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壁皱眉,“如果天子都没查到,背后的人多厉害?”
陈修远也皱眉,“不一定。”
陈壁没明白。
陈修远目光落在池塘处,眸间染上了黯沉,“还有可能,是天子意想不到的人……”
陈壁会意。
“但这些都是猜测,做不了数。往坏处想,还有人躲在暗处,防不胜防;往好处想,明面上的障碍至少已经都扫清了。涟卿临政,手中的权势会慢慢归拢,比一个空架子的东宫更好。而眼下也不是全然没有线索,涟卿想起的并非只有陈蕴,当时在一处的,还有卓逸。”
陈壁惊讶,“平远王世子卓逸?”
陈修远继续道,“那和之前猜想的一样,卓逸即便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但他至少知晓当日发生了什么,或者是,他知晓看到了什么。可涟卿是说,卓逸从来没有同她提起过淮阳郡王府的事,他如果清楚,为什么要佯装不知,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这一点我没想到。”
“是奇怪……”但陈壁总感觉,平远王世子不像是有猫腻的人。
但整件事确实蹊跷。
尤其是撇开了早前那些人之后,更为蹊跷……
陈修远微微敛目,涟恒的书信让涟卿回西秦,涟卿失忆,淮阳郡王府走水,还有涟卿后来给他的那封书信——望各自安好,勿念。
他眉头拢得更紧。
还以为会知晓真相了,却好似才开始……
“卓逸这里,我来想办法,问问陈玉这处,涟恒的消息。”这两处,至少一处有消息都会有进展。
陈壁应是。
陈修远起身,“回吧。”
陈壁一面同他往千水别苑的书屋去,一面问起,“昨晚宫宴,属下不在,听说,宫宴上天子气色很好,不像有病模样?难不成,天子是装病?”
“应当不是,我见过天子,她确实病重。但今晨她单独见我的时候,在饮茶,茶是不能与药同用的,再加上她久病,却神采奕奕,恐怕是为了昨晚的宫宴,用了什么药物。”陈修远不是没有怀疑。
“那……”陈壁迟疑。
陈修远低声,“涟卿明日临政,早朝前,天子要单独见她,当做回光返照吧……她是为了替涟卿扫除障碍。”
陈壁唏嘘,“天子也算厉害了。”
陈修远似是想起什么,也同他道,“她知道我身份了。”
“啊?”陈壁骇然。
陈修远继续道,“她很聪明,也知道取舍,因为太懂取舍,所以通透。”
陈壁看他。
“她什么都知道,这些世家,定远侯,但她要等到能将他们连根拔起的时候才会动作,这种心性,旁的帝王都未必有,可惜了……”陈修远感叹,“若是再多十余二十年,华帝肯定会令很多人忌惮。”
陈壁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上君的事,天子知晓吗?上君对殿下的龌龊心思,天子若是知晓……”
陈修远应道看,“她都清楚,寒光寺的事也清楚,如果寒光寺没有我们和定远侯府,洛远安恐怕已经自食其果。他最后救天子,是对天子有情义在,也是为了救洛家。”
陈壁轻叹,“有时候正不知道洛远安同天子……”
他轻声,“兰因絮果。”
翌日晨间,涟卿很早就醒,今日临政,要身着朝服中最正式的礼服。
何妈等人也很早就起,沐浴洗漱,更衣上妆,等一切都准备妥当,陈修远也来了寝殿外。
“殿下,太傅在候着了。”柯度入内。
今日入宫,他可以同她一辆马车,稍后她去寝殿见天子,他可以去等候早朝。
涟卿出来的时候,陈修远正同瓶子交待什么,等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身,映入眼帘的那身东宫朝服,耀眼而夺目,气度而出众。
他多看了她两眼,温声道,“走吧。”
第066章 一壶酒
因为同涟卿一道乘马车入的宫中,所以陈修远也很早。
涟卿去了寝殿见天子,陈修远则去了等候早朝的地方,值守的内侍官其实还在打盹儿,远远见到这身深紫色的官袍,整个人都清醒了,不由眼中微讶,这个时辰?怕不是太傅第一次早朝,记错时辰了?
内侍官快步上前,恭敬道,“太傅,您这么早?”
“嗯,我有早起习惯。”陈修远一语带过。
“眼下时辰尚早,太傅可至偏阁些许,诸位大人要晚些再来。”内侍官说完,陈修远应好。
内侍官领了陈修远去一侧的偏阁,就在苑中,地方不大,但也清净。
早朝的时间很早,官员即便入宫,也大都是临近的时辰,只有很早来的官吏才会用偏阁歇息等候。
偏阁中,有旁的旁内侍官上前奉茶,“太傅有事吩咐。”
陈修远轻嗯一声,在看偏阁中的书画,没有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