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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霜梅在电话里头痛地叹气:要是以后我没办法担心他了,要怎么办?

任霜梅问,要不要干脆列一个遗愿清单,把爬山潜水冲浪滑翔翼蹦极跳伞全列上,让那个孩子挨个替她玩一遍?

这个想法还没成型就又被她自己否了。任霜梅觉得,那个孩子以后一定会喜欢潜水冲浪滑翔翼。她不想让他在玩这些的时候,还要因为想起她伤心。

任霜梅又准备给那个孩子录一段深情的话,但她实在不是这个脾气,酝酿了半天,反倒把自己搞得面红耳赤,连那些平时能大大方方说出来的话都不好意思了。

到最后,任霜梅还是决定,用那个孩子送他的冲浪板找人做一把吉他。

那个冲浪板超酷,木料温润光滑又结实,她超喜欢,本来想带走的。

不行,还是给那个叫人怎么想都操心到不行的孩子。

这样那个孩子只要一弹吉他,她就听见了。

明禄沉默了片刻,看向面前神色疲惫的导演:昨天,您去了医院。

我犯了错。龚寒柔用力按了按眉心,我以为那个孩子是任家的

她替任霜梅保管那把吉他,承诺在那个孩子最伤心的时候,把吉他送给他。

她去参加任霜梅的葬礼,听任家人说,任霜梅的儿子因为承受不住打击住进了医院,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我去了医院。龚寒柔收回心神,低声说,去见了那个人。

她不愿意再称呼任尘白的名字,只是简单说了当时的情形。

她被带去了特殊监护的病区。

那里的病患都有着高攻击性和暴力行为,存在严重危害他人安全的可能,基本都是被送去强制医疗,每天都要靠镇静剂和束缚带控制。

龚寒柔做过相关的纪录片,知道这些人大都已经没什么理智可言,每天只是沉在无边的浑浑噩噩的狂躁里。

所以,在看到为数不多醒着的患者时,她甚至稍微有些惊讶。

事实上,如果不是荀臻提醒,身份信息也的确对得上,龚寒柔甚至并不确定那是任家过去的继承人。

瘦得脱了相的人面无血色,眼底青黑双目无神,但的确醒着。他一眼就认出了龚寒柔,几乎是跌跌撞撞冲过去,死死攥住了栏杆。

让他们把我弄疯,求你,怎么疯都行,做梦也行。他们不是会催眠吗?让他们催眠我。

那个人没有发现一旁的荀臻,定定盯住龚寒柔,眼球微凸,声音压得格外低:求你,龚阿姨,让我死了也行,把我装进口袋扔到海里,让他们放过我

龚寒柔没有理会他这些胡言乱语,只是问他,那把吉他在了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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