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钧没有收手,依然固执地说:“璞儿,你收下。”
面对这个当初留下的凤屏箫,他自嘲说:“我非凤,怎么能收?”
看着比他还固执的陈璞,淮钧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掐了掐他的脸颊,无奈而宠溺地说:“要不,我将龙屏箫给了你。”
忽然之间,他们好像回到了那一天,陈璞的生辰,二人为了龙屏箫而你争我夺,闹个不停。最后是淮钧用年龄、地位这些理由要了它。当时他是这么说的--一对就好了。陈璞知道他心高气傲,便顺着他了。
一对就好,对于这份感情,他们一直以来只有一个希冀,不就是那句一生一代一双人吗?倘若现在给他一个愿望,他希望他这一辈子都跟淮钧在一起,不用顾忌那么多。
可是,他真的可以无视所有人,所有事,就为了跟淮钧厮守一生吗?
他想起当天为了刺激董靖的话--就算是向前走,也不见得不会伤害人。
又想起诺煦的话--你既然放不下他,何不留在他的身边?
最后是范绍谦的话--他爱你,你可以拥有你爱的人,不一定离开才是好方法。
他凝视着淮钧手中的凤屏箫,纷乱的脑袋平静下来了,却像被蛊惑似的,伸出手,将凤屏箫接了过来。
淮钧的手变空了,但他的心却是满的。他一手将陈璞拥住,拥得更紧更紧,又深情地说:“璞儿,我爱你。”
这句我爱你并不像陈璞口中那么无足轻重,反而使他心里一阵撼动,像是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这时候他才承认,原来他在外面得到再多,他失去的感情弥补不到就是弥补不到,就只有这么一个怀抱,才是他感情的归属。
结果,他如当年一样,再次为到淮钧而放弃那些他所执拗的。
但是,他毕竟心里还是害怕的,想了再想,便想出一个令自己心安的方法。
他在淮钧怀里,低声说:“半年,半年之后,我要走的话,你必须让我走。”
淮钧第一个想法是不行,可是他又清楚陈璞的倔强,只得点一点头,顺着他意,答应他了。
陈璞微垂着头,嘴角上扬,这是他回宫以来,第一次对着淮钧笑得如次真诚。淮钧看在眼里,一颗心像是初尝恋爱的小伙子,有一只鹿四蹄踏踏的。
他情动地低下头,吻上陈璞的唇。
?
☆、第四十八章(上)
?那一个中午,淮钧在昭和殿陪陈璞用膳。虽然陈璞顾忌着前事,未能完全放开,只是埋首吃饭,然而,比起刚回来,他的确不再抗拒淮钧,而脸上若隐若现的笑容亦透露了他的心情很好。
比起他,淮钧更是眉开眼笑,春风满面。
用完午膳,陈璞习惯到书殿看一会书,淮钧便跟着他过去。结果陈璞坐在书案前,看了两页书,就被淮钧从后抱着,又亲又吻地骚扰着,到了第三页时,终究是连第一只字都看不下去。
起初陈璞有些不知所措,身体也僵硬着,毕竟这三年来他都没有与人如此亲近过,可是对象是淮钧,在这熟悉的气息中他也渐渐放松下来,感受着淮钧对他的亲热,继而是一颗心沦陷了。
陈璞忽地转过头来,嘴唇碰上正亲吻着他颈项的淮钧的额,这温热的触碰使淮钧愣了一愣,心里涌上无限的情愫,他又惊又喜的抬起头来,一手按住陈璞的后脑,亲上他红润的唇。
陈璞来不及反应,就失陷在这甜蜜的厮磨当中,紧闭的两唇被淮钧舔着吮着,麻痒的感觉麻痹了他的大脑、以至整个人。
淮钧一边吻着,一边从后移到来陈璞的面前,嘴唇舍不得放开这个朝思暮想的人。
陈璞也舍不得闭上那双澄明的眼,紧紧地凝视着淮钧近在咫尺的俊脸,右手情不自禁地抚上去。
他希望这不是一个梦,这些年来他都觉得自己是放得开的,但这一刻他实在不愿意放开眼前这个如此情深地吻着他的男子。
他缓缓张开口,淮钧贴着他的嘴唇便陷入他的温热之中,下一刻,淮钧伸出舌头,扫过他的牙,陈璞也将舌头伸出了来,两相纠缠。
这个久别重逢的亲吻,自然是难舍难离的,吻得喘不过气来时,二人便拉着银涎分开,稍微喘息一下,然后按捺不住,又吻了起来。
吻着吻着,淮钧身体深处也传来一阵燥动,他日夜思念的人,终于回到他的怀里,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占有他,他就属于我的了。
淮钧伸手到陈璞的腰带处,解开腰带,外衣便松散下来,他将大掌探到陈璞的胸前,隔着内衣抚着他瘦薄的胸,继而抚上他胸前的一点,又掐又按。
陈璞抖了一下,又回过神来,低声道:“不要。”
这两个字使淮钧戛然而止,跟陈璞拉开了一点距离,还以为陈璞愿意与他亲近了,没料到他还是抗拒着他。
陈璞也暗自叹了一口气,他红着脸,用那张被吻得红肿的唇低声解释道:“我只是、不想这么快。”
“我们不快了。”淮钧沙哑着嗓子说。
陈璞的脸红了再红,他想起他们从对情事一无所知的少年,到偷偷摸摸亲热的日子,初禁果的两个人上了瘾似的,有一段时间天天都要亲热一次。
不过这所谓的亲热,直到后来陈璞到了宣楼,才懂得仅仅是亲热而已,彼此发泄过就完了,远不到巫山云雨的地步。
陈璞不敢将那些情事的步骤想得彻彻底底,一张脸愈来愈热,开口时声音也有一些乾涸:“我才刚回来,别太快。”
淮钧心里是失望的,不过他也只是摸摸陈璞的脸,又吻了一下他的唇,就弯身替他把松了的外衣整理好,再系上腰带。
系完了,他就挺直回腰板,陈璞以为他不高兴,下意识拉一拉他的手,而淮钧只是坐到书案上,凌空的双腿夹住陈璞的脚,笑说:“好,我们别急,这种事来日方长。”
陈璞红着脸,点了点头。
看着他这副模样,淮钧也舒了一口气,看得出陈璞不是不愿意亲近他,再想了想,像陈璞这种性子,他说会给他机会,就一定会给。
想明白了,他就用双腿高兴地磨蹭着陈璞的脚,又说:“我陪你看书。”
陈璞才拿起书,不到一刻钟,又放下了书,害羞成怒地低吼了一声:“别再磨了!”
淮钧听话地停下动作,但是双腿仍然是夹紧他的腿,生怕他走了似的。
“璞儿。”淮钧凝视着陈璞,用那有些红肿的双唇说:“我很想你,别再走了。”
“嗯。”陈璞应了一声,不是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淮钧就这样陪了陈璞一个下午,将近晚膳,他才回去仁福宫。陈璞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底半是欣喜半是难过,但是当他抚了抚自己的唇,想到今天的事,又想到过去纯粹幸福的时光,那些难过就再也敌不过欣喜,被他硬生生压到最底了。
他再看了一会,正想叫阿福传膳,齐和殿就来了人,说是宋乐玉请他过去用膳。他心情正好,就决定过去与宋乐玉等人一聚。
踏进齐和殿时,宋乐玉与赵天宝正坐在饭桌前,却不见姚子余。
“子余呢?”陈璞坐下来,问道。
宋乐玉回答:“刚才五皇子来了一趟,走的时候,子余也跟着走了。”
赵天宝补充道:“拦也拦不住。”
提起f轩,陈璞不禁想起那副厌恶他的模样,当天他口口声声不会回到淮钧的身边,现在他却与淮钧重新一起,也明白了f轩对他憎恨至极,而必需置他死地的缘由了。
这样想来,他的确是该死的。
“来,吃饭吧。”宋乐玉执起双筷,替赵天宝夹了一块鸡肉。
陈璞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为到淮钧,将心里那些不安内疚统统都压了下来,只留下甜蜜,化成笑容挂在唇畔上。
宋乐玉看见陈璞张扬在外的笑容,便问:“阿璞,看来你的心情很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情?”
陈璞的手僵了一僵,脸上的笑容也敛去了,内心陷入无尽的挣扎。然而此刻内心的欣悦像是无坚不摧的盾牌,往日说过的话、作过的事都被推倒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半年也好,让他和淮钧至少好好地过这半年。
几经犹豫下,他开口了:“我与他、和好了。”
宋乐玉和赵天宝都知道陈璞口中的“他”,也知道他们和好了的意思。前者点了点头,后者却打从心里不能接受。
心直口快的赵天宝问道:“那么太子妃呢?”
“天宝!”宋乐玉喝了一声,下一刻意识到自己吓倒赵天宝,便再夹了一根青菜到他的碗里,但赵天宝却推开了整个碗。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严肃地对陈璞说:“阿璞,你这样是不对的。”
陈璞刷白了一张脸,心里的愧疚拿起武器,意图攻破他那块欣悦的盾牌,但都被拦下来了。
“天宝、”宋乐玉放低声调,按住赵天宝的手,摇着头说:“别这样。”
“可是、这件事分明是不对的!”
“嗯,我知道。”陈璞低垂着头,幽幽地说:“可是我还是这样做了。”
宋乐玉立刻接话,却依然是温和的语气:“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紧接着问题的理应是一个答案,而陈璞脑海里涌现了无数个用来解释的答案,可是他一个答案都没有用,只是反问道:“天宝,你为何原谅乐玉了?”
“因为他爱我……”赵天宝理所当然地回答,却忽然停住了,着急地说:“阿璞,这不同的,难道你接受到他妻有儿吗?”
他摇了摇头,又问:“如果乐玉娶了妻,你还会跟着他吗?”
“不会!”
“为什么?”
这句为什么之后的答案,陈璞在这些年来已经演练了很多次,不用赵天宝回答,随便一个都足够成为他离开爱人,远走他乡的理由,可是这些理由现在都被他一一推倒了。
打倒昨天向来比想像中容易,背弃良心也不是难事。
所以不等赵天宝的答案,他便径自答了:“因为我不能跟一个女子争风吃醋,因为我不能容忍他身边有别个人,因为我不能破坏他和他妻子之间的感情。”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要回到他的身边?”
“不是我要回来的。”陈璞抬起头,凝视着赵天宝,一双眼比以往多了一份神采:“但是我回来了,天宝,我跟他相爱,就应该相爱到底。”
赵天宝冷笑了一声,“倘若要相爱到底,你当年就不会走。”说罢,他就“霍”的一声站起来,生气地离开了。
好好的一顿饭,却惹得素来好脾气的赵天宝动怒了,陈璞只得跟宋乐玉道歉:“都是我不好。”
宋乐玉清楚赵天宝的想法,便不急着将他追回来,反倒安慰起陈璞来。
“你下这个决定肯定用了很大勇气。”
“不大、”陈璞叹了一口气,“却也不小。”
“嗯。”不同于赵天宝的不谅解,宋乐玉由始至终都挂着宽容的笑容,“既然决定了,阿璞,我希望你幸福。”
“乐玉、你、你不怪我吗?”
宋乐玉不禁失笑,“我怎么可能怪你?你连最不能接受的事情都接受了,阿璞,最重要你觉得快乐。”
这么体谅的话,竟然目了陈璞心里那块欣悦的盾牌,那些复杂的情绪突袭而来,欣悦难过、快乐愧疚,从对立变成了纠缠。
陈璞垂下眼帘,轻声说:“我也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
“以我的经验,决定只有下的时候最对。”
想了再想,陈璞才明白这番话的意思,下一个决定总会有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所以下的时候都是对的。这些年来他做了那么多个决定,现在数算起来,却没有几个能坚持到最后,从对变成错其实很轻易。
见陈璞沉默了,宋乐玉又说:“可惜没有镜子,否则你就会看到开心都写在你的脸上。阿璞,你的决定,起码现在是对的。”
“有人告诉我,我可以拥有我爱的人。”陈璞无奈一笑,“我走之前想的理由都很好,就这么一句话,就一一驳斥了,你说,我是不是太糊涂。”
“情深而糊涂,如此说来,痴情的是你。”
陈璞耸了耸肩,不禁回想起,其实他也不只这一次糊涂,当年明珞的事,他也选择了当个糊涂人,为了淮钧而蒙起自己的双眼。
不过他没想过,三年后他再回来,竟又甘心当个糊涂人。他自以为感情容易放下,原来是他既低估了淮钧,也高估了自己。
“那天,你哭得那么伤心,是为了他吧?”
“嗯。”
“既然你放不下他,那么你这个决定,早晚还是会下的。”
说起来,宋乐玉是明白陈璞的感受,不过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