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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容天下作者:天籁纸鸢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用被子把他裹得紧了些:“没有关系,只是补血的药,毒不死你的。”

“我没有病,只是――”

我按住他的嘴:“我知道是莲神九式的问题,这个我暂时没兴趣知道。你先休息好了,明天再给我说好不好?”

松开手以后,重莲眨眨眼,没有说话。

“感动是不是?感动就香一个。”我把脑袋凑过去,脸对着他的嘴。

他撑起身子,还是执意要吻我的唇。我在他的下唇上轻轻咬了一下,挑开他的唇瓣,舔他的舌。他唇间隐隐传来笑声。我不罢休,卷着他,缠着他,最后他实在忍不住笑意,把我搂住,唇碰着我的唇,含糊地说:

“你学坏了。”

“是你越来越纯情了。”我把他压倒在床上,声音放得很低,“适当的运动绝对可以养生。”

重莲微微一怔:

“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可以。”

我放开他,捏捏他的脸:“我逗你玩的。你现在病成这样,我怎么好折磨你?”说完,去检查草药,又坐回他的身边。

“为什么要把药放到水里?”

“给你泡呀。”

“倒进锅里,煮煮不就好了?”

我愣。

“莲,你不会熬药?”

“嗯,重火宫里有药师。我曾听他们说过。”

真没想到,重莲竟然不懂这个。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一般熬药要泡冷水一盏茶半的时间。熬药是两盏茶。清热药、芳香类药物,还有解表药不要太久。熬完以后再煎,一盏茶的功夫。像现在我给你做的,是滋补药,要煮沸后,慢煎约半个时辰。煎时还得搅拌药料,再重复煎一次,时间可以短些……”说到这,自己又觉得不对,补充一句,“不过你不用记这些,以后有药我来熬。反正我身体好,不会得病。”

“凰儿。”

“嗯?”

重莲忽然摸摸我的头:“真的长大了。”

我一身寒毛都竖立起来,往后一缩:“你说话不要像个老头子一样。况且,熬药是我从小就会的事情。”

“真的?你没告诉过我。谁教你的?”

“啊,到时间了。”我跑到陶瓷盆那里,将药倒入砂锅里。

这个是很小的时候就会的。

红钉老怪有严重风湿,一到换季就会疼得要死要活。百催花对药剂调配没把握个十成,起码也有八九。可惜他没良心,一天到晚就研究春药骗小姑娘。我到他那里偷了《神农千草经》,结果自己没耐心看。林轩凤默默读完了,把内容说给我听,我来实践。

其实研究药材也是一门艺术,我们当时配药都配得不亦乐乎,一身药味便以为自己是高师。我和他甚至还做过打算,以后一个人当毒医,一个当仙医,神秘兮兮地闯荡江湖,提到毒医人们就闻风丧胆,提到仙医就感激涕零。当然,要当毒医也是我的份。我还说,以后人家发现,原来仙人一般的大夫竟是毒医的媳妇儿,倍感诧异的样子也特别好玩。林轩凤高深莫测地一笑,伸手就来挠我的痒,说谁是丈夫谁是媳妇,快说。当时我那笑声,清脆得几乎震破小破楼房的顶子。

“凰儿。”

“凰儿?”

“啊啊啊啊?”我愕然回头,才发现自己提着一个空盆子在发呆。

“想到什么事了,这么开心?”

“没有,我在想那姬康还真是个有趣的人物。之前这么大义凛然,你一出现,他就屁滚尿流。”

“姬康会恨我是正常的。只是我没想到,那件事竟然可以让他记恨到现在。”

“什么事?”

重莲给我说了说,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有一段时间重火宫大量招人,银库亏空,急需用钱。恰好同一时间所有可以借银子的门派都在缺钱。姬康说他叔叔是大金赌坊的老板,可以通过赌坊赚钱。重甄同意,但重莲反对。后来姬康不知道怎么的还是把重火宫的一万两白银偷走,拿去赌。结果没赚不说,还大亏。重莲当时命人把他打去了半条命,饿了几天几夜,再叫人这个事。才知道是姬康他叔叔知道他家败坏,翻脸不认人,还故意唬弄他。之后重莲给他说,他不但不听,还对重莲态度特别差。再没多久,这小子就恨他恨到入骨。

故事还没说完,重莲便又开始压抑住咳嗽。我搂住他,拍拍他的肩:

“怎么会病成这样?”

“我捏碎了姬康的玉佩。”

“这,我知道你捏成了粉很厉害,但那个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怎么会……”

“我动用了真气。”

“什么意思?”我猛然推开他,“你现在连真气都不能用了?”

“其实我根本没有法子。”重莲脸颊没有血色,穿了单薄的亵服,一双紫眸却格外明亮,肤色更加显得惨白,“我的武功恢复了,但只要一动用真气,就会变成这个样子。而且,很大一部分时间,我的神智并不清楚。这个月是我表现最正常的一个月,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你别说了,先休息一下。”我替他解开发带,他的黑发顺着肩膀落下。

“其实有很多人并不是我的仇家,他们也没有这么多正义感想去惩恶除奸。他们不过想要杀了我,灭掉邪教。”他理了理长发,慢慢躺下。

“为什么?”

问出来才发现多此一举。

人只要成名,便会不断有人找上门。为了匪夷所思的理由。

即便你不想,他们依然会来。这是不变的定理。

不少人抱着这种心态:既然你可以通过某件事出名,那我也可以通过你出名。

有争议的人确实容易让人记住,一个人可以因名气而荣耀。但,也可以因名气而灭亡。

有一部分人只看得到憎恨他的人,有一部分人只留意那些敬仰自己的人,有一部分人什么人也看不倒。

通常,第一种人很多,第二种人很少。第三种人,寥寥无几。

而重莲正是那些寥寥无几的人之一。

我想他不是不在意。

他不是不在意的。

错误已经铸就,丢失无法挽回。无论怎么做,都是同样的结果。

他喜欢微笑,言语温软从容。只是一直在承受,在埋葬。那些无法扭转的回忆,真实的感情。

他微笑着,在岁月的流失中毁掉自己。

“由它罢。”重莲握住我的手,“莲神九式原本没有几个人学会。所以没有人知道修成它以后,会是什么结果。其实修炼之前,我有认真算过,每一式所要爆发出来的威力,都是普通人的身体无法承受的。凰儿,听我的话,永远不要和什么邪功沾上边。这世界上没有任何好处是你不需要代价就可以得到的。”

“你别说了。”

“凰儿,我做了太多愧对你的事。对不起。”

“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生你的气。”

“我已经活了二十七年,从第一次看见你到现在,也有了十五年。足够长了。”重莲微笑着,握住我的手用力了些,“不知会到哪一天。剩下的日子,我想一直和你待在一起。”

二三

一宫三观五门二十八楼,风雀鬼母红裳至尊艳酒。

原本默默无闻的天山以挑战重火宫口号,扩张势力,变成了炙手可热一大门派。

转眼间,江湖刀光剑影,绿林腥风血雨。

天山二十八楼,均以二十八星宿为名,分布在中原武林的各个角落。

飞镜,天狼,九离,百鸟,寒水五门,分别由后池,望植,百里秀,姬康,卫流空五大高手执掌。

三观风雀,鬼母,红裳,只有风雀观观主已经名扬天下。

风雀百灵,再生九冥。

能在这浩浩江湖中博得这等赞誉的人,十年九不遇。

而这位百灵,就是我们在英雄大会上遇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白翎。白翎的名声大振,流言蜚语自然也纷纷窜出。大部分都是针对他的相貌来的。白翎嗓音沙哑,不少人说他曾遇火灾,脸肯定被烧得焦烂,见不得光,不然不会天天用东西蒙着。

这些都只是小道消息,关于他的武功,只有在昧着良心的情况下,才有人敢说“不好”二字。

天山武功多变,最著名的便是姬康所言:拆招为招,迎敌制敌。

而且,他们拆得最成功也是最彻底的,便是重火宫的入门心法“九耀炎影”,以及中级招式“混月剑法”。

重火宫武功以快、准、变闻名,修炼了九耀炎影,可以大幅度提高身法轻功,混月剑又是重火宫所有剑法中最凌乱善变的剑法。此二者相结合,均修炼至中等,便已可以睥睨江湖中绝大部分高手。

重火宫内,从宫主到长老到护法,到资深弟子,到普通弟子,到见习弟子,人人手持这两本秘笈。

不会九耀炎影以及混月剑,重火宫的门槛都算没有进。

风雀观的“鹤鸣一指弹”,伤力普通,招式平平,除了速度还勉强能见人,几乎就可以直接落入低等秘笈之流。但这一招一旦遇到使初中级混月剑法的人,就会变成最强的招式。

其实混月剑只要修到了第八重,鹤鸣一指弹的杀伤力便会大大减少;修炼到顶重,那鹤鸣又会变成一个平庸之极的招式。

只是在重火宫内,将混月剑修炼到八重的人,不过四十二个。近些年修炼到顶重的,不过六个――重莲,宇文长老,砗磲,海棠,水镜,重甄。也就是说,活人只有四个,能使用的只有三个。

百灵的鹤鸣一弹指简直出神入化。被他遇到的重火宫弟子,不是死,就是留一张嘴,让他们去哭诉。

天山现在观主才出动了一个,重火宫就已经受到极大影响。不知道待鬼母红裳的观主出来以后,又会是怎样一副景象。

江湖中已经在流传鬼母观和红裳观的消息。

鬼母观的人数远远不及风雀红裳,却是由最厉害的巫蛊师组成。鬼母观观主本人就是一个毒药爱好者,据说她因长时间和毒物接触,身体已经无毒不侵无毒不入,自身早已变成一个百毒汇集体。因此,她每天还会浸泡两个时辰的毒水,让巫蛊进入她的血液肌肤,以提高自己的毒性。所以,很多人都说,天涯是毒公子,那鬼母就是蛊娘子。

面色黑青?满身蛆虫?

我简直无法想象这位鬼母会是个什么样子。

而红裳观则是一个极端。

红裳观有六扇门,里面装满了六种气质的美人:艳、娇、冷、巧、柔、野,据说红裳观的尊主本人就出自艳之门,是个天生尤物。

红裳观是最受人们关注的。毕竟这江湖之大,还是以男儿为主。都说男人的死穴有俩,一是银两,一是姑娘。

进入天山的人,很大一部分都是冲着红裳二字。

但又有传闻说,红裳观的佳丽虽多,却远远不及最顶上那人身边的两位绝色。

天山之首,神宫天狐,两位尊使,一大尊主。

两位尊使的美艳已经被人传得天上有地下无。非常不幸的是,当代武林中最时髦的两句话,一是“你活得不耐烦了吗”,一是“那人漂亮得很,比重莲还漂亮呀”。

我家小莲又被拖出去说事,何其悲哉。

而碰巧的是,那两个绝色陪着的不是什么神武高人,而是一位不问世事的至尊丑男。

那个丑男糟蹋了两个美人就算了,还自恋得很,时常身穿红衣,手持雪扇,更是给自己起了个动听的名字――艳酒。

冠世美人,武霸天下。这八个字,叫做传奇。

九尾火狐,至尊艳丑。这八个字,也叫传奇――传说真是神奇。

前者是江湖人士通过我媳妇的伟大事迹而改编的故事,后者只能用一句话来解释:人类的想象力,无穷大。

显然天山这个神奇的门派已经预谋已久,就等着重火宫没落,落井下石。重火宫向来孤军作战,只要不惹别人,已经是极好的事。这会儿四面楚歌,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寻求援助。

自从花遗剑和百灵过招,不知中了那人什么怪招,连续半个月都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我和司徒雪天还有雪芝三人,使了吃奶的力气才让他闭眼睛。

他呼吸正常心跳正常,就是不能活动。即便是点穴,也没有半个月都不能动的道理。

那白琼隐又不知去了哪里。我们寻了许多名医,对方的答案多数都是摇头摆手,直谈天山武功高明高明。

沿原路返回,刚到武昌,我、雪天、雪芝背着花遗剑的琉璃、蒙面重莲站在吴氏酒馆楼下站着,面面相觑。

“现在该怎么办?”

重莲道:“回宫。”

“这样好了,我先送你回重火宫,然后我再出来。雪天找人照顾一下花大哥,我到京师去找你。”

“为什么?”

“花大哥的事不能不管。我打算去找白翎。”

“不行。”

“不用担心的。”

“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你还怕白翎不知道?”

重莲此话一出,司徒雪天噗哧一声就笑出来。倒是站离我们不远处的护法等人全无反应。

我嘴角一抽,把重莲往酒馆里面推:

“好好好,回重火宫是肯定的事。喝酒喝酒。”

两个时辰后,我叫司徒雪天先带着花遗剑回京师养伤。

真正理由是我和重莲最近栽了,再拖个人下水,太不厚道。

弄走那俩,雪芝又扔给了海棠,我们再武昌暂住一天。我看重莲的身子稍微好了些,我们感情也还算稳定,气氛也不错,有些必要的事,还是要做一下的。自己跑澡堂里洗了洗,再回到房间里,发现重莲不见了。

二四

重莲这一着,已经把我彻底折腾够了。

我一个通宵没有睡,半夜三更把重火宫的人叫起来,大家一起冒着闹鬼的危险把武昌周围的野林子都找了个遍,哪里有重莲的身影。

我当时发誓,如果找到重莲,我一定,一定要把他暴打一顿,然后关他在房里十天不准他出来。

但是一想到他万一给天山的人抓走,就会头皮发麻浑身冰凉。

到天亮的时候,人的心情总是会浮躁。客栈后院的木桶被我踢穿几个。

要不是当着那几个姑娘的面,我估计眼泪就跟木桶里的水似的流。

第二天午时,客栈一楼给人堵得密不透风。我跑回客栈门口,准备向琉璃他们打听重莲的消息。

透过一排熙熙攘攘的人头,我看到客栈一楼窗口边,一双紫色细长的狐狸眼。

我的火气瞬间泄漏。

刚要穿进客栈,就被酒保赶出来:

“现在客栈里有人闹事,任何闲杂人不得入内。”

“大哥,让我进去,我娘子病得重得很啊。”

“我们也没有办法,这里头闹的两边都是不好惹的人物。”

“什么人?”

“灵剑山庄和南客庐。”

“他们闹他们的,你放我进去啊。”

“不行不行,你要进来我就不客气了啊。”

以我林大侠现在的武功,还怕你个小喽罗不成?只是不能给大美人添麻烦,又道:

“我认识灵剑山庄的人,你让我进去。我和他们说说。”

酒保上下看了我一眼:“你认识他们?”

我一掌推开他,直接冲进去。

客栈左右各站了一帮人,左边人人背上都背着比普通剑更长更细的剑,就知道果然灵剑山庄的人到了。

站在最前面的人,似乎是灵剑山庄的二弟子。他怒气冲冲的对着一个汉子,面色发红。

“有本事现在就开始!”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怎么跟个娘儿们似的?说了多少此,老子现在要吃鸡腿,吃完再说。”

说话之人正是南客庐帮主缺右眼,曲悠延。

一想到他曾经当过和尚,我就不禁大叹世事无常。

“喂,这俩人是怎么一回事?”我推推酒保。

酒保用下巴指了指最左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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