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的七十二变女友作者:泥慕玉
第23节
“蛊?苗疆蛊?”
“看来,大祭司是真的什么也没告诉过你呢。”笑了笑,允顺眼神有些缥缈,“小时候呢,我喜欢跟族里的同龄人到这河边来玩,玩的时间长了,就会有族里年长的老人过来赶我们离开,我那时候不知道缘故还曾经暗地里和那些老人作对。直到吴师妹死的那天晚上,我才突然有些了解族里那些老人的苦心。”
楚泽朔兮闻言,淡淡地抬起头,看他,“你不是喜欢吴言吗?为什么还要纵火烧死她?”
“如果说,那不是我做的,你信吗?”
楚泽朔兮冷然不语,但从她强烈谴责的眼神来看,她是不相信这句话的。
“是啊,如果是我,我也不会相信,那天那么多人在场,好几双眼睛看着的事,又怎么会有错呢。但偏偏,那真不是我做的,或者说,那不是我有意识做的。”
楚泽朔兮淡定听着,不做表示。
“知道吗?在云梦泽有一个传说,将以五行死法惨死的人聚集,他们的怨气就可以让沉睡在云梦泽的蛊神唤醒,继而满足聚集者的一个愿望。据说,祖上因此长生的大有人在。”
惨死……五行死法?
楚泽朔兮闻言,顿觉遍体生寒,看着离她不远淡笑着的允顺,声音有些发抖,“城里仵作检王佳尸体的时候,说她是被水淹死后才被毁尸的,吴言是被烧死的,允炀告诉我,允意也死了……她是怎么样的死法?”
“她啊,她是被活埋的。”允顺轻笑着淡答道。
第109章
就算亲眼目睹过两次命案,楚泽朔兮还是接受不了允意的死法,听见这个消息,她觉得自己坠入冰窖里一样,说起话来连牙齿都是发颤的。
“是谁……是……”
是谁杀了她的?被活埋,那么残忍的杀人手法,那么年轻的一条生命,却要遭受那样非人的对待,在这云梦泽,难道就没有王法,难道就没有人性了吗?
“抱歉,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她,但是,我知道她的尸体在哪,相识一场,你要去见她最后一面么?”允顺眯了眯眼,问道。
听他询问,已经乱了心神的楚泽朔兮,恍恍惚惚的点了点头。
“真是个好姑娘呢。”似笑非笑的道出了这句话,允顺缓缓走到河里逆转的水车边上,左右轻轻掰了掰那水车轱辘,原本将水车浸了一半的河水便有如被人劈开一般,水流自动向两侧分开了,竟然在河底露出一个青石板的阶梯来。
楚泽朔兮被这变故惊得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旁边看她表情古怪的允顺见状,笑了,“好姑娘,允意的尸体就藏在这底下,你不是想要看看吗,来,我带你过去。”
说着,走上前来就要拉扯她的手臂,在他抓上来之前,楚泽朔兮早已后退了好几步,看着他的面容有些惊疑未定,“你不是允顺师兄,允顺师兄不会这样唤我,你到底是谁?”
“好姑娘,你在说什么呢?我不是允顺,又怎么会长着他的脸呢?”允顺笑了笑,走上前来又要抓她,“好姑娘,你躲什么?”
不对,不对,他肯定不是允顺师兄,允顺师兄不会唤她“好姑娘”,那,那是谁,眼前站的人是谁?
楚泽朔兮脑中已经糊成了一片,一会儿闪现出她们初次到云梦泽观礼时遇见的莫名高了的允意,一会儿又想起来允意告诉她的不要相信姓允的人说的话。允……允……灵光一现,楚泽朔兮往后退得更厉害了,对面前拥有允顺面貌的人大叫道,“你不是允顺师兄,你是云梦泽族长,你是允琨!”
“哎呀,美人儿就是聪明,竟然被你识破了呢,可惜没奖励呦。”继续以允顺面貌示人的允琨闻言,以食指抵唇对她轻笑了笑,“不过倒是可以奖励美人你过来我的秘密宝地参观一下呢,怎么样,要来吗?”
“谁稀罕你的宝地!”渐渐从恐慌中镇定下来,楚泽朔兮看着他,捏着拳冷道,“你把允顺师兄和允意怎么了?”
“哎呀,那可就由不得美人你了呢。”复又从怀里掏出来折扇,半遮住自己的脸,允琨眼里露出寒光,“就猜到你这贱人不会如了本公子的意,还好本公子聪明,留了一手。”
楚泽朔兮不解他话里头的意思,却见他飞快的又跑回那水车旁,猛然一脚踢了过去,那水车不但没有倒下,反而重又飞快的旋转起来。
与此同时,楚泽朔兮察觉到自己脚下似乎在震动,低头一看,惊恐地发现自己脚下的地皮不知何时竟然慢慢分裂开来,她刚想转身逃走,那越来越大的缝隙却直接让她跌到了地底下。
“啊——”
好似掉进了无底洞一样,在一阵提心吊胆失重的下落后,楚泽朔兮便惨兮兮“砰”的一声跌到了坚实的地面上,还来不及痛呼哀悼自己跌得惨痛的臀部,她便因为眼前所见而讶异的失了声。
偌大的一个山洞里,围着挖了一圈五个血池,血池里头浮浮沉沉地飘着许多人骨头,白花花密密麻麻的堆在一起,血池外纵横交错,水道一样互相通联在一起,在五个血池中间,一个颇大的储池处汇聚,那储池正中却长了棵树样的东西,随着血池里输送过来的血液流通,像极人血管一样的树干便不断地在膨胀增大,许是输送过来的血太足,也有的树干已经被撑烂了,黏黏腻腻的血液和一些人身上的部件碎渣便粘在树上,从楚泽朔兮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巧能看见几颗眼珠子紧紧巴在那树一样的东西上。
眼前的画面太过冲击,楚泽朔兮已经捂住嘴快要吐出来了,视线慌忙移开,只是这样,却让她看见了更为刺激的画面。
被埋在土里,已经完全断气的允意,微微露出了一些头,双目凸出来,五官浮肿渗出血,面目狰狞,而她还算是死状好看些的。
离她不远处,允顺被绑在木架子上,头呈诡异的角度耷拉下来,身上插满了木条箭矢,身上脸上没有一块好肉,整个人被扎得刺猬一样,若不是看他的身形打扮,楚泽朔兮根本认不出来是那个人就是有些阴柔书生气的允顺。
惨死的吴言与王佳的尸体,则分别摆在了他们的旁边。
楚泽朔兮不忍心再看,转过头瞥向一边。
“怎么样,美人儿,对于我这个宝地的装饰还满意吗?”
此时,允琨拿着折扇悠悠闲闲地从阶梯上一步一步走了下来,看见楚泽朔兮面色苍白,笑了,“美人儿,你放心,对你,我还是很怜香惜玉的,来,你看看这个。”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来一小块金块,用折扇敲了敲温柔道,“这可是真金做成的呢,只要你吞了它,我保证你没有任何痛苦的就可以去见你的朋友了,看,我对你多好,可不比允炀那个女人好多了么?”
楚泽朔兮闻言,抬头看他,一双眼里满是冰冷的恨意,“这么说,她们都是你杀的了?你跟她们有什么仇怨,非要杀了她们?!”
“哎呀,美人儿记性可真是不好呢。”将折扇一收,允琨笑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只要有五个人分别以金木水火土五行死法惨死,我就可以唤醒我们的蛊神,就可以满足我的愿望啦。”
“神经病!”楚泽朔兮冷笑,“就算今天我死了,你的愿望也不会成真的,因为,我会用我的怨气诅咒你,诅咒你永世不得好死!”
“美人可真是不乖呢。”听见这话,允琨眼里杀机毕露,把手里的金块一丢,冷笑道,“真是不知好歹的贱人,本来还想让你死的好看些的,既然你这样不知好歹,那好,就让你试试水银的滋味,反正都是金属,效用差不离。”
话落,他用力将手中的折扇甩了出去,只听“刷”一声,绑着允顺的那个木架子旁边的墙壁便被射穿了,里面银白色的汞汨汨地流了出来。
这时,楚泽朔兮才暗慌发现,她竟然掉在了一个半凹进去的坑里,那汞顺着地底下的暗道飞快流着,不消片刻,她就会被淹没在汞池里。
看见她受惊的样子,允琨顿时心情大好,大笑道,“怎么样,本公子的设计巧妙吧?哈哈哈,本公子的才华,整个天下都比不上!”
“是,你的蠢才,全天下都比不上,因为他们不屑跟一只没有理智的野兽比较。”
“哈哈哈,允炀,你果然来了!”允琨拍手笑了,“没错,我是一只野兽,那你以为自己就是什么好人么?”
允炀?她怎么来了?她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虽然疑惑满腹,在允炀戴着面罩出现在这个山洞的入口时,楚泽朔兮却真的感觉到了被真神所救的那股喜悦感。
允炀进来后,没有看允琨一眼,径直地便从他身边越了过去,直直奔向还在坑底的楚泽朔兮,看见还未流到坑底的水银,松了口气,跳下坑将人一把抱了上来,安置好后,将目光投向抱臂看戏一样的允琨。
“我不是说过适可而止么,你是聋了听不见我的话?”
允琨笑了,不经意地挖了挖耳朵,装作垂头丧气的模样对她挑眉一笑,道,“唉,我用情蛊杀了那些女孩,放到这血池里,你是这么说的;第一次把幻蛊投到那个清秀女孩的香盒里,杀了她以后你是这么说的;用离蛊控制你和那小子烧死另一个女孩后你是这么说的,就连用蚀心蛊将那女孩活埋了,将那小子射死了,你也是这么说的,真是对不住了,你说过太多遍了,我耳朵生茧记不住了呢。你说,这可怎么办呢,我的大祭司……姐姐?”
允炀闻言,顿时哑了声响,她们一母同胞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听见允琨叫她姐姐。
楚泽朔兮却有些高兴不起来,听完了允琨的话,她也有了些许猜测,一把拉了允炀的衣袖,看着她的眼睛,冷道,“他是什么意思?他叫你姐姐,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她们是谁杀的对不对,所以什么尸体失踪,什么鬼情药,都是假的?还是说,这就是你们联合起来做的事?”
允炀依旧沉默不语,也不敢与她对视。
作为云梦泽的大祭司,她不可能让云梦泽断了嫡系后代,就算那些长老明面里不说,她从小也就知道允琨的重要性,因此当他做了些荒唐事,她只能装看不见就装作看不见;况且……从血缘上,允琨还算是她的亲弟弟,帮里不帮外,除了在楚泽朔兮这件事上她不容许允琨做出格外,余下的,她确实……即使有能力也没有多加干涉。
被她的态度伤到了,楚泽朔兮后退了两步,再不说话。
“啊,时间快要到了呢,我的好姐姐,你虽然把自己的保命蛊留给了她,但是这一次,我许的愿望可不是像小时候希望得到一匹自己的马这样简单哦。”
阴柔的脸上露出微笑,允琨慢慢向那已经注满了水银的池子移动,“在云梦泽住了这么多年,被那群老头子束缚了那么多年,身为族长,娶不到自己喜欢的女子也就罢了,咱们俩一个族长,一个大祭司,合力起来竟然抵不过一个云梦泽的未来,生生看着自己亲娘被献祭,允炀,我告诉你,这样的云梦泽,我受够了!”
允炀见状,被面罩笼着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类似惊讶的神色,“你想干什么?”
“虽然很抱歉拉上了许多无辜的人,但反正人都是有一死的。”笑着自言自语,允琨终于来到了那汞池边上,看着纯白色的池子,他回头朝允炀一笑,“你猜猜我的愿望是什么?”
允炀心里一惊,急步上前想要抓住他,却为时已晚,在她动身的那瞬间,允琨便跳进了那池子里。
“云梦泽第四十七代族长允琨,在此许愿,蛊神啊,将云梦泽覆灭吧!”
这带着笑意的话语方落,楚泽朔兮便听见了一声破裂的响声,回头一看,那树木一样的东西不知何时被撑破了,里面血红的浆液全部流了出来。
“真是对不住。”允炀走到她旁边,与她并肩看着那崩流而出的血浆,淡淡道,“我以为我的恶蛊能保你平安的,没想到,允琨竟然许了那个愿。”
楚泽朔兮沉默不语。
允炀注视着她的侧颜,良久,慢慢解下了自己面具耳边的搭扣,将碧青色的面罩取下来,抓过她的手,放在手心里,对她轻声道,“再过不久那东西就会把这个山洞淹了,那东西腐蚀性极强,任何东西碰上都要没命……反正咱们时间也不多了,就给你看一看我倾国倾城的容貌吧。”
“你可真是不嫌弃别人多夸你一句。”拿过面罩放在怀里,楚泽朔兮笑着流泪看她,叹息了一声道,“咱们下辈子可不要再见了。”
“很可惜,咱们下个世界还要见面呢。”
在那即将血浆卷过来时,允炀转头笑着朝她轻道,“楚泽朔兮,我在下个世界等着你啊。”
第110章
玄山之南,珩山之北,有国流璜,多产金玉,也多奇花异草,其人相貌绮丽,异于中土,武帝心向往而欲取之。
——《地方志谈》
塞外官道上,日头晒得寥寥无几的树木叶子耷拉下来,日光拉长了树影,却遮不住滚烫滚烫的地面,热气浮起来拧成一股浪花,温度好似能将人融化一般。
这样恶劣的情况下,满是黄沙砂石的路上,迎面却走过来一队人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包着白布头巾,脸晒得通红通红的,身上背着包袱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他们身后,十几个身着华贵绘花丝绸的男子骑着马,戒备的望着四周。马后面跟着一队骡子和驴,架着笼车,细细看看,那些笼车里头竟然装着许多诸如长鬃狮子白额吊睛虎之类的猛兽,此时被毒辣辣的日头晒着,都焉焉地趴在笼子里,一动不动。
这时候正是春末夏初,连长安城里头的树都抽芽展翠了,这关外道路上除了光秃秃的几棵树直挺挺地站着接受日头的洗礼,余下的都是烙脚的黄沙石头,关外风大,时不时一阵刮过来,迷了人眼弄脏人衣服不说,还容易被那些风带起来的石头伤及性命。
此时,刚巧一阵风吹过,骑在马上那十几个男子的领头,一个穿了素白箭袖,勒了金丝腰带,戴着鼠灰色兜帽遮住容貌的少年男子见状,忙转头对着身后的人道,“又有风沙过来了,快护好笼子里头的东西,找个地方,我们避一避!”
不等身后人答应,又打马急急上前,对顶头那群还在赶路的男女老少道,“别走了,风沙来了,先停下,找个地方避避!”
闻言,那正埋头赶路的男女俱都慌了神,汉国天子脚下生长的没见识过风浪的小民,总听得人说关道上的风沙要人命,不管传言真假总也信也为真。如今听得这少年如此说,更是六神无主,为的是这千里的关道上,俱是粒粒黄沙,连稍粗壮些的树木都是稀罕物,又如何能找到可以遮蔽风沙的好场所呢?找不到好场所,便不只有死路一条么?
这般一想,不论是那些抱了孩子的妇人,还是稍微惜命的男子,都慌神的四处打着转,好在其中一个穿了粗布衣裳拄了拐的老者还算明事理,听说后直直地便拜伏在那少年骑着的马下,高声道,“还望小相公发发善心,引渡引渡小人们吧!”
说着,他连着叩了好几个响头。余下的人见状,也纷纷效仿,不顾可以地上烫掉一层皮的人,都跪下来对那少年磕头祈求。
马上的少年似乎很为难,勒着缰绳沉吟半晌,待要说话时,身后一个护卫打扮的人立时打马上前与他低语道,“大人,这群人看打扮似乎是我汉国的子民,要逃去流璜的。”
“既是汉国子民,又为何要往流璜逃?”
“这……听说是陛下为了修建碧液池,将赋税又加了两分,可今天开春又发了蝗灾,前个月阴山那边军事又告了急,说是军队里头人手又不够了……”
闻言,少年神色一黯,藏在兜帽下的眼里也失了光泽,抬手打断他的话,淡道,“我清楚了,庄锦,你带着这些人过去避避,把咱们带的防风沙的粗布拿出来,找棵树,撑起来。”
“是。”名唤庄锦的男子闻令,抱拳退下,走到那群逃荒人群里,依言对着那群还在不断磕头的人说道,“我们相公仁心,让你们跟着我们一起避避,现下,都跟着我快走,抱着孩子的,不要看差了路。”
说着,他调转马头在前方开着路,逃荒的人感激涕零的朝着那少年遥遥的又叩了个头后,便赶紧跟了上去。
那拄拐的老者本也要走,方转过身,想到了什么,又转过了头,对着那骑马的少年道,“小相公你们是也要去流璜国么?”
少年闻说,微微一笑,“正是呢。只是和老伯你们不同,我们可是去赚生活的呢。”
“哦,听说流璜国人是喜欢这些个大家伙。”远远的看见了那些装了猛兽的笼子,老者了然的点点头,捋着胡须忽然又道,“小相公,在流璜国可有什么熟识的人?”
“这是我们初次去往流璜,自然是没有流璜旧识的。”
“那可要辛苦许多呢,听说流璜人最不喜中原人,小相公若是没有什么熟识在那里,怕是还没进得城,便可能被人撵出来了。”
少年闻言,一阵惊讶,“哦?老伯既然这么说,就是在流璜有熟识的人可以帮衬了?”
“可不是。”说起来这个,老者一下子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我女儿有幸嫁给了一个流璜人,女婿听说还在一个流璜大官手底下当职呢,长安那边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乡亲们一合计,就由我这一把老骨头带着,大家都过来流璜生活。”
一整个乡的人都要逃往别国生活,究竟在汉国是怎么样情状才会这样背井离乡?
少年心里叹息,面上还是笑道,“闻听流璜物产丰富人口却少,想必老伯过去那边,必然可安享晚年。”
“唉,倒不求能安享了,能活下去,就是我这把老骨头的幸事了。”摆了摆手,老者甩了甩拐杖,看那少年迟疑道,“小相公,若是不嫌弃,便由老朽带小相公进去那流璜吧,等老朽到了流璜,找到我女儿女婿,看看能不能帮上小相公的忙。”
“啊,那可真是求之不得了。”少年闻言,喜上眉梢,笑道,“楚泽朔兮先在这里谢过老伯了!”
老者摇摇头,“哪里,小相公帮了我们,我们也不能忘恩负义不是。”
听见他的话,楚泽朔兮摇首笑了笑,不置可否。
毓秀自然给的灾难来的快走的也快,避了半个时辰,再听不见外头被风吹得飞沙走石乱撞的声响,楚泽朔兮看一看外头清明的天色,对众人道,“可以走了,这里距流璜城不过百里,脚程放快些,黄昏之前便可以赶到了。”
说完,自己便拉了缰绳,跨上马背,指挥自己带过来的人道,“咱们跟在这群人后面,这个老伯在流璜国认得人,咱们跟着他可以进去。”
她说的话,自然没人反对,众人依旧是逃荒的人在前面走着,后头带了一大笼子野兽的马队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跟着。只是楚泽朔兮怜悯逃荒中的老者和孩子,命令腾出来一个驼干粮的车子,让那些人上了车。
这样紧赶慢赶的走着,终于在日头完全沉下去,余晖染红了整个塞外关道的时刻,他们一行人到了流璜城的城门口。
楚泽朔兮从未来过塞外,却也曾经在长安城里面的乐坊里见过几个胡姬,听过几首在塞外流传甚广的曲调。
不同于纤瘦婀娜的汉人歌姬口里唱的昔我往矣杨柳依依,大抵与长安城小儿朗朗上口的青青子衿,蒹葭苍苍,呦呦鹿鸣也不同,可能关外实在是太过荒凉,从关外道路上走过来的人心底都有一些悲愁,那些背井离乡在长安卖笑的胡姬心里也有吐不尽的愁思,所以她在长安城的胡人乐坊里听见的尽是些悲绝的胡笳音,壮阔悲凉,像极了现在被余晖笼罩着的流璜城。
远近都是望不见尽头的黄沙地,据着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城池成为国家的流璜,就这样伫立在这里,天空被夕阳染红了半边,另一半还是湛蓝的,飘着白云,有不知名的孤鸟从那晕红的余晖边飞过,嘎嘎的孤寂声音听得楚泽朔兮心里紧紧的。
她坐在马背上,打量着这个被汉国帝王看成肥肉的城池外城。
与长安城一般,被高高的青花城墙围住了,面对着她们的正中用玉石刻了牌匾,上头笔走龙蛇的写着什么,透明得几乎晶莹的玉石被余晖掩映,竟折射出了五颜六色的光芒,看得人头晕目眩。
这个城池像是被刻刀鬼斧神工雕刻的一般,一笔一画,一丝不苟,棱角分明。
楚泽朔兮心中正自感叹不已,她身后的庄锦却突然赶了上来,疑惑道,“大人,这城上怎么没有守卫?”
楚泽朔兮淡道,“这里城墙高且厚,就是登城梯过来也不一定能攻得下,况且这里远近又无遮蔽物,若是有人带了兵过来,城中人马上就能察觉,看见城墙上面那些垛口了吗?只要有敌人进犯,从上面丢个火把下来,在这关外,立时就能烧死大片兵士。这样易守难攻的城池,需要什么守卫?”
庄锦听了,立时沉默了。
他本以为流璜是孤城,很容易攻下的,如今看看,竟是他看走了眼。
见状,楚泽朔兮拍了拍他的肩,宽慰道,“好了,先别想那些,你去问问那老人家,看看他知不知道怎么进城再说。”
“是。”庄锦领命去了,不大一会儿,便过来复命道,“大人,他说他也不清楚。”
“这倒也是。”楚泽朔兮听了,沉吟不语,她原本也没指望那老者能帮上多少忙的。
“大人,那该怎么办?”庄锦问道。
注视着那玉石铸刻的牌匾,楚泽朔兮皱眉道,“别急,你先过去敲城门,到时,我自有定论。”
第111章
庄锦依楚泽朔兮所言,走到城门口,使劲拍了两下城门,“有人么?我们要进城!”
“城外什么人?”
他话音方落,好一会儿,城墙垛口处冒出了一个身穿盔甲的兵士,头上戴着羽帽,拿着长戟,对下面高声喊道。
见状,楚泽朔兮连忙打马上前回答道,“我们是从汉国来的!”
那人打量了一下底下人的情状,知道后面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恐是逃荒来的,流璜人口稀少,近年来为了开垦田地,王下令允许别国子民改姓迁入,对待难民甚是宽容,只要登记了就可以放进来的。
但是那前面一队骑着马的男子……
兵士瞧了瞧楚泽朔兮她们骑的马匹,又看一眼她们身后拉的那些大笼子,在心里计较了会儿,方转头对后头拉城门的人道,“行,后头的那些拖家带口的人可以放进来,前面那一队男人,一个都不许放他们进来!”
见他如此说,楚泽朔兮心里一沉,暗道不好,他们恐怕是被当成胡国来的刺客了,忙对着上头解释说道,“守城大哥,我们是卖艺的,不是什么可疑人士!”
“卖艺?”兵士又多看了眼笼子里关着的各式猛兽,沉吟了会儿,才不确定的问道,“你是驭兽师?”
“正是!”
“既是驭兽师,你有汉国朝廷的文书吗?”
楚泽朔兮一听,知道进城有望,喜道,“当然有,庄锦,把朝廷的文书拿出来给大人看看!”
早在楚泽朔兮与那兵士交谈的时候,庄锦就准备好了文书,现在听说,连忙拿了出来,在城上那兵士丢下来一根绳索后,将文书绑了上去。
将绳索收回来,解开那绑了红绸的文书,一边细细阅读一边不时打量楚泽朔兮两眼,在楚泽朔兮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已的时候,那兵士才挥了挥手,“好了,把城门全部放下,让他们进来。”
随着厚重的梓木大门一点一点的被拉开,楚泽朔兮心口压着的大石头也就越来越重,不由自主就回想起她临行前,帝王为她践行时的所说的话语。
“爱卿此去流璜,安危未知,但为我汉国千里疆土,竭尽所能。”
竭尽所能啊。楚泽朔兮心中叹息,就按当年李将军没有在浚稽山战死反而投敌这一事来说,恐怕她要是在这流璜暴露了身份,她寄旅在长安的那些家人,都要重蹈李将军一家老小,被屠戮的命运了。
这千里阳关道,不知送了多少性命,只希望,她楚泽朔兮不是其中之一。
城门“轰”一声被完全放了下去,击起一片尘灰,楚泽朔兮后头那群难民见城门开了,一个劲的就要往前冲,却被城墙上的兵士喝止住了,“想在流璜长久生活的,都乖乖站在那里别动,等我下来登记造册才许进城!”
闻言,那群难民赶紧停下脚步,跪下磕头道,“谢兵大人,谢兵大人!”
被那尘土呛得难受,骑的马匹又因为后面人推挤时受了惊,楚泽朔兮一面咳嗽一面使劲勒住缰绳,一边的庄锦见状,急忙走上来关心道,“大人,没事吧?”
“咳咳,我没事,你先进去城里探路,找一家好些的客栈,我们先住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