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问,丹辰抬头看了一眼鸾乔,也并不避讳她,对楚萼道:“今日看守我的是成国公府三爷孟湛身边几个心腹。午时那会,几人喝了些酒,说漏了几句话,我隐约听出,好像是孟湛拿到了封河将军什么把柄,要至将军于死地。”
说着,她又看看朱月,顿了一下然后道:“不过当时我也没听清是什么事,逃出来之后我不放心,便和朱月偷偷守在国公府外,趁着孟湛出门的时候便跟上去,到了个僻静的地方就把他给绑了,用了这半天时间才从他的口中撬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继续说”,楚萼面沉如水,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又跟这个孟湛脱不了干系。
既然跟孟湛有牵扯,那么八成跟江起澜也是相干的。
果不其然,朱月接口道:“又是那个江起澜在作祟。这几年里,封河将军跟煜王一直有书信来往。江起澜来沣阳之前从煜王那里偷出来一些书信,孟湛将这些书信转交到了孟澈手中。孟澈看后果然大怒,估计封将军这次是讨不得好了”。
听完前因后果,楚萼心情更加沉重了:
这个孟澈是个疑心很重的,五年前封河答应了楚萼和煜王的婚事便惹了孟澈的不快。
当年也正因为这件事情,封河才在归降大晟之后却一直被拘在京中,不得重用。
后来也实在是因为南舜太难以压制,而时间一久孟澈见煜王也并没有要回京来娶楚萼的苗头,所以最后他才勉强又将封河启用,但是这些年来也一直在他身边安插亲信,随时随地监视着,为的便是怕他以后会倒向煜王。
然而现在,就在这个煜王要回朝的最关键时刻,如果让孟澈发现一丝一毫封河跟煜王的联系,以孟澈那个疑心的性子,当然不会留着封河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煜王回朝之前将封河除去,将他手中的军队收归,否则等煜王真的回来了,再想要动封河就没那么容易了。
思至此,楚萼心头烦躁,便在厅中来回踱了几步,一张脸冷成了冰块。
就在厅中一片沉静之时,众人心中各自压抑,自然没有注意到此时烟火正好赶回来。
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丹辰和朱月的话,烟火心中骇然,突然想起了江起澜那句:有一个大礼要送给楚萼,要她等着!
竟原来是这个意思!
心中一片茫然,于是烟火不觉便驻足,愣在了门口。
而屋内,鸾乔听完了朱月和丹辰的话,脸色也不太好了。
缓步上前来,她轻声对楚萼道:“本来还答应江臣鹤保他女儿一命,所以昨晚我收到了问疾的书信之后急忙便赶回来......只是没有想到,这幕后的黑手居然就是他女儿!”
听到鸾乔语气中含有歉意,楚萼连忙回身安慰道:“你做的没错,现在还不敢确定父亲那边情况如何了,还是要把江起澜的命留着,也算是一条后路”,说着楚萼咬牙,眸色暗沉,“要是哪天让我得到我父亲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我便将这个江起澜拆骨碎肉”!
说着,楚萼突然转身便往门外走去,鸾乔见状连忙问道:“你去哪”?
楚萼反应过来,回身看看鸾乔然后道:“现在天色也晚了,你在我这留宿一晚吧,我要去问问我父亲现在怎样了”。
鸾乔轻轻摇头:“你自去吧,不用管我,我也要回府了,问疾还在马车上等我”。
说着鸾乔走到楚萼跟前和她一块出门。
二人刚刚走到门口,抬眼,便见烟火正出神地立在门外。
楚萼一下子怔住了,然后侧首看看鸾乔。
烟火显然也注意到了鸾乔,虽然很奇怪为何国师此时会在这,但是自鸾乔今早那么轻易地答应帮助流萤,烟火心中也隐隐猜到国师和郡主的关系匪浅。
于是,此刻,她也只是看一眼,对鸾乔微笑了一下,什么也不问。
反而对楚萼道:“郡主,你去哪”?
“丞相府”!
丞相府紧邻皇城,占据着蔷薇大街风水最好的一段地带。
夜色四合,蔷薇大街一带安静而肃穆,就连虫鸟,也不鸣一声。
然而此时丞相府的前院中却是灯火一片,所有的护卫都围着一个女子,如临大敌一般。
对峙了半晌,才见孟瑭缓缓从照壁后面转过来,墨发披肩,只随意着一件月白长衫,眼神惺忪,眉头紧蹙,显然是在梦中被人打扰了。
拿眼扫了一下站在院中的女人,他伸手揉揉额头,满脸不快!
挥挥手,让下人们都散了,然后走到楚萼跟前,围绕着她打量了几眼,无奈道:“郡主这是又添了什么新的爱好?半夜不睡觉,却来做爬墙客?好歹这也是皇城根底下,郡主就算不要名声,孟某还是要的”。
楚萼被他的话说得面色尴尬,于是没好气道:“我敲门了,你的门房愣是拦住了,让我明天再来,我只好翻墙了”。
孟瑭不禁摇头,颇为无语地看着她,然后转身就走。
见他走了,楚萼急了,忙追上几步:“你慢走,我有话问你”!
孟瑭不理会,仍然当先走着,转过一个游廊,过了一个月洞门,不一会便来到一个偏院中。
孟瑭走到院中石桌前坐下,然后吩咐下人送来一壶茶。
抬首,见楚萼已经追上来了。
孟瑭很有翻白眼的冲动,大约半夜的被人搅了好梦,心中自然烦躁,于是沉着一张俊脸,他寒声问道:“又是什么天大的事,半夜搅得人不得安宁”!
楚萼几步来到他跟前站住,然后低头问道:“你可知,我父亲现如今怎样了”?
闻言,孟瑭偏头,眯着眼瞧着楚萼,然后嗤了一声:“你父亲怎样了,我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