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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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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欢作者:非天夜翔

第43节

段岭笑了起来,说:“正在想办法,这本该是我的职责。”

武独摆摆手,说:“养家糊口,没有办法。”

“哎,等等。”段岭说,“还有些事得想办法,咱俩一起。”

第141章失控

段岭总想再去哪儿抢匹马来,两人一起骑着奔霄,总觉奔霄太累了,何况奔霄长这么大,也没个媳妇儿,先是跟随父亲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现在又给他和武独卖命,实在觉得对不起它。

段岭摸摸奔霄,决定让它先休息几天,自己与武独徒步去巡城。秋高气爽,距离上回一战已有将近半月,轻伤的兵员都好得差不多了。

“郑彦又去哪儿了?”段岭问。

“北上。”武独答道,“调查镇山河的下落,什么时候咱们也朝北边走去看看,现在缺多少吃的?”

段岭答道:“缺四十万斤粮食,邺城年年无余粮。粮食还是其次,更麻烦的是木头不够,冬天一来,势必冻死人。”

“要么索性让他们去砍算了。”武独说。

“实在不行,过冬前也只能上山砍树了。”段岭答道,“可是砍完了来年山上又光秃秃的,几场雨一下,土就被冲走了,开不了梯田,也就种不了谷物,明年还得闹饥荒。”

曾经中原千里沃土,连年战乱后,到得自己手中剩下一堆烂摊子。

段岭与武独巡过城,来到邺城外浔水岸边,南岸逐渐有百姓过来活动,家家户户抢收粮食,秋收后还要脱壳,磨粉。

“骡子不够。”武独说,“要么去辽人的地方抢些?”

段岭笑道:“我这边朝宗真借粮食,你转身就去辽国地界抢东西,是什么道理?”

在武独的眼中,辽也好元也好,都是满手血腥的刽子手。

但当年的那场上梓之战与段岭相距太远了,他未曾亲眼目睹那一战的惨烈,也就对辽人恨得没这么深。取而代之的是,当年在上京求学的时光,令他多少仍对耶律大石与宗真一派的辽朝皇室有着亲近之心。

而元人,则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和风吹来,段岭抱着膝,坐在草垛上,靠在武独的肩前。武独一手搂着段岭,嘴里叼着根草杆,两人远远地看着浔水对岸。

过了浔水,便是辽人的地盘了。

“我要是耶律宗真,借你粮食?还得再考虑下。”武独说。

段岭知道武独不过是逗他玩,话里还带着点醋味,便笑答道:“是啊,他要是不借粮,咱们就只好饿死了。”

“还是动手抢吧。”武独说,“咱们也打草谷去。”

段岭有时候真是拿武独没辙,一离开江州,就和条到处侵占地盘的野狗似的,不说校尉亲自带人去抢东西会不会落三个国家全天下人笑话,邺城军又不是蛮人,放火烧辽人的村庄、杀别人的妇孺怎么行?

“我突然有个想法。”段岭看着对岸,眉毛动了动。

江州,秋来天阔,一只风筝飞进了御花园,呼啦啦地掉下来,落在东宫外头。

蔡闫快步走过,一脚踩上那风筝,步伐匆匆,进入殿内。

“都退下吧。”蔡闫语气森寒。

随侍都退了出去。

郎俊侠从长廊内走过来,看见地上的风筝,躬身捡了起来。

“线放得太长,便容易扯断。”

郎俊侠难得地主动在蔡闫面前说了句话,这是他将近一个月里,第一次先开口。

蔡闫猛然转头,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郎俊侠。

“刚刚从御书房过来。”郎俊侠说。

“说我什么了?”蔡闫闭着眼,长吁一口气。

“太子勤于政事。”郎俊侠说,“苍生之福。”

“谁说的?”

“牧相。”郎俊侠答道。

蔡闫睁开眼,眉头深锁。

“我记得自我回朝以来,牧旷达从来没有在陛下面前夸过我。”蔡闫说。

“嗯。”郎俊侠点点头,这么看来,蔡闫还不算太笨,牧旷达的每一句话,都是想好了再说的,是和解,还是暗示?

但蔡闫已顾不得对付牧旷达了,说:“把冯铎叫进来,我有话说。”

郎俊侠出去传人,片刻后,冯铎来了。

冯铎的表情略有点不安,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等待蔡闫吩咐。

蔡闫朝冯铎说:“王山的消息又送到京城来了,这次是从中京送来的,辽国答应借给邺城两万石粮食,还特地送了封信过来。”

冯铎问:“信上说的什么?”

蔡闫心神不定,皱眉想了会儿,说:“没说什么,当年在上京时,与耶律宗真有过一面之缘,他让我写封信,权当借据。”

冯铎笑道:“此乃殿下当年在上京,为大陈百姓积的福德。”

“你的人到底在做什么?”蔡闫突然转了话锋,上前一步,朝冯铎问道。

冯铎被问得有点猝不及防,但他很快回过神,竟是没看郎俊侠,低头看地面,恭恭敬敬地答道:“三队人,有一队失去了联络,另两队埋伏在邺城外,其中一队里头的两个暗哨,被武独发现,拔了。”

“打草惊蛇了。”蔡闫冷冷道。

“臣罪该万死。”冯铎说,“但眼下还有三十人,只要等待时机,下手不难。”

“失去联络的那队人也是被武独杀了?”蔡闫丝毫不避郎俊侠,朝冯铎问道。

“猜测是郑彦。”冯铎答道,“郑彦说是返乡,已消失很久了。”

“这就对了。”蔡闫皱眉道,“为什么猜测是他?这世上除了他们四个,还有几人能不声不响地杀掉一个影队分队?他为什么会去多管闲事?!是谁派他去邺城的?!上个月你还告诉我,他回淮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冯铎!你告诉我!”

蔡闫说到后面异常激动,简直是吼出来的,震怒之下,冯铎退了半步,双膝跪地。

“我四叔知道这件事了……”蔡闫说,“知道我派人去杀王山,是不是?否则他怎么会把郑彦派出去跟着他们?!”

“陛下还不知道。”冯铎的声音非常镇定。

蔡闫一句话不说,看着郎俊侠,郎俊侠还拿着那风筝。

“你去一趟。”蔡闫的声音里带着颤抖,郎俊侠沉默不语。

“你去一趟。”蔡闫近乎哀求地看着郎俊侠。

正当他要再开口说点什么时,郎俊侠放下风筝,答道:“杀了他,你的国土能保么?”

蔡闫答道:“能,我现在就给耶律宗真回信。”

郎俊侠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把武独也一起杀了。”蔡闫说,“如果可以的话。”

“我杀不了他。”郎俊侠答道,“断了一根手指,使剑不行,武独这一年中,进境超我太多,只怕没人能杀他了。”

蔡闫:“……”

郎俊侠走后,蔡闫看看冯铎,最后说:“起来吧。”

冯铎慢慢起来,跪坐在案畔,蔡闫发着抖的手摊开耶律宗真送来的亲笔信,镇定下来,说:“我说,你写。”

冯铎提笔蘸墨,蔡闫说:“耶律兄……”

冯铎下笔,蔡闫又说:“不,写‘宗真’。”

“昔年一别……”蔡闫断断续续地说,“未知离情……”

冯铎继续写下去,蔡闫沉默不语,半天不作声。

“孤头疼。”蔡闫疲惫地说,“想睡会儿。”

冯铎忙扶着蔡闫上榻去,蔡闫喘息片刻,转身面朝墙壁。冯铎不敢说话,轻手轻脚地退后。

“冯卿。”蔡闫的声音传来,说,“你不要走,留在这里。”

一片沉寂中,只有蔡闫的呼吸起伏,冯铎坐在案后,不发一言,蔡闫则渐渐地睡着了。

牧旷达穿过相府走廊,眉头深锁,昌流君跟在后面。

牧旷达走着走着,时而停下,似乎想转身去交代什么,却又犹豫不定。昌流君也跟着走走停停。

“郑彦去了邺城。”牧旷达说,“是什么意思?”

昌流君不作声。

“乌洛侯穆也走了。”牧旷达又说,“又是什么意思?”

昌流君“嗯”了声。

牧旷达最后说:“那天派出近五十影卫,前往邺城,这么多人,都跑北边去做什么?你倒是告诉我。”

昌流君还是不说话,牧旷达又说:“长聘刚离开浔阳,便音讯全无,可东宫那边,是怎么走漏的风声?”

“长聘先生虽手无缚鸡之力。”昌流君答道,“但以他智谋,定不会栽在影队的手里。”

“未必。”牧旷达说,“我实在担心,刚收到北边的信没多久,影队就去了一半人,郑彦名为返乡,实际上就去了邺城。”

“这么说来。”昌流君说,“武独他们……”

“武独与王山倒是和这事没关系。”牧旷达说,“现在影队还没回来,也就是说,他们尚未找到王山的下落,如今连乌洛侯穆也去了,陛下与太子玩了这么一手,是什么意思?”

昌流君一言不发,牧旷达在长廊中走来走去,最后停下脚步。

“今天我还试了他一句。”牧旷达说,“他只是笑,也不答话。”

昌流君说:“王山刚打了场胜仗,想必也不忙,不如就让他就地……”

“不。”牧旷达说,“你亲自去一趟。”

昌流君迟疑道:“我……”

“不必担心。”牧旷达说,“眼下咱们就赌这一把,你出去一个月,我凡事当心就是。你今夜就走,到了邺城,先找王山,但莫要告诉他内情,只说去找长聘先生,让武独协同。”

“是。”昌流君答道。

“这就去吧。”牧旷达说:“必须得找到长聘才能回来。”

昌流君躬身点头,快步离去。

牧旷达自言自语,笑道:“嘿,倒是有意思,四大刺客,全去了一个地方。”

牧旷达摇摇头,心神不定,转身走了。

第142章岁月

长城下,风卷草浪。

远方村庄冒出浓烟,随着风向滚滚而去,村落毁于一炬,元人的部队烧完村子,杀完人,把汉人拖出来,扔到田埂下。

这里住的全是汉人,辽帝将关内割去后,辽人一等,色目人与元人二等,西凉人三等,汉人末等。大陈天子的势力朝南退,辽帝的统治来了,却没有对他们造成多少影响,不过是换个陛下,至于这陛下长什么模样,大家平日里也见不着,要说哪里变了,唯有收税官换成了辽人。

到得后来,连收税官也懒得过问,交由村长代征。

直到元人来的这一天。

村子的名字从此在历史上彻底抹去,干干净净,剩下满地废墟。

元兵杀光壮丁,在田埂下就地强奸村里的女人,心满意足后再一刀捅死。

几个百夫长站在田边,朝逃进麦田里的百姓射箭,一群猎狗窜出去,咬着胳膊、大腿上鲜血淋漓的肉回来。

拔都从道路上走过,手里拿着刀掂了掂,砍在一棵白杨树上,卡了进去,再拔出来,再砍,砍过几下,随手在树上刻了个“山”字。

“岭。”小时候,段岭的声音说。

那时段岭拿着一块石头,在名堂后头的一棵树上,教拔都写自己的名字。

“山领为岭,意思是,大山的领子。”

“我们汉人的名字是会意字。”段岭的声音似乎仍在耳畔,朝拔都解释,又问:“拔都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那时候拔都一脸不耐烦,说:“只有你们汉人名字好听,我的姓氏名字和猪狗一般的。”

段岭拉着拔都,示意他写,拔都便用元文,随便写了歪歪曲曲的几个字,像蚯蚓一样。

段岭歪着头看:“是这几个字吗?”

“你看不懂啊?”拔都幸灾乐祸地说。

段岭瞥了拔都一眼,说:“巴特尔。”

“你居然知道?”

这下轮到拔都惊讶了,段岭微微一笑,走在前头,拔都问:“谁告诉你的?”

“书上看来的。”段岭说,“巴特尔是传说中的移山之神,拥有很大的力量和勇气。”

拔都追在段岭身后,把他扛了起来,段岭一声大叫,拔都却哈哈笑,肩上扛着段岭,把他扛过来,扛过去。最后两人摔在草丛里,段岭挣扎着起来,转身就跑,被拔都抓住,又摔下去。

那时的拔都一身脏兮兮的,那身羊皮袍子半年不洗。而段岭一身衣服在家里涤得干干净净,唇红齿白,皮肤白皙,干净得像是一朵天边的云一般。

“你他妈的长得真漂亮。”拔都盯着段岭看,伸手去捏他,拍他的脸。那年他们还很小,段岭懵懵懂懂,不知拔都的一身兽欲是何物。拔都体内却已有最原始的欲望在不断地冲突,野性的渴求在他的血液中流淌。

“放开我!”段岭忙道,“不然不和你好了!”

拔都按着段岭,趴在他的身上,埋下头就去啃他的脖子,段岭却在拔都耳朵上咬了一口,拔都登时大叫起来,怒吼,段岭忙挣脱跑了。

拔都沿着长廊追过去,找了半天,见段岭在夫子面前读书,只得作罢。大伙儿都嫌弃他脏,连夫子也不例外,看到他就让他在外头罚站,拔都便在门外站着,看段岭读书写字,像个侍卫一样。

有时候他是心甘情愿地罚站——拔都坐在井边,用桶里的湿布擦干净脖颈。对着水面照,看见自己已长大的面容,看着自己靛蓝色的双眼。

他不禁又想起那些碎片一般的过往。它们彼此离散,又互相组合,到得后来,拔都已说不清哪些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哪些是想象了。

只记得他在罚站时,名堂内光影朦胧的夕阳下,段岭端端正正,跪坐在案后读书写字的模样。那时的拔都站在厅堂外头,就这么安静地看着。

到日暮,到天黑,到灯火被点亮,到漫天繁星升起的时候。

读书的时候最期盼的是哪一天?自然是初一与十五休假的时候。每当休假时,拔都总希望郎俊侠不要来,只要他不来,段岭就只能留在书阁里陪自己。过夜时,两人的衣服放在火旁烤,段岭便会钻进拔都的被窝里。

还是小孩时,他们的肌肤干爽,摩挲着,令拔都有股血脉贲张的感觉,但他什么也不敢对段岭做,生怕段岭生他的气,便几个月不与他说话。隐隐约约,他更期待着段岭咬他,仿佛这个动作还有某种情绪的表达在里头。

再见面时,他终于长大了,不再像个小孩儿,他的长大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似乎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然而这种意外的不一样,勾起了他另一种狂热,翻番儿的疯狂。

草原上的人说,男人一生中最好的时候,就是刚满十六,骑上马儿,纵情驰骋的年华。那种欣欣向荣的生命力,如同春夏交接时绿得刺眼的草地,连说话也带着生命的力量,早知那天就不要再犹豫。

拔都想着想着,一身血液沸腾起来,欲望几乎要让他涨裂,无处宣泄。听到院内房中响起了少年人的痛喊,他终于按捺不住,一脚踹开门进去。

里头有名元兵正在拿一个少年办事,拔都抓住那元兵的头发,把他拖到门外去,关上了门,二话不说,开始脱衣服。

昏暗的房里,快要垮塌的床上,那少年被他吓呆了,喘息着不敢看他。

拔都三两下扯开自己的外袍,露出坚实的胸膛,他的肩背充满了力量感,一身少年肌肉如塑出的一般轮廓分明,胯下那粗长雄壮之物勃发笔直。

他背部的线条与健美的腰如同野狼一般,趴上去时少年甚至惊得忘了求饶与大喊,待回过神时,又疯狂地大叫起来。

拔都盯着那少年的眼睛,片刻后觉得索然无味,没有尝试进去,他把少年拖下床去,一脚踹到角落里。

汉人少年战战兢兢,捡起被撕破的衣服,颤抖着穿上,跪在拔都身边,拔都用汉语说:“有酒么?”

那少年忙去找酒,在后院里看见了兄长的尸体,发出一声绝望的大喊。

片刻后,他拿着镰刀冲了进来,要与拔都同归于尽,拔都皱眉,叹了口气,随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扭翻在地上。那一瞬间,少年的反抗似乎令他找到了某种熟悉的感觉,拔都又开始撕他的衣服,但这次少年没有遂他的意,而是不断挣扎。他越是挣扎,拔都就越是亢奋,然而没过多久,少年便垂下头,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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