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危亭坐回床边, 看向监护仪器上显示的数据:有些负债,数目不少, 一两年或许还不完。
这算什么事。明禄听得哑然。欠了多少?我们去结清就行了。
明危亭摇头:要他自己来。
他换了团棉球,在手背上试了试,确认过足够柔软, 一点一点仔细沾去骆炽睫间仍残存着的水汽。
他在衡量自己是不是不该报出真实数字, 而是适当折半或是抹零。
在酒店的那晚, 骆炽曾经一再对他强调过, 自己对画的态度很认真。如果不是这种太有灵感的作品,少说也要三五天才能画完一幅。
等到养好身体开始动笔,大概就要半年时间。
三五天一幅慢慢地画, 就又是一两年。中间总要休息几天,或许就要三四年,再多休息一点, 五六年也说不定。
只能自己来。
明危亭把棉球换成手背,轻轻碰了下骆炽安稳阖着的眼睫:时间上不急。
明禄不明就里, 放下东西过去查看,确认了骆炽只是因为又熬过一次头痛发作,太过疲倦昏睡了过去, 才放心下来。
是不愿意让别人帮忙吗?明禄笑着说, 那也没问题,小少爷能力很强的。
窗外天色渐暗, 明禄打开柔和的氛围灯,拉上窗帘:既然这样,先生陪他慢慢还。
明危亭很认可这个说法,点了下头,把骆炽的手放在掌心暖着,慢慢按摩着那些无力微蜷着的手指。
他算好了,数字不高也不低。
骆炽一向不肯赖账,那么骆炽就要好好地活五六年。
他会陪着骆炽,他可以帮忙拿着画架。如果骆炽没有思路觉得烦闷,他可以带骆炽去所有能促发灵感的地方,去看最漂亮的风景,去看每个地方的人。
不一定急着要在三五天里画完,画到一半就可以去风景里玩一玩、散散心。这样安稳地度过五六年,骆炽或许会觉得世界并不是完全无趣。
骆炽或许会愿意应他的邀请,彻底离开那片空寂无人的浓雾。
对了,先生。
明禄想起来意,回了桌边一趟,取过带来的东西:客人都在招待了。
骆炽眼下的情况,明危亭不可能离开病房,亲自出去处理那些无聊的事。
明禄把资料整理在了电脑里,他不清楚骆炽的听力恢复到了什么程度,有意模糊了说的内容:荀家那边问,要人清醒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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