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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间,前堂里剩下两个宫婢、董靖和陈璞。

陈璞挺直着腰板,直视着董靖,问道:“这些画像圣上看过了吗?”

“圣上日理万机,只能由本宫先行挑选。”董靖笑道。

陈璞的脸色又变了变,却好了一点,肚子里的气也消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使他不再忍下去,而是不客气地说:“那么由娘娘来选就好了,我的肚量没有娘娘的宽广,要是我来选的话,怕是一个都选不出。”

这话董靖听得十分不舒服,但她脸上还是维持着亲切的笑容,温和地训了陈璞两句:“弟弟,历来帝皇都是多情的,在这座后宫里既不能讲求专宠,也要顾及皇族的后代,不能说你不喜欢,就不让圣上纳妃。”

陈璞笑了一声,终于彻底明白董靖过来的因由,不是下马威,而是要他感到嫉妒、难受。可是他心里突然有一个念头,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念头,使他肚子的剩下的气都消了。

这些妃子不是淮钧要选的,董靖也不是淮钧选的,从头到尾只要他是淮钧选的。或许淮钧是多情的,会喜欢上这些不是他选的人,但起码他现在只是爱着他。

这个念头使他的底气足了,他就更加放肆地说:“倘若圣上要纳妃,十个陈璞也挡不住他的金口,可是即使他十个金口,也不能让我喜欢。他纳他的妃,我不喜欢我的。”

听罢,董靖有些失神。凭他一个没有地位、什么都不是的男子,凭什么在这皇宫里说出这么没有量度的话?而她一个将军之女,即将贵为皇后,又为何要装出一脸大方?

dd因为他凭的是淮钧的爱。

这个想法是董靖一惊,心里凉了一半,一张俏脸白了起来。

好不容易,她才镇定下来,说:“弟弟、后宫之中……”

“娘娘,恐怕你误会了一件事。”陈璞打断道,双眼的光芒是董靖所不及的,“由始至终,我都不是后宫的人,所以后宫的事,还是由娘娘来操心吧。”

其中一个宫婢看不过脾气甚好的董靖被陈璞出言欺负,便开口斥道:“放肆,陈璞……”

陈璞利眼扫过那宫婢,反斥道:“放肆,区区宫婢,站在我昭和殿之中,也敢大呼小叫吗?”

陈璞身为男子,自小又是被淮钧惯着长大的,虽然他的脾气好,可是一旦斥责人起来,那气势威严也是不可小觑的。那宫婢便被吓得退后了一步,董靖也呆了一呆,后悔了自己今天莽撞过来。

她以为陈璞好欺负,其实好欺负的是一无所恃的她。

“另外、”他的声音冷淡,使回来的阿福都不敢再走一步,“既然我不是后宫的人,那么这句弟弟还是请娘娘收回吧。”

“好不知羞的人啊!既然有脸住在昭和殿里,还自命清高的说自己不是后宫的人。”那宫婢见董靖脸色青白,再次按捺不住自己。

“小翠,退到一边。”董靖斥了一句,然后勉强地说:“奴婢欠缺管教,让弟弟动气了。凭你和圣上的关系,这句弟弟你就收下吧,本宫就不多坐了,改日再来看望弟弟。”董靖一时慌乱,把话一连串说出后,就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

陈璞看着那远去娇小的背影,一刹那有点不忍心,觉得自己堂堂一个男子确实不该这样欺负她。虽说是她先过来挑衅,可是她的心思他何尝不明白呢?都是一个可怜的女子吧。

他叹了一口气,喊住了她,道:“娘娘,你与圣上有了小公主,将来也会有别的孩子,他对你自是有感情的。既然如此,你就收回那句弟弟,你我从今以后,河水不犯井水。”

董靖顿了顿脚步,等陈璞说完就走了。

她一踏出昭和殿,就快步地回去仁福宫。她一路走一路想,本以为陈璞和淮钧有半年之约,稍微刺激他,他就会离开淮钧。想不到他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河水不犯井水,说的好听,那是因为他有的是淮钧的心。董靖也想不争,可是她不争得话,不就是等同于亲自把淮钧推到陈璞那里,而她夜夜孤枕难眠吗?

她越想越难过,一回到仁福宫,就去看念玉。只有这个她与淮钧的小公主,才能给他一个安慰。

?

☆、第六十一章(下)

?董靖走了之后,昭和殿便恢复了宁静,只有鸟在叫。阿福等人看着陈璞呆呆地坐在前堂里,以为他心情不好,便不敢跟他说话,由得他一个人坐着。

然而陈璞的心情倒没有什么不好,只是董靖一走,他就放松了脑袋,陷在安静里,越坐越困顿,脑海里昏昏沉沉的。

自从他到了宣楼,少了管制,又整天无所事事,就养成了贪睡的毛病。只要没别的事,都要睡到自然醒,而今个清晨,却被董靖打扰了,他压根儿没有睡足。于是他坐了一会,在眼睛眯成一条缝时,他勉强提起精神,回到寝房,倒头就睡。

他陷入了一个荒诞的梦。

起初他在漆黑的山洞里走着,一直走一直走,忽然豁然开朗,前方有一点光明,越走越接近,四周也越来越亮。最终他走出了山洞,外面却又一个女子等着他。

那是董靖,她手执着一把利剑,挥向了他。他避开了一剑、又一剑,突然他张开了手掌,掌心现出白光,而白光幻化成一把大刀。他紧握着大刀,踏前了一步,砍向了她,把她打得节节败退,最后只能落荒而逃。

陈璞想追上去,此时却有两个人乘云而来,他还以为是天兵天将经过,但那两人却停在他的面前。他定睛一看,原来是诺煦和永霆。他们拿着锋利的长枪,刺向了他,他便不加思索地把大刀砍向他们。

那是一场恶战,不到一刻,他们三人的身上沾满鲜血,可是没有一个停下来,似乎有着战斗到底的决心。然而天气忽变,风雨急降,诺煦和永霆抛下了兵器,回到云上,驾云而归了。

陈璞正想往前走时,双腿却不能动弹。他低头一看,只见双腿被扣上了枷锁。他再顺着这个锁链,往后一看,便看到宋乐玉和赵天宝各执一链,前者脸色惨然,后者一脸愤恨。他想解释什么,却开口不能言,情急之下他只能举起了大刀,砍下来。

他砍下了自己的双腿,把腿和枷锁丢弃在地上,然后爬着向前走,他心里有一个念头,只要他一直走,就能见到他最重要的人。

蓦然,一个紫衣少年蹲了在他的前方,他看起来甚是孱弱,下一刻就能被风吹到地上似的,但是他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他握起陈璞的手,拿开了他的大刀,再从长袖里拿出了一朵玉兰花,放到他的掌心。

dd是明珞。

陈璞睁开眼睛,双手却紧握着。又是这一个梦,可是这个梦却荒诞得使他咋舌。他已经不能记得很清楚,唯独记得自己拿着一把大刀砍了很多人,也砍断了自己的腿,最后是明珞以一朵玉兰花换下他的大刀。

他坐起身,以手背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汗。因为这个梦,他的心莫名多了一种满足,他自言自语道:“明珞,我在捍卫我和淮钧的感情,你要保佑我。”

陈璞睡醒的时候正值中午,太阳猛烈得很,即使隔着窗纸照射进来,也热得他好不难受。他只好起来,换下粘着热汗的衣服,然后走到偏凉的书殿打发时间。

那时淮钧刚见完几个大臣,也处理好政务,正陪着董靖用膳。

平日总挂着柔婉的笑容的董靖,今天竟一反常态地皱着一双峨眉,想着什么似的,连饭都没有吃多少口,甚至连淮钧看了她好一会儿都没有察觉。

片刻,淮钧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靖儿,在想什么?”

这一唤,使董靖慌张地看了淮钧一眼,又闪烁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她心想,他有没有过去昭和殿,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今早的事?他会责怪她吗?就算他现在不知道,但是他夜晚还是会过去,那时候他还是会知道。

这个念头使她一张俏脸更加灰暗,此时淮钧又“嗯”了一声,她别无他法,想来想去,与其让陈璞告状,还不如她主动招认吧。

“请圣上恕罪,臣妾今早去来昭和殿,见过陈璞。”

“什么!”淮钧吼了一声,第一件事想的是陈璞会不会不高兴,一怒之下又要走呢?他最怕最忌惮的就是陈璞难过,所以他的眼神在刹那间变了,既生气又怨恨,但是当他看到董靖缩起了本来已经窄小的肩膊,他又立刻不忍心起来。

下一刻,他低声问了句:“为什么过去看他?”

董靖犹豫了一会,才应道:“臣妾希望跟他示好,免得他在宫里过得不开心,希望为圣上解忧。”

淮钧清楚董靖说谎了,天下善妒者,以女子为甚,何况他也了解董靖对他的情意,那她怎么可能主动想陈璞示好呢?可是他一直自觉对她情亏,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他而来,他只好忍着脾气,没有发作。

“靖儿,朕明白你对朕的苦心。”淮钧以最温和的语气说:”可是璞儿爱静,往后没事的话,就不要过去昭和殿了。”

“臣妾明白。”董靖垂头,咬着唇说,一颗心在淮钧温和的语气中冷了一半。

淮钧曾经说过会好好对待董靖,他也不想她难受。他站起来,轻拥着董靖,柔情地说:“你和璞儿都是朕最爱惜的人,往后有什么事,你直接告诉朕好了。”

这个拥抱,这个紧贴的体温使她的心再次温热起来,也使她一双杏眼红了以来,继而流下来眼泪。

良久,她这段日子的委屈在淮钧的怀里流乾以后,她才说:“圣上,臣妾往后会更注意自己的言行,绝不会再为圣上添忧。”

“这才是朕的好皇后。“淮钧替她抹去眼泪,重新坐下来用膳,一边哄着她。

但是他的内心却与他嘴上的话相反,他一心想着陈璞,于是午膳一完,他就借公务为由,离开了董靖,走到昭和殿去。

一进去,他就叫来阿福,问道:“今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这样问分明知道了事情,可阿福还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不该隐瞒淮钧,可是董靖即将成为皇后,他也不敢得罪。

几经挣扎后,他说:“奴才不知道。”

其实无论是哪一个答案,淮钧都不不会怪罪于他。阿福如实说出事情的话,就证明了他忠心于陈璞,而他一句不知道,淮钧也看得出他不想多生事端。这一点是好的,他不希望仁福宫和昭和殿会有说是道非的奴才。

于是阿福越发让他刚到满意,而让他跟在陈璞的身边是最好的。

“阿福,从前你就跟着朕和璞儿,往后你也只是跟着我们。”他严肃地说:“关于璞儿的所有事,往后朕问起了,你就要直说,不能隐瞒。”

皇后娘娘的话能不能说,能不能得罪,看的就是圣上给不给与这个权力,而淮钧为了陈璞,把这个权利下放给了阿福。

阿福应了一声“是”,然后把今早的事说了一遍。不过这一次他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既不偏颇陈璞,也把董靖的行为说得轻了。

但他说得再轻,淮钧一听到董靖竟然把各家女儿的画像给了陈璞后,就皱起一双浓眉,也不再深究下去,只是着急的问:“璞儿呢?”

“他看天气热,去了书殿。”阿福看得出淮钧情急,立刻补上一句:“他让奴才告知圣上,他在书殿等圣上过去。”

他还没有听阿福说完整句话,就急匆匆地过去书殿,用力地推开门。

“喀”的一声响,吓得本来在专注看书的陈璞抬起头来,逆着光看向来人。一见淮钧慌张的模样,他就觉得好笑,又有一点窝心,脸上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一笑把淮钧的焦急都化为乌有了,他轻声喊道:“璞儿,过来。”

陈璞放下书,走到淮钧面前,然后被他一手拉进了怀抱了,紧紧地拥着。

“璞儿,对不起。”

陈璞双手抱着淮钧的背,再一下又一下的抚着他,说:“没事,没事。”

抱了一会,淮钧才放开了陈璞,而陈璞则拉着他坐在地上。

“以前我们都是这样坐的,你还记得吗。”陈璞弯着眼睛,笑眯眯地说:“怪脏的,但我说地板凉,你就陪着我坐了。”

“有一次让夫子看到,气得骂了我们一通,说什么席不正,不坐,你却反驳他什么、”淮钧咳了一声,装着陈璞小时候嚣张的样子说:“我们坐在地上,地板正得很!”

“结果那夫子告到圣上耳边,累你被圣上训了一顿。”陈璞笑了一声,自嘲道:“你说我小时候多顽皮。”

“顽皮好,顽皮才精神。”

“有你在,我才敢这么顽皮。”陈璞深情的双眼对上淮钧宠溺的眼神,一股暖流流入了心里,再通往他的四肢百骸,好不舒服,他再说:“刚才我反驳了董娘娘两句,你会怪我吗。”

“这事到底是靖儿不好,你不怪她就好。”

陈璞哼了一声:“她说你要选妃,还让我帮你选。”

“就算要选,也不是这个时候,那些画像是人们为女儿塞进来,我只好交给靖儿。”淮钧解释道,再说:“何况往后纳妃什么的,还要你的准许才可以。”

陈璞点点头,忽然抬头赏了淮钧一个吻,道:“果然是我的爱妻。”

这一个吻使淮钧的心情彻底的好起来,他把陈璞按在怀里,伴随着阳光,两个人都笑得十分灿烂,甜蜜地过了这个下午。

晚膳后,陈璞把淮钧来到寝房里,然后让淮钧从房里的四件柜里拿出一个长木盒。

因为之前跟陈璞吵得不愉快,使得淮钧对这个四件柜有了阴影,怕一打开,找不到那个长木盒,他就会再次失去陈璞。然而在陈璞热切的目光下,他只能硬着头皮,打开了上面的门。

里面果然有一个长木盒。

陈璞接过长木盒,从里面拿出那块刻了“钧”字的玉佩,再递给淮钧道:“你替我带上吧。”

很多年前,淮钧亲手刻了一块玉佩,再小心翼翼地为陈璞带上,陈璞一带就带了十多年,直到他离开皇宫后,才脱了下来。这一次,他让淮钧为他把玉佩重新带上,个中的意义,他和淮钧都明白。

淮钧为他带上玉佩后,突然觉得那块玉佩好像多了一份光彩,也更加通透。他低头吻了那个玉佩一下,再抬头,吻上陈璞的唇。陈璞没有拒绝,而是热烈地回应起来。

dd淮钧,我们要好好捍卫我们的感情,知道吗。

?

☆、第六十二章(上)

?距离新帝的登基大典还有两天,而这几天皇宫宁静平和得很,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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