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身法较为保守,水中月不採纳此法,其中另有隐情。他若以此法胜出,在场眾人便知晓他身法卓绝,金刚伏魔阵亦不敌。这几日他戏耍沉鹏,偷袭郝烈均仰仗一流轻功,倘若被人察觉,只怕遭人起疑。反之,他若正面破敌,眾人以为他年轻气盛,不喜旁门左道,便难以联想到他会暗地伤人。
鏘地一声脆响,刀劲穿透至刀身,德正咬紧牙关,功贯双腕,意图用蛮力压下水中月这骇人一刀。无奈事与愿违,他不敌水中月浑厚内力,一声惨呼后,他整个人弹飞出去,恍惚间他看见离地数丈,整个人弹飞出去。
眼见师兄倒地,德路惊诧不已,但仍未忘初心。他移形换位,反手一刀,先以伏魔刀法攻去,虚晃六招,实打七招,旋又劈出至刚至猛的金刚刀法,势如洪水,拔山倒树而来。
水中月侧身一避,刀芒暴涨,夷然不惧,踏前一步后连展刀势。德路如忽感剑气罩体,魂飞魄散下紧握单刀,急念经文,定下心神,回身再次甩刀。
但见水中月施出「眾星拱月」,刀雨漫天一洒,数道光点围绕外圆,中央乃镜花刀杀意集聚之处。德路心中骇然,自知避无可避,执刀硬架此击。三名僧人中以德正内力最高,刀法最强,连他都抵不住镜花刀,德路又怎能架住?
果不其然,刀锋相触,德路双手如若触电,单刀脱手,仓卒跌退。倏忽间,他惊觉胸中气血翻涌,喉头发甜,忍不住吐出鲜血。
金刚伏魔阵至此为止,毫无悬念被水中月破阵,不到半盏热茶,眾人看得云里来雾里去。有人怀疑玉佛寺故意放水,有人质疑金刚伏魔阵不过尔尔,只有少数已达高手境界之人,诸如轮不破、高盛和铁无私等人脸色骤变。
尤以轮不破和高盛心情复杂,倒抽一口凉气,脑海均想起在冷香舫之事。倘若当时水中月提出单挑后才肯离去,那他们岂非惨了?若不接下战书,事后传出去貽笑大方,若弟子齐上,更是落得武林中人鄙视下场。
水中月抱刀卓立,拱手施礼后,「方丈大师,不知我是否算通过考验了?」空寂大师眼见三名爱徒被击倒在地,声名远播的金刚伏魔遭人破解,非但没半分动怒,反倒捋了捋白鬚,笑吟吟道:「丑施主仁义助人,惩奸除恶,年纪轻轻有此本领,委实难得。今日丑施主大破敝寺金刚伏魔阵,老衲心服口服。」
「承让了,不过侥倖。」水中月说得简单,其他人可不这么想,至少轮不破他们很清楚这绝非运气,亦不是投机取巧便可得胜。
默默看着整场比试的东方鸦,穿过人群,朝空寂大师施礼,「玉佛寺不愧是武林宝地,金刚伏魔阵果然不同凡响。当然了,丑兄刀法卓绝,教人惊叹连连,今日得以窥见此精彩一役,我愿提供五百两香火钱,还望方丈大师切勿推託。」
空寂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既是一片好意,老衲谢过东方公子。」
「不敢当。」东方鸦微微一笑。
冷如霜现在只想回到冷香舫,免得又节外生枝,她朝铁无私点了点头,示意若没甚么事自己便告退了。铁无私面露难色,眼下又没理由留她,兀自别过身去。得到铁无私的许可,冷如霜来到水中月身旁,轻声道:「回去吧!」
刚走出寺院,方才跟空寂大师谈话的东方鸦急忙跟上,他绕到了眾人前方,躬身作揖,「不知冷才女是否有空间?实不相瞒,上次替冷才女解围之后,轮长老私下找了我,他想跟冷才女致歉。」
冷如霜柳眉轻蹙,她想起那次被拦下马车,分明是他们两人合谋演戏,如今挟此事要求她赴约,虽感不快,但婉拒邀约,岂非不给丐帮面子?冷如霜沉吟半晌,轻叹了口意,点头道:「好吧,那就今晚。贵府离冷香舫太远,不若这样,地点便拣在醉香楼,不知东方公子意下如何?」
东方鸦为之愕然,从他脸上表情看,他十分抗拒。但若拒绝这个条件,便给了对方推掉赴约的说词,东方鸦面色为难,无奈地说,「好吧,麻烦冷才女了。」
「多谢体谅。」冷如霜頷首道。
一旁水中月听得一头雾水,他不明白为何冷如霜要挑在醉香楼。先不说那里是烟花柳巷,良家妇女绝不轻易靠近,更何况还是西门雀的地盘。当初冷如霜差点在醉香楼被掳,歷歷在目,照理来说冷如霜唯恐避之不及才是。
后方的姬若雪低头不语,微微苦笑,她倒是明白冷如霜的用意。东方鸦邀约,此事绝非临时起意,势必有所准备,倘若贸然赴约就跟羊入虎口没两样。冷如霜故意拣醉香楼,目的便是打乱其佈署,好教他计谋打空。
除此之外,冷如霜前去醉香楼一事,西门雀必定闻其风声。到时前去醉香楼,恰好可以借由西门雀牵制东方鸦,让他们互相牵制,彼此争斗。想到这里,姬若雪不禁感叹,冷如霜虽不像她卖弄姿色,但利用四人不合之心彼此勾心斗角,这点两人倒是有所共识。
匆匆告别东方鸦后,三人走到马车旁。水中月停了下来,他转过头来,双目凝视着姬若雪,「你走吧!」
「你要放她走?」冷如霜蹙眉,「你不怕她又来害我们?」
「她害了一次,方才救了一次,两相抵销,谁也不欠谁了。」水中月剑眉一轩,沉声道:「倘若你再想害我们,到时别怪我不客气了。」
姬若雪淡然一笑,「今日见过你的绝世刀法,我若再与你缠斗,岂非成了天下第一的傻子?」言罢,她趁着四下无人,撕下了面具丢给水中月,身形一晃,她人已掠出数丈,半晌之后,芳踪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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