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子,我录取了。”
就在小伙计以为姑爷睡着了,正要给他往身上搭一条毯子的时候,李绰忽然出声说道。
“真的啊?考上哪儿啦?”鲤子这几天都是提心吊胆的,又不敢明着提醒李绰查成绩,还经常跑到胡同儿口跟其他家里有考生的家长们交流经验,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尽量不去刺激家里孩子的自尊心,结果到头来都是瞎操心。
“三十五中。”
“卧槽!重点!第一志愿!”鲤子欢脱地蹦跶了起来,一个不注意没有压抑住自己成精的属性,连窜天猴儿都没用就上了天。
“啊啊啊啊救命!”鲤子大喊,很快,一只大鸟儿冲上云霄,把他叼了回来。
“以后我不在家,你别这么得意忘形的了。”李绰一挥手,收回了仙人骑鹤,小心翼翼地收藏在裤兜儿里。
“哦,啊?”鲤子本能地答应了一声,想了想,哪里不对?
“姑爷,你要离家出走?”
“不是,我考上的高中是可以住校的,另外校方联系我提前去报道,说是国外马上有个数学竞赛让我代表学校参加,估计要走一个多星期吧。”李绰淡定地说道,还带着一点儿稚气的脸上已经波澜不惊,提醒着鲤子他确实是个曾经当过皇帝的人,惯会喜怒不形于色。
“哦哦,参赛啊。”鲤子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他总觉得他敬爱的姑爷好像在唱诀别诗,诀别诗~两三行~
“嗯,我的档案什么的都已经调过去了,明天早晨就动身。”李绰翻了个身,把脸转向葡萄架下的背阴处,轻描淡写地摇着蒲扇,似乎是想要小睡一会儿。
“哦哦,好的,那明天我给你预备早餐。”鲤子讪讪地等了一会儿,不见李绰搭碴儿,只好先回茶房里去收拾东西,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发现李绰已经进了堂屋睡下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鲤子起来预备早饭的时候,却发现堂屋里早已经人去楼空,就连铺盖卷儿都已经给收拾好了叠起来,整个儿屋子拾掇的雪洞一般,好像李绰已经算准了短期内不会有人来住的样子,只剩下桌子上留着一张字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五点多的飞机,我没叫你,自己先走了。
照顾好张涛。
钦此。
这是什么鬼啊?一个两个的全都不辞而别是要闹哪样?这是要打入冷宫的节奏吗?要掰了的节奏吗?咱家不准!不准啊啊啊啊!鲤子在天井院儿里跳跶了半天,拨通了张涛的电话。
“嘟嘟嘟……您好,我现在在斗儿里,可能没信号,听到哔的一声之后请留言。哔。”
妈的,最后一声哔还是张涛自己说的。鲤子忍无可忍,对着电话大声吼道:“张贵人,快点儿回来啊啊啊,你要被打入冷宫啦!”
……
灰机在云端自由自在地穿梭着,李绰面无表情,小脸儿煞白,汗珠儿不断地从线条漂亮的侧脸顺着下颌滑落下来。
“李同学,第一次坐飞机啊?”带队的老师看看李绰的情况,贴心地递上了纸巾。
“没,之前坐过的,晕机。”李绰强忍住吐了老师一脸的冲动,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接过了纸巾擦了擦汗。
以前都是张涛陪着他的,很奇怪,他一个古代人第一次坐飞机竟然就不害怕,他跟张涛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会害怕任何东西,仿佛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以抛弃一起尘世之间的利益牵绊、喜怒忧思,真正体验一次什么叫年少轻狂的快意,活着干、死了算。
李绰转过脸去对着舷窗,想看看窗外的风景分散一下注意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正在尾随着飞机,并且以极快的速度靠近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飞机发生了剧烈的震动,似乎是遇上了强气流,报警装置响个不停,座位上方的氧气罩竟然全部被释放了下来,紧接着传来了中英双语的提醒警告。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飞机遇到强气流,正在紧急下降,请不要惊慌,系好安全带,氧气面罩脱落后,请您用力拉下面罩,将面罩罩在口鼻处,进行正常呼吸,请不要离开座位随意走动,谢谢您的合作。”
☆、第94章四喜丸子
下了飞机,李绰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去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一整套的校服,被自己吐得一塌糊涂的那一身儿直接丢在了盥洗室的垃圾桶里。
刚才的强气流只是虚惊一场,却把小孩儿压抑了许久的洪荒之力彻底召唤了出来,据现场的其他同学说,简直就是一场鲸喷。
“老师,对不起。”到了酒店之后,李绰被领队带进了自己的房间,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放下皇帝包袱好好道个歉。
“没关系的,那么剧烈的震动谁都会受影响,况且你的身体情况还比较特殊。”带队老师非常慈祥地笑了笑,安排他住下就出了门,飞奔回自己的房间冲澡去了。
李绰自己也冲了一个澡,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都是鸟语叽里呱啦的,李绰的英语水平不错,特别是在王敦给他扩容之后,听说读写问题不大,就静静地抱膝坐在床上看了一会儿,好像是这个西欧小国类似帝都的旅游频道,介绍了本地的许多美景。
这里风景不错,空气质量挺好的没有重工业,这会儿的天色已经暗下来,李绰通过倾斜的落地窗一抬头就能看见遥远的天河。
他记得来之前老师曾经跟他说过,这里有好几个欧洲很著名的研究所,之前有一些在国际大赛中名次很不错的学长学姐最后都选择了这里某个大学的研究所继续深造,也有的最后就移民留在了本国。
李绰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离开帝都,一个张涛就足以把他钉死在那里一辈子了,可是现在。
他走到房间的穿衣镜跟前,稍微拉开自己的领口,看着那一片殷红的绝句。
人的生命是多么脆弱,他听惯了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声,还真把自个儿当成万岁了。刚才在飞机上,孩子哭大人嚷,还有的哆哆嗦嗦开始写遗嘱,一张张吓得惨白的脸,头等舱的人都尖叫着想要往后面避难,哪里还有什么湿衣不乱步的君子。
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因为穆王只是个卑微的人类,他与西王母恋爱,约定了再次约会的时间,可是他没想到自己根本不能像女朋友那样逃脱时间这个维度,并最终被它无情地碾压成了岁月里一抹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和张涛最终也会这样。
虽然他的身体新陈代谢比正常人慢一些,可是青春期还在发育的身体是骗不了人的,以前在被窝里,他还会用一种男孩子天生要强的态度跟张涛比一比尺寸,他知道他的每一个部分都还在缓慢地发育中,那时候的沾沾自喜,到现在才发现只是个缓慢而残酷的真相。
他终于明白张涛为什么揍鬼子六揍得那么狠,就连王敦都看不过眼指摘了他几句,其实也未必就是因为鬼子六警告了他,掐过了他的脖子,也许张涛自己都不一定想得明白,因为鬼子六把这一层窗户纸给捅破了,他终究会死,会用这种无法扭转的方式离开张涛那难以计算的余生。
李绰想起了自己当皇帝的时候,作为一代明君令主,他事实上是鼓励廷争面折的,可是每当有大臣当面戳穿了什么他心里明明知道,却不是很想面对的事实的时候,挨庭杖板子的往往也是这些不太会察言观色的倒霉蛋儿。
鬼子六未必不会察言观色,也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让他想要提醒张涛,跟一个普通人谈恋爱到最后将会面临怎样不堪的结局。王敦也说过,他见过张涛散发出来的那种毫不压抑的怒意,他说他一生都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失去他,会把张涛变成怎么样扭曲的性格呢?作为男朋友,他不是不想知道,可是作为一个曾经保护过普天之下,率土之滨的男人,他又完全不想知道,不想让他保护过的那些人的后代经历这场未知的灾难。
扣扣扣。
就在李绰回忆着自己前半生丰功伟绩的时候,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忆苦思甜。
“李同学,你的室友来了。”带队老师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对了,之前说过帝都还有另外一所高中的同学们也会过来参赛,坐下一班飞机过来,到时候住不下的话可能会穿插着安排,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哦,请进吧。”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喜欢独来独往的李绰这会儿倒是挺愿意接纳一个新室友的,一个人的时候思绪就会想脱缰的野马一样奔跑,多一个人热闹一点也许会好些也说不定。
“是你?”被老师带进来的男孩儿原本一直低着头,这会儿摘下棒球帽一搭眼看见李绰,立刻就愣住了。
“……?”李绰的脸上冒出一堆黑人问号,不太理解新室友这种神奇的搭讪方式,不过他做皇帝这么久,见过的人实在是太多,有点儿脸盲想不起来这货在哪里见过。
“我去你家的小吃摊子吃过早饭的,你跟我说‘坐吧,先上两屉包子,馄饨正煮着高汤,还没得,欠一碗。’”男生的脸红扑扑的,倒背如流。
唔,怪不得他也代表他们高中来打比赛,记忆力真好啊。李绰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运动系男生,他们组其他的选手都是宅男类型,稍微留点儿胡子拉出去说四十也有人信,在这种比赛里见到这么阳光的男生真可谓凤毛麟角了。
“哦,原来是你啊。”李绰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得。
送走了老师,小孩儿给新来的室友简单介绍了一下室内的基础设施建设,健气男孩儿洗过澡之后完全没有做练习题的意思,就坐在对面的床上跟李绰胡天胡地的打开了话匣子。
这男孩子可真够话唠的,搁在古代倒是个试毒太监的材料儿,李绰神游太虚地看着男生上嘴唇碰下嘴唇在那里叨逼叨,很想拿起一块宫廷点心塞进他的嘴里。
“对了,你怎么会排到我的房间来的?”
李绰非常有风度地听着男孩儿拉家常,从他爷爷说到他爹,从他爹说到他哥,多多少少有点儿世家子弟炫耀门楣的意思,最后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要说家常老子说出家谱来吓死你个小冻猫子,李绰心里暗想。
“啊?哦……”健气炮灰似乎也稍微意识到自己话多了,赶紧闭上嘴转移了话题。
“我看了下老师们手上的单子,应该是按照成绩排列的,你积分第一,我第二,把我们安排在一起可以一块儿做练习题,互帮互助的意思吧。”炮灰来之前还有点儿不服气,打算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今年在比赛积分上面不但追平了自己还反超了,不过在见到李绰之后,这种争强好胜的心态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满脑子都是技术移民之后教堂里的钟声和亲友满满的祝福,反正一肚子中二癌晚期扩散了。
“那咱们就做做练习吧,反正时间还早。”李绰看了看钟点,跟这小孩儿实在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他忽然想起张涛来,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是个能让他一直叨逼叨找话题的男人,他这才意识到世界上不是每一个男人都那么容易聊到一起去的。说的也是,他前半生几乎没有一个可以掏心掏肺的玩伴,每个人在他的生命中都扮演着某个部分的角色,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完完整整成为他的全部。
“哦哦,可以啊。”炮灰男生虽然还想扯闲篇儿,可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多多少少也会点儿察言观色,见李绰兴意阑珊的,就只好从书包里拿出了习题集。
两个人相对无言做着题,李绰的速度更快,准确率也更高一些,成功地激发起了对面男生将其标记为男神的冲动。
“你做题好快啊,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竞赛的?”对题间歇,男生看着李绰几乎是满分的模拟卷子,一脸葱白地问道。
“没怎么关注过,都是老师们安排的。”李绰实话实说,要不是王敦千叮咛万嘱咐,他倒是有点儿想告诉对方自己的内存条被重新开发过了,看着对面的男生一副我原来是上帝手中残次品的撸sir脸,李绰倒是也觉得蛮可怜的。
“我去下洗手间,咱们休息一会儿再做一套就睡吧。”男生似乎是有点儿困了,不过青少年特有的争强好胜的心态还是敦促着他想再比个高低。
李绰点点头,看着他走进洗手间,忽然有种放松了的疲倦感,斜倚在沙发上不动了。
张涛也争强好胜,可是他又很会照顾人,两个人有时候窝在一起渣基三,只要李绰打一个哈欠,他就会义无反顾地关机上床,抱着他一起睡,丝毫不在乎王敦他们在游戏里叫嚣着猪队友的名号。
扣扣扣。
敲门声打断了李绰的妄想,他揉了揉额头,慢吞吞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下意识用中文说了句:“谁?”
“”对方的鸟语字正腔圆,让李绰稍微有点儿尴尬,都忘了是在国外了,不过这么晚了怎么还有客房服务,也许是带队老师知道大家都在刷题,送的一点儿福利吧,多半是巧克力蛋糕或者鸡翅拼盘什么的。李绰应付了半天那个炮灰男生,身心俱疲还真的有点儿饿了。
“e,please”李绰答应了一句,开了房门。
☆、第95章四喜丸子
第十九章逼宫
李绰开门之前,深吸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虽然刚才的鸟语听上去应该是本地人没错,可是那种低沉温柔的声音却莫名其妙让他想起了张涛。
不会长的也很像吧?
李绰心里怀着鬼胎,暗搓搓拉开了宿舍的房门。
像,太像了,像个屁!这他妈就是张涛!
“gwityu?!”李绰维持着刚才的思维方式,张嘴用鸟语骂人。
“唔,能进来吗?”张涛低着头,伸腿儿踢着宿舍门口的门槛,一副心虚的样子。
“哼。”李绰没答应,但是也没赶他走,就这么把张涛搁在了旱岸儿上,自己转身进了房间。
“听说你考上了,恭喜啊。”张涛憋屈了一会儿,找了一个最不容易让小孩儿炸毛儿的话题。
“谢谢。”果然小皇帝举拳难打笑脸人,想了想,只好道谢。
“那个……”张涛正想乘胜追击,忽然听见一声门响,紧接着就看见一个男孩子从盥洗室推门出来,上半身竟然打着赤膊,只穿一条花裤衩,好死不死的是这小子上半身肌肉还挺有料,虽然比不上张贵人玉体横陈千娇百媚,也算是妥妥的小鲜肉一枚。
“你是谁啊?”
还没等张涛这个本主儿发飙,男孩儿竟然抢了他的台词,一副你来我家跟我对象夤夜促膝长谈是不是找死的表情看着他。
“哎哟喂,我说孩子,你在我家吃了这么多年的早点,怎么着也应该混个脸儿熟吧,你跟我男朋友住一屋,你爹妈知道吗?”
张贵人一改往日在圣驾面前纯洁无辜白莲花的做派,从床上蹦起来叉着腰就开始跟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宫女对峙了起来。
男孩儿石化了一会儿,毕竟张涛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需要他开动脑筋努力运转一下才能消化,对了,这人确实是胡同口儿早点摊儿的摊主,不过经常摸鱼,都是他家小伙计在做事,所以稍微有点面熟而已,可是男朋友又是怎么回事啊?啊……怪不得李绰也在那家铺子帮忙,难道是真的?
小宫女觊觎着爬上皇帝龙床的野望吧唧一声被高高在上的皇后候选人张贵人一屁股坐得米分米分碎,玻璃心碎一地。
“我……我是来参加数学竞赛的,是李绰的室友,你们什么关系我不管,可是现在你没有参赛资格,不能住在宿舍里,请你出去!”失恋的小男生因为遭受了过大的打击,说话也有点儿尊卑不分,连个秀女还没挣上去呢,就开始对着张大贵人叫嚣了起来。
“这是我男票的房间,要滚你滚。”张涛不为所动,一屁股坐在李绰的床上,摆了个╮(╯_╰)╭的手势,反正他这会儿体内的信息素正在沸腾,无论是打架还是滚床都可以帮助他稍微宣泄一下。
“你!”男孩儿被他这种死皮赖脸的态度给彻底激怒,心说一个卖早点的拽什么拽啊,他冷眼旁观着李绰的眼色,似乎男神也不大愿意兜揽他,哼,估计只是青春期的好奇心和同情心才勉强答应交往的吧,以后李绰成了尖子生,才看不上一个做小买卖的个体户。男孩儿心里的阿q满血复活,自动无视了张贵人的琦年玉貌和一副内衣模特儿一样身材的niebdy。
“房间的分配是按照以往比赛成绩安排的,我们都是代表本学校参加国际大赛的尖子生才能住五星级酒店,让你住,这些题你会吗?”
男孩儿扬长避短,把一套模拟试卷摔在张贵人不可一世的大脸上。
张涛连眼皮儿也没抬,伸手接住了模拟试卷看了一眼,几乎没有思考的停顿,只是乌黑的眼珠儿转动得比平时稍微快了一些,显得非常灵动好看,抄起床头柜上的自动铅笔,abd乱填了起来。
“来吧客官,看看我这个粗人的正确率比你怎么样。”张涛秒杀了试卷,盘着腿儿好像坐土炕一样地盘踞在李绰床上,一副必胜表情盯着他。
此人多半有病,abd谁不会填,就算能蒙上一两个,也绝不会……男生下意识地安慰着自己,一面翻到了后面的正确答案,可是越对比脸色就越难看。
这个小老板做了多久的模拟试卷?有没有一分钟?准确率100?这他妈还是人吗?
男孩儿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看着张涛。
“小子,他的手艺都是我教的,懂吗?滚!”
张涛从床上慢慢地站了起来,跟炮灰男生脸儿对脸儿,男孩这才发现,张涛比他高出半头去,身子也结实不少,温室里的花朵瞬间的就蔫儿了,往后挫了几步,灰溜溜从门缝儿里挤了出去,还很贴心地从外面关上了房门。
“你,不是不喜欢念书吗?”李绰坐回床上,冷冷地看着张涛,他代表学校打比赛也有不少经验了,那个级别的模拟题,就算是被王敦扩容过的脑子,也不可能达到张涛那种具象化思维的速度和准确率,这家伙,还有什么已经被点亮的技能是他所不知道的?
“是不喜欢啊。”张涛把炮灰男生轰了出去,顺手锁上门,挂出了请勿打扰的牌子。
“就好像你也不喜欢小强嘛,你看,每次在院子里遭遇的时候,你都叫我去打,可是有时候我不在,你虽然不擅长,还是一个拖鞋就可以碾死的啊,我做题也是一样的感受。”张涛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找王敦帮你扩容了?”李绰看了看张贵人的小脸儿,看起来脑容量也不是很大,起码脑袋上没有最近变大的痕迹。
“没有啊,我们几个老表不用扩容的,内存条比你们大。”多了,张涛心里暗搓搓想到,没敢完全说出来。
“你既然这么厉害,回去找你的老表吧,没事儿跟我这个卑微的普通人混在一起干什么。”小孩儿面沉似水龙颜不悦,冷冰冰地下了逐客令。
“不是的,我。”大猫蹿上了炕,还想撒个娇。
“……,张涛,你回去吧。”李绰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眉目渐渐地舒展了开了,看不出一丝的喜怒哀乐,声线也很平静地说道。
完蛋了,要是一哭二饿三上吊倒是还好说,张贵人心里咯噔一下子,生怕皇帝陛下说出什么打入冷宫的旨意来。
“你回去顾好铺子,我在这边打比赛至少还要一个礼拜的时间,正好彼此都可以冷静一下。”
“有什么好冷静的啊,我这正热乎着呢。”张涛急得团团转,他这边烧得火烧火燎的,小孩儿不但不说搭把手儿,反而还要挂出免幸的牌子,这不是活炼人嘛。
“李绰,你别忽悠我,我都听鲤子说了,你连铺盖卷儿都打包送到三十五中宿舍区了,什么冷静冷静,你这是要掰的节奏。”
张涛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千里送的女朋友,结果到了人家男方的主场上还要热脸贴个冷屁股,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也被李绰冷冰冰的分居态度把火儿拱了上来。
“看你,动不动就着急。”李绰这会儿已经平静了下来,看着青筋暴跳的大猫还真的有种挫败感,看来鬼子六的话说的还是轻了,如今自己不过是说了句暂且分开一个星期的话他就这样,如果将来有个三长两短。
小孩儿朝着大猫挥挥手,大猫立刻就收起了炸毛儿拱了过来,盘踞在李绰的眼前。
“别生气了,没有这口气,怎么安身立命呢?”李绰淡淡地说道。
舍得一口气,何处安身立命?这是个著名的偈语,人一旦没了呼吸,没了性命,就是一团的虚无,他的一切社会关系将会被活生生的斩断,从此再入轮回,了无牵挂。
李绰跟张涛好了一场,他是有识人之明的,别看大猫平时最喜欢插科打诨,可他是个聪明剔透并不在自己之下,只会在自己之上,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明明想得通透了,却总还是不愿意面对一些事情的,也许连张涛这个拿着地球当绣球的家伙也不能免俗。
“说到底你就是想掰是吧。”没想到这一次张涛有点儿让李绰失望了,因为他愣呵呵的脸上实在看不出一点儿装傻充愣的痕迹,完全就是——真傻。
“你怎么说不听,我……”
“停!”张贵人伸出纤纤大手一挥,打断了小皇帝雷霆之怒。
“要掰也行,来个分手炮。”张涛大喇喇坐在李绰行宫的龙床上,很不见外地伸手一搂,把小孩儿抱了个满怀,不过还是很上道地俊脸稍微往旁观侧了过去,谨防打脸。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李绰简直是服了这只大猫了,这都快秋天了,怎么发情期都跟一般的猫不太一样,他刚想拿出下岗皇帝的身份教训他,就看到张贵人回过头来,淡淡地看着他,他的眼神平静如水,让人忍不住想要丢一颗石子,看看自己能不能在里面激起一丝微澜。
李绰被他的后宫所蛊惑,情不自禁地靠近了张贵人,他的眼睛里含着光、蕴着火,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可眉头却又是蹙起来的,深邃的眼窝因为这个表情而使得原本长入鬓角的眉峰竟然也跟着婉转了起来,让张涛看上去像个被人抛弃的大男孩儿,站在原地,倔强而无措的不肯离开。
☆、第96章四喜丸子
李绰洗澡出来,就看见大猫果然用一种猫科动物的姿势抱着枕头撅着屁股睡的正香,不知道为什么,腰部还鼓鼓囊囊的。
“不是说分手炮吗?现在也打完了,怎么还不走。”
李绰伸脚踢了踢张涛的屁股,刚才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的同屋男生忍不住气去老师面前告状,虽然现在时代开放了,处个男朋友不算什么,可是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把人家有正经名额的孩子活活赶出去吧。
“打完就不算分手炮了。”张涛扭过脸,以一种技术含量极高的姿势回顾着李绰,他一动,李绰才看清楚,敢情这货在腰下垫了一个枕头。
蛇精病的节奏,有个贵人的名分还真当自己是个女孩子了?李绰看了看张涛一副侍寝完毕备孕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别玩儿了,刚才我们不是说好的?”李绰揉了揉发红的眼圈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张涛要解锁的新姿势他从来没有答应过他,因为以前上婚前教育课的时候女官姐姐千叮咛万嘱咐,说皇帝的龙体不可被人凌驾,不过今天他还是答应了他。
因为这个解锁的新姿势,他看不见张涛的脸,恣意地哭了起来,可是哭到一半儿又想起眼睛会肿,又憋不回去,索性就那么哭了一场,现在想想也是心塞,只能祈祷这货充分发挥傻狍子的特征,不要在关键时刻化身为贴心男友看出他红肿的眼圈儿,赶紧滚蛋。
“龙裔之事,岂是儿戏?圣上怎么能说臣妾在玩。”张贵人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双手护着肚子,一脸上纲上线地看着李绰,还真的就在第一时间把小皇帝给唬住了。
“什么龙裔?”李绰回过神儿,一脸抽搐,这货难道是被自己分居的决定给打击得精神分裂了,两个都是男人哪来的龙裔。
“我不管,反正我有了,你看着办吧,容我提醒你一句,按照你们那一朝的婚姻法,嫔妃有孕不得褫夺封号打入冷宫,若是诞育皇子还能将功折罪,按照现在的婚姻法,女方在怀孕期间不受理离婚诉讼,李绰,你要是想当渣男可逃不过法律和良心的制裁。”张涛一扬自己花容月貌的小脸儿,成功从无辜纯洁白莲花一跃成为一代奸妃。
“张涛,你在说什么,你……”李绰看大猫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在看玩笑,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哪句是玩儿话哪句走了心他总还是分辨得清楚的,怎么张涛现在的状态一点儿也不像是插科打诨。
扣扣扣。
玄关外面响起了敲门的声音,还挺急的,应该是那个炮灰室友在外面转了一圈儿实在没地方去只好去告状了。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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