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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次抢救,骆枳自己的求生本能都低得像是风里最弱的火苗,稍一惊扰就会熄了。

而一夜过去,今早他们去查房的时候,骆枳睡在床上,安静得像是一片灰白色的余烬。

值班医生打量着任尘白的面色,试探着说:骆先生好像听不见了。

第11章 玻璃

任尘白抬了下眉。

他原本还没有多想,被对方这样一提,才想起昨夜离开前,骆枳在病房里的表现似乎的确有些异样。

异样到那场歇斯底里失控掉的疯狂质问,从头到尾,都只是任尘白一个人狼狈荒诞的独角戏。

骆枳冷静得实在出乎意料,又像是完全沉浸进了自己的世界。

直到被任尘白扯住衣领,骆枳才终于有所觉,缓慢地抬起眼看他。

骆枳看着他,眼睛里却什么也没有。瞳光是散的,落点像是在更缥缈更捉不住的地方,又像是在看早就被任尘白弃如敝履的某个影子。

看久了,那双眼睛就柔和地弯一弯,很浅很淡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攀上眉睫,视线却又初醒似的定在任尘白的脸上。

然后骆枳错开眼神,再不看他。

再然后,不论任尘白说什么,骆枳都只是恍若未闻地垂下头。

漆黑翦密的睫毛颤一下,又颤一下,终于不堪重负似的缓缓坠下去。

骆枳再不看他。

从医院回去后,任尘白再没能睡着,接下来的一整个白天同样烦躁得很,

他把这份烦躁彻底归咎于意外毁了母亲的遗物引发的懊悔这责任很容易就能怪到骆枳头上。

如果骆枳不躲着任尘白,不逃进车里,任尘白也不会有机会毁掉那辆车。

如果骆枳不把这件事瞒得这样死,任尘白能早点知道车是谁的,当然不可能对那辆车下手。

看,怪不得骆家人把什么过错都冠给骆枳。

这是种再轻松不过的体验,能规避掉一切烦恼跟自责,唯一做的只是要恨骆枳。

要恨骆枳太容易了。

任尘白收回心神。

他回忆了一遍昨晚的场景,配合医生的提醒,才意识到那时候的骆枳很可能就已经听不到了。

任尘白点了点头,问:然后呢?

值班医生不由愣了愣。

这家私人医院是任家的产业,其实有许多人都知道,任尘白并不像外界以为的那么一味温柔和善。

他们是见过任先生陪在母亲病床边,一边细心地削一个苹果,一边轻描淡写地平静吩咐废掉某某合作、把某某渎职的部门经理开掉、裁撤掉某某冗余部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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