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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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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久得安作者:林子律

第6节

他搁在谢安闲头顶的手情不自禁地又揉了一把,天然卷的手感太好了,每次摸上去都难自已地想给他多点关爱。

酒精味浓郁的意识不清的吻其实是催化剂,他性子慢而且优柔寡断,谢安闲说一百句喜欢也耐不过身体力行的提醒更加直白。所有对他的想念经过时间沉淀开,竟然在不知不觉的某个须臾发生了质变。

喜欢可能只是一个时刻,但如果能变为持续的,会不会发酵成爱呢。

再落下的眼神都不觉轻柔了许多,沈诀没忍住,亲了亲他刘海散乱地搭住的额角。

回国依旧声势浩大,迫于舆论的压力谢安闲落在最后出的机舱。有家里安排的人来接他,远远地瞥见沈诀那边熙攘的里三层外三层,谢安闲打了个哈欠,觉得飞机上睡得后颈有点酸,但整个过程相当安稳。

谢安闲驻足原地,沉静地欣赏了一下沈诀被两个保镖护着送上专车的盛况,反射弧奇长地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颜。

不管怎么说,现在沈诀俨然有所属权了。谢安闲轻快地上车,乐颠颠地觉得连带首都铁灰色的冬日天空都变得顺眼起来。

后来沈诀给他发了个消息,鉴于他不是回来工作而是准备过年的,在京城待不了多久。谢安闲被谢正则迅速地赶鸭子上架做苦力,分/身乏术,两个人不得不刚尝到点甜头,就被棒打鸳鸯似的分在银河两岸了。

c城的家里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过年多少热闹些,几个叔叔都回来了,沈诀推开门那会儿正坐在棋牌室搓麻将。沈钧摁灭了烟,兴高采烈地和他打招呼:“小诀过来当我的狗头军师,你爸太不厚道了老是欺负人!”

平时不苟言笑的沈司令一巴掌扇在沈钧头顶,业务之熟练,一看就是多年修炼的结果:“自觉掏钱吧你。”

沈诀耸肩,隔空递给小叔叔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旋即提起行李箱上楼到自己房间了。

他一般不回家住,原因倒不完全是沈谣总跟他闹革命,更大程度上,因为c城离几个常跑的工作地都远,处于不尴不尬的地界,来来回回着实折腾人。因此沈诀的房间也格外干净,被褥应该是新换的,前几天久违的大晴,枕头被晒得蓬蓬松松。

沈诀跪在地上把箱子里带的几套衣服挂进衣柜,然后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接着便被闻声上来的继母陈如瑾逮下去掐菜了。

一边耐心地坐在小板凳上摘菜,一边和陈如瑾聊剧组有趣的事,沈诀突然想到谢安闲,立刻笑了一下。

陈如瑾:“阿诀想到什么开心的了?”

他灵光一闪地发现,归属感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大约就是自在又放肆,安稳又窝心,顺便还能想一想喜欢的人。

沈诀掐着除夕回来,被他爸不轻不重地数落了几句,又被继母护短骂回去了,一时间好不热闹。他给陈如瑾打下手,年夜饭的规矩是要女主人做,忙活了整个下午,终于在春晚开始前端上了桌。

全家聚会的时间惯例要聊个五毛钱的家长里短,沈诀便瞅准机会跟沈谣搭了两句话,聊了聊他年前上映的那部民国电影,他刚回来才看到,惊讶地发现这小子演技进步神速。沈谣心情不错,正经回话,难得没阴阳怪气。

沈家目前是三代同堂,家风严正传统,而沈诀却是小辈里不折不扣的大哥。他自己不把这当回事,偏偏有人总是提。

二叔用“小诀你三十了吧”开头,沈诀说“哦”,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俗话说三十而立,这个立是立业,但总还是要成家的嘛。怎么样,这几年独自出去闯荡,成果家里人都看见了,但是几时给我们带个女朋友回来?别学你小叔,一把年纪了没个正型……”

沈钧猝不及防被拐弯骂了,一筷子拍回去:“我招你惹你了?”

一时间男人们的战火转移到那头,说客换成了小姑,她的说辞不过也就老三句,到了年龄事业有成差不多该想想成家了。沈诀埋着头只吃菜,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沈谣没看出他哥的窘迫,没心没肺地在旁边玩手机。

逼婚这种话题起了头就没完,他听得越来越上火,正要摔筷子闹脾气,手机震动了一下。沈诀刚开始以为是沈谣的,没动,不一会儿又震了一下。

沈谣手肘撞他:“哥,你电话。”

屏幕上“小谢”两个字明晃晃的,沈诀木讷地“哦”了一声,迅速站起来冲到阳台上。家里还在长吁短叹优质高富帅不结婚的长辈说着说着停了一刻,沈谣乖巧懂事地解释:“……他接电话去了,您继续,我听着呢。”

长辈眼神复杂地瞥了他一眼,心道,你听着有什么用,没到法定婚龄的小屁孩。

谢安闲这个点打电话来,居然只为了说一句。

“我被狗咬了。”

本是挺好笑的话题,沈诀关心则乱:“什么狗?你家的吗,现在人在哪,得去打疫苗吧?”

他一叠声的发问让谢安闲愣了,他本身只是想跟沈诀讲这个笑话,故而被他惹得也心情沉重了:“就是团团啊,我抢了它玩具,它扭头就是一口……没流血,两个牙印,这小狗最近也是蹬鼻子上脸,回头我就炖了——啊!大哥,我说着玩的!”

最后几个字远了些,沈诀听得一颗心立刻回归原位,甚至开始觉得这人有毒。等谢安闲重新对准手机,沈诀问他:“你就为了这个打电话?”

“怕微信你看不见嘛——”

某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沈诀和他寒暄几句,聊了聊各自那点家务事,方才被搅得一团乱的心情复又回归红红火火的气氛中。

谢安闲那边吵得很,匆忙地跟他抱怨完在家从人不如狗降级成了人不如小屁孩不如狗:“哎不说了……我就是想跟你提前说句新年好,万一你待会儿睡了,又不知道你家守不守岁……我妈喊我去给她剥瓜子,我去了啊……”

一句“再见”挤到舌尖,突然变了说辞,沈诀喊他:“小谢。”

谢安闲:“哎,有什么指示?”

“我也想你了。还有,待会儿不睡,要打电话就打吧。”

飞快地念叨完这句话,沈诀做贼心虚地迅雷不及掩耳挂掉电话。他站在玄关平复了心情,又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耳朵,这才神色如常地回到年夜饭桌。

当小姑再一次提起结婚这种由头,并开始说媒拉纤,沈诀春风化雨地推拒了。

他说话声音轻柔,却带着点不容置疑和反驳的威压:“不用了姑姑,我眼光很高的,自己去找就行……再说我有喜欢的人呢。”

好像这两个字说出来,也没那么拗口和困难。

后来又聊了些别的,有共同话题的自觉凑到了一堆。

沈钧想让沈谣演一部戏,听说内容的时候,沈诀立刻先入为主地炸了,然后理所当然收到两方抵制,心凉得不行,剥了个橘子扔给沈谣,旋即伤春悲秋去了。沈谣拿了剧本进房间去看,其他人统统沉浸在麻将战局里。

等到偃旗息鼓、临近午夜,一大家人没有在意他的,沈诀悄无声息地站起来,随后轻手轻脚地摸进了自己房间。

他把手机从振动调到铃声模式,诚惶诚恐地放在书桌上,自己随手拿了本莎士比亚,心不在焉地看。三秒钟余光一瞥静如止水的手机,等待的姿态实在太明显。

沈诀捕捉到什么心绪,还没容他感叹清晰,手机终于如他所愿地响起来——刚过零点,日历翻过一页,某人还挺准时。

他接起,不知不觉都神采飞扬:“小谢?”

“新年快乐!”

应和他的是窗外遥远地腾空的一朵烟花,五光十色,透过玻璃窗在墙上勾勒出一笔光影。沈诀等那一阵声响过去,笑着说:“新年好。”

谢安闲愉悦地说:“怎么样,我是不是第一个,应该是第一个吧!”

沈诀:“嗯,其实也……我这边刚刚有人来……”

谢安闲声音一下子变调了:“啊——不是吧……我明明掐着时间了。刚才上楼的时候被团团绊了一下,不至于吧——”

沈诀的笑声清晰可闻:“没有,逗你呢。你就是第一个。”

不止是新年好,还有某种意义上的第一个,比方说,持续的长久的怦然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啊拥抱假期tt

关于那句“有喜欢的人”其实算一个跨文梗?23333

“甜甜啊,你哥说的不是你,别想七想八了啊。”

【作者被赵x黎一巴掌扇飞

☆、告白

年假放在家,不过就是走亲访友、扫墓祭祖,外加日复一日的流水宴席。沈诀过了除夕,便开始兴趣缺缺,他身份特殊,每次走亲戚总免不了被问诸如:

“你们做演员的,听说圈子特别乱,是不是真的啊?”

不然就是十分关心他的终身大事,仿佛沈诀非常的难脱单:

“阿诀有对象了吗,我认识一个女孩儿,是咱们家一亲戚的同事的小孩儿,小你三岁,挺不错,知书达理的,也门当户对,什么时候见一面?”

诚然沈诀再有修养,也抵不过晨昏定省似的亲戚说媒,整个人陷入了相亲潮的惶恐里。于是大年初七没到,他就收拾东西借口有要紧事,逃之夭夭了。

陈如瑾送他到门口,大约是最近太忙,这次回家过年始终没能和沈诀说上几句知心话,她给沈诀拿了件外套递过去:“工作上的事我不太懂,看你自己挺开心的,你爸爸其实也挺骄傲的……他就是嘴上不说,你别跟他置气。”

众所周知,沈诀当年不顾家里意见直接去念了戏剧学院,把他爸气得够呛。堂堂一个军区司令,觉得脸都被丢光了,后来连续好几年拒绝和沈诀说话。

他听陈如瑾这样说,忍不住蓦然心头一暖,点点头:“知道了,今年中秋我尽量回来。”

陈如瑾想抬手替他整理下衣领,又觉得没这个资格,讪讪地收回来把一缕碎发捋到耳后:“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没事可以往家里打几个电话。”

沈诀想了想,开口道:“好,谢谢妈。”

小时候他喊陈如瑾妈妈,大了反倒略去这一层称呼,觉得别扭。如今到底是挣扎许久,想来还是应该叫一声妈。

沈诀从c城离开,不着急回新西兰的剧组,倒是先去找了谢安闲。

谢家还没从过年的气氛中归正轨,都全然沉浸在假日的愉悦中。他打电话给谢安闲时,对方醉生梦死地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听到沈诀声音,差点没跳起来撞到头。

“所以你现在人在哪?”

“经纪人在和谢总谈代言续约的事,我没什么要办的,就闲坐着。”

“二哥公司对吧?”谢安闲抓起床头闹钟看了一眼时间,慌忙地就要换衣服出门,“那你等等我,中午一起吃饭——你吃过了没?”

其实沈诀吃过了,他从善如流地撒谎:“还没,等你吃。”

谢安闲听上去顿时开心:“那我们去吃火锅,我知道有家新开的私房火锅!”

过年期间火锅吃到麻木的沈诀:“……嗯,我挺喜欢吃的。”

象征性地离开了一个星期,这和此前一言不发分别的大半年乃至更久比起来显得微不足道,却又格外的特别。谢安闲有了盼头,成天度日如年,刚拐进火锅店见到沈诀的背影,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不要太激动扑过去。

停在沈诀背后一步远的地方,他静静地伫立,收敛呼吸,等沈诀一回头,立刻飞快地做了个鬼脸。意料之中看到他被吓到的惊慌,谢安闲哈哈大笑。

沈诀无奈地想伸手揉他头发,大庭广众,却又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潇洒地带了他肩膀:“来了也不说声。”

谢安闲吐吐舌头不说话,他做这类幼稚动作时越发可爱,年纪仿佛时光倒流了好几岁。

沈诀一点都不饿,看着谢安闲吃。对方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路风卷残云,倒像三天三夜没吃饭,沈诀见他忙不过来,索性开始给他烫菜。

一直相安无事的缄默不语,谢安闲吃了半饱,半是埋怨半是夸耀地说:“我都好几天没吃上米饭了,过年在家忙死。”

“忙什么?”

于是谢安闲掰着指头跟他数,过完年不久就是颁奖季,有些运作宣传总归必要,谢正则把总公司一小部分关于电影投资的事务移交给他,成天两边跑……他口若悬河,沈诀只是听,越发觉得这小子太懂事。

算来也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虽说确实该有辛苦,可到底有些心疼。

沈诀擅长倾听,等谢安闲说够了,给他续了茶:“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的?”

谢安闲:“我们和光华传媒有合作,他们今年目测打算拍两到三部片,具体的还要看开年之后大家的安排……毕竟只是‘人傻钱多冤大头’,反正先投着,总会有回报。你看之前唐导那一部,给我赚了点人脉。”

沈诀皱了皱眉:“你下次多注意点,秦屹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吃人不吐骨头,别被他坑了。谁的钱都不是天上掉的。”

谢安闲笑了,眨眨眼:“大哥,我要是破产了,你养我啊?”

这话本意只是开个玩笑,他说出来之后便心无旁骛地夹起一块毛肚开涮。沈诀刚开始没说话,静静地想了一会儿,突然说:“可以。”

谢安闲呛了口辣椒:“咳咳……什么‘可以’?”

沈诀面无表情,眼睛却专注认真地注视他:“你要是破产了,我养你啊。”

怎么听都不像一句随口的敷衍。谢安闲的筷子在自己碗里转了一圈,他垂着眼,不知道接什么好,他直觉沈诀的意思就是自己想的那个,可无论如何,好像嘴巴被下了咒语,一提到某个话题,就挣脱不开。

谢安闲最终勉强地扬起嘴角:“还是别了,我一点都不想破产。”

某种言外之意和说不出口的话,沈诀看在眼里,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先不提,让谢安闲继续吃饭,任劳任怨地给他烫菜送到碗中。

等到华灯初上,夜幕让人能有胆量说些平日无法提起的话,沈诀结了账,问谢安闲:“有没有空去散个步?”

谢安闲手插兜,站没站相地冲他笑:“你不怕被拍到呀?”

沈诀耸肩,满不在乎地说:“我怕什么,他们难道连散步的自由也不给?”

京城天大地大,沈诀把车停在自己暂时住的酒店地下停车场,和谢安闲两个步行,漫无目的地顺着街沿溜达。谢安闲走在前面,和沈诀错开半步,聊一些无关紧要的时事与八卦,街上虽不至于摩肩接踵,人也不少,沈诀往前挪了一点,轻描淡写地和他并了肩。

这一片往前走过两个街口,便人烟稀少起来。最终走到了天桥上,谢安闲手里拿了个刚买的甜筒,背靠栏杆默默无闻地吃。

沈诀也靠上去,想了想,掏出烟盒:“介意吗?”

谢安闲摇头:“没事——不过我怎么记得,你以前是不抽烟的?”

“是啊,”沈诀护着烟点燃,立刻一点红光亮起,烟雾升腾模糊了眼,“高中跟着一个死党学的,两个人晚上熄了灯就去阳台上抽一支解压。后来家里人发现,没劝我戒烟,但是自己不好意思了,就停了。后来拍戏压力大的时候,偶尔会抽,结果暂时也戒不了。我这个人其实很没有自制力。”

“还是第一次听别人直接自我检讨缺点……”

沈诀瞥了他一眼,燃到三分之一处的烟夹在指尖,手肘往后一靠倚上了栏杆。这姿势十分不正经,他做出来却有一种潇洒的倜傥。

“我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不是自己切身利益的也不爱操心——所以大学时谈的两次恋爱,都不得善终;读书时学习成绩中上游,数学经常不及格;对心理问题注重到了变态的地步,随时随地担心自己抑郁;还有,我情商很低,这是真的。”

他说话的语速不快,一条一条地说完,烟已经燃到了半截,沈诀把它叼在嘴里,目光渺远地落在天桥下连成海的红色汽车尾灯上。

谢安闲的甜筒吃完了,戳他的手肘:“你到底想说什么啊男神,这样我好慌的。”

沈诀掐灭了烟,扭头认真道:“其实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完美的人,毛病很多,烟酒不忌,有洁癖,严于待人宽以律己。”

停了须臾,在谢安闲越发茫然的目光中,沈诀轻轻地挑起唇角,拉扯出一个堪称小心的陌生微笑:

“知道了这些,你还会喜欢我吗?”

天桥下一辆车发出尖锐的喇叭声,把谢安闲猝不及防吓得浑身一抖。他没能从方才的话里回过神,身体先于意识地点了点头。

沈诀似笑非笑地等他的回答,淡然说:“小谢,我不是在强迫你现在就给答案。你认真地想一想,我们如果交往,会有许多问题需要磨合,还有……一些别的。我知道你喜欢我,你说过好多次了——明天早上的飞机,我要去纽约一趟,大半个月之后回来。要是可以,你那个时候再跟我说答案……”

“沈诀!”

好似很愕然谢安闲竟会大逆不道地吼他,沈诀满眼都是惊惶。

谢安闲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道:“我喜欢你,肖想和你在一起好多年,现在终于听到你说可以交往……你还让我等大半个月……一天我都等不了了,我们、我们——”

一锤定音的话没能说出来,因为沈诀一埋头,手指捏住谢安闲下颌,大庭广众的公共场合,不管不顾一般以吻缄口。

他舔过谢安闲的唇缝,迅速地攻城略地,口腔里浓重的烟味立即攻占了谢安闲的感官。从没想过沈诀深吻起来居然和他斯文高冷冰山一样禁欲的模样大相径庭,谢安闲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在他肩上推了一下。

沈诀分开了些,抵着他的唇:“闭眼。”

听他的话成了本能,谢安闲立即阖眼,睫毛不安地颤动。

再次贴上来的吻变得轻柔多了,顺着下唇内侧一路吮到齿间,旋即卷了舌去逗弄。谢安闲觉得从百会穴到涌泉穴,整个人仿佛被打通了一般,全身又轻又软,像踩在云中,他突兀地想到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人间没个安排处”。

谢安闲接着就自我检讨,向此句的作者道歉,他已然神志不清,开始胡思乱想了。

然后谢安闲意料外地听到了沈诀的笑声,接着有人捏了把他的鼻梁。沈诀英俊的五官近在咫尺,他深邃得总让人错觉愁云深锁的眉眼盛满星河一般温柔,毫无血色的薄唇此时沾了一点点红,稍微肿了。

沈诀掐着谢安闲的鼻子:“接吻都不专心,说你什么好?”

谢安闲哼哼两声抗议,被放开后一巴掌拍过去:“你疯了啊?这里随时都有人看到!”

“无所谓呀。”

他还有心情笑,天桥尽头的灯坏了,下面的光河无法照耀上方,于是笼罩在沉沉的夜幕中。不是热闹的片区,他们一通胡闹,连个人都没来过。

“小谢,我已经过三十了,没几年好闹腾的,你就容忍一下呗?”

谢安闲震惊于他的语气,难以想象的软绵,他觉得这个世界好玄幻。

夭寿啊男神刚才是在撒娇?是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欧洲杯要结束了

☆、蜜糖

那天谢安闲是一脸懵逼地被沈诀送回家的。

他本来想,“约了会告了白确定了关系又接了吻,不去酒店睡一觉都说不过去吧?”兀自纠结着到底谁上谁下的问题,沈诀却在酒店门口的喷泉旁站定,仿佛刚才那个难以自持的人不是他一样,冷漠地说:“等我会儿,我去开车送你回家。”

谢安闲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仍然是原来的路线,一路沿着小区的路开进去,停在旁边的临时车位。沈诀把了车钥匙,绕在指尖转了一圈,冲谢安闲抬了抬下巴:“走啊。”

他仿佛依然要把谢安闲送到家门口,这一次的意味却和之前不同了。

谢安闲得令,在前面带路,走出两步后不乐意了,停下来等沈诀过来后,趁着天色昏暗,悄悄地去碰他的手。只在手背上轻轻触碰了片刻,立即被沈诀握住,那人面色如常,只在抓住他五指收拢交缠后,偏过头朝谢安闲笑了一下。

却不是盛夏,初春的吹面不寒杨柳风在夜间带着点湿润的潮气,虫鸣未到开始喧嚣的时候。谢安闲拢了一下自己的领口,□□的皮肤有点凉,但心里仿佛烧着一团火,把他全身由内而外地温暖了。

大约他不说话让沈诀惊讶,手握紧了些问:“你今天好像特别沉默。”

谢安闲无语凝噎:“诶,因为你话太少了,我就要多说点,不然很容易冷场啊,我这个人最怕尴尬了。”

“也不是我话少……”沈诀顿了顿,跟他说实话,“其实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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