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点头:“叫人弄些清淡的来。”
追云笑笑,出去准备。
没过一会儿,就带着小丫头过来摆饭,这饭才摆上,却听外边三丫喊叫起来:“追云姐姐,我说,我说了,全说了。”
珍珠一摆手,追云下去,珍珠也没什么心思吃饭,胡乱了喝了些米粥,就躺着休息。
又过一时,追云拽着三丫进来,一进门就把她扔到屋子当间,大声道:“你老老实实说清楚,不然我就告诉管事的,把你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
三丫吓的直哭,边哭边道:“姨娘,我实在是没办法的,这都是太太让我做的,我家里哥哥不成器,整天只知道赌,赌输了好多钱,我们家还不起帐,就把我卖了还债,谁知道,他死不改,拿了钱又下了赌场,结果欠了一屁股债,被人追杀,太太让人替他还了钱,拿了他的把柄,用他要胁我,让我害姨娘,我,我,上午的时候是我偷偷泼的水,而且,水里放了好多油,就是为了让姨娘跌跟头的,还有,姨娘跌倒的时候,我拉着珍姐儿往后退,还悄悄绊了姨娘一下……姨娘,我是真没办法的,求姨娘饶命啊……”
三丫这番话吓坏了珍珠和追云,珍珠瞪圆了眼睛张大嘴巴,看了三丫好一会儿。
追云上前堵了三丫的嘴:“你小声些,让人听到还要不要活命了。”
缓了半天,珍珠静了下来,直勾勾看着三丫:“我让人叫老爷来,你当着老爷的面可敢说实话。”
三丫跪地嗑头:“敢,怎么不敢,反正也是不能活的,我也想通了,便是我害了姨娘,也是个没用的了,哪里还能容得了活口,我哥哥怕也得被她灭了口,更何况姨娘现在还好好的,她必定是容不下我的。”
这倒也是,珍珠想来,这个三丫瞧着老实,却也有些心眼,这些事情现在也能想得明白,倒省了她好些事情。
第九十五章稻种
“小姐,小姐”
大清早的,环儿就兴冲冲的跑了来:“小姐,老爷昨儿夜里打太太来着,老太太也听说了,好像还罚她跪了佛堂。”
“真的?”
月婵还没有说话,画眉就一把抓住环儿问了起来。
“真的”环儿点头:“今儿早上追云去厨房给辛姨娘点菜,和我娘还说来着,听说啊,太太可是被打了脸,恐怕要好长时间都不敢出门呢”
说着话,环儿掩嘴笑了起来,她在月婵屋里时间久了,自然和月婵一条心,月婵和刘梅之间的矛盾,环儿也是知道的,看刘梅就跟看杀父仇人似的,刘梅倒霉,她自然是高兴的。
月婵一听,心里也是挺乐呵的,琢磨着怕她的办法起了效果。
“小姐,您那法子还真管用呢”
黄莺一打帘子进来:“真真是菩萨保佑,恶人有恶报,大快人心啊”
月婵高兴,梳洗好之后给老太太请安,饭桌上多吃了小半碗饭,直瞧的老太太紧着让她多吃些,说是正长身体呢,吃多了好长的个子高一点。
月婵瞧了,今儿早上刘梅可没有在老太太跟前立规矩,怕这会儿还罚跪呢。
再瞧瞧左右,月娥和月婷两个都有些蔫,月婷眼圈红红的,似乎是哭过的,月娥直顾恨恨的吃饭,看向月婵的时候,眼神很不正常,有些惊惧,更有些愤恨。
月婵呆了,忽然之间想到了,珍珠的事情怕是月娥做出来的。
月娥怕珍珠万一生了个男孩会威胁到她们的地位,更怕老爷和老太太把心思放到那男孩身上,就兵出险招,想要让珍珠难产而亡,来个一尸两命,并且,月娥抓了三丫的哥哥,逼着三丫去害珍珠,等到事发之后,让三丫一口咬定是月婵让她这般干的,到那时候,不但除了珍珠这个祸害,更拔了月婵这个中刺,真真一箭双雕的好主意,月娥这心思可谓之毒。
不过,月娥怕死都没有想到,月婵竟会留了心,通过一些蛛丝蚂迹猜到有人要害她,提前做了准备,不但挡了祸,还把祸水东引,落到刘梅头上,让刘梅栽了个大跟头,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看月娥那样子,月婵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归是很痛快的,又多吃了几口菜才放下筷子。
等到月婵告退的时候,却见老太太很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又瞧着月娥直笑,让月婵有些不着头脑。
月娥和月婷在月婵走后没一会儿也告退出去,屋内,老太太乐呵呵的一脸慈祥笑容,瞧着没什么人了,才让小丫头们下去,把水晶叫了过来,笑道:“水晶啊,我孟家兴盛有望啊……”
水晶一怔,不解道:“老太太何出此言,咱们府上哪里还不兴盛呢?老爷官位也高了,少爷又是个聪明知道上进的,等将来少爷出将入相的时候,老太太怕有享不完的福份啊”
老太太一笑:“这话我乐意听,不过,文儿也罢,宇儿也罢,都不如那两个丫头啊”
呃,水晶不明白,只好沉默下来。
老太太可不管她明不明白,只一股脑的说道:“你真当珍珠的事情是刘梅做的不成?她怕还没那个脑子呢,再者,要真是她做下的,怕她早露出痕迹了,这件事情怕是月娥做下的,而月婵提前看出什么,用计把事情引到刘梅身上,哼,有月娥那么个丫头,刘梅也算不冤了。”
“老太太这话,我可不明白”水晶一笑,站在老太太身后给她捶背。
老太太笑的眯了眼:“月婵的手段越发的高明了啊,知晓了这件事情,先偷偷的把三丫几个的卖身契放到刘梅那里,又不知道如何鼓动着三丫改了口,更让厨房里那些人一口咬定看到刘梅屋里小丫头偷油了,这几件事情放到一块,这黑锅,刘梅不背也得背啊”
一番话说的水晶一阵惊心,着实想不到那位不冷不热,总是一副平平静静样子的大小姐会有这般深的心计。
“月娥也不差什么,不过,到底读书少,见识不如月婵啊,这丫头心够狠,做事情也够决断,最主要的是,够隐忍,你瞧她平时总躲在月婷身后,万事由着月婷出头,她自己则在后面放冷箭,当真是不会叫的狗才咬人啊”
老太太说着话,揉了揉额头:“有这两个丫头在,便是将来宇儿没有大出息,我也是不怕的,两个丫头必能带契着些,更何况,月婵可是宇儿一母同胞的亲妹。”
说着话,老太太又笑了起来:“看起来,月娥也得着重培养着些了,刘梅那里先看着吧,月娥如果是个能上得了台面的,就先把刘梅供起来,反正咱们府上也不缺她一口饭吃,要是月娥不成,刘梅也就别怪我这个当姑姑的心狠手辣了。”
老太太这些话听的水晶直冒冷汗,心说这什么亲祖母亲孙女,亲姑姑亲侄女的,万事躲不过一个利字,老太太当真是冷血无情啊,一切都是利益至上,什么人对她有用,她就待人好,若是没用就踢到一边不理死活。
怕也只有老太太这样的子,这般的手段,才能在孟家生活下去吧。
也是,当年老太爷时候,也不知道有多少姨娘侍妾,到最后,还不是只有老爷一个人活了下来,这府上,也只有老太太一人好好的,那些老姨娘们,如今骨头渣都不知道烂到哪去了,说实在话,这大户人家真是不好生存的。
先不说水晶怎么想的,就是老太太,靠在榻上思量了一会儿,对水晶道:“你记下了,等到四小姐满月的时候,就让人抱过来,这个四小姐,我要亲自教养。”
“是”水晶应了一声,把这句话牢牢记住。
月婵从老太太那里出来,一路回房,刚走了没有一箭地的距离,就听到一阵阵哭嚎,住了步子,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三四个壮的婆子,扯着几个小丫头正一路骂一路走着。
那几个小丫头都是一色青布夹衫子,头发散乱,脸上或红或白,都是一团的乱,更有两个身上还有血迹流出来。
月婵站在当地远远瞧着,却见当头走过来的就是那个珍姐儿,珍姐这个丫头月婵是见过的,一眼就认出来了,她脸上有血痕子,身上的衣服也撕破了几处,看样子狼狈的很,一边走一边哭着,还一直回头张望,似乎是在等着人替她求情。
珍姐后面一个婆子拽着一个老实丫头,月婵也认出来了,这就是三丫。
“这是怎么的?”当几个人路过月婵身边的时候,她问了出来。
一个圆脸壮婆子见是月婵,赶紧垂手站在一边:“回大小姐话,这几个下作东西懒惰成,主子使唤不动,索回了老爷太太,让发卖了,这不,刚要送出府找人牙子领走呢。”
“大小姐……”
珍姐儿一见月婵,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小姐,救救我吧,我不走,我不要被卖,大小姐求求情,饶了我吧,再不敢了。”
月婵冷冷看了珍姐一眼,并不说话。
珍姐儿身后那个婆子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啪啪就是两巴掌打了过去,立马,珍姐儿脸上又是两片红痕。
“贱蹄子,让你走便走,磨磨噌噌作甚,还敢拦着大小姐,小心你那jian货污了大小姐的眼。”婆子一边打一边骂着。
这话说的,月婵听了都忍不住皱眉,虽然说珍姐儿有不是,可这骂的也太厉害了吧,一口一个贱字,真是太过作贱人了。
虽然有些不舒服,不过,月婵可没有傻好心的要救珍姐,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珍姐儿也不是什么好的,救下了难道要自找不自在吗?
看了三丫一眼,这丫头倒是倔的很,虽然被打被骂,却是一声都不哼,月婵倒是有些赞赏了。
“即是要卖,就卖的远远的。”丢下一句话,月婵带着画眉往回走。
等到四周无人时,月婵悄声道:“画眉,你让人悄悄把三丫买下来,那是个能干的,就放到咱们做胭粉的那个庄子上吧。”
画眉笑笑答应下来,只道:“小姐好心了,这也是她的造化。”
一时无话,月婵回房收拾了东西,便到前院的一个大厅中等侯成先生开课,今天第一天讲课,成先生倒也没讲什么东西,只看了看月婵姐妹三个的进度。
月婵还好,识的字,一笔字也练的很好,一手楷书写的绢秀清晰,看的成先生直点头称赞,又问了她几个书本上的问题,月婵都答的很好。
成先生便亲自替月婵安排了课程,又看月娥和月婷的进度,谁知道,同样的姐妹,差距太大了,那两个不过稍微识的几个字,诗书一窍不通,让写几个字,写的歪歪扭扭的也不成样子。
成先生有些失望,不过,倒也细心的替这两个人安排了基础课程,教导她们从头学起。
一天学下来,月婵倒没有什么,只觉得很充实,先生教的也很好,月娥也忍了下来,月婷一直叫苦连天,嚷着不要学了。
蠢货,月婵心里暗道,却也不理会月婷,等到下午课程结束了,月婵才要回房,却见孟之文兴匆匆的走过来,看到月婵的时候,眉眼都带着笑,打发走了月娥和月婷,留下月婵,开口就道:“丫头啊,去南边那个国家的人回来了,还带了些稻种,听说,那里稻子长的很好,便是不怎么管,一亩地也能产三四石,要是稍微一管理,可就不得了了……”
第九十六章左侍郎
“什么种子?”
成先生还站在一旁,听到孟之文的话,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孟之文一脸喜色,从袖口里出一个布包来,小心展开,里面的东西就呈现在月婵和成夫子面前了。
就见那一块小青布,里面包裹了十来颗稻子,稻子呈略暗的枯黄色,颗粒并不显太大,却很饱满,孟之文拿起一颗稻种来剥开外面的稻壳,露出米粒,这种米略微发黄,和大昭国那白如玉的米颜色差了很多。
“米虽然黄了些,不过味道还不错,而且,这米产量大,也够弥补那些不足了。”
孟之文笑着向成先生解释起来:“农部派出去的官员到了极南边的一个国家,那里稻子一年两熟或者三熟,产量高的吓人,不过,那个国家的农人并不太会伺弄庄稼,这些稻子并没有种好,地里的草啊虫的也很多,就这样,一亩稻子还能产上四五石呢。”
吓?
成夫子也吓了一大跳,手指颤抖的拿了一粒稻子放到眼前,仔细看了好久,这才高兴的笑道:“要真是如此,可是我大昭之福了,我大昭建国虽然也有百十来年,可因着前朝往事,百姓还是食不裹腹,这稻子要真是能种成的话,老百姓都能吃上饱饭,可真是莫大的功德。”
孟之文一连劲的点头:“是啊,就是如此说的,这可是月……”
“成夫子,没事的话学生先告辞了”月婵在孟之文话没说完的时候猛的出声打断,拽了拽孟之文的袖子,使个眼色,这才离开。
孟之文深觉自己失言,赶紧闭口不再提月婵的事情。
他也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要是把月婵讲出来,指不定会给月婵带来怎样的麻烦呢。
成先生是个通透人,见孟之文不再提起,便也不追问,只对孟之文行了礼,笑起来:“孟侯,在下倒是要恭喜孟侯了,能够促成此事,孟侯也算劳苦功高,将来必飞黄腾达,而且,在下虽然只教导孟小姐一日,可瞧着,大小姐真不简单,聪慧非常,苦要让在下教上一年,怕便要大小姐教导在下了。”
这话一出口,孟之文便把稻种的事情扔在一旁,紧盯着成先生激动询问:“此话当真?月婵真的如此聪明?”
成先生叹息一声:“在下怎敢欺瞒孟侯,可惜了,大小姐若是身为男儿,必将出将入相,风光非常啊。”
说到此处,成先生摇了摇头:“说句不中听的话,孟侯当初邀在下教导您家三位上姐,在下还有些不情愿,如今想来,倒是在下的不是了,孟大小姐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谁能给她当先生,那真是三生有幸啊。”
说完了话,成先生对孟之文一抱拳:“在下话尽于此,还望孟侯多加考虑,要好好的培养大小姐啊”
孟之文若有所思,朝成先生点了点头,眼瞧着成先生离去,他则直直站在当地,脑子里有些乱,许多念头涌上心头。
当初,从苏氏房内发现月婵半夜所抄经书,孟之文就深觉月婵不像个孩子,后来又听智渡大师说月婵是个有福泽的,便隐约觉得要对月婵好一些,也就默许了她把苏氏的书籍等物搬回房中,想要给月婵一个自由成长的空间。
再之后,月婵成长真是快速的很,只几个月,便显出不凡之色来,不但帮了三皇子,连皇上都对她赞赏有加。
可是,孟之文还只是觉得月婵不过是比普通孩子伶俐一些,并没有太过往心里去,只默默关注,想要看月婵能够走到什么地步。
而今,成先生一番话,却实实在在把孟之文惊醒了,一个两个还好,这么多人称赞,孟月婵必定不凡,成先生那人,孟之文是很清楚的,惯不会夸大其词,他说只用一年便让月婵学了他满身本事,那必定用不了一年的。
想一想,成先生寒窗苦读十数年,本身又是天下少有的英才人物,他所知所学,必驳杂又深,月婵一个小丫头只用一年就学全,让人不敢相信啊。
想了半天,孟之文顿足,不管如何,月婵都是他的女儿,月婵好,他自然是欢喜的。
这一刻,孟之文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的教导月婵,再不能听人胡言乱语,月婵想学什么,他便要创造最好的条件出来,总归是不能让一个英才人物从他手里折毁的。
发了一会儿呆,孟之文回到书房,先看了一会儿公文,便思量起那稻种的事情来了。
孟之文便是再清高,再迂腐,也知道稻种之事非同小可,谁要是能在这上面做些文章,或者,谁参与了里面的运作,不说升官发财,首先,必定在皇上那里能讨的好去,要是让皇上记住某个人,他的前程不可限量啊。
便是不知道,尚书大人是如何想的?
孟之文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就把稻种放好,起身回房休息不提。
第二日,孟之文一早去了衙门,却见部内同僚见到他之后都端着笑脸,个个热情非凡,让孟之文有些不着头脑。
等他进了屋内,却听人道,孟侯可是来了,尚书大人已经等很久了。
孟之文惊了一下,跟随那个小吏去了尚书大人的屋子,就见那个平常一脸笑眯眯状,跟个老狐狸似的尚书大人竟起身相迎。
可是把孟之文吓坏了,赶紧拱手:“大人折煞我了”
那位孔尚书一笑,把了孟之文的手,一脸亲热状:“孟侯何出此言,你我虽是上下级,可孟侯身有爵位,比我等品级还要高呢……”
说话间,两个人坐定了,孟之文正有些不着头脑呢,那里孔尚书已经把事情讲了出来:“孟侯所言稻种之事已经办妥,稻种取回,更看了南国的稻子生长情况,昨日,我已经进禀明了皇上,皇上的意思,要在大昭国内大力推广,而此等重担,却要落到孟侯身上了。”
孟之文吓了一大跳,赶紧站起身来:“大人言重了,我……怎可担此重任,怕有负皇上圣恩了。”
孔尚书笑着一摆手:“孟侯坐下,这南国稻子之事,你我都不知道种植法子,国内也无人种过,并不知道要如何下手,孟侯即是提出此事的人,便也要担些干系,为了大昭国千万百姓计,还请孟侯担此重任。”
说话间,孔尚书喝了口茶:“自然,这担子也不是白挑的,皇上已经发了话下来,农部还缺一位左侍郎,这位子就是留给孟侯的,便是为了让孟侯主持此事方便行事的。”
孟之文还能如何讲?
他本就是一个忠心为国的人,既然是皇上的恩旨,又是为了百姓生计,这担子,不挑也得挑了。
不过,孟之文却是有些头疼的,稻子的事情,他是真不知道。
他一个百年望族的直系子孙,生下来就身有侯爵的公子哥,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哪里见过什么种田种地的事情,若不是这次稻种的事,他怕是本就没见过那稻子长什么样呢。
揉揉额头,孟之文面带难色:“孔大人,即是皇上的旨意,我便担了此任,不过,还请大人找些通农事的官员来帮我,这也是为了大昭国百姓计。”
孔尚书笑着点头:“这是自然的。”
说话间,孔尚书又提点了孟之文一些事情,更让他交接了职务,从今之后,孟之文就是农部左侍郎了。
等孟之文从孔尚书屋内出来的时候,农部许多官员已经知道此事,好些人都来贺喜,孟之文做了这么多年的官,还没有这般风光过呢,一时间也是春风得意,整个人都显的年轻了几岁。
他和几位相熟的同僚一一抱拳,互相行礼,说着客套话。
更有甚者大吵着要让孟之文请客,却那长安城最有名的仙客居,更要叫上长安城最有名的歌伎为大家弹唱一曲。
孟之文也是被大伙恭维的有些飘飘然起来,一时热血上头,便答应下来。
他这里应下之后,就去交接公务,又拿了侍郎的官印,更把官服也换了过来,这才到了给侍郎准备的公房之内办公。
农部本身事情繁忙,这些官员也都比较务实一些,办事情周到细致,中午时分,大伙也都没有回府用饭,或是在部里胡乱吃些,或是有家人送了饭点来。
而孟之文这里,自然吃的是孟家送来的热菜热饭,吃完了饭,孟之文只打发送饭的小厮回去,却忘了交待晚饭时不回家的事情,得意的琢磨着要如何请客。
到了晚间时分,各位官员把公事办完了,相携着去了仙客居,孟之文这才惊觉白日时只顾着高兴,却忘了请客是需要银子的,没有告诉小厮一声,让人送银子来,这么多官员一起去仙客居,再加上仙客居的饭菜在长安城可是有了名的贵,他如今身上带的钱,怕是不够的。
更何况,还要请歌伎弹唱呢,这又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啊。
一时间,孟之文变了脸色,要说钱不够吧,有些拉不下脸来,要是就这么去的话,又怕到时候拿不出银子丢人现眼。
他正为难呢,却见远远跑来一个青衣小帽的十七八岁的小伙子,那小伙子过来便见了礼,笑道:“可是找着老爷了,大小姐吩咐小的来给老爷送银子的。”
“大小姐?”孟之文有些怔住:“我并没有要人送钱来,如何……”
那小伙子圆圆脸上带着笑:“小的是大小姐房里环儿的哥哥,今日午时府上送饭的小厮回来说老爷升了官,合府那个欢喜啊,大小姐也高兴的什么似的,到了下午时分,大小姐就想着老爷升了官,必是要请同僚吃饭的,怕老爷身上带的银子不够,便吩咐小的带了银票来等侯老爷,也是小的困顿了,睡了一觉,却差点误了老爷的事。”
一番话讲出来,竟听的孟之文心里出奇的热烫熨贴,对月婵更加有好感起来。
第九十七章王姨娘和花姨娘
孟家上有老太太做主,下有刘梅瞧着,更有月娥和柳姨娘协助月婵管家。
可是,这么多的人,竟没有一个人想到孟之文有可能带的钱不够,没有一个人说给他送些钱让他请同僚吃饭,只有月婵一个小丫头这般心思,把什么事情都记在心里,安排的妥妥当当,才没有让孟之文丢人。
还是月婵心细啊,孟之文叹了口气,心里想着。
转念又一想,怕不是月婵心细,而是月婵真正把他这个父亲挂在心里了,万事都替他送想,才会如此的吧。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孝的嫌疑,可是,孟之文还是不由的多思量了。
老太太一把年纪了,什么事情没有经过,难道竟不知道给他送钱吗?
还是,老太太的心思本不在他身上,只顾着争权夺利,从来没有关心过他的衣食起居?
刘梅身为他的正房太太,这时候也没有什么表示,是不是说明刘梅只是瞧中了孟家的门第,眼里心里的本不是他孟之文这个人。
还有月娥,同样的女儿,做出来的事情不及月婵万分之一,真是让人失望啊。
一时间,孟之文想了很多,心里如同扎了刺一样,越是想及,越是刺的心里难受。
摇摇头,把这些念头全部甩掉,孟之文笑着叫了一帮同僚去喝酒吃饭。
月婵没有想到不过送些钱,这样的一件小事情会在孟之文心里留下那般深刻的印象,会让孟之文对孟家其他女主子那般不待见起来,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说实在话,月婵为什么会想到给孟之文送钱呢?
这和月婵前世的经历有关,月婵前世的时候,也是见过那些清官们升了官,被同僚吵着请客,因囊中羞涩而丢了人的,或者为了省些钱硬是不请而被同僚排挤的,这种事情见的多了,月婵也就晓得官场上的一些事情。
今儿那送饭的人回来之后到厨间和人说起孟之文升官的事情,便被那以探听消息为乐的环儿听到,自然,月婵也就知道了,她是个心思的人,思量间,就想着晚间指不定孟之文要请客,怕银子带的不够丢了人,便和环儿说了一声,让环儿的哥哥拿了银子给孟之文送过去。
这倒也并不是月婵如何把孟之文挂在心里,也不是说老太太和刘梅心里就没有孟之文,这和人的见识有极大的关系。
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可到底是后宅妇人,她所通的也都是后院争斗和利益得失的计较,刘梅见识还不如老太太,自然更不能面面俱到了。
只月婵因为经历不同,见多识广,心不输男儿,才会想到这些的。
说实在话,孟之文确实有些冤屈了老太太等人。
吃过晚饭,月婵等了好一会儿,环儿才从二门上匆匆回来,一进门就笑了起来:“小姐说的果然不错,老爷今儿确实请客去了,晚间也不回来吃饭。”
画眉正站在月婵身后给她揉肩膀,一听这话,顿时惊叹连连:“小姐怎么想的?莫不是未卜先知么?”
月婵一笑:“哪里是未卜先知,不过是推测出来的,作不得数。”
“这也很厉害了……”画眉笑了起来:“也就是小姐能够想得到,我们这些蠢笨的,别说想了,怕别人做出来了,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说话间,月婵又瞧向环儿:“环儿,你让你哥哥再跑一趟,这已经入秋的天气了,夜间风凉,老爷也不知道多少时候才会回来,你让他拿些厚衣裳坐了马车去仙客居门口等着,多早晚老爷出来,让他也伺侯着回来。”
环儿笑着应了一声,才要出门,月婵又把她叫了回来,让画眉从匣子里抓了几块碎银子交给环儿:“外边风气凉,这个给你哥哥拿着,出门在外的,也不知道等多长时间,让他买些酒喝着,也暖暖身子。”
环儿心里感激月婵替她哥哥着想,赶紧道谢,月婵笑说了一回,这才放她出门。
环儿出了听澜阁,带着件厚衣裳一路到了厨间,却见她哥哥和她老娘费婆子正坐在一起聊天,费婆子端着一碗剩下的**汤给她哥哥喝着。
见环儿进来,费婆子赶紧站了起来:“你不在小姐房里伺侯着,来这里做甚,仔细小姐找不到你。”
环儿一笑:“娘只管放心,这是小姐让我来的。”
说话间,环儿拿出碎银来交到费婆子手上:“小姐让哥哥再跑一趟,说是让把这件厚衣裳交给老爷……”
她口齿伶俐的把月婵交待的话说完,甜甜一笑:“这不,这银子是给哥哥买酒喝的,小姐心善,体恤咱们这些下人,哥哥可一定要把小姐交待的差事做好。”
环儿哥哥费大小是个和气老实人,这时候憨憨一笑:“妹妹放心吧,你是小姐屋里得力的,就是为了妹妹着想,我也不敢怠慢了。”
费婆子看环儿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再看看费大小喝**汤喝的满面红光,瞧瞧手上银子,心里满足的很。
几个月之前,他们一家还穷困潦倒着呢,哪知道,哪里来的福气,自家丫头竟让小姐看中了,从一个使丫头一路提上来,这会儿成了身边得力丫头,自家也跟着沾了光,不管是她还是她家老头子和儿子,都得了肥差,除了月银外,还有各种补贴,另有一些见不得光的进项,家里一下子宽松不少。
而且,听环儿透出话来,小姐是个最和气不过的,并不要环儿以后当通房丫头使唤,只说等她将来出嫁的时候,会给环儿挑个好婆家,让环儿也做那风光的正头娘子,这可比什么都好。
费婆子别看面上老实,其实是个有心眼的,她一家子已经商量过了,不想要终身为奴,让子孙后代也做那低三下四的家生子,想着什么时候脱了籍去,自己也买上几亩地,做个小地主就满足了。
到时候,大小再娶个好媳妇,以后生个孙子,可是聪明的话,也供他读书识字,要是祖上有德,或者还能出个官老爷呢
每每想起,费婆子就笑的合不拢嘴,对于月婵更是言听计从,忠心非常。
再加上月婵不是个藏私的人,对屋里丫头都很好,便是环儿,也常教导她读书识字,环儿是个聪明丫头,最灵透不过的,学会了之后,回家教导费大小也学着,如今,费大小也能约着看些书本,可是把费婆子欢喜的什么似的,恨不得把月婵供起来。
瞧着费大小喝完汤拿了衣裳要出去,费婆子不放心,又追过去嘱咐了些话,这才放他离开。
费大小一走,费婆子欢天喜地的拽过环儿来,娘俩个走到后面的小厨房里,费婆子把小灶上的锅盖揭开,从里边端出一碗鲜嫩的**蛋羹来,递给环儿:“赶紧吃些吧,大晚上的跑来跑去,怕是没吃好饭。”
环儿一笑,端着那热汤的蛋羹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瞧向费婆子:“娘你放心吧,等将来小姐出嫁的时候,我就豁出脸面了,求小姐让咱们一家赎身出去,到时候,咱们就不再做奴才了。”
费婆子笑笑:“这样最好不过了。”
说着话,费婆子再瞧环儿一眼:“你哥哥年纪大了,眼瞧着要成亲的,我估了好长时间,也不知道找个什么样的。”
这事情真是为难,环儿也细思量起来:“娘说这话有些为难,咱们家是要赎身的,要是哥哥娶了这府上的丫头,到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放出来,可这会儿可找那平民女子,怕人家也瞧不上咱们奴才出身,更何况,咱们在这府上住着,什么样的气派没见过,说句不中听的话,便是女儿现如今出去,也比那小门小户的姑娘强上不少,要是娶那外面没识见的,将来不定是个祸害呢。”
环儿想的是极,费婆子都不由点头,佩服起了月婵,才多长时间没见啊,竟把自家女儿教导的如此通透知世情,可见小姐是个有大见识的,看来,以后对小姐得再尊重些。
“宁娶大家婢,莫娶小家女,这话可是在理的。”环儿点着头,一边吃蛋羹一边说着。
那头,费大小拿了衣服出门,在二门处找了相熟的人驾了马车出去,一路去了仙客居。
这路上走着,便觉的风真的很凉,又走一段路,竟是起大风了,风中夹杂着细细雨丝,饶是大小穿的厚了些,身上也是一阵阵发凉。
大小怕赶不上孟之文出门,便让人把车赶的更快了些。
等到了仙客居门口,见这里灯火通明,再瞧瞧门外,也看不到孟之文的身影,大小拿着钱问了外边的小二,得知孟之文还在里边喝酒,也就放了心,到旁边的铺子里买了些酒菜,叫了赶车的,两个人坐在车上边吃边喝,倒也自在些。
等了好长时间,终于等到孟之文出来了,大小赶紧拿了衣服迎上去。
等到他过去的时候,却愣在当场,原来,孟之文身后竟是跟着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那两个女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很恭敬的跟在孟之文身后,怕不是哪位大人送的侍妾吧?
果然,大小猜的没错,等他迎上去的时候,却见孟之文喝的有些高了,走路也有些打晃,大小赶紧扶住,笑道:“天气凉了,小姐使唤小的给老爷送件厚衣裳,老爷还是穿上吧,旁边马车等着呢。”
一听是月婵派的人,孟之文有些感动了,心说月婵这孩子是真心好啊,总是记挂着他。
“也好”孟之文点头,由着大小扶他上马车,才迈上车,他才想到身后那两个女子,回头对大小道:“这两位是别人送的,一位姓王,一位姓花,你就叫她们姨娘吧,你去雇上两顶轿子,让人把两位姨娘送回家去。”
“是”大小应了一声,扶孟之文上车,又赶紧着雇轿子不提。
其实,大小心里还是很不平静的,心说这都是什么事啊,老爷才升了官,便有人赶着送女人了,这府上本来就乱,再添上两个女人,也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
再者说了,这王姨娘和花姨娘一瞧就不是老实的,跟着回了府,谁知道会不会跟大小姐做对,得,还是回去之后赶紧和妹妹说上一声,也让大小姐有个准备。
第九十八章百花开放才是春啊
一大清早的,月婵还在被窝里睡的正香甜,便听到外边吵吵嚷嚷,让人睡不安生。
她坐起身,才要说话,却听窗外环儿的声音传来:“各位妈妈们,小些声吧,小姐还睡觉呢,你们就这么吵吵闹闹的,老爷不过是带两个女人回来,有什么稀罕的,也是咱们府上,老爷是个正派人,不是那沾花惹草的,这后院女人少,你们瞧瞧别的府上,哪家没有七八个十来个女人的。”
却听一个声音哑的婆子笑了起来:“环儿姑娘啊,你坐,咱们这不是稀奇么,你说说,老爷才升了官,就有人送美人了,难怪常听人说,书中自有那个什么来着。”
环儿一笑:“是书中自有颜如玉”
“可不是么?”那婆子也轻笑起来:“还是环儿姑娘识得字,知道这些个东西,叫我们这些睁眼瞎来说,可是说不出来的。”
环儿又比划一下:“小声些吧,算我求各位妈妈了,吵着小姐,谁担当得起呢”
几个婆子听了,声音压低了很多,全都凑到环儿跟前,七嘴八舌的说将起来,那个道:“照我说,这美人进府,太太可是要吃亏了。”
这个道:“就是这个理,我听人说啊,太太昨天晚上发了好一通的脾气,你们说,照太太那情,会不会给那两位没脸。”
环儿小声道:“照我说是很有可能的,太太是那容得下人的么,这两位姨娘肯定是要吃些暗亏的。”
先前那婆子啐了一声:“什么暗亏,你们也不想想,这两位姨娘要是那绵软的,那些大人还会送给咱们老爷么,必定是明能干的,说不定,是那种地方出来的,我瞧啊,这两边一对上,不定哪个吃亏呢,哼哼,太太现在可不得宠,新来的两位年轻貌美,又会哄人,不定把老爷哄成什么样呢。”
环儿听的这婆子越说越是不像,赶紧站起来道:“好了,都别说了,这些事情哪是咱们讲得清的,都赶紧干活吧,小姐这会儿也该醒了。”
几个婆子一听这话,说了几句之后一哄而散。
紧接着,月婵就听到环儿的脚步声,帘子一打,环儿穿了件藕合色夹衫子,腰系了葱绿的腰带,轻手轻脚的进屋。
一看月婵已经醒了,环儿立马笑了起来:“小姐可是醒了,我这就给服侍您梳洗。”
月婵穿了鞋下床,由着环儿给她穿了件蜜色绣百蝶图的夹衫子,底下罩了石榴裙,腰系深红白玉腰带,又系了一块碧玉雕的荷花坠子,坠上穿了浅黄的络子,随着走动在裙间若隐若现。
月婵穿好了衣裳,看了环儿一眼:“什么姨娘的,我只听你们在外边胡说,却没听仔细,到底怎么回事?”
环儿一笑:“是昨儿夜间的事情,小姐这两日累了,昨天睡的早了些,可是不知道,老爷昨天晚间回来的时候,带了两个女人回府,一位姓王,一位姓花,好像是哪位大人送的,老爷推不过,只好带了回来。”
这样啊,月婵轻轻点头:“刘梅那里又是怎样的?”
“太太自然是知道的,听说,还发了好一通的脾气,差点没带着人找那二位姨娘去。”环儿笑着把昨天夜间的情形讲了出来:“小姐可是没瞧见,太太当时气的脸都黑了,那脸都能比得上成夫子了。”
月婵忍不住笑出声:“说的好像你亲见似的,你这张嘴啊,也小心着些,别让人拿了把柄。”
环儿受教,又帮月婵梳好头发,扶月婵起来:“小姐,您今儿带我去给老太太请安吧,怕今天老太太那里有好戏瞧呢。”
这丫头,唯恐天下不乱呢。
月婵无奈,拗不过环儿,见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瞧着自己,不由一阵心软,便点头应下。
环儿这下子高兴了,扶着月婵一路朝正房走去。
半路上,月婵碰见月婷,这丫头眼睛有些红肿,看到月婵的时候,也不说话,冷哼一声就过去了。
月婵苦笑,自己可没招惹她啊。
到了正房处,月婵在外边站了,由着丫头禀报,等她打帘子进去后,却见老太太穿了一身紫色万字不到头的衫子,头发梳的一丝不乱,上面了几支红玉簪子,并有一个凤头钗,那凤头上垂下些许淡金色的珠子,当真是富贵端庄的很。
再看脸色,老太太肃着一张脸,眼光凌厉吓人,哪里有平日的半分慈祥。
孟之文坐在老太太左侧下手位置,低着头也不说话,刘梅站在老太太身后,神情有些委顿,脸上有些浮肿,看着倒是可怜。
月娥侍立在另一侧,面色苍白,垂首静立。
月婷倒是坐下了,一边喝茶,一边翘着嘴角做不屑状。
月婵瞧了一眼,赶紧过去给老太太并孟之文和刘梅三个人行了礼,这才在另一侧站好。
她可不是月婷,没长眼的货色,这种时候,她哪里敢做啊。
老太太瞧了孟之文一眼:“文儿做事情有些糊涂了”
孟之文赶紧应声:“老太太教训的是,是儿子的不是。”
老太太皱了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大概很不服气吧,认为我是老不死的,一天的管东管西的,老天不长眼啊,我一辈子好强,到了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长眼的东西出来。”
这话说的还真是重呢,月婵低头,微微后退,怕被老太太或者孟之文的怒火波及到。
月娥神色也有些凝重,整个人彻底缩在老太太身后,而刘梅也瑟缩了一下,看了孟之文一眼,想帮他说话,又没那个胆子。
偏月婷这个不长眼的,这时候竟放下茶杯,大声道:“老太太冤枉父亲了,父亲怎么不好了,继承爵位不说,又升了官职,如今可是朝中重臣,老太太便是长辈,可也不能这般辱骂朝庭官员啊。”
这丫头,月婵想要抚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就这么拎不清呢。
月婷这话才出口,不但孟之文,便是老太太都瞪向她。
这下子,可是把月婷吓坏了,一缩脖子,再不敢说话。
老太太一拍桌子:“蠢物”又指孟之文道:“你自己是个不长眼的,瞧瞧,竟也生出这么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说完了,又骂刘梅:“废物点心,管理不好家务,在外边吃不开也就算了,连女儿都教不好,要你何用。”
这话说的当真毒的很,可是,刘梅却是敢怒不敢言,还得乖乖听着,可想有多郁闷了。
老太太见孟之文还有些发蒙,心里气的狠了,想要说什么,回头一看月婵和月娥,便像似乎才看到似的,一指两个人:“月婵,月娥,你们两个过来。”
月婵无奈,只好乖乖过去,老太太一指两个女孩:“你们两个和你们老爷好好说说,他带着两个女人回来有何不妥。”
老太太这是什么心思?
月婵细一思,便什么都明白了,老太太这是要挑拨月婵和孟之文的父女关系呢?
怕是瞧月婵和月娥是明白人,便想把两个丫头直接拉到她这一边,便挑着两个人在孟之文心里种刺,到时候,孟之文不待见她们俩了,逼也得把两个人逼到老太太这边啊。
这个老太太,当真狠啊,这手段,比刘梅不知道高出多少。
可是,月婵真的就要上当么?
她可不愿意,她才想尽办法让孟之文重视她了,怎么会轻易放弃呢。
再者说了,老太太就是再厉害,那也是妇道人家,以后月婵不管是出嫁还是想要在婆家好好生活,依仗的还是父兄,如果孟之文对她有了意见,她才是真正的没了后路呢。
想通了这些,月婵笑了笑:“老太太,我可说不准,我是个笨的,哪有月娥妹妹聪明,还是让妹妹讲吧,我也听听,也学个眉高眼低的,您说是吧”
这下子,把问题推给了月娥,月娥哪有月婵想的通透,瞧老太太重视她,正高兴着呢,就怕被月婵抢了风头,如今瞧月婵抬举她,便郑重点头:“回老太太,老爷此举确实不妥,为何别人早不送人晚不送人,偏老爷一升官便送了两个女人来,可见那人是没安好心的,再者,如今长安城形式不明,谁知道那女人背后都有谁,万一是放到咱们家做探子的,这里边问题可就大了。”
月娥话一说完,老太太就露出赞赏的表情,把月娥一把拉到身边:“好丫头,你是个好的。”
又瞪向孟之文:“文儿,听听,你家丫头都知道这个理,偏你这么大的人了,竟连这些都不知道,怕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孟之文有些恼怒,他也是有妻有子的人了,而且儿子女儿眼瞧着也大了,老太太还像训孩子似的训他,还有月娥,竟一点都不把他当父亲看,为了讨好老太太,当面指出他的不是来,人常说子不言父过,月娥连基本的孝道都不尊守,这样的女儿不要也罢。
又想到昨天晚上,也只有月婵记着他,又是送银子又是送衣服的,再看今天月婵打死都不说他的坏话,孟之文越发的喜爱月婵了,看她的时候,眼中满是宠溺。
“是,老太太教训的是,不过,这人已经带回来了,总是不能退回去的吧。”孟之文站起来,深深行了一个礼:“还请老太太教儿子。”
事情到了这一步,便是再骂孟之文也是不顶用的,老太太无奈摇头:“也罢了,人都来了,难道还要退回去,那我们孟家成什么了,叫进来吧,先敬了茶再说。”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承认了两个女人,老太太也是没法子的,那可是孟之文同僚送的,要是退回去,孟之文在农部还怎么当官,办公的时候还不被人挤兑死,为了儿子前程,两个女人又算什么,大不了多监视着些罢了。
孟之文一听,赶紧行礼,便让人去叫两个女人进来。
月婵瞧着,再看一眼脸色更显青白的刘梅,还有面带怒火的月婷,冷笑一下,心说以后可真有热闹看了,自家也是后院女人太少了,刘梅闲的没事干,才专门和自己做对了,这下子又进来两个有手段的女人,刘梅自顾不暇,以后怕没时间找自己麻烦了吧。
又低叹一声,月婵眉眼间有些笑意出来,话说,百花开放才是春啊,单一朵花,便是再漂亮,那也不热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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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刘梅骂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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