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的七十二变女友作者:泥慕玉
第10节
真是流年不利被人欺。
虽如此想着,看见那主仆俩的动作,月神殿下还是忍不住笑了,抱着孩子往前走了几步,与北冥炀并肩而站,抱着孩子的手微微一抬,言官就觉得束缚着自己的神力消失了。
“没人告诉过你,这里是皇宫么?大呼小叫的,你的身份呢?”
早在来这个世界,望舒就知道面前闻人千朔所谓的皇妹只不过是换了灵魂的冒牌货,一直以来,顾忌着自己正在扮演闻人千朔,才一直没有对这个据说后来得到了北冥炀与皇位的人如何,只是如今看一看她慌张愤怒到有些狰狞模样,怎样都觉得,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罢了,北冥炀到底是多么没有眼光,才会选她当自己的妻主?
“……请皇姐原谅,千晨知道错了。”
作为穿越人士,闻人千晨总有一种睥睨天下的优越感,总是认为除了自己以外,其余的人因为都是古人而显得愚不可及。虽然像书中描写的那般,她的确是通过书上写的方法得到了几个男子的倾心,应该满腹欢喜的好好做她的逍遥王才对,可想一想冠绝天下的北冥炀,她又总是不甘心,一想起本来属于自己的男人和皇位被别人夺取,她心里的愤怒都可以烧起火来。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这样想着,便觉得北冥炀才是最重要的,也是她最爱的人。
她如今却只是一个王爷,并没有实权,如果要真正做到像书中描写的那般得到皇位,得到北冥炀,那就只有杀了闻人千朔,杀了她怀里的孽种。
所以,冷静点,冷静点,闻人千晨,现在不让闻人千朔发怒,最起码在杀了她之前,绝对,绝对不能让她发怒。
理智压了上风,闻人千晨挤出一个笑容,僵直着身子跪在地上,向她最想杀了的人赔罪,“皇姐,千晨还小,不知礼数,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您的亲妹妹吧。”
“我记得你最大的孩子都已经快三岁了吧,这样还小?有我的明儿小么,是不是,明儿?”
“哇……哇……”
随便的被捏了脸,小娃娃表示她很生气,舞着肉乎乎的小手一巴掌挥到月神殿下精致的脸上,表达自己的不满。
“噗……”
亲者痛仇者快,北冥炀幸灾乐祸的看着笑了,活该,风水轮流转,这次该她笑了吧。
“朕原谅你这一次,起来吧。”
半嗔半怨的瞥了一眼北冥炀,在接收到自己眼神的之后,她还挑衅似的还了个眼色,月神殿下一愣,随即笑了,看着底下低头跪着以下犯上的闻人千晨都没有想要再责怪她的意思了。
“多谢皇姐。”
答应着,闻人千晨握拳站起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北冥炀看,眼神痴迷专注。
她虽然在宫外,却也听说了许多有关于北冥炀的传闻——原本说服自己不要相信他和闻人千朔有些什么,在看见闻人千朔怀里那该死的孩子时候,所有的期望都幻成泡影,冲击着她的心。
“咳咳,那么晨王殿下来找陛下有什么要事么?”
眼看着这里最有发言权的女帝在逗孩子玩,她们殿下还是淡定的回到座上看书,突然有种诡异管家感觉的言官不情不愿的清了清嗓子,看了看直挺挺站着眼睛像钉子一样粘在自家殿下身上的人,同情的问道。
她用神念轻易的就窥探到了闻人千晨的想法,除了感叹一下如今世风日下以外,言官突然对闻人千晨充满了怜悯。这姑娘也是可怜,若原本没有她们家殿下和可能是天界那个莫名其妙神的搅和,作为天下第一美人的北冥炀就该是她的男宠了,虽然她们俩肯定不会有什么后代,但好歹得到了一个美人啊,就好比黄莺一样,虽然不能吃,可好歹能欣赏啊!
现在倒好,人财两空了。
看了看闻人千晨那痴心的眼神,言官眼里流露出的悲悯和笑意更重了。
啧啧,真是可怜。
听闻言官的话,闻人千晨不悦的皱眉,她好歹也是一个王爷,眼前这个清秀小侍人胆子也太大了,竟然逾矩用这样的口气和她说话,未免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
心里憋了一肚子的闷气,闻人千晨也不敢在闻人千朔的面前就对言官怎么样,只是狠狠地瞪她两眼,这才缓了缓声音道,“听闻北国与南歌王朝边境有心怀不轨之人作乱,皇姐苦于朝中无人,千晨想了想,作为皇姐的至亲,皇妹有必要为皇姐排忧解难,这才不顾宫规入了宫。”
“……嗯,你消息还挺灵通的。”
抱着孩子的手收紧,望舒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这件事朕早上才听闻,如今不到一刻你竟然就知道了。”
闻人千晨在她的眼神下心虚的低下头,她总不能说她在这个世界里的便宜父妃为了让她上位在朝廷里埋下不少爪牙吧?有些后悔自己没听那几个夫侍的话,又担心自己得不到这次绝佳的机会,闻人千晨一闭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壮起胆子仰首道,“皇妹碰巧今日上街替夫郎挑选佩饰时遇见了几位大人,从她们的闲聊之中知晓这个消息后,担心我南歌王朝的江山安危,更是担心皇姐安危,这才冒死请命,还请皇姐同意。”
“嗯……”
理由倒是不错,但这样让她去边境,岂不是给了她机会让她结党营私,壮大势力?
月神殿下虽然不喜凡间权利争夺,但这皇位毕竟是闻人千朔的,她既然答应帮她,自然不能弄丢了她的皇位,但是那边境的确是有问题,必须有人料理……如此想着,望舒沉默了一会儿,眼看着巴巴等着自己答复的闻人千晨,她微微一笑,道,“皇妹有心了,让皇姐斟酌一下再给皇妹答复吧,毕竟皇妹府里的孩子还小,朕也不忍心剥夺了皇妹享受人伦之乐的机会。”
“可是皇姐……”
“皇妹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
看着笑的温柔的闻人千朔,闻人千晨多么希望自己现在没有孩子!可闻人千朔已经决定了,她一个王爷又不能违背皇命,只好不甘心的看了一眼似乎没被她们谈话影响到,还在淡然看书的北冥炀,识趣的在闻人千朔又沉迷于逗孩子玩的时候告辞了。
“别装了。”
“炀殿下还是别装了。”
异口同声的话同时说出来,望舒惊讶的看了看握着书的北冥炀,北冥炀皱眉看着抱着孩子笑的开怀的望舒。
“……算了,你先说吧,孤不想与人争。”
“那朕就不客气了。”
月神殿下的眉眼弯成月牙儿,看着皱眉的北冥炀,笑着道。
第44章
沉默了好一会儿,望舒才缓缓抛出了一个问题。
“其实朕一直很好奇,炀殿下当初为何要答应来南歌王朝当质子?”
当初虽然是南歌王朝胜了,却也并不占优势,只是勉强盘踞了北国边疆领土的一角,只要再多派兵力与她们打持久战,以女人作为军队主力的南歌王朝还是会被打退的,可是北国却就这样送了投降书,还派人送来了自己国家的美人皇子当质子。
不同于女尊的南歌,在北国,男子若是轻易被南歌王朝的女子俘获,可以说是那个男子毕生的耻辱,因为绝对没有哪个北国的男子可以忍受被女子当做玩物或是延续生命的工具,就像是没有哪个南歌王朝的女子愿意嫁到北国去一样,两个国家百姓的想法截然相反,自然不存在有联姻的情况。尤其是男权至上的北国,男子若是帮忙多做了一件家务都会被人诟病,更别说还要把他送到女尊至上的南歌王朝了。
所以生于北国,长于北国,受教于北国的北冥炀,且作为北国皇帝的皇子女扮男装十几年的北冥炀,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过来南歌王朝当质子的?
北冥炀不语,暗中咬牙捏紧了手里的兵书。
“南歌王朝一直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可是殿下的父皇似乎并不这样想,屡次犯我边境,一次,两次,朕还可以看在殿下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自从殿下入我南歌以来,贵国驻扎在边境的军队就三番五次的以各种借口骚扰南歌王朝边境百姓的生活……这些事,殿下应该不知道吧?”
“……那么,你想表达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殿下,方才闻人千晨所提到的两国边境纷争,绝对不是我南歌王朝率先挑起来的。”
“孤凭什么信你的一面之词!”
说时迟那时快,北冥炀话音方落,一个闪身贴近望舒,双锋弯刀自袖中射出,冰凉的刀刃压在还抱着孩子的月神殿下娇嫩白皙的脖颈上,倒映着北冥炀眼中冷冽的光。
“殿下!”
场面突然演变成这样是言官始料不及的,看着不怕死一样用弯刀威胁着女帝的北冥炀,她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不自觉的捂着心口惊叫出声。
天哪,殿下,现在的您没半点法术,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可是您现在威胁的人可能是天界一个神位很高的神,您这样做,不是自取灭亡吗?
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言官眼睛巴巴的盯着望舒看,就怕那个不知为何顶替了女帝身份的神会对她们殿下怎么样。
“朕为什么要骗殿下?说句失礼的话,殿下身上并没有值得朕欺骗的东西。”
被一个凡人用刀顶着脖颈,月神殿下并未生气,只是敛了敛眼眸,看着一袭黑衣泛着杀气,眉眼却精致如画的北冥炀,笑意如温柔的月光一般倾泻出来,她依旧镇定的抱着怀里安静下来的孩子,轻声道,“殿下若是不相信朕的话,也大可以把刀压下来,朕会在血流干之前放殿下离开,保证不伤害殿下哪怕一根毫毛。”
她说话的态度诚恳,看着北冥炀的眼睛也是干净的不含一丝杂物,很难想象这样说话的她不是真心诚意的。
北冥炀冷冷的与她对视,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又松开,望舒依旧面不改色的微笑,看着她情绪变化,不言不语。
良久,她才松开握着刀柄的手,转过身,将弯刀丢在地上,发出“哐铛”的声响。
看来殿下是相信了那个女帝的话啊,不过这样也好,殿下不用与那个女帝起冲突,自然就不会暴露她本来的身份了,真是万幸啊,一旁的言官默默松了口气。
也许是被北冥炀突如其来的杀气吓到,被望舒抱在怀里的娃娃在听见“哐”的一声响后,突然扯开嗓门哭起来,让刚刚才松了口气的言官又提高了心肝,看着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娃娃,言官着急的都想过去捂住她的嘴。
明显此刻她们殿下心情极其恶劣,小祖宗哎,你现在哭,岂不是雪上加霜?
果然,听见孩子的哭声,北冥炀面色阴沉的转过了头。
“好了,不哭了啊,明儿别哭啊。”
顾不得看北冥炀会有什么反应,听见哭声,叹息着,望舒又给怀里的孩子输了一点灵力,抱在怀里摇晃着哄她。
“这个孩子,是没足月生下来的,根据你前个月还在和孤打仗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你亲生的,当然,也不排除你被戴了绿帽子。”
静静的看着望舒怀里渐渐安静下来的孩子,北冥炀面无表情的评断道,“据孤所知,南歌王朝的女帝应该对男子并不感兴趣,但是这不是亲生的孩子竟然长得与你有几分相似……”
“和殿下您长得也很像呢!”
“……孤让你插嘴了?”
“是,小人错了……”
忽略掉自己缺根筋的随从怨念的表情,北冥炀眉峰拢成一团,看着微笑的望舒继续面无表情道,“所以,这孩子,到底是哪里来的?别再用什么别的理由糊弄孤,你以为,孤会信你的谎话?”
“到底什么事都瞒不过炀殿下的眼睛。”
笑着看了眼自己怀里还在流口水的小娃娃,望舒无奈的解释道,“这孩子的确不是朕亲生的,但也的确与炀殿下与朕有关系。”顿了好一会儿,望舒才在言官快要发光的眼神下和盘托出,“其实这孩子是炀殿下皇姐的孩子。”
“胡说!”北冥炀冷笑,“孤的皇姐早已远嫁给北国周边的异域首领,再说了,就算她是皇姐的孩子。又怎么会和你扯上关系?闻人千朔,你想侮辱我北国皇室血脉,冲孤来就是,何必拐弯抹角?”
这个人真的是,疑心怎么那么重的?说了她骗她没有好处的。
被逼无奈了,望舒也只好以冷笑回她,“就算炀殿下不相信,事实就是如此,远嫁到异域的殿下的皇姐爱上了我南歌皇室,在出嫁之时逃婚,与那皇室子弟远走天涯,贵国皇帝无奈之下塞了一个替身给那异域的首领,引得对方勃然大怒取消了与北国的合作——怎么,这件事,殿下不知道?”
她就说为什么突然之间父皇那样冷遇她的母妃,为什么她那么努力父皇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连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军队都被她的皇兄夺取了帅印,为什么只有她备受屈辱的被当成质子送到这边来当男宠。原来,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出身和美貌,竟然是因为她的皇姐逃婚,北国无法与那首领联姻抗击南歌王朝,她父皇迁怒的原因么?
也许,不全怪她的皇姐,毕竟她的父皇在皇姐逃婚之前就一直如此对待她们母女三人了,可是,一直以来都异常疼她的皇姐,为什么会这样做呢?难道,她从来没想过她女扮男装的妹妹和已经快要疯了的母妃么?
牙齿打着颤,北冥炀忽然觉得有点冷,她看着望舒怀里还在蹬手蹬脚的小娃娃,想起来她一直为北国,一直为保护皇姐和母妃而迫不得已逼迫自己的那些事,北冥炀还是不可置信,她还是质疑的盯着望舒,“这样说,你有什么依据?凭什么,你就说孤的皇姐抛弃了孤和母妃,选择和你们南歌王朝无用的男子在一起?”
“就凭她喜欢的那个皇室男子,是朕的亲弟弟。他们的婚事虽不容于北国或是南歌王朝,却是朕亲自去主的婚,就连这孩子,也是朕看着出世的。”
“……那么,好,你这样说,你的皇弟呢,孤的皇姐呢?他们人呢?都不在,当然是你想说就怎么说了。”
“这孩子,是朕的皇弟生下来的,可是却是早产儿,皇弟因为出血过多生下这孩子不久后就离开了人世,你的皇姐在皇弟出殡的第二天也选择了离开。所以,朕才会把这孩子带回来抚养。”
“……所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哭着好还是笑着好,北冥炀觉得自己多年以来的信念和信赖全部在一夕之间崩溃了,她牵了牵嘴角,看着平静的与自己对视的望舒,道,“所以,你告诉孤这些,是要说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说,孤没有目的,怕是孤自己都不会相信……可是北冥炀,孤真的没有恶意……”
“月神大人——”
正在望舒皱眉想要解释的时候,在她识海里,忽然传出了闻人千朔欲言又止的声音,望舒一愣,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口不择言竟然用了“孤”这个称呼,差点暴露了身份,她真是太不小心了。
“闻人千朔,你……”
“大人不必谢千朔,千朔只是做了本职负起了属于自己的责任而已。”
那么,因为介意北冥炀差点暴露身份的她,就是属于没有做好本职的了?
“孤不管陛下有没有恶意,对于北冥炀是北国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北冥炀又恢复成了平日里那个冷淡的美人王子的模样,她看了看说着说着忽然闭口不语的望舒,盟誓一样道。
第45章
月神殿下不自觉的拽紧了白裘披风,眼神若即若离,漂浮着将视线投向了前方。
黑衣黑冠的北冥炀若有所思的站在南歌王朝军队驻扎的一处小丘上,看着河对岸的火光,墨玉一样的眼瞳中微光浮动,闪跃出万家灯火。
这里是南歌王朝与北国交壤的地方,一个只有五十八户人家的小村庄,隔着一条湍急的河,与北国境内的人相对而望。
越近北国越冷,就算是月神殿下也不得在到了这处地方的时候多披了件衣服,人间清寒,神虽百毒不侵不畏寒暑,到底还要做个样子。
边境紊乱不得不有人接管,她又放心不下闻人千晨,百般思虑之下,便决定亲征,同时带着可能为祸的闻人千晨与真正是祸水的北冥炀。
南歌王朝的人不适应北国寒冷的天气,在边境生活的人就少,一个不大的村庄因为人少总也成不了县城,在这里驻扎的军队不得已在离村子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一个军营近十万的女人,就都窝在这个地方,久而久之的,虽然说军纪严明,但还是会出一些乱子,这一点,从北冥炀跟着她过来的时候,那些女子痴迷的眼神里就可以窥见一二了。
不过一直让月神殿下迷惑的是,南歌王朝军营里的都是女人,对面北国里的尽是男人,这样子,难道不会出乱子么?万一打仗打出感情来了,怎么办?
当然,这话她是无法问出口的。这是她们到达边境的第一夜,说实话,月神殿下虽然曾经跟随兄长一起游历过人间,但还是第一次真正的接触人间的战争和军队,第一次以人的身份来接触这些,当真是奇妙。
“你来这里做什么?”
正有些入神的想,头顶便炸开一道低沉的声音,望舒抬头,却看见自己方才偷看的人不知何时转过身,还走到了离自己近的地方。
“这毕竟还是朕的国家,在朕国家的版图上,朕走到哪里,需要与炀殿下报备不成?”微微一笑,月神殿下仰首回她道。
“随你。”
冷下脸,北冥炀转过身不打算再管她,继续盯着对岸的灯火发呆。
从未想过,再一次眺望北国的灯火是在做了敌国帝王男宠的情况下,也从未想过,自己再一次看见熟悉的灯火,内心竟然一片澄净。
“那里,怎么会有灯火?这么晚了。”
不介意北冥炀对她的态度,望舒也一起登上了北冥炀方才站着的小丘,看见对岸忽闪忽闪的星星火光,疑惑道,“这样冷的天气,柴炭越节省越好吧。这样晚了还点着灯,你们北国的柴,特别多么?还是你们北国人,像神一样,不畏寒冷?”
北冥炀不理她。边境的冬天特别冷,鹅毛一样的雪花一下就是好几天,严重时,有些人家的茅屋都会被压塌,这样的天气下,可以取暖的柴和火把,到底有多重要?
昨夜下的雪还未化开,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清冷的月光罩在黑衣女子的脸上,照在她紧抿的薄唇上,照在她白皙精致的面容上,一时间如化软了的春,迷了人眼。月神殿下久不见回应,疑惑的偏了头,便看见了这样的北冥炀,莫名的心口一缩,有些晕眩。
“在北国,有一个传说,迷路的亲人魂魄,会在自家灯火的指引下,找到正确的回家的路。”
就在望舒以为北冥炀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她开了口,声音空灵得如同空谷绽放的幽兰,她伸出手,比一比那些星星的灯火,“每一盏灯,都代表着一个无家可归的灵魂。”
“如你这般说,不可能那些人的亲人全都不在了吧,那么多的灯火,简直可以和孤……和天上的星星比个高下了。”
“对于边境的人来说,在这里牺牲的人,就是他们的亲人,所以那些灯火,是为了死在这片土地上,是为了死在你们南歌王朝手里的北国人点燃的。”
“炀殿下是在凭吊吗?”
“陛下以为呢?”
将问题又抛回去,北冥炀偏过脸,与皱眉的望舒双目交接。
望舒从来没有接触过战争,也可以说,月神殿下居于月神殿的这几千万年里,她的哥哥与父君从未告诉过任何有关于战争的事情,所以对于六界,对于纷争,她所知极少,唯一明白的,就是天界不知什么缘故似乎与神界有着过节,但除此之外,她真的是一无所知的。所以看见这样的北冥炀,一直以来都裹在坚硬龟甲,如今突然露出软弱来的北冥炀,月神殿下有些不知所措。
她以为像北冥炀这样的人,肯定是没有感情的,谁知道,却看见她在月光下晶莹的泪珠。
“炀殿下,朕……”
“孤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陛下的手帕!”
“那朕便陪炀殿下打一架,如何?”
闻言,北冥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真诚的眼里满满都是她的倒影。
“不必。”
“那朕只能做的,就是陪着炀殿下在这里站着看一整宿的灯火了。”
“……你不用勉强自己,孤也不喜欢欠人情。”
让闻人千朔陪着自己,还不如去军营里睡个踏实觉实在,而且,让北冥炀不安的是,她总觉得莫名其妙地在一个莫名其妙的时间点对她好的闻人千朔很莫名其妙。总觉得她在谋划什么一般,明着是蜜糖,实际可能是砒/霜。
“殿下不用怀疑朕,朕其实并无恶意。”
“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这个人,怎么……”
被她说的话噎住,望舒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第一次的,月神殿下拿个凡人没辙,只能无奈的看她一眼,“怎么在你的心里,人心都是叵测的?”
话一出口,自己倒愣了,她又不是凡人,怎么轻易的就说出来了这句话?
好在北冥炀并未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是冷下眼眸,望她一眼,随即偏过头去,看着前方映照着灯火黑黢黢的河水,淡淡道,“以心度心,孤将别人看做恶人,自然是因为孤是恶人的缘故。”
望舒一怔,看着北冥炀,心里五味杂陈。作为神,她本不该有这样多的情绪,但的确是,这个叫北冥炀的凡人,无论是在相貌上还是在性格处事上,都大大的超越了她对于凡人甚至是神的认识程度。已经太多次对这个凡人放松了自己作为神的界限,虽无数次安慰自己这不过是帮闻人千朔完成心愿,可她在这个世界里呆的时间也未免太长,可以说,她有些故意的在拖时间了。
虽不想承认,但月神殿下反省自己,的确需要斩断绮念,尽快去往下一个世界了。毕竟,这个世界是虚无的,所以,这样的北冥炀也是虚无的,所以,作为月神,望舒啊望舒,你在期盼什么?
“莫要用那种眼神看孤,孤对于自己在别人眼里的模样,还是清楚的很。”
冷笑一声,北冥炀转身,背对她,“北冥炀性子孤僻怪异,陛下还是莫要与之牵扯过多才好。”
不牵扯过多怎么完成北冥炀的心愿?怎么完成这个世界线尽快进入下一个世界?殿下啊殿下,您这是入戏太深,忘了您的初衷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