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炽不肯昏过去,他不甘心。
他感觉到有人握住自己的手,有人扶着自己躺下去,有人往他身上贴冰冷的电极片。
他不想在医院,他不想生病,他有要紧的事。
骆炽无意识地挣扎着,他一点点蹙起眉,睁大眼睛去找影子的轮廓。
眼前只有一片淡红色的雾。
他闭上眼睛,想要找到被身体熟悉和适应的触感,可按住他的手太多,分辨不清。
还有别的办法。
还有别的办法,他记得的,他原本可以做到。
耳鸣声毫无预兆地穿透脑海,电视彻底坏掉前的大片噪点,扭曲破碎的混着电流声的喇叭里面偶尔会跳出没头没尾的只字片句,但连不成意思,只记得似乎是因为那句话,他没有办法再去听外面的声音。
但世界上一定不会只有这一句话。
不会只有这一句话,他一定因为这个还错过了很多重要的声音。
怎么能重新听见?是不是要把那些齿轮重新转起来?
他去推那些锈死的齿轮,钝痛瞬间吞没了他的全部意识。这不是什么问题,他早已经习惯这种疼了,他应当是找错了齿轮,还有别的
尖锐的针头刺进他的皮肤,冰冷的药水淌进血管里,从最深处返出身不由己的极度疲乏。
他知道这是镇静剂。
他对这种感觉很熟悉,任尘白没少让人给他打过这种东西。
任尘白是什么?
不知道,不重要。
他终于做成了自己想要做的事,角落里最不起眼的齿轮忽然被推动,向前咔哒一声挪了一小格。
一片寂静的世界被开了个极不起眼的窗口。
那只耳朵的听力原本就比常人弱,不论听什么都像是隔了遥远的浓雾,但至少已经有声音进来。
他似乎真的听见有声音进来,他听见有人在叫他火苗。
骆炽平躺在床上,循着声音,吃力地挪动着头颈。
他的身体在镇静剂的作用下开始放松,困倦潮水一样涌上来,所以他猜这个过程大概用了很久。
但还好,那个声音一直都没有停过,所以他一直都有足够参考来辨认方向。
骆炽觉得自己应当没找错,他找到了那个声音的方向,在那片红雾里尝试着描出影子先生的轮廓。
最后一次,哪怕是场自欺欺人的幻觉也好,让他说出那句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