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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陵崩作者:楼非

北蒙的每一场战事,他又贪了多少?要是朕恕了他的罪,众卿家不如教教朕,如何向天下万民交代?”

此话一出,众人都沈默下来了,没有人敢开口为彭大将军说一句求情的话。

良久,朝堂里才响起诺煦不同于往日中气十足的声音,而是脆弱的一攻即破:“圣上,彭大将军往日征讨北蒙,控制着北方的局势,有功有劳……”

“望王的意思是,彭大将军的功能抵过吗?”淮钧微眯双眼,目光格外地锐利,刺得诺煦更觉无力。

如今这个局面,纵使先帝复生,也是无可挽救的。

“臣不敢。”诺煦硬着头皮说:“臣知道彭大将军罪证确凿,不求免罪,只希望圣上看在彭大将军多年血战沙场,免他的死罪。”

“圣上,彭大将军贪污之罪罄竹难书,按律该判处死刑,若然轻恕,恐怕信服不了天下,也起不了警示的作用,毕竟彭大将军居于高位,实在是罪加一等!”f轩大义凛然地说,半点求情的机会都不让给诺煦,正如诺煦当年也不曾给过机会他。

“圣上……”诺煦正想再开口时,就被淮钧挥手打断了。

“望王,朕明白你与彭大将军有姻亲之谊,可是你既然站在朝堂上,就该以天下为重,岂能以私情为先?”对于诺煦,淮钧早就半点宽容都没有,而如今他与陈璞的感情加剧恶化,他就把所有的气全都撒在诺煦身上,“先帝命你辅政,你却天下私情不分,你可知罪?”

“臣知罪、只是……”诺煦还妄想替彭大将军求情,不过一切都是徒劳的,淮钧心意已决,并不给他一丝机会。

“既然如此,朕就罚你闭门思过三天,彭大将军一事,你就不要再参与了。”说罢,殿门被打了,众人看着诺煦站了起来,离开了朝会,也清楚这件事上他们到底该有什么态度。

诺煦一走,永霆和范绍谦也不便再作声,而李丞相早就告老还乡了,朝中纵然有人有心为彭大将军求情,也不敢站出来说半句话,于是彭大将军的刑罚不经户部,直接就判了下来,明说是杀鸡儆猴,只是儆的猴除了贪官,还有诺煦。

本来按律彭大将军应该被判死刑,株连九族,不过那时范绍谦站了出来,以彭大将军过去的军功,为他免去了株连九族的刑罚。淮钧仅是挑一挑眉,就应允了,也不管f轩的讶异。

虽说皇族可以免去株连九族,但是f轩以为淮钧会借此在挫诺煦的锐气,没想到淮钧轻易地饶过了诺煦。而淮均早有他的打算,他清楚诺煦在百姓间的声望很高,如果他以此伤害诺煦,肯定会让天下诟病,他相信彭大将军的事已经能让诺煦不敢妄动。

最后彭大将军被罚游街三天,第四天午时斩首。望王府里的王妃彭梓瑶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晕了过去,诺煦则无声地跪在地上,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只有身在天牢的彭大将军还是泰然处之,他清楚这一步是必定要走的,要不是他进这个天牢,就是诺煦。他看着天牢的铁窗,摸一把胡子,想起往日在马上奔驰的光景,又想起往日□□的各人。

想不到只是欠了一个恩情,他就要用一生去还,只能说向来钱债易还,人情债难还。

解决了彭大将军的事后,淮钧就觉得朝堂上越见光明,肃贪一事也就告一段落。一下朝,他又赶去昭和殿陪伴陈璞,此时他已经决定什么都不做,只是一直陪着他,只求以一颗真心换回陈璞的感情。

夜里,他回到翠微宫,召见了南起,让他不要再追寻宋乐玉的下落,既然找到他也没有用了,还不如还他一个安宁,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第七十章(上)

?彭大将军系出名门世家,年少时就立下不少汗马战功,又是□□的一员,加上他刚毅帅气的外貌,当时是上流豪门都看中的乘龙快婿,市井中流传了一句话是这样的--不求闺女进宫门,但求嫁得陈或彭,陈就是陈丞相家的大公子陈逸云,彭就是彭大将军。

后来太子谋逆罪成,□□相继倒台,只有彭大将凭着战功,依然屹立在朝堂之上,就连先帝也对他一如既往地器重。

没想到风光了数十载,竟落得这般潦倒坎坷的下场。

游街的三天是彭大将军人生中最受羞辱的三天,他坐着囚车,手脚都被套上拷扣铁链,从城东坐到城西,又从城南坐到城北,沿路被人用臭鸡蛋、烂番茄扔得一身脏,又被人用尿水馊水泼得臭气熏天。

百姓最忌恨的是贪官,当彭大将军的罪证被张贴到市井中时,他们顿时忘记了他往日的善心义举,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仿佛要把他靠着他们的辛苦钱喂养的血肉筋骨一一剥下,这才解得了气。

结果那三天,任彭大将军早就预料到这一劫也是悲愤难当,无时无刻都觉得自己既然无容于世,还不是死了一了百了,只是他恩情尚未还尽,自然是死不得,只得咬牙切齿把这些屈辱吞下。

被罚闭门思过的诺煦天天听着彭大将军受辱的消息,心里也是十分难受,彭梓瑶已是日夜啼哭,莫回川则各方奔走,但求为彭大将军留得性命,但每一天都是无功而回,而诺煦明知一切已成定局,只能在望王府内求神问天,希望有一丝奇迹。

奇迹是没有的,到了第四天,彭大将军午时斩首,而范绍谦拿着一道圣旨来了望王府。那道圣旨是范绍谦进宫为诺煦求回来的,请淮钧念在望王妃与彭大将军的父女之情,让诺煦和彭梓瑶在行刑之前见见彭大将军。

诺煦一拿到圣旨,就带着彭梓瑶到了天牢。

“爹!”牢门一开,彭梓瑶就不顾彭大将军身上的肮脏熏臭,扑到他的怀里,哭道:“爹,你受苦了……”

“瑶儿、瑶儿……”彭大将军为人刚硬,但此时此刻抱着爱女,也不禁老泪横秋,但他仍是打起精神安慰道:“瑶儿,爹很好,你别担心。”

“爹,女儿不孝,无能救你出苦海。”她从怀里拿出一块丝帕,替彭大将军抹脸,但是那丝帕脏了,他一张老脸却未见干净。

诺煦见状,便明狱卒端一盘干净的水、那一块白布,还有塞了一两银子给他让他买一套新的衣服过来。那狱卒得令后,便马上去了。

彭梓瑶和彭大将军相拥着,哭诉着离别之情,诺煦在一旁听着也簌簌地流下泪来,可恨自己无力挽救什么,而偏偏如今这个局面又与他脱不了关系,真是枉为人婿,枉为人夫。

“爹,女儿知道你是清白的、你是清白的……”

彭大将军心中难受极了,可是又舍不得女儿为他哭的肝肠寸断,只能安抚道:“傻丫头,朝堂上有谁是清白的?你不要怨人,也不要怨望王,爹这一劫过不了,也是天意,但有你认为爹是清白的,爹就死而无憾了,你也不要太伤心。”

两父女相哭相拥了好一会儿,那狱卒就带同了诺煦交代的东西回来了。彭梓瑶拿过那抹布,浸过水,扭干了就为彭大将军擦拭身上的肮脏,而彭大将军则把诺煦叫道面前。

“岳父,你受苦了,是煦儿错了。”诺煦握住彭大将军的手,悲哀地说:“这不是我的本意,我的本意不是如此啊。”

“到了这个关头,你还愿意称我一句岳父,王爷,这是我的福气。”彭大将军慈爱地笑道:“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但这是我的意思。”

“岳父……”诺煦讶异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彭大将军。

“这次圣上肃贪,怎能一条大鱼都不上钩?王爷,成大事者,必有所牺牲,这些年来你牺牲了不少,你要是停下来就一切都会变成白费,只有你咬牙走下去,那些牺牲的才是值得。”他顿了顿,再说:“这是你爹说的。”

一旁的彭梓瑶停下了手,抹了抹迸发的眼泪,再洗了一次抹布,才继续为彭大将军抹身。

诺煦本来的计划是找一个替死鬼,如今听到彭大将军这番话,他却是难以接受的,“可是这太冤枉你了,岳父,你一世英明就……”

彭大将军打断道:“王爷,朝堂上既然没有人是清白的,那么我如今也称不上是冤枉,你听我说……”

诺煦把耳朵靠到彭大将军的唇边,一边听他的话,一边摇着头,每一次想反驳的时候都被彭大将军制止了,等到彭大将军说完最后一句时,他只得点了一下头,认同了他的话。

“王爷,我与你爹、你舅舅是同窗好友,当年我救不到他们,如今就是为你拼了一条命也是应该的,你不必内疚。”

“这么多年来,岳父你做的一切都已经够了,本来我是想……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诺煦擦一擦眼泪,承诺道:“往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瑶儿,岳父,你不必担心。”

突然,彭梓瑶停下了手,格外坚决地说:“爹,女儿就随你去吧。”

“傻丫头!别乱说话,你还记得爹跟你说过什么吗?你往后还要替爹完成这个心愿!”

听罢,彭梓瑶就捂着脸痛哭起来,她明知道这是彭大将军让她答应好好活下来的手段,可是她却拒绝不了,曾经她想过的一幕幕美好的未来,如今全都烟消云散了。他们费心了这么多年,结局竟是如此不堪的。

“望王爷,时间差不多了。”外头的狱卒提醒道。

一听,彭大将军就马上把他思索了三晚的话说出:“王爷,那些年的恩怨怎样都好,今后的局面如何都好,你念在先帝对你的养育之恩,你谨记一件事――这天下除了你娘之外,就先帝对你爹最好。”

“岳父,你、你何必……”诺煦摇摇头,一脸苦涩。

“往日我怎样都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如果我再瞒你的话,我就太对不起你爹和先帝了。”彭大将军大吸了一口气,咬牙道:“而你舅舅的事,却是怨不得人!王爷,这件事我固执了很多年,到了现在才是大彻大悟!”

诺煦难堪地看着彭大将军,刚才他让他不要白费以往的牺牲,但如今他把一切说了出来,岂不是让他难堪,岂不是让他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有多愚蠢吗?可是他们都知道他已经退不得了,他知道一切只是解了心结,又添了罪恶感。

“时辰到了!”外面的狱卒再次催促道。

诺煦反吼了一声:“闭嘴!”然后对彭梓瑶说:“瑶儿,为岳父换上新衣!”

两人一起为彭大将军换上衣服后,他们就各扶着他的一边走出牢狱,直到他被关上囚车,他们还依然陪伴在他的身旁,以致沿路到刑场的百姓一看到深入民心的望王时都叱骂的话,又停了手上的动作,硬是扔不出去手里的臭鸡蛋、烂番茄。

过了一段路,忽然人群中响起了几把粗暴声音,“望王与贪官狼狈为奸!”

“望王与臭狗大将军都是一路的!”

“臭狗大将军该死!”

“望王该死!”

大多的人忽然都被煽动了,他们张开了嘴,叱骂的话充斥在大街上,一个个臭鸡蛋、烂番茄有被扔到半空,在落到诺煦和彭大将军的身上。但是诺煦却尽力地为彭大将军和彭梓瑶挡住了这些脏污之物,当一盘馊水迎面泼来时,他避也不避,只是闭上眼,被从头淋湿了。

忽然,有人把他护到身后,他一睁眼,只见浑身黑衣的莫回川站了在他的面前。

莫回川说:“王爷,我来迟了。”

“谢谢你,回川。”诺煦发丝滴着脏水,只能低着头说。

莫回川凭一人之力,为他们挡下了大多的赃物,一直把他们护送到刑场。到了刑场后,他与诺煦和彭梓瑶站到一边,眼睁睁看着彭大将军被押到台上,跪了下来了,周边是不绝于耳的叫骂声。

太阳到了正空,三人均闭上眼睛,却还是满目的血腥涌来。下一刻,彭梓瑶惊呼了一声,晕倒了,诺煦猛然睁开眼睛,把彭梓瑶抱到怀里,然后视线与滚到地上的人头碰触了。

他看着那人头上紧闭的眼睛,突然脑海里浮现了一幕他从没有见过的景象,永宁寺内,纭妃服下毒酒惨死的情景,于是张开了嘴,默默地念起了当时他敲打着木鱼,低喃着的经文。

要是说牺牲不能白费的话,那么他从不牺牲一切又何如?他凄然一笑,可是他如今只拥有“不让一切牺牲白费”这个信念支撑他下去,多么的可悲,多么的可笑。

“王爷,你别太伤心。”

“回川,你留下来。”说罢,他就带着一身脏臭,抱着彭梓瑶离开了,而意会的莫回川则走到彭大将军的尸首前。?

☆、第七十章(中)

?宫外扰扰攘攘,翠微宫内则是飘逸着茶香,两个人相对而坐,好不惬意。f轩呷了一口茶,脸带微笑,看得出他的心情好得很。而淮均手握着茶杯,嘴角也是上扬的,只是眉宇之间的疲态却浓重的掩盖不住。

“茶是好茶,清而带甘,望王大概会喜欢,不知圣上可有送给望王?”f轩挑起眉,年轻的脸孔透露着世故的嘲讽。

“望王爱茶,既然宫中来了新茶,自然要送一点到望王府,但听说这几天他是滴茶不沾,稀奇得很。”

“稀奇倒不稀奇,烦忧事多,就没了附庸风雅的闲情逸致。”

“烦忧烦忧,一杯茶就不如半口酒。”淮钧喝了一口茶,觉得口中苦涩,这句话就不觉投入了自己的情绪。

“只是半杯酒解忧,半杯酒洒进黄土,还不如喝一口茶。”

两个人就话中带话地聊着天,外头的混乱成了他们佐茶的小菜,一句搭一句,为到绊倒诺煦而高兴,而没有想过将死的人的苦痛,真是东边日出西边雨。

有一个侍卫推门而进,见过二人后,随即说:“圣上,望王一路跟在彭大将军的身边,小人已照圣上的吩咐放话,而百姓们正把怨气发泄到望王身上。”

“如何发泄?”f轩感兴趣地问道。

“禀庆王,百姓们把那些臭鸡蛋、烂番茄一一扔到望王身上。”侍卫瞥了f轩一眼,揣摩了一下,讨好地说:“望王狼狈得很。”

结果如那侍卫预料的,f轩一听,就乐得咧出了笑容,又在心里暗自恨道--如此难得一见的情景,我真不该错过!

“做的不错,你去领赏吧。”淮钧开口道,等到那侍卫退去后,他便对f轩说:“如今你清楚,这是朕的第一步吧。”

原来今天f轩过来,是问淮钧到底打算如何处置诺煦。对于f轩来说,诺煦就是他的心头大患,一天不除去诺煦,他就一天都不能完全安宁。但是淮钧却让他不必急,等到时机成熟,他就会一举拿下诺煦。

“圣上是要他破坏他的名声?”f轩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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