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骆炽都睡得很熟, 就连被推进核磁舱检查、做抽血化验也没有半点反应。
明禄还以为骆炽不会醒,就没有特地让人安排早餐,按明危亭的吩咐抽空出去处理了些事。
明禄接过那个餐盒, 轻敲了下虚掩着的门:先生?
明危亭正扶着骆炽在沙发上坐稳, 点了下头, 抬手打了个手势。
明禄会意, 轻手轻脚进门,打开那个餐盒。
暂时还不确定骆炽的吞咽能力,流食一旦呛到就又会有危险, 所以明危亭今天没有让人准备粥和汤水。
要是骆炽还能吃下东西,就可以逐步撤下每天都要输的营养液。
不论怎么说,能少输些液总是好的。
骆炽的情况特殊, 藏在他身体深处的应激反应还残存着自保的本能,埋留置针会有危险。可每天都要下几次针, 手背和肘弯都已经有了大片的淤青。
明危亭收回视线,按照惯例,先是和骆炽问早安, 做了自我介绍。
骆炽没有什么反应。他被明危亭扶着靠在沙发上, 苍白的脖颈却像是吃不住重量,头微垂下去, 目光茫然落在自己的指尖。
于是明危亭也走到那里,半蹲在沙发前,仰头迎着骆炽的眼睛。
他试着轻轻碰骆炽的手背,发现那只手没有发抖,就试着握住了指尖,再循序渐进地向上,握住那只搁在骆炽腿上的手。
骆炽不反抗,掌心被明危亭拢着,手腕丝毫不着力地软坠下去。
明危亭用热毛巾帮他敷手背上的淤青。
大概是察觉到了手背上湿润的热意,骆炽慢慢有了一点反应,视线跟着动了动,从那片只剩茫然的浓雾里辨认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明危亭仰头等他,一直到那双漆黑空茫的眼睛里凝起一点焦距,落在自己身上。
早安。明危亭轻声说,我是明危亭,非常喜欢你,在追你的星。
明危亭把语速放得很慢:我获得了一个请你吃早餐的机会,可以吗?如果你同意,我会很荣幸。
明禄有点哑然,他知道骆炽暂时还没办法处理这么复杂的信息,却依然不想打扰这一幕,只是尽量放轻自己手上的动作。
食盒里的早餐丰盛精致,明禄挑了不同风味适合入口的小块点心,放在餐车上推过去:先生,小少爷还听不懂。
如果是一般的情况,经常进行对话交互的确会有帮助,但骆炽听不见。
原本就陷在一片绝对的寂静里,如果这片寂静又变成了安稳的、不再有任何伤害和疼痛的纯粹空白,即使是在明禄看来,也很难找到一个已经累到极点的意识不留在里面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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