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欧碧
因卫国公府的人拦着,李隐又被宫中诸般事情牵绊,这日待他回得将军府已是深夜。此时李隐正骑着马回府。然而人尚未到府门,已见门外火光灼灼,竟是围了一行手持火炬的人。待得走近,李隐便认出了这些都是卫国公府的人。他尚未发话,一个衣履齐整的中年汉子已出来与他施了一礼。李隐瞥了他一眼,便知此人乃卫国公府的管事。
李隐见了,心中顿感不妙。只脸上不显,冷笑一声道:“你们胆敢半夜围将军府?好大的胆子。”
汉子听了,垂首道:“小人不敢。只因世子顽劣,未得国公首肯便私自离了国公府。小人得悉世子却是来了将军府上,又不敢硬闯,只好在府外相候。”
李隐一听李潜来了,心中道了一声“夭夭”,也不理那管事,直直往陶华的院子奔去。往常这个时候陶华早已就寝,此番在院外却见主屋那头灯火通明。李隐瞧得心焦,脚下跑得更快。他一推门便见李潜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李潜见了他,嘴角一勾,正欲起身行礼。却见李隐行动如风,不过堪堪瞥了他一眼,便转身往内室走去。李潜在外间候着,听得李隐唤了几声“夭夭,夭夭”,心中暗道:“原来先生小字夭夭……”只他李潜是永不可能这般唤她了。
此时李潜正自思量,蓦地却听得脚步声走近,他知是李隐过来,方要开口喊叔叔,李隐却已抢先道:“你先生呢?”
李潜瞧他神色,知他虽尚且自制,但显然已是盛怒。
遂老老实实回道:“先生已是走了。”
李隐听得冷笑了声,咬牙道:“好你个李潜!好得很!”
李潜听他声气,原以为要受他一番为难。岂料李隐却是转身而去,一出门便唤了人,命人去了几处离京的要道查探。
李潜见了,心中一急,上前拉着李隐袖子道:“叔叔……你放过先生吧。”
李隐听得却是一笑,一手把李潜摔开道:“我与你先生是有白首之约的,谈何放过?”
“可是她不情愿!”
李隐回头看他,神色冷厉,“这是她与你说的?”
“我问先生是否甘愿留在将军府,她是自愿走的!你以为我会似你一般逼迫她么?”
李隐听得陶华是自愿要走的,霎时间只觉脑子嗡嗡作响——心里反复想着,“是我逼她的”——复又想起那夜她与自己道,不嫁他也不嫁旁人,胸口便如被重石压住般难受。李潜见他神色不妥,走上前唤了一声叔叔。然而李隐却似未察觉,又奔到大门前,一个翻身上马便直往京郊陶府而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李隐胯下骏马方抵陶府门前。他下马扣门,只等了不久,丹砂便来应门。此刻时辰尚早,丹砂却已是穿戴齐整,李隐瞧她脸色估摸着她应是一夜未睡,遂也不等她招呼便朝陶华卧室走去。
丹砂不敢拦李隐,只是在他身后跟着。李隐到得陶华房间,便去开了衣橱,果见橱内少了些她常用衣物,便向丹砂问:“陶华何时离府的?”
丹砂也不隐瞒,“女郎是昨日傍晚时分回府的,收拾了些细软便走了。”
“她带走的樱草?”
“是。”
原来陶华寻思她走后李隐势必追至陶府,她怕樱草胆小应付不来李隐,又想着丹砂毕竟与他熟悉些,便把她留了下来,只带樱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