈总是我五哥的义兄,我等如何能坐视不理?”
谢逊闻言亦是沉默以对,片刻之后终是轻声叹道:“武当七侠情愈骨肉,果然名不虚传。莫七侠,你这师侄昏迷许久,气息渐弱,怕是撑不住啦!”
谢逊这一句,便好似晴天霹雳,莫声谷再也忍耐不住,向关押谢逊的深坑狂奔而去。这一次,那三条黑索却再未出手阻拦于他,反而同时探向那深坑,先于莫声谷一步将宋青书自深坑之内捞了上来。莫声谷见状登时一惊,正欲叫骂,却见三僧合力以无上精纯内力为宋青书打通血脉,瞬间便将他背心所受重伤如数化解。不过是片刻之后,宋青书原本惨白的面色逐渐恢复红润,只见他喉间微微一动,低低地呻吟一声,好似要清醒过来。
眼见那三条黑索卷着宋青书慢慢落在自己身前,莫声谷急忙上前一步,将宋青书接在怀中,顺势跪倒在地,谢道:“多谢三位神僧出手相救!”
仍是那黄脸老僧出言回道:“我等枉自在此枯坐三十年枯禅,心生妄念杂念而不自知,以致落入奸谋为人所趁,当真有愧!有愧!”
那黄脸老僧说完这句,谢逊忽而笑道:“渡厄,你能说这一句,谢某方才服了你!”
谢逊此言仍旧不逊,渡厄却再无半点恼怒,双手合十叹道:“朝闻道,夕可死也!如今悔悟,却也不晚。只是我等职责所在,为少林百年荣辱计,仍不可放了你。”
“出家人不打诳语。这般有一说一,远好过宋少侠方才所言,满口阿弥陀佛,满心功名利禄!”谢逊又道,显然于自己的生死安危是半点也不放在心上了。隔了一会,他又扬声问道:“莫七侠,你这侄儿可好些了么?”
“我已给他服下九花玉露丸,只要稍加调养,想必不会有大碍。”莫声谷赶忙回道。“多谢前辈问询。”
“你这侄儿为人通透,我十分欢喜。只是为何行事……”谢逊话说一半,便猛然想起宋青书“有欠莫声谷”之言,急忙止住话音,不再多问。
莫声谷却是充耳不闻,只怔怔地望着在他怀里沉睡的宋青书,那眼神是这般的真挚与专注,仿佛是要钻进他心里去,仿佛是要将自己的性命也融进他身体里去,代他忍受苦痛。“无论他做过什么,我都能原谅他,是他不能原谅他自己……”
这叔侄二人之间的诡异情形,谢逊等四人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们心知不可插手过问,便都沉默不语。
不知不觉天色逐渐放亮,宋青书双目微动逐渐醒来,迷糊间见着莫声谷正守在他的身前,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周身融入这万丈金光之中,恍若真神一般。“七叔,”宋青书低低地唤了一声,慢慢举起手臂眷恋地抚了抚他的面颊。“真好……”又渐渐阖上了双眼,沉沉睡去,嘴角却尤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好似在做一个只愿沉醉不愿醒的美梦。
莫声谷心头一阵揪痛,几乎要落下泪来。思及在潜川镇时,青书醒来他却不愿现身一见,心中更是万般懊悔。眼见这天色已然放亮,宋青书又已醒过一回,莫声谷心知他再无大碍,当即抱起宋青书,向三僧及谢逊告辞后便大步离去。
莫声谷抱着宋青书一路行来,但见少林内院内数处院落的门窗院墙皆有损坏,更有不少少林弟子正提着水桶冲洗院墙与地面,显然昨夜方才经历了一场大战。莫声谷虽知出家人四大皆空,可此刻闻到这未曾散尽的血腥味,又眼见这些负责清理的少林弟子各个态度冷漠却也颇觉心寒,当下加快脚步急着要离开这屠戮场。
怎知方行至院门,便见着空闻方丈亲自带着空智禅师与达摩堂六名老僧在院门口等他。见到他二人出现,空闻等一同躬身行礼,齐声谢道:“多谢莫居士、宋居士仗义援手,襄助少林。”
莫声谷手中抱着宋青书行动多有不便,赶忙侧身避开了这一礼,连称不敢。他并非愚钝之人,自然心知空闻待他这般恭敬客气,昨天少林派中发生的一切他是永远都不能泄露一字半句了。
经过一夜休憩,空闻的精神显然好了许多,他致过这一礼,也就不再提及此事,反而极为关切地问起了宋青书的情况。听闻莫声谷言道宋青书乃是伤在金刚伏魔圈下,空闻当下便命弟子送上十颗少林珍藏“大还丹”,为宋青书疗伤之用。莫声谷并非多嘴饶舌之人,可临出院门,他终是忍不住向空闻方丈低声言道:“空闻禅师,山上的那三位神僧是为圆真所欺,方才铸下大错,还请方丈明察。”
空闻闻言,不禁沉默地看了莫声谷一阵,许久才道:“莫居士宅心仁厚,他日必有福报。”竟是改变主意,亲自将莫声谷送出了院门。
少林派门禁森严,这次办这屠狮大会也只安排武林中的各方豪杰在外院留宿,昨夜少林内院中的一番厮杀动静极大,早已惊动了一众武林豪杰。此时见到少林派终于大开院门,众人纷纷围了上来,想要问个究竟。怎知这院门一开,首先从里面走出来的竟是武当七侠、丐帮帮主莫声谷,而他手中抱着的更是武当派的未来掌门宋青书。昨夜留宿少林的无不是一门一派的掌门元老,身份地位俱是举足轻重,可昨日深夜少林内院中喊杀声四起,他们这些掌门元老各个被留在外院,不得门而入。不想莫声谷与宋青书二人竟是早就登堂入室,更是被空闻方丈亲自送了出来。众人见状,登时一片哗然,不少与武当派、丐帮,或是与莫声谷本人相熟的武林豪杰已迫不及待地问起了情况。
莫声谷却只苦笑着摇摇头,抱着宋青书快步离去。实话他不能说,谎话他不愿说,也只好将这些疑问如数丢给空闻方丈自行处置。
回到少林派安排武当派留宿的禅房,武当派的俞莲舟、殷梨亭,明教的张无忌、杨逍、范遥,连同不少丐帮弟子俱已等在房内。莫声谷将昏睡不醒的宋青书安置妥当,挥退了一众丐帮弟子,只留下了三位长老,向房内众人一五一十地说起了昨夜之事。说完,他沉声道:“空闻方丈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只是这毕竟是别派内务,这件事大伙便听在耳里烂在心里罢。至于山上的三位渡字辈老僧,我听他们所言想来已是大彻大悟,只要今日打败了这金刚伏魔圈,他们必会将圆真交出。”
俞莲舟与殷梨亭俱是谦谦君子,当即微微点头。丐帮的三位长老对莫声谷惟命是从,也跟着低头称是。却是张无忌听闻少林派内的住持之争这般源远流长,不由冷然道:“说什么看破、放下、自在,他若是不教你看破、放下,自己又怎能得到、自在?”
张无忌的言辞激烈,显然对佛家十分厌恶,俞莲舟唯恐他因谢逊之事再与少林派不睦,当即劝道:“无忌,所谓戈矛杀人,人知避也;名利杀人,至死不悔。佛法导人向善,自然是好的,不过是被一些歪嘴的和尚念错了经。”
张无忌听俞莲舟一劝,神色便是一缓,只含笑向俞莲舟言道:“二师伯勿忧,无忌明白。只是无忌听这佛法教人修行来世,今生不思进取,终究不是好事。此事,容后再议罢。”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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