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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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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ya!是死人!”张涛大喊了一声,往李绰那边扑了过去。

“个把死人你至于吓成这样子吗。”虽然知道张涛曾经手动调节过自己的应激反应,李绰还是没办法萌上他的这一点,铲屎官抱住炸毛的大猫安抚,一面仔细看看地上的那一滩。

那是一具高度蜡化的尸体,好像一个被使用得天长日久,已经失去了弹性的热水袋一样装着水滚了进来,肥嘟嘟的一大坨。

“这有什么可怕的吗?看上去好像一只大白。”李绰摸着张涛的毛儿,凑近了去看那个肿得好像充气皮球似的尸体。

“唔,你这么一说我就不怕了。”张涛被李绰非常富有治愈性的形容很快就哄好了,跟在他后面过去围观。

“这个人是谁?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角门儿的门板后面?他……是她?”等到李绰看清楚了蜡化尸胸部的凸起之后,脸上有点儿尴尬地往后躲了躲,随手抄起地上被他乱丢的衣冠冢上面扯下来的衣裳给地上的“大白”稍微遮掩了一下。

“会不会是你说的那些来送一日三餐外加一顿宵夜的下人啊?”张涛想了想问道。

“不知道,这后面是什么?”李绰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小心翼翼地绕过了大白,穿过了那道被张涛一脚踢开的门框。

“呕!”小孩儿愣了几秒钟,立刻难以抑制地呕吐了起来,一面吐还一面不忘记拼命地朝着张涛摆手,示意他千万不要过来,以他的应激反应看完肯定不需要坐窜天猴儿就能直接上天!

“李绰!你没事儿吧!”张涛管不了那么多,一个猫扑就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小孩儿正在呕吐的身体,不断地帮助他抹着前心捶打着后背。

“你……别看。”李绰刚刚喘过一口气来,马上就要把张涛往后推,那股护犊子的劲儿简直不压抑老鹰捉小鸡里的母鸡扮演者。

“不碍的,我看看。”张涛的语气沉稳正经了起来,让吐得眼圈儿泛红的李绰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抱着自己的男人不是张涛了。

张涛安抚着李绰,把他挡在自己宽厚的背部后面,稍微一探头,他看到了满眼的……

☆、第132章地三鲜

“不碍的,我看看。”张涛的语气沉稳正经了起来,让吐得眼圈儿泛红的李绰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抱着自己的男人不是张涛了。

张涛安抚着李绰,把他挡在自己宽厚的背部后面,稍微一探头,就看到了满眼的“大白”。

看样子正如李绰所设想的那样,在寝殿后门一出去没有几米的地方就是便殿的前围墙,中间只有一个胡同儿那么宽的距离,可是这会儿却已经被大白们给塞满了。

“这还真是……惊人呐。”张涛看了看,没太大反应,反而回过头来安慰李绰,拍着小孩儿的后背让他喘匀实了气儿。

“你怎么不害怕了?”李绰好歹也是东征西讨南征北战的主儿,最初的恶心劲儿过去就不那么害怕了,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漱了漱口,又问张涛。开始他还担心大猫的应激反应非让他把房顶叫穿了不可,没想到这一次张涛却表现得临危不乱非常沉稳,反过来倒帮助他稳住了心神。

“都说了可以手动调节的嘛。”张涛不怎么当一回事,之前调成了那种模式是为了不要伤及无辜,现在男朋友的应激反应都出现了,就该是他体现爷们儿风范的时候。

张涛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嫔妃,小孩儿刚来的时候攻气十足耀武扬威的,既然骗了人家当受了,总要让孩子在心里上有点儿主导的地位吧,不过现在看起来李绰受惊了需要保护,他立刻就脱了娇弱的嫔妃皮,换上一副比较爷们儿的look。

“竟然还能调回来,这么神奇吗?”李绰看惯了张嫔一副委委屈屈小媳妇样,看到了张涛爷们儿的一面还是挺欣慰的,心神也稳定了不少。

“这是……别宫?”这会儿小孩儿不害怕了,终于鼓起勇气面对了那些大白,探头往外看了看,终于看清楚了寝殿和便殿之间的建制,原本是一条有一个胡同儿左右宽窄的巷子,里面挤满了蜡化的尸体,粗看上去似乎都是女子。

“别宫?这哪里有宫啊?”张涛探头探脑的看了看,没发现两个宫室之间还有其他的建筑。

“别宫说出来是为什么好听的,其实就是宫与宫之间的夹道,明史有云:‘裕妃张氏,熹宗妃也。性直烈。客、魏恚其异己,幽于别宫,绝其饮食。天雨,妃匍匐饮檐溜而死。’是个好听的说法,其实魏忠贤和奉圣夫人并没有把张裕妃幽禁在冷宫里,而是比冷宫环境更恶劣的宫殿夹道,也就是几个宫墙间的过道。冷宫条件再差也有几间破屋子,过道却是日晒雨淋大风吹,连个可以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啪啪啪。

空旷的寝殿里响起了张涛一个人报以的热烈掌声。

“你要不要考虑去参加个最强大脑什么的?”

“不用,先贤说史书可是下酒,我只是东施效颦罢了。”李绰虽然说得谦虚,受到了夸奖之后的小脸儿还是兴奋得红扑扑的。

“你用……明史下酒啊?”张涛虽然是个文盲,没看过二十四史神马的,可是他不用看呐,那些东西都是活生生印在他脑子里不会动的,明朝那些事儿稍微有点儿重口,用来下酒真的好吗?不愧是皇上,脑回路其实我等凡人可以跟得上的。

“我就是说说而已,要是真的能下酒刚才就不会吐了。嗯?”李绰摆摆手示意张涛别当真,一面探头出去再次鼓起勇气去围观那些大白们,并且嗯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看,那些大白的脖子上是不是有东西,是锁链吗?”虽然不怎么害怕了,不过李绰一想到摸上去好像蚕宝宝一样滑溜溜的手感,还是有些逡巡不前。

“它们哪儿还有脖子啊。”张涛吐个槽,顺着李绰手指的方向细看看,可不是嘛,原本应该长着女人纤细修长脖子的地方,现在已经肿胀成了发面馒头一样恐怖的形状,那里紧紧地勒着一圈儿东西,因为两边的蜡化物质太多,几乎已经嵌进了肉里,如果不是李绰眼尖,张涛还真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

“这么多大白,不可能全都是住在便殿负责祭祀的人员,它们生前也许是,罪犯?”李绰伸腿儿踢了踢地上的几块残躯,露出了一截儿铁锁一样的链子,似乎吃住了劲,拴在附近哪一只大白的脖子上。

“果然是囚犯啊,锁着呢,啊……”张涛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哀。

“你刚才不是说别宫是用来囚禁和惩罚犯了错误的妃子的吗?会不会这些人就是……可能后来水涨了上来马上就要淹没了便殿和寝殿,却没有人来解开它们。”

看着缓慢上涨的水平面一点一点地淹没了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努力踮起脚尖想要获得再多一秒的空气,那种绝望感,让张涛只是想象一下都忍不住会打个寒颤,他暗搓搓看了看李绰,小孩儿并没有像他那么伤春悲秋。

李绰还是很心硬的一个人,只要不是直观的景象给他造成心理伤害的话,只凭借想象几乎什么事情都无法触动他的心弦,也许有的人会因为找了这样的男朋友而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不过张涛心里却明白,他生长于帝王之家,几乎每天都生活这样的恐惧之中,稍一松懈,也许明天被囚禁在别宫夹道等死的人就会是他的母亲、他的妻子,他不会,也不能为了这样的宫闱秘闻悲伤,因为他没有那么多余的感情,根本就悲伤不过来。

“这些人犯了什么罪呢?”一般来说囚禁在别宫夹道里的女人都是犯了大罪的,当年怀有龙裔即将临盆的张裕妃也不过是因为预产期到了还没有按时生育,就被扣上了欺君之罪,囚禁在别宫之中活活饿死,如果只是一般的触犯宫规,是不可能被这么残酷的对待的。

“对了,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罪衣罪裙?”李绰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道。

“什么是罪衣罪裙啊?”

“你以前没坐过牢?”李绰反问。

“唔。”张涛想了想,几百年前坐过吧,那时候他是个市井流氓,因为打群架被捕快捉了进去,不过只要有鲤子这只穿山甲在,还没等他换完衣服就被小伙计从地底下冒出来给捞出去了啊,还真没见识过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坐过是坐过的,不过屁股还没坐热呢,咱家不是有鲤子吗?”

“哦对,唉,帝都也不容易,这么多年生活在鲤子的淫威之下,竟然都没有挖塌了。”李绰摇头叹息,一想到自己当年在皇宫里住着,地底下就是张涛的伙计往来穿梭,还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不怕的,鲤子是个有职业道德的穿山甲,每次挖洞之后都会定期回填,保证不出事。”张涛点点头表示自己的伙计自己很放心。

“哦,那就好。”李绰点点头,他可不想在上学的路上正坐着地铁,忽然连人带车掉进了鲤子挖的深坑里面。

“唔,圣上,好像没有啊?”张涛在大白们中间身形灵活地往来穿梭着,不过可能是因为被潭水浸泡的关系,整个儿别宫夹道里面几乎没有留下一块像样的布料。

“罪衣罪裙有什么讲究吗?非要找到才行。”张涛锲而不舍。

“我对罪衣罪裙也不是很熟,不过听说以前如果有犯人是冤枉的,会趁着没人的时候把自己的冤情悄悄绣在囚服上面,就算最后还是秋决了,到底衣服可以传递出去做个凭证,将来如果有昭雪的一天,总比家里人还要背负罪人眷属的名分强一些。”李绰记得自己治下的时候就有过这么一次罪衣罪裙案,所以印象深刻。

“哎?虽然没有罪衣罪裙,不知道这个行不行。”张涛也不嫌脏,在手动调节了自个儿的应激反应之后胆子变得不是一班二班的大,穿梭往来于滑腻的大白之间,灵巧得好像一只泥鳅,不一会儿就摸出一块牌牌儿来。

“这是什么?”

“不造,是戴在一只大白的脖子上的,上面还有字呢,可惜锈住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来。”张涛对着光线瞅了半天,似乎还是没有看出上面早已斑驳的字迹来。

“这样不行,伸手摸摸,是阴文还是阳文。”李绰伸手接过了张涛手里的牌牌儿,修长的手指在上面耐心地摸索着。

“宫女……杨氏……某年月日……误期闭夹道门……陷妃于风波……无赦。”李绰精通铭文文字,随随便便一摸就解读出了上面的秘密。

“一个姓杨的小宫女不按时关上了一道门,阻碍了什么‘妃子’的道儿,这个‘妃子’淋雨了?”张涛还算是脱盲了一样磕磕绊绊地给翻译了下来。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看来这些大白们生前都是得罪过这位‘妃子’的宫婢,所以被囚禁在这个地下王国的别宫之中,终身为这位‘妃子’守灵,没想到还没熬到油尽灯枯,就葬身于水下了。”李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唔,这还有一块儿。”张涛趁着李绰解说的工夫儿,又钻进去摸出了一块铭牌,这回他学乖了,自己也摸了摸。

“丽妃周氏……某年月日……朝贺愆期……妃跪于堂下,逾时,无赦。”张涛念完,愣呵呵看着李绰。

“这是怎么回事,都是妃子,为什么要跪?除非……”

☆、第133章地三鲜

“丽妃周氏……某年月日……朝贺愆期……妃跪于堂下,逾时,无赦。”张涛念完,愣呵呵看着李绰。

“这一段是说,这个周丽妃在朝贺的时候故意放缓了受礼的过程,致使这个什么‘妃子’跪在堂下超过了礼节规定的时间,这是不能够原谅的罪行,所以把她也锁在别宫之中为‘妃子’守灵。”李绰解释道,紧接着又蹙起了眉头,显然觉得哪里不对。

“这是怎么回事,都是妃子,为什么要跪?”

“也许是职称不一样啊。”张涛说。

“还职称,你以为是厨子考试吗。”李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不是啊,就拿我来说吧,我刚刚侍寝完了你不是让我当官女子吗,后来一路爬上来的,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后面再立了别的官女子,那个妖艳贱货见了本宫怎么能不跪?”张嫔一个脖子,做出一副敢勾引我男朋友小心老子把你削成人彘的丧心病狂脸。

“你够了。”李绰摇了摇头,表示张涛的判断明显不对。

“你没有看见铭牌上记载的史实吗?周丽妃和这位没有名号的妃子都是妃位,同样等级的嫔妃们互相见面,就算有尊卑之别,也不能互相称‘朝贺’之礼,而且跪拜的词用的也有些不妥当,原文中写着周丽妃,丽是封号,不是等级,这就说明也许这个王朝的后宫里妃的位份之间没有等级上的差别,而不像有的朝代还有妃、贵妃、皇贵妃之间的差异。”

“走近科学啊。”张涛由衷赞叹,以后小孩儿毕业了,他要考虑给他当个经纪人,让他踏踏实实在家写本书,嗯,就叫我的前半世,绝对大卖,等等,要不要再举办一个古代粽子展,唔,那不行,展览的粽子都要脱得光溜溜的,自己家东西不能给别人看。

“你又在脑补什么?”

“臣妾不敢。”张涛心虚地说。

“不过,你这样一解释,岂不是更神奇了吗?你也说了,丽妃只是个封号,既然都是妃子,一个跪了另一个,不科学啊。”

“确实不科学,不过只要换个方式想一想,也许说得通,如果这个‘妃’,不是皇妃,而是……王妃呢?”李绰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似乎并不对自己的猜测抱有太大的信心。

“哦!不愧是圣上,我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张涛膜拜。

“等一等,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李绰还是不太能确定,他总觉得自己这么恶意揣度似乎有些脏心烂肺。

“这样很说得通啊,等等……是不是反了?”张涛给李绰疑神疑鬼的态度弄得也有点儿懵逼。如果说现在这个陵寝埋的是‘妃’的老公——某王爷的话,他哪来那么大的权力把皇宫里的宫婢和妃子弄出来为自个儿的陵寝守灵;可如果这个陵寝埋着的就是当时的皇帝,他又怎么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去惩罚自己的宫婢和嫔妃,只是为了一个兄弟或子侄的妻子出口气呢?怎么都说不通啊。

“感觉有些烧脑。”张涛看着夹道里那些塞满了的大白,忽然觉得它们死得莫名其妙,也许到最后一刻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无缘无故遭此横祸吧。

“这就是我不敢肯定的原因,如果真是诸侯墓的话,也许是这位王爷其实功高盖主,是个摄政王,而皇帝不过是他手中的傀儡,这种事情历朝历代也不新鲜,可如果是另外一种情况的话,那……”那就证明这座帝陵的主人与他的某个姻亲之间有着一种不可告人的不正当关系。

“就好像书里说的那样?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张涛拐弯抹角地说道。

“怪不得到现在为止还没看到墓志和金印宝册什么的,如果真是这样,他处心积虑隐藏身份也就说得通了。”李绰叹了口气,都是同行,他知道干这一行不容易,多少真心实意都要埋在心里,就算是正头的夫妻之间尚且如此,何况是这种绝对不能被人知道的秘闻。

只不过从这位墓主人的态度来看,他似乎非常敬重这个所谓的‘妃’,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明面上提到过她,就连涉及到这位妃子的全部痕迹,也都似有若无的被抹去了,如果这里是疑冢的话,他应该不用担心会被别人发现这段地下情,那么他要抹去合葬墓迹象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嘿咻!”就在李绰疑惑的当口儿,张涛已经把外面的别宫拱出了一条缺口,清理掉了外面的那些大白们,抖了抖毛又从角门儿钻了进来。

“走吧,外面的道路我都给拾掇出来了。”

“这么效率,你不怕了吗?”李绰一探头儿看了看外头的别宫,干干净净纤尘不染,不过地上的痕迹还是油光可鉴,都是那些大白们留下的尸油。

“不怕,不是说了吗手动调节了。”张涛拍拍胸脯。

“不怕难道不膈应吗。”李绰小声说道,听起来类似于自己在嘀咕着男朋友这种精分的能力。

唉,这才几个人,有什么膈应的啊,当年打扫战场的时候,那才是……张涛躲在李绰身后出了角门儿,寝殿和便殿之间的别宫缝隙非常狭窄,李绰没回头,直接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张涛趁着这个空当儿,眼神逐渐黯淡了下来,就算自己把应激反应都调得没了上限,那种震撼力却至今存在于他的记忆里,他的对手不是用实力,而是用悲壮打败了他,让他至今无法还手,无力回天。

“哎哟!”就在张涛一个人陶醉在自个儿的情怀里的时候,冷不防一下子撞在了忽然停下来的李绰的后脑勺儿上。

“呜,圣上,你干嘛忽然停下来。”张涛揉着被撞得红肿的鼻头儿带着哭腔问道。

“便殿的前门到了。”李绰说,一回头就看见张涛的眼圈儿有点儿红。

“你怎么了?哭了?”李绰看着张嫔五大三粗的个子却搞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别说还真有点儿反差萌,看得他心里那个酒池肉林的昏君之魂堪堪的觉醒,不过在人家的陵寝里办事儿不地道,李绰赶紧深吸了几口气压住了自己开车的冲动。

“没有啊,哭什么?这不是被你撞到了鼻子嘛。”张涛心里庆幸,还好撞了一下,不然说不清楚。

“你的鼻子什么时候这么敏感了,是不是换季的关系啊?回家之后记得擦点儿药。”李绰还是很疼大猫的,伸手给他揉了揉鼻子,领着他走进了便殿里。

与刚才的寝殿相比,这里无论是从大小、布局、装饰等方面看上去,都没办法跟前者相提并论,还真的好像李绰所描述的那样,就是一个陈设稍微豪华一点儿的保姆房间罢了,是给那些负责每天送汤送水换洗衣服的工作人员准备的住所。

“这便殿……也过于简陋了吧,朕自认是个与民休养生息的好皇帝,虽然躬行节俭,但我的便殿也没有这么简单啊。”

李绰时刻不忘把自个儿的丰功伟绩拉出来溜溜,听得张涛直翻白眼,不过想想也是,这话也只能跟男朋友说说,要是满大街一嚷嚷,早就被上交给国家了,要么就送安定医院,反正没有好下场,小孩儿以前天天早晨一起床就从听着溜须拍马开始,如今自个儿说说都不能随便,也是憋得够呛,就让他说吧。

“不是你说的便殿就是给服务员准备的起居室嘛,我看这里的建筑已经非常宏伟了呀,比咱们家那个四合院儿可大多了,你不是说原来住的是个经济适用坟,怎么,比这里还大?”张涛问,由于李绰陵寝的地面建筑因为年代过于久远都不存在了,张涛还真的没见过小孩儿家的寝殿和便殿。

“嗯,大一点儿,朕的经济适用坟修的很俭省,还没到一万平方米呢。”

“卧槽?!”张涛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不走了。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李绰知道这货一提钱就来精神,回过头去狠狠瞪了他一眼。

“内个,地契还留着呢吗?”张涛贼心不死地问道。

“就算我留着现在还能用吗?我拿着文书出去还不马上就被上交给国家了,有点儿脑子好吗你以为我是都教授啊。”李绰不耐烦地说道。

“呜,可惜了我的一万个平方,按照帝都房价的均价算起来,那就是……个、十、百、千、万……”张涛掰着手指头算钱。

“行了行了别嚎了,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现在的房子又不是不够用,就算给你一万平你要怎么住,第一个房间睡下十分钟听闹表起来再搬到第二个房间去吗?不够折腾的。”

李绰伸手揪住了张涛的耳朵,这个财迷,明明钻进了钱眼儿里,下斗儿的时候又不肯拿人家一样金银财宝,除了食材什么都不要,也不知道这么喜欢钱到底图什么。

“图养家糊口啊,不是咱的东西咱不能要,可是本来是咱的咱也不能手软啊,唉,不过现在时移世易了,从头做起吧,我好好儿干,争取给朱砂攒下一份首付,也不知道是个男球还是女球,最好是女娃儿,省下多少嚼裹儿呢。”

张涛絮絮叨叨念着自个儿的生意经,没留神脚底下绊了一下,摔了个大马趴。

“缺了大德啦,这……”张涛一咕噜爬起来,低头一看,是一个残肢断臂的石头人,破烂得只剩下了头部和躯干,不过从衣着服饰和发髻上看,这明显是一尊宫婢造像,只是她的脸……

☆、第134章地三鲜

“缺了大德啦,这……”

张涛一咕噜爬起来,低头一看,是一个残肢断臂的石头人,破烂得只剩下了头部和躯干,不过从衣着服饰和发髻上看,这明显是一尊宫婢造像,她的发髻盘得丝丝入扣,发丝清晰可见,不知道是借鉴了何种雕刻工艺,而身上的服饰虽然简朴,却也吴带当风灵动异常,最让人啧啧称奇的是满头的珠翠,头上插着的一只步摇竟然能随着造像的移动而真的前后摇晃、摇摇欲坠起来。

不过这宫婢造像的脸,眉眼灵动飘逸几乎可以乱真,而明眸善睐以下的部分,却被……虚化了。

“这是啥时候的修的墓啊?墓主人是帝都人,生前天天防雾霾,死后都要戴口罩吗?”张涛蹲下身子在宫婢造像的脸上乱摸起来,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就属你会抖机灵是吧,起开。”李绰完全不顾及形象地来了一个民工蹲,一屁股把张嫔拱到了旁边,自己蹲在了宫婢造像的身旁细看。

“这是殉葬俑。”李叫兽经过初步鉴定之后说,他抬眼看了看便殿的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发现人类的尸体或是遗骨,而在别宫里也只有身上带着枷锁或者是脚镣的大白们,这就说明,这所墓葬的主人性格与其说是残忍,不如说是爱恨分明来得恰当,他虽然有仇报仇,却没有使用无辜的生命来作为自己的人殉。

“便殿里没有活人殉葬,看来在伺候完最后一顿尚飨之后,负责祭祀的人员应该已经撤离了,原本住在这座便殿里的宫娥才女就只剩下这些殉葬俑,可是她们的脸……”李绰伸手在人俑模糊不清的脸上摩挲着,一时还看不出头绪,他丢下身边的这一个,紧接着又往更加深邃的地方走了过去。

“哎哎哎,圣上等等我啊。”张涛在后面招呼着跟着跑了过来,越往里面走光线也就越发晦暗不明起来,本来从一线天透出的光线就不多,经过几重的折射已经所剩无几,张涛只好一挥手点起了火折子给李绰照亮儿,就怕小孩儿摔着了。

结果这一点,点燃了另外的一个通向幽冥的世界。

他们满眼所及的,是成百上千个这样的宫婢人俑,全部都是等身大小的高度,服饰姿态各异,表情栩栩如生,只是她们的下半张脸都是模糊不清的,在火折子不断跳动的俺没光线照耀之下,活下从地下世界爬出来的一缕缕幽魂。

“我说,你们做皇帝的是不是都是手办爱好者啊?秦始皇喜欢收集男的,这货喜欢收集女的。”张涛从后面捅了捅小孩儿的腰眼儿,对他男朋友从事的职业表示森森的怀疑。

“滚犊子。”李绰没心思跟他插科打诨,他现在比较关心这些人俑的脸,她们的下半张脸看上去一团模糊。

李绰绕到了一群人俑的背面,又绕到了侧面,发现在人俑小巧玲珑的耳廓上面有两个孔洞,但明显比耳洞要大上一些,应该不会是为了佩戴耳环等物品预留的位置,那……

“对了!是面纱!”李绰忽然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大声说道。

“面纱?”张涛顺着李绰手指的方向细看看,只看到了那两个孔洞,还是不明白李绰在说些什么。

“这些人俑……”小孩儿急着向他解释,因为自己开动脑筋的重大发现而兴奋得小脸儿红扑扑的。

“她们在下葬的时候应该佩戴着一种丝质的面纱,从耳朵位置上的孔洞可以判断出来,这是为了系上面纱而预留的,可是由于浸泡在水下的时间过长,导致面纱全部腐朽消失,到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因为这些人俑被设计成了戴着面纱的样子,所以她们原本应该覆盖在面纱下面的部分自然就不需要精雕细琢,节省了当时原本就不怎么发达的生产力。”李叫兽慷慨陈词,滴水不漏。

“宝宝你好帅啊。”张涛心悦诚服,一脸和珅地看着他。

“你看,有的孔洞里还有残存的纤维,应该没错的。”李绰伸手摸了摸孔洞的内部,果然还有一些粗制的纤维残留,应该是当年系着面纱的麻绳所留下的遗迹。

“唔嗯,这个墓主人还是很专情的嘛。”张涛点点头感叹了一句。

“什么很专情,你这个脑回路变化得有点儿快。”李绰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个墓主人为了表示自己对于女主忠心耿耿,就连殉葬的人俑宫婢都要蒙着脸表示自己并没有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啊。”张涛解释道。

“真是个文盲,进宫都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儿宫里的规矩都不懂。”李绰蹙眉。

“因为你没给分派太监宫女教导臣妾啊。”张涛振振有词。

“真是说不过你,听好了,在宫里,所有的女性——除了太后或者太皇太后和各位太妃们除外,还有就是没有成年尚且不能开衙建府的随母居住的公主们,所有的女人都是属于皇帝的。”李绰翻翻白眼给张涛科普。

“你你你,节操呢?被你吃了吗?”张嫔咆哮朝堂。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身体状况你了解得最清楚了好吗?”李绰反咆哮了回去。

“额,说的也是啊,你还没来得及荒淫无道就gaover了,摸摸可怜的宝宝。”张嫔嚣张的气焰被打压了下去。

“我的意思是,古代皇帝绝对不知道节操为何物,怎么会有这种观念,我刚刚落户你们家的时候成天被你和鲤子批评教育,用了多久的时间才治好了直男癌啊,更何况是这个一看就在位不知道多少年的大爷了。”

“嗯,说的在理。”张涛点头。

“而且古时候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并不能随意更改其原生的相貌,女孩子进宫之后本来就要谨守女为悦己者容的教条,这可跟士为知己者死在男人们价值观中的地位一样,怎么可能会情愿遮蔽自己的容貌而不被君王发现采撷呢?”

“照你这么说,你为什么还要剪了头发啊?”张涛又有点儿不懂了,不过这是个好奇宝宝,秉承着不懂就问的学生信条,虚心地向李叫兽提问。

“废话,要是成天有个教导主任在你耳边叨逼叨叨逼叨,你又不能像以前一样用尚方宝剑扎死他的情况下,除了剪头发还有什么出路!”李绰仰天长啸,发泄着一头青丝被活活儿剪成了刺猬的悲壮之感,说实话直到现在他都不觉得张涛大出血花了大几百给他剪得这个发型哪里帅气了,不过就是路上递情书的小姑娘儿越来越多了而已,唉,不是很懂你们现代人的审美。

“不提价格的话我们还是旁友╮(╯_╰)╭”张涛郁闷地说道,都是王敦这个蔫儿坏蔫儿坏的货,说是要给自个儿介绍一个很不错的造型设计师,结果设计的是挺好,一结账张涛就傻眼了,这可是能吃半年大米的进项,怪不得王敦那小子一天一天捯饬得人模狗样儿的,原来都是靠钱堆出来的!

“不过既然你这么解释了,那这些女孩子放着好好儿的漂亮脸蛋儿不给人看,到底是为什么啊?”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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