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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联袂之蒹葭作者:slytherin流年

青衫显得他身量修长,他今日并未着官服,站在平台上的他久久凝视着天际的一抹孤云,目光清明如天光云影般温和,良久,启声道:“沈巍……”

墨雨一袭白衣,青丝在风中飘散,他丹凤水眸宛若秋水含烟,立于围栏一侧,淡淡答应道:“嗯?”

李卿琦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探究,微微一踌躇,道:“我觉得你和皇上之前见过。”

墨雨低声一笑,美目微扬,清婉道:“你今日找我来好像不是因为这个吧?再说,我们怎么可能会见过?”

李卿琦温文尔雅地望着墨雨,追忆道:“沈巍,没记错的话,当年我们几个是选拔进太子府同期的人。”

回想往事,墨雨清浅一笑,道:“是,我们是那批一起去选拔太子伴读的人。”

李卿琦偏头盯着墨雨,眯着眼,试探道:“你掉水里去了,还记得吗?”

墨雨的脸色一白,他抑制住心悸,捏了捏发颤的指尖,清冷道:“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是我爹把我摁进水,至此,我一直怕水。”

哪知李卿琦摇摇头,蹙眉道:“不,那天你站在梨花树下,然后掉进一边的湖里去了,是皇上救你上来的。”

春风刮起墨雨的衣摆,如天空中的流云,他吃了一惊,失色道:“我不记得有过这种事。”

李卿琦眯起眼睛,饶有兴致道:“一直觉得太傅心计颇深,今日才明白,原来他早已安排后路,不让你当太子伴读。”

两人都极其聪明,很快就想明白当年是怎么一回事,墨雨有些不能相信地感叹道:“若我当年去了皇上身边,必不会活到今日。”

李卿琦望着天边流云,掷地有声道:“沈巍,那日给你的药是在皇上必要时服用,他近身的几个人都有,配方在里面,你收好。”停顿了一下,他炯炯有神地盯着墨雨,一字一顿道:“你一定会守护皇上吧!”

墨雨望着李卿琦目光坚定地点点头。

李卿琦温润一笑,转身轻轻道:“沈巍,我今日是来跟你辞行的,你要保重。”说罢便走。

墨雨微微蹙眉,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千万要保重。”

有风吹过,李卿琦的背影快要消失在墨雨的视线里,他才哈哈笑道:“回来?若我还有命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注解:民不劳,则农多日。农多日,征不烦,业不败,则草必垦矣。出自《商君书》

哎~~~今日回来晚了,小年把那帮狐朋狗友都喝倒了才回来,走的时候太匆忙,忘记了要定点存草稿,对不住大家了!

☆、第41章梨花淡白柳深青

庚戌四月初,皇上秘密任命陆信为骠骑大将军,大理寺李卿琦为军师,率兵三万,南下讨伐靖康王,其罪名秘策谋反,若有反抗,就地诛杀!同时为避免百姓荒乱,一并下发开垦改革,并减免税收,颁发春雨国库补贴,规定每二十五户为一闾,定额养殖桑蚕,一时间百姓劳作繁忙,几乎没人再注意征伐靖康之事。

龙首渠边梨花开得繁盛,那一簇簇雪白的花朵,似云锦般漫天飞舞,在和暖的日光下,纷纷扬扬如胡天八月飞雪。

难得偷闲半日,墨雨站在梨花树下,闭着眼轻嗅着梨花的甜香,温暖的春风带起他的袍角,吹乱了他一头青丝,刚兴致大发想要吟一首诗,身边传来一个清凌凌的笑声:“父妃,你怎么也这儿了,赏梨花吗?”

墨雨转过身,对着坐在树枝上的隆儿蹙眉道:“你怎么逃学了?也不怕你少傅一会找你父皇告状,你又该挨板子。”

隆儿老大不情愿地嘟着嘴,有些愤恨道:“还不是前几日父皇给孩儿选的伴读惹人嫌。”

墨雨摇摇头,对着隆儿招招手,直到那孩子来到他跟前,他才摸着隆儿发梢,认真道:“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隆儿自从那日行刺后,一夜之间长大不少,性子也不似过去活泼,宛若一株坚韧的植物在生长,时而坚定的目光,总会让墨雨想起皇上,有时候会笑着感叹,果真是父子,简直是一个模样儿。

摊开手心,接住一瓣梨花,隆儿也凝望着龙首渠上波光粼粼的水纹,不高兴地一跺脚,道:“儿臣何时不喜欢读书了?还不是因为那个叫丁宁止的人。”顿了顿,嘟嘴道:“父皇也真是的,找个跟我水平差不多的还好,这个人也差得太悬殊。”

墨雨抿嘴一笑,安慰道:“你总不能因着人家读书比你好,你就逃学吧?”

隆儿嘴巴撅得老高,闷闷不乐道:“那人长得比孩儿好看,读书比孩儿好,画画虽然不及父妃,却比孩儿高了一大截,我实在不想看见他。”

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你是大周朝的储君,未来会遇到更多比你厉害的人,你要学会的是如何用他们,而不是见到他们就跑。”

隆儿一脸不情愿地偏偏头,拉着长音道:“少……傅……”

卫博远一袭普通的青衫,冷冷地瞪着隆儿,拿着玉骨的扇尾狠狠敲了这个逃课孩子的头,顿时隆儿的额头微微肿了起来。

隆儿捂着额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泪,委屈道:“少傅……你怎么又打我?”

卫博远冷冷讽刺道:“这是轻的,要不要咱俩去一趟尚书房,我倒是很想看看,皇上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你剥光了揍。”

隆儿一撇嘴,心想放眼这宫里,惹了父皇无非就是被暴打一顿,若他哭得让父皇心烦,下手就会轻许多,上几日药就会好;惹了少傅无非就是被罚抄书,虽手一定会抄肿,但终究能抄完。在半个月前他惊奇地发现,谁都不敢惹父妃生气,那日父皇在夜宴上喝多了,父妃一发火,父皇乖乖跟他回了仪元殿。别看父妃平时温柔如水,但是发起火来,可比父皇吓人。顿时心里有个主意,他转身一把抱住墨雨腰际,把头埋在他怀中,抽噎道:“父妃……”

墨雨素日里对隆儿照顾得无微不至,隆儿也与他非常亲近。他确实不主张皇上责罚孩子,因着皇上下手极重,有次把隆儿打得趴了好几日,为此他俩还差点吵起来。温柔地持着稚子的肩膀,这孩子的小算盘他看得清清白白,但还是低声对卫博远道:“博远,你也不能总拿他是储君身份来压他,他还小,哪里懂得地位的含义。你若用焦糖奶黄包和他换太子身份,我相信隆儿肯定会跟你换。”

卫博远一下就笑出了声,摇头笑道:“难怪前几日皇上跟我抱怨,说你太惯着隆儿,果不其然。”

墨雨抱起隆儿,嘴角带着笑,却有些讥讽道:“皇上小时候也是个淘气的主儿,如今做了爹,可谓把严父演绎得淋漓尽致。”

卫博远负手立于梨花树下,整个人清雅入画,他蹙眉道:“皇上幼年虽顽劣,却让人琢磨不透。他十岁那年,原太子洗马处处刁难他,他不知在那人身上放了什么,让洗马出门绊倒,从大殿上摔了下来,以至终身残疾。”

隆儿不喜听这些,已低头开始把玩墨雨前襟的衣带。

墨雨听完一怔,不可相信道:“博远,那事确实是皇上做的吗?”

卫博远摇摇头,苦笑道:“过去在东宫书斋,皇上的表现就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同门有个一肚子坏水的小子,经常欺负我,结果被皇上一怒之下踹井里去了。太傅知道后,罚他跪在克己轩思过,他可能就跪了半个时辰装装样,下午他就明目张胆的带着卿琦和修云去虎门外练剑。”

墨雨笑得发酸,良久才道:“皇上小时候怎么会如此顽皮?”

卫博远走到墨雨一侧,望着龙首渠波光粼粼的水波,沉声道:“虽说如此,但我也跟随皇上这么多年了,可能是臣无能,从未看透过他与卿琦想要做什么。”

墨雨心下了然,皇上密谋起兵,知情人必定少而又少,不由叹了一口气,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道:“陛下所做之事,必定有他的道理。”

卫博远气质美如兰,习惯性地带着温润地微笑道:“沈巍,你误会了,我不是在想那件事,我是文臣,不适合战场。”

墨雨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不希望君臣之间生了嫌隙,望着漫天飞舞的梨花瓣,感念道:“皇上和卿琦确实有些像。”

卫博远叹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卿琦年幼时就是皇上救下的,君臣二人几乎是一拍即合,心里绕的弯弯能转天地好几圈。”

两人正说笑间,小东子大老远地跑过来,打了千,气喘吁吁道:“小主,皇上遣了老奴来,问把上好的松醪酒搁在什么地方了?”

细碎的长发覆盖住墨雨额前梅妆,他不解道:“皇上又要酒来作什么?”

小东子怔了一下,摇摇头,面带难色道:“这老奴也不知道。”

墨雨瞥了卫博远一眼,低低道:“随我去一趟仪元殿。”后者点点头。

带着隆儿赶到仪元殿前殿大院前,只见玄熠负手站在空地上,一袭九龙华袍把他彰显得十分威严,他抿着的骄傲薄唇,却紧闭双眸。墨雨刚想上前,被卫博远拦了一下,几个人退在一边,不敢作声。

突然,众人眼前青光一闪,一声剧烈的金铁交鸣之音响起,墨雨都没瞧见玄熠什么时候拔出的剑,只觉天地微微一震。

玄熠此时已与一袭黑衣之人数尺远,两人皆拿着剑指向对方,瞬息之间,两把剑又拦在一起,只觉气势万千,剑意赫赫,如排山倒海,如气吞山河,夹风雷之势迅速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玄熠余光瞄到几个人不堪忍受的神色,反身退了几步,把剑往肩上一扛,纵声大笑道:“修云,好久不见你拔剑。”

齐修云把剑一收,单跪在地,低声道:“皇上,我已护送五皇子回到北凉。”

玄熠先是叹了一口气道:“塞外雪大,难为你了。”停顿了一下,兴高采烈道:“朕可把你最爱喝的松醪酒都找出来了,今晚回去好好跟他们闹一闹吧!”

齐修云并未起身,只是低低道:“皇上怎么能把酒分发下去,若是……”

玄熠收起剑,威严道:“虽当年太傅的武艺你学了十成十,朕学了八成,卿琦学了五成,但朕也没那么差吧?再说你刚回来,朕准你休息一日。”

齐修云脸上挂了一缕若有若无的浅笑,起身,很快消失在空气中。

隆儿第一个冲过去,跳脚要够他父皇背着的剑,玄熠笑道:“臭小子,你根本拿不动,等你长大,爹给你做更好的。”

卫博远望着皇上,远远做了一个手势,就躬身告退。

墨雨走过去,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父子俩嬉笑讨论着用剑如何发力,梨花漫天飞舞好似看一幅重笔浓彩的画,他抬起纤细的五指,接住了一瓣花,凝视着你追我赶的两人,春日午后空气里染上了一层旖旎的温柔,多么希望这一刻永远停留。

玩笑后,玄熠突然拎住隆儿的衣领,似笑非笑道:“这个时辰,你小子怎么跑出来了?”

隆儿一听坏了,顿时乌黑的眼睫毛颤抖了几下,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带着水汽,狠狠打了一寒战,低声道:“父皇,您这是先礼后兵。”

玄熠听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揉了揉隆儿额头上肿起来的地方,威严道:“说,你今日是不是逃学了?”

隆儿本能反应就是赶紧找到父妃,然后钻他身后,刚跑没两步,就整个人悬空,顿时惊呼道:“父妃,你快来救我!”

墨雨向前走了几步,美目一扬,认真道:“陛下。”

只见玄熠把隆儿拎起来,抱在怀里,冷冷地对他笑道:“若朕想揍你,你喊天王老子也没用。”

事实证明隆儿呼风唤雨的本领不是盖的,一行又一行豆大的泪珠顺着他脸颊滚落,他大哭道:“爹爹,孩儿身上上次挨打的伤还没好。”

玄熠最烦他哭,低声训斥道:“都多大孩子了,说哭就哭,赶紧给朕噤声,不然把你扔玄武门上打去。”

隆儿果然止住哭声,眼泪却没断,只是瞪着大眼睛,一边求助地望着墨雨。

墨雨刚要说什么,只听一声穿云裂石之音:“启禀皇上,前方战报。”

作者有话要说:注解:1、松醪酒:松醪酒好昭潭静,闲过中流一吊君。十分满盏黄金液,一尺中庭白玉尘。对此欲留君便宿,诗情酒分合相亲。

你们说隆儿现在是不是越来越聪明了?

☆、第42章两人对酌梨花开

一阵微风拂过,漫天飞舞的梨花瓣,宛若大雪纷纷,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梨花的香甜气息,玄熠想要放下怀中的稚子,哪知隆儿竟抓着他龙袍领不撒手,不由得蹙眉道:“隆儿,放手。”

隆儿低着小脑袋,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神情,衣衫上沾了几瓣梨花。这会儿,他死死抓着父皇的衣领,小手捏得发白。

玄熠接过战报,走到墨雨身边,想要把隆儿递给他。怀中的孩子怎么也不肯松手,让皇上大为不悦,扬手就抽了隆儿屁股一巴掌。虽然下手很重,怀中的隆儿疼得身体一震扔没撒手。

墨雨狠狠地瞪了玄熠一眼,温柔地哄道:“隆儿乖,到父妃这儿来。”

隆儿把头埋在皇上的金冠边,摇摇头,死命地搂着玄熠的脖子。

这回轮皇上没了办法,他对隆儿冷冷道:“你这是怎么了?皮痒想挨打?”

隆儿浑身一抖,黑幽幽的大眼睛里布满了恐惧,他声音颤抖道:“父皇,你会不会有事?”

玄熠听完冷哼一声,笑骂道:“臭小子,你老爹能有什么事?你放心,就是再过二十年,你爹也有力气把你拖出去打。”

隆儿抖个不停,他稚嫩声音里带着担忧,道:“父皇那日你流了好多血。”

玄熠与墨雨对视了一眼,恍然大悟隆儿说的是那日在泰和殿前的事,墨雨丹凤水眸里掠过一丝担心,而玄熠却朗声笑道:“那些血不是你老爹的。”

隆儿却依旧拽着他父皇衣领,一张小脸布满愁容,与他的年纪十分不搭配。看得玄熠差点笑出来,略略思索片刻,坏笑地反问道:“隆儿,你不应该觉得没了父皇才好吗?这样没人逼你天天练武,没人在你犯错的时候痛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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