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面瘫明恋的日子作者:吃饭饭饭
第2节
孟阙下意识地咬紧了牙,不可能的,八年了,他应该十分了解贺澜的性格,那样冷清随性的人,怎样会隐藏八年,只会骗得自己以为他喜欢自己?他这样做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孟阙连忙收回了那些千奇百怪的想法,思绪又转到了另一件事上面。
上一辈子,到底是谁杀了他呢?活着虽无趣,但是他也不喜死于非命。
与许多抑郁不得志的文人一般,与贺澜成亲后,孟阙的生活十分单调,每日不过作诗写字,偶尔参加几场诗会,可谓无欲无求,与世无争,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仇人。而贺澜为官十载,仇敌不少,最大的可能便是那些人杀不了贺澜,所以杀了他。
是谁能跨越丞相府重重守卫,冲进主人房中,毫不费力地杀了他呢?
想到自己的命掌控在别人手中,孟阙便觉得十分不爽。这一辈子,他不能再这样窝囊地死去。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回想着剑刺入自己胸口的那一刹那……
那人刻意隐藏了身形,但是那柄剑上的花纹他却记得……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然后迅速关上,再到身后突然躺了一个人,一切不过瞬间的事。如果不是孟阙处于高度清醒的状态,那么他根本不知道他身边躺着的人曾经离开过。
孟阙下意识地让自己维持着睡眠的姿态,知道身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孟阙才放松。有些时候,怀疑一旦种下,便会渐渐生根发芽。
不过那时候的孟阙并没有意识到。
第二天,孟阙睁开眼的时候,便正对上一双乌黑的眼睛。那双眼睛冰冷中带着幽光,似乎要将他吸进去一般。
贺澜突然凑了上来,在孟阙的眼睛上亲了一下。温柔缱绻,亲完之后便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等着孟阙的责骂。
这一年,贺澜刚好弱冠之年,在他面前,却依旧保持着一些孩子气的动作。上一辈子,或许正是因为贺澜的执着和这不同于外人的一面打动了他,令他后来不曾想过离开。
当那双乌黑的眼中,戾气消失,带着一些小心翼翼的时候,孟阙岂有招架之力?孟阙露出一个笑。他生着一副俊秀的长相,淡雅从骨子里透了出来,清风不来,却似散发着一股馨香。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真是淡雅如花中君子,笑得令贺澜的眸色更加深了。
孟阙自然看得懂他的眼神,连忙收敛了笑,从床上爬了起来,在下人的伺候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孟阙穿得是蓝色的衣衫,黑色的头发用玉冠束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白皙的脸,整个人都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孟阙再回头的时候,贺澜已经穿好衣服了。今日的贺澜有些不一样,竟没有穿着他那身标志性的黑衣,而是换了一身靛色的长袍,偏深色的腰带,身体修长而挺拔,俊美掩了戾气,如果再笑一笑,可能就可以和他与赵谨并为‘京都三公子’了。
见孟阙看着自己,贺澜眼光闪了闪,竟有些像羞涩。
“今日要去见岳父大人了。”
孟阙被他说得一阵火烧上了心头,烧得脸也红了。
两人一起用早膳,那伺候的人都退下去了。这一桌的早膳,都是按照孟阙和贺澜的喜好来做的,少而精,并且种类繁多。
孟阙刚夹了一个虾饺放在口中,还未下口,一个柔软的东西突然碰到自己的唇上,下一刻,那虾饺便落在了贺澜的嘴里。贺澜慢慢地咀嚼着,脸上却带着得逞的表情。
孟阙想到自己重活了一世,按照活过的时间来说,他已经活了二十六年,而贺澜刚好二十年,足足比他少活了六年,现在的贺澜对他而言就是个孩子,想到这里,他便接受了这样的贺澜。
早膳之后,两个人共乘一车,带着装满里礼品的车队,浩浩荡荡地朝着伯阳侯府出发了。
伯阳侯府的老管家早早地等在那里,见车队来了,连忙迎了上去,然后朝着最前面的一辆马车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少爷,贺少爷,恭迎二位。”
老管家抬起头,首先出来的是一位面容冷凝,显然不是他家少爷,那就是和少爷成亲的那一位了,不过这脸真吓人。
老管家觉得自己抬不起头了。
孟阙随后走了出来,老管家这才抬起了头:“少爷。”
“他呢?”孟阙问道。
老管家自然知道孟阙这个‘他’指的便是伯阳侯,这侯府的主人。少爷和老爷一向不亲,今天是少爷‘回门’的日子,老爷本来该在里面候着的。但是老爷估计想着自己不小心将唯一的儿子嫁给一个男人后,心生不痛快,便想着赶紧再造出一个儿子来,所以便去了……
“他在绣春院?”孟阙问道。
绣春院是伯阳侯为自己打造的温柔乡,里面养着琴、棋、书、画四位美人。
这么多年了,重来一世,孟阙应该早就习惯了,但是却仍不由得为他的娘亲感到悲哀。
“少爷先去正堂歇着,老奴立即去叫老爷。”老管家连忙道。
“我去见他。”孟阙说完便朝着绣春院走去,贺澜跟在他的身后。
孟阙走进一个奢华的院落,最终停在一间屋子前,屋子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孟阙伸手想要推开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一张脸出现在门口处,与孟阙对视着。那张脸和孟阙的并不像,唯一能昭示亲缘的或许就是那相似的唇了。
伯阳侯已近四十,黑色的头发中混杂着几缕白发,脸上生着细细的纹路,眉目依旧硬朗,五官却添了沧桑。
屋中除了伯阳侯,便没有其他人了。孟阙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但是闻到那浓烈的酒气,孟阙的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
伯阳侯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孟阙,然后突然跨到了孟阙的面前,一个熊抱便将他抱进了怀里。
“扶果,是你回来了吗?扶果,我们的阙儿长大了,那个道士还说我们的阙儿活不过十岁。扶果,是因为我把阙儿嫁了,所以你来杀我了吗?”伯阳侯颠颠倒倒地说着,将眼泪鼻涕全部擦到了孟阙那不染纤尘的衣服上。
孟阙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却没有推开他。
扶果,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那是他母亲的闺名。
☆、第七章往事之纠葛
那一对父子各怀心事,谁都没有注意到站在三步外的贺澜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的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时光渐渐回溯着,恍然回到了那一天。那一日,阴雨绵延,整座城都笼罩在烟雾中,他小小的身体缩在屋檐下,看着那细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稚嫩的脸上带着茫然的表情,却始终迈不开脚步。他似乎迷失在这满城烟雨中了,直到一把油纸伞举到了头顶,挡住了飘落进来的雨点。
他抬起头,便看到一个极美的女子,一身红衣,如同闪耀的骄阳。那女子如同仙子一般,踏着云烟而来。那女子对着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笑得贺澜呆住了,那一瞬间,昏暗和寒冷似乎消失了,他的身上如同包裹着阳光一般温暖。年幼的贺澜以为自己遇到了仙子,却不知道从那一日开始,他的命运便彻底改变了。
只是究竟是从天堂跨到了地狱,而是从地狱跨到了天堂,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女子说,我叫扶果。
扶果,扶果,贺澜紧紧地咬着唇,双手握成了拳,又松开,身体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
伯阳侯哭着哭着突然清醒了,当看清面前站着的是儿子而不是妻子的时候,伯阳侯脸上的失望一闪而逝,很快地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比起武者,文人心理偏细腻,所以这有名的大儒哭哭啼啼的,也算不得什么奇异的事。
伯阳侯淡定地擦干了眼泪,不甘地看了眼‘嫁’出去的儿子,又看了一眼贺澜。这都是他造的孽,如果扶果还活着的话,看到自己将儿子嫁了出去,怎么都会气得来找自己吧。
伯阳侯心中空落落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贺澜的脸色早就恢复了正常,朝着伯阳侯行了一个小辈对长辈的礼:“贺澜拜见父亲。”
伯阳侯被他的那一声‘父亲’差点叫得一口气梗在心口,上不来。
只是这亲事是他答应的,他也不能不理贺澜,只能从鼻孔哼出一口气,算是应了。
清雅的琴声突然响起,正是从不远处的小溪边传来的。三个人穿过长廊,走到尽头,便看到那泛黄的树影中,女子窈窕的身影若隐若现。
伯阳侯渐渐沉迷在那琴声中,下意识地朝着那女子走了过去。孟阙和贺澜也走了过去。
一个女子坐在那里,穿的正是一件纹着凤凰的红色的长裙,将那漂亮的面容衬得艳若桃李。
那女子正是这绣春院中琴棋书画的琴,弹的一手好琴。这女子被唤作‘琴女’,天下人都知她,皆因一传说。传有一日琴女于山中弹琴,引山中野兽驻足,一时成绝景。
这女子的琴声实在好,但是在这天下,却也只能称第二。
因为这天下第一的是唐扶果,二十年前的天下第一美人,也是天下第一奇女子。无人知她从哪里来,只是当知道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名声已经传遍天下了。唐扶果容貌无双,爱穿一身红衣,琴棋书画无一精通。除此之外,据说她还通八卦玄黄之事,可知人命理,改人之祸福。
这样的女子太过神秘了,有人说她是来自西域的巫女,有人说她是来自山中的鬼魅。
然而这样的女子,最终嫁给了伯阳侯孟豁。那时的伯阳侯,出生和才疏皆不凡,但是对比那奇女子唐扶果来,还是太过平凡了。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伯阳侯才时时担心妻子离开。虽然最后,这成了真。
唐扶果的离开对伯阳侯的打击很大,这位原本的鸿儒,开始沉迷酒色,也被皇帝渐渐疏远,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孟阙看着那女子,脸色十分不好看。这么多年了,他只在自己的院子中,很少踏入绣春院一步。所以他只知道伯阳侯在这院子里养了人,但是却没有真实见过。
道听途说和亲眼所见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尤其是这女子穿着母亲最喜穿的纹凤红衣,弹着母亲最爱的曲子的时候。而老头子还听得如痴如醉。
孟阙的思绪不禁飘到了很多年前,那只是一个模糊的片段。母亲弹着琴,父亲坐在她的身边,温柔地看着她。风吹过,吹乱了她的黑发,男人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平。这是映在他脑海中,他们二人相处的唯一一幕,也是孟阙心中关于爱的最初一抹影像。
男女之爱,便是这样,天地之大,而两个人眼中却只容得下对方。
想到这里,孟阙下意识地去看贺澜。而贺澜却只是低着头,孟阙看不见他的眼睛。
孟阙心中烦乱,很想去砸了那琴。虽然他性子儒雅,很少做这样的事,但是这一次,听着那无比熟悉的琴声时,孟阙觉得自己克制不住了。
最终,那碍眼的琴还是被砸了,碎成了两段,砸的人却不是孟阙,而是贺澜。
孟阙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贺澜,贺澜样貌虽冷,但是却很少有发怒的时候。而此时的他,如同一只野兽一般,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恐怖的气息。那破碎的琴也显示着刚刚贺澜用的力气有多大。
那女子吓得脸色都白了,早就没了弹琴时的优雅,脸色惨白,十分狼狈,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伯阳侯。
伯阳侯并没有看她,脸上的表情痴痴呆呆的,心思也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孟阙的目光紧紧盯着贺澜,此时的贺澜太陌生了,陌生地令孟阙有些害怕。那种不安的情绪又开始蔓延了。
“小澜,这首曲子叫《梦春光》,学会了吗?”
“阙儿很喜欢这首曲子,你以后就弹给他听好不好?”
贺澜的耳边响起了很多细碎的声音,那些声音如同魔咒一般,折磨着他,折磨地他几近崩溃。
“贺澜!”孟阙走到了贺澜的面前,当看到他那双赤红的双眼时,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贺澜突然推开了他,他的力道很大,将孟阙推倒在了地上,而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这个院子中。
☆、第八章消失的记忆
孟阙摔坐在地上,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海是空白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一向对他温柔情深的贺澜竟然会以这样的暴力将他推倒在地。不过很快的,他便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是沉溺于贺澜对他的温柔当中吗?在那一刻,孟阙的心中有个想法渐渐清晰起来。他对于贺澜,或许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不在意,那般急于摆脱。在不经意间,他竟然对贺澜和他的温柔有了这么大的依赖。
不过这觉悟的时机似乎不太对。
贺澜消失了,消失在伯阳侯府,消失地那样突然。
孟氏一族,都是文人,最重礼仪。孟阙对这‘嫁’字一直有些抵触,但是这‘回门’毕竟是礼仪,这晚上的宴,该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度过的。但是直到晚上,贺澜都没有再出现。
孟阙坐在自己的房中,他在作画,右手握着画笔,慢慢地勾勒着,便勾勒出一番景致来。画中,黑沉沉的,悬崖之上,寸草不生,只孤零零地有一间小茅屋,那里面,隐隐站着一个人影。当笔落的时候,孟阙看着自己画的东西,不禁开始发愣。
刚刚,他的脑海完全是一片混乱的。似乎有一只虫子在啃噬着他的心,将他的心啃得空荡荡的。
而这幅画,都是在无意识状态画下来的。琴棋书画,他都有涉猎,但是在画方面尤为突出。但是孟阙最爱画山水,他画下的山水都是灵动而秀丽的,很少有这样荒凉深沉的东西。
孟阙呆呆地看着桌上的画,竟觉得自己似乎融入了其中。他似乎坐在了悬崖边上,冷风瑟瑟,吹在他的脸上,他低下头,就看到那悬崖下嶙峋的山石。他转过头,就看到那孤零零的茅屋,一个人站在茅屋门口正看着他。那似乎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但是也只看到一个身影,无论怎么看,他都看不清。他努力地想要看清那人的脸,但是突然有一股力推了他一下……
孟阙猛地醒了过来,身体一震,将那砚台推落在地上,墨泼了一身,将那身衣服染得五颜六色,就如同他此时的心绪一般。
孟阙发现,贺澜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两人相处八年了,他本来以为贺澜在他面前就是一张白纸,外人面前神秘莫测难以相处的贺澜,在他面前,将所有的情绪都展露出来了,喜怒哀乐,还有一些对他莫名的依赖。
然而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一切都和他认为的不一样。
他的脑海中闪过很多细碎的画面。
当他一人一马踏在塞北的土地上,在那一片白雪中,回望的时候,看着一身黑衣的男人缓缓地朝着自己走来,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当他执着自己的手,黑色的眸中漾出一股深情,那种执念似乎要将自己淹没。
他说生在一起,死亦要在一起。
那些他本来想要刻意忘记的事,原来一切都记得这么清楚。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贺澜,你心中想得究竟是什么呢?
孟阙觉得,贺澜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最开始的时候,孟阙以为,如果贺澜不再缠着他,他可以潇洒的离开,放浪形骸,游走于天地间。
然而,这一刻,他却觉得不甘心。
孟阙觉得自己很难受,活了两辈子,他都没有这么难受过。阴影在他心中蔓延着,他的手紧紧地抓着那画,那画被抓出两个褶皱。
他想要知道真相,他已经糊涂了八年,接下来的日子不能继续在糊涂中。孟阙的脑海中从未如此清晰过。
上一辈子,他一直是被动的。因为与贺澜成亲,他放弃了许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得入仕,不得娶妻。他那一生,都似乎在偿还着贺澜的深情。但是现在,他的脑海中前所未有的清晰。他那迷茫的心终于有了方向。
他想要弄清贺澜究竟在想什么。
他想要知道贺澜对他所谓的爱恋究竟是真是假。
敲门声突然响起。
孟阙转身打开门,就看到孟豁站在门外。
孟豁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早没了白日里的颓废邋遢。父子俩在气质上还是有些类似的,文雅,身上带着浓浓的书卷气。
孟豁冷冷地看着孟阙,孟豁也冷冷地看着孟豁。这对父子俩对着外人都是风度翩翩的样子,往往两人面对面的时候,都没有好脸色。
两人疏远的原因由来已久。很多年以前,孟阙是父亲手中的宝,他的记忆里还保留着那时父子相处的温馨情境。然而当他的母亲不见了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孟阙觉得,母亲的离开和孟豁的风流分不开关系,母亲离开后,孟豁便公然将那琴棋书画四位美人都接进了府中,更是对母亲的不敬。如果母亲还活着,看着他这样,也绝对不会回到这侯府中来的。她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他记忆中母亲的样子已经渐渐模糊了,他甚至想不起他们在一起相处时的模样,这令孟阙更加惶恐。他唯一记得的是和母亲在一起时候的那种心情,很温暖,很幸福。
上一辈子,他直到死都没有见到母亲。他对父亲的恨也越来越深,最后两年,他都从来没有踏入过侯府一步,也从来没见过这老头子一眼。他知道这老头子曾经偷偷到郡王府看过他,但是既然如此,为何不能专心只待母亲一人呢?
孟阙想不通。
“琴姑娘没有被吓死吧?”孟阙道,说出来的话并不好听。
“她没事。”孟豁道。
“也对,如果她有事,你不是在这里,而是陪在她身边了。”孟阙道。
孟豁的脸涨得通红,深吸两口气才将气顺了下去。
“我派人找遍了整个侯府,也差人去郡王府问了,都没有找到贺澜。”孟豁道。
“不见便不见了,何必再找?”孟阙看着自己的手道。
孟豁想到这亲事都是由自己而起,自己儿子并不情愿,愧疚的心绪又冒了起来。
“如果你不想去郡王府,可以在家里住一段日子。”孟豁道。
“你代替我去郡王府?”孟阙斜着眼睛看他。
想到孟阙话中深意,孟豁一张老脸又涨得通红。纲理伦常,在孟阙对着他的时候似乎完全消失了。
孟豁看到了桌子上摊开的画,脸色突然变了。孟阙也注意到了:“这画得是哪里?”
孟豁的神情有些缥缈,似乎陷入了记忆中,过了片刻才缓缓道:“凤鸣山,扶果以前就住在那里。”
孟阙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他刚刚入画似乎并不是幻觉,而像一些破碎的记忆。
晚膳父子俩是分开用的。
孟豁离去后,孟阙便一人呆在屋子里,透过那半开的窗子看着外面,今日是初一,月亮只是弯弯的勾弦。
他突然听到了呼吸声,平稳的,仿佛就在耳边。
孟阙转过头,就看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黑影。一身靛色长袍,黑发微乱,容貌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线条硬朗,五官凌厉,唯有那双眼睛,带着一些愧疚,就像做错事的孩子。
贺澜从背后抱住了孟阙,脸还在他的脸上讨好地蹭了蹭:“对不起。”
孟阙以前最爱贺澜这副样子,但是此时,他的心却很乱。那绿树茂盛的地方,正渐渐被风沙覆盖。
☆、第九章真正的酷吏
贺澜自然察觉到了孟阙的怪异,在他的耳边一声一声地说着‘对不起’。但是,孟阙依旧无动于衷。贺澜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心中也生了几分不耐,就在他要放开孟阙的时候,孟阙突然转过身,在那一瞬间,两个人便四目相对了。
贺澜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贺澜,刚刚是什么刺激到你了?”孟阙直接问道。
贺澜的脸恢复成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黑色的眸子盯着孟阙,与刚刚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没有什么。”贺澜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