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略显沉重地思索着,然后、然后他再深入一想,整个人豁然开朗了。其实说白了,他跟凌予墨也不熟,总不能让他陪着他一起出车祸吧,那到时造孽的人可不是他,而是凌予墨了。再说,中国人口那么多,死一个是一个,减少人口,减轻国家负担嘛。
叶珩想通了,心情也舒畅了不少,但毕竟旁边还站着两三个神情紧张的同事,总不好把置身事外的态度太过明显地表现出来,不然会被排挤的,一定会被排挤的!于是,他轻咳了声,绷紧了脸问道:“你们现在是要去医院吗?要不要我也去?”
雷霆自然是不知道叶珩的想法,还老好人似地以为别人自责来着,敛了眸子,低沉着嗓音说:“嗯,一起去吧。”说完,他偏头让身侧的同事回去,带着叶珩赶往医院。
一来到医院,询问了护士,听到“住院部”三个字,先不说叶珩,雷霆身上的毛都竖起来了,也不问在哪个病房,急急忙忙拉起叶珩直奔住院部十楼。冲到十楼,这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哪个病房,可雷霆显然已经急得忘记了“询问”二字,见到门就一脚踹了进去。
“组长――”巨大的喊声一响起,里面三双眼睛迅速齐刷刷地看向站在门口的雷霆和叶珩。察觉到别人疑惑外加鄙视的目光,叶珩简直都快捂脸了,能再丢脸一点吗?
看里面的三人中并没有自家组长,雷霆总算稍稍冷静了点,脸上露出尴尬的笑,一边退出房间,一边弯腰道歉:“抱歉,打扰你们了,真的非常抱歉。”
淡定了神情又查看了几个病房,雷霆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始终被他牵着鼻子走的叶珩:“我刚刚是不是特傻。”
听到这个问题,叶珩稍稍辶讼拢张了张嘴,这才老实地回道:“不止傻,还很二。”
似乎是被打击到了,之后的几个病房,雷霆始终只是透过门窗往里瞄了一眼,确定里面没有自家组长后,才移动到下个房间。这样移动到最后一个房间,却始终没有发现自家组长的身影。
怎么会没有呢?难道、难道……雷霆越想越糟,终于忍不住问了恰好路过的护士。护士的回答更是让在一边沉默的叶珩有种撞墙的冲动,事情说来是这样的,他们那伟大的组长的确是出了车祸,不过并不是无药可救。除却身上零零散散的小伤口外,最严重也不过是玻璃划伤了右手,被缝了十来针罢了。原本医生的确是建议别人留院观察,看看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入住手续都发下来了,却还是被拒绝了。
也就是说,他们刚才像是两只无头苍蝇般乱撞的行为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叶珩又是沮丧又是气愤,但还是把这些额外的情绪收了起来。跟着表情已经恢复自然的雷霆来到门诊部,在等候室里一眼看到颇有些鹤立鸡群赶脚的凌予墨。毕竟等候室里大多数都是大妈大婶们,本来男的就少见,赫然多了个头上缠着纱布、手上也绑着白色绷带的冷酷男子,一时间反倒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至少人没事就好,叶珩舒了口气,还没想好要说什么话,就见身边的人飞一样地扑了过去。
“组长,还好你没事。”雷霆扑了个空,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的情绪。他照样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声泪俱下的表述引得周遭大妈大婶们的同情心泛滥,直夸是个好娃子。
“……如果你真有个万一的话,一定是隔壁组那个秃头老来接替你的位子,我可不想每天面对一个又老又丑不拉几的秃头,到那时我一定每天闹胃疼,然后得胃病、胃癌的……”(_|||孩子,你真的想多了。)
凌予墨被他说得烦了,拧着眉一本正经地打断他的话:“你若是狂犬病发作了,赶紧给我去看医生,别在这里烦我。”
雷霆一惊,立马闭上了嘴不再说话。这下,等候室里总算安静了下来,而周遭大妈大婶们更是同情地看向雷霆,好好的一娃竟然被狗咬了,到底哪来的疯狗,真是作孽啊。
迟疑了下,雷霆以周围的人无法听到的声音开口问道:“组长,你怎么会发生车祸的?和这次案子有关?”
凌予墨不说话,只把视线落到叶珩的身上。那种像是抓到别人把柄似的威胁眼神看得叶珩浑身不自在,踏着脚步走到他旁边坐下,深呼吸,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即便说是他害他出车祸神马的,他也决不反驳,反正……他是不会往心里去的。
“你知道是谁害得我出车祸的吗?”凌予墨直直地盯着他,仿佛他脸上开出花来了,要一探究竟才行。
面对别人一脸“你肯定知道凶手是谁”的表情,叶珩也着实无奈,因为他是真的完全不知情,又没有占卜术之类的通晓过去未来,哪会晓得是谁害的……难不成真是他自己?
带着不确定的口吻,叶珩首先猜测道:“是之前感觉到的跟踪者。”
凌予墨点了点头,叶珩瞬间松了口气,即是说和他没什么关系喽。可放下心不到一秒钟,紧接着又听到凌予墨开口说话,声音低沉却又带着几许讥讽的意味,令叶珩产生明显的抵触心理,但他还是听了下去。
凌予墨说:“的确算是跟踪者,不过并非人,而是一只白狼。”顿了下,他继续道,“我在想……这算不算袭警呢?”
袭警:以暴力、威胁方法阻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依法执行职务,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刹那间,叶珩的脸整个黑了。
☆、33
连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家里的都不清楚了,又或者说,他是被气疯了,一路狂飙着回到家里准备抓现行犯。一把车停好了,还没下车,便看到如昨日那般蹲坐在地上、正向他热情地摇着尾巴的卡茨。
回来得倒是挺快的。叶珩心中哼笑了声,下了车,迈着足以体现他此刻心情的步子――沉重的步子估计跟巨人行走有得一拼――来到毫无所觉地卡茨面前……不,或许不能说毫无所觉,准确说来,在叶珩下车的那一刹那,某狼的尾巴已经自动自发地收了起来,连带原本有些耷拉着的耳朵也警惕般地竖了起来。
明显是察觉到了危险气息,卡茨缓缓站了起来,但还是假装没啥事的样子欢脱地跑到叶珩的旁边。用自己身上柔软的皮毛蹭了蹭叶珩的脚,金色的眸子不时往上瞄上一眼,见那张平日里总挂着笑的脸还是如方才那般紧绷着,它终于停下了卖萌的动作,老实地蹲坐到地上一动不动,俨然一副受训士兵的表现。
这么盯着这头总算消停下来的白狼,叶珩跟着蹲下x身子,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嘴角,暗含着几许讽刺的口吻质问:“现在倒是很乖嘛。你今天是不是跟着我出去了?”估计他前脚出去,这头白痴狼后脚就跟着走了,一路尾随着他前进不说,还学会了跑到隔壁大楼上去监视他。只不过是一头狼罢了,有点双重人格也就算了,会不会太聪明能干了点。
想到这里,叶珩不禁抽了抽嘴角,连看向它的眼神都显出几分疑惑。这么盯着眼前这头明显是在卖乖的白狼几秒钟,还未等它做出什么回答,脑海中猛地跳出来的画面却一下子虏获住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记得那个梦境的最后,是一头红眼白狼扑向他的画面。他原以为那不过是另外一个噩梦,现在联系之前的推测――卡茨才是攻击裴然的元凶,并且还摄取了他的灵魂――似乎也不是这么一回事嘛。所以,很有可能攻击裴然的正是变成红眼的卡茨,正是因为才变成幽灵的斯默默在醒来时看到这一幕,才会给他一种梦境前后不搭的赶脚。
恍然间,他又想起第一次遇到卡茨的那个晚上,坐在后座的斯默默极力想要阻止他去查看倒在地上的白狼,又对它表现出那种过分惊恐的神情,是因为那时她已经知道这头白狼并非普通的白狼,不仅攻击了她最爱的人,还把她最爱的人给害死了,甚至还……脑中迅速闪过的一幕使得叶珩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话说,红眼白狼会干出来的事,除了摄取灵魂以外,似乎还有一件事情吧。
嘴唇颤抖着,叶珩极为僵硬地手指着卡茨,声音略显哆嗦地说道:“老实说,你是不是也对那个被你摄取了灵魂的家伙做了同样的事情。”
之前还是问它有没有跟他出去,下一个立马蹦出另外一个完全不着边际的问题,卡茨歪着脑袋,即便它想破它的狼脑袋也丝毫没整明白叶珩究竟想问什么,只好满脸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叶珩也觉得自己的情绪变化太快了,问题也太过跳脱了。沮丧地垂下脑袋,又轻咳了声,勉强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开始梳理思绪,将全部的问题归整到一块。
首先,要把有关袭警的问题解决了。虽然那组长并没有挑明了说出来,但显然认定是他窝藏了犯人,也就是卡茨。不过,叶珩可不准备乖乖把卡茨交给那豺狼组长,要说起护短神马的,他绝对是宝座上的第一人。再说了,动物袭警怎么了,法律上又没说动物袭警也算犯罪,又不是什么公民,身上也没肩负法律责任,凭什么要被说成犯罪了……嗯,冷静下来想一想,也的确是这么回事,真不知道自己刚刚到底在穷紧张什么劲。
叶珩呼了口气,先就这问题对它晓以大义了一番,见它很坚定的点了点头,一副“我是知错就改的好孩子”的模样。叶珩也不为难它,拍了拍它的脑袋,给他解了禁令:如果一定要跟着他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绝对不能去攻击伤害别人,也不能被别人发现。
也不知道卡茨有没有听懂他的话,又或者这头看起来很聪明的白狼只是做着上下点头的惯性运动,脑袋里压根没理解他话语中的意思,但这并不影响叶珩接下来要说的话。
再来便是有关裴然的灵魂问题了。要问狼怎么摄取灵魂?唯一的解释这头不是一头普通的狼,而是一头拥有奇怪能力的狼。人狼?狼人?望天……说白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头什么品种的狼。
不管如何,是卡茨摄取了裴然的灵魂吧?是吧?是吧!于是,叶珩就这问题又对卡茨晓以大义了一番,神马不能随便伤人、神马你还有没有摄取别人的灵魂、尸体处理地怎么样了(?)之类的,而卡茨还是很配合地晃动着脑袋。
最后,到了至关重要的问题了,有关某狼的节操性问题。虽然这看似无关紧要,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叶珩就是在意得要死,不过绝逼不是他吃醋什么的,而是、而是……安全性问题。对!就是安全性问题。
“你到底有没有对裴然……就是你摄取了灵魂的那家伙做出什么不道德的事情,比如说强x奸什么的?”叶珩问得特别严肃,双眸紧紧地盯着他,生怕眼前这头笨狼意识不到这问题的严重性。
或许是点头点到习惯了,卡茨在连续点了五次脑袋后,金色的眼眸中蓦地染上少许惊愕,脑袋迅速转变角度,开始不停摇头。
看着卡茨的举动,叶珩只觉自己的脸部肌肉一僵,压低了嗓音一字一顿地做最后确认:“到底有没有。”
绝对没有。为了更清楚地表达这个意思,卡茨都快把脑袋摇得比拨浪鼓还要浪荡(?)了。
也就是说没有喽。虽然不知道它是不是在说谎,但这一刻,叶珩的确对它的回答深信不疑。同时,他还不自觉地舒了口气,连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都不明白,只有种豁然开朗的清爽感觉。可是,如果犯人不是它的话,又会是谁呢?叶珩想了下,想不出所以然来,索性不想了。
抛却这个问题,叶珩继续之前的话题。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尽管心里舒畅的很,但他还是露出勉为其难的表情,呢喃道:“姑且信你一次。”
可即便只是这样的一个回答,也足够某狼欢脱了。它迅速站直了身子,一下将眼前的人给扑倒在地,凑近脑袋,开始在别人身上洒下自己的气味(俗称狼骚气,野兽的味道)。
叶珩死命阻止了,奈何身躯庞大的兽族一旦热情大开,哪是他能推开的,只好任由它舔得他满脸都是口水。但某狼显然对此还不满足,极为大胆地将自己的舌头喂入他的嘴里,还卷起他的舌头缠绵起来。一瞬间,叶珩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种仿佛自己的舌头会被吃掉的赶脚,真的让他亚历山大啊。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能产生这样那样的感觉,那不是个变态,就是个m。不幸的是叶珩两者都搭不上边,至少目前还搭不上边。所以,他一直僵着身子,也不敢乱动,就怕万一被咬了舌头,可不是出一两滴血就算了的。
由于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自己的舌头上,叶珩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变化。起初的时候很温柔,后来有些小粗暴,不过很快就停住了。似乎是纠结着什么事情,在犹豫了几秒钟之后,它终于恋恋不舍地地缩回了舌头,只不过在离开之际,还不忘舔去残留在他嘴角的唾液,这才颇为不满地扭头看向他们的右方。
叶珩怔了下,还来不及用手擦去嘴上残留的温度,视线已经顺着卡茨的目光望了过去。不远处的地方,以青空做背景,正有一半透明的身影呆呆地漂浮在那儿,看着他们的眼神就跟看到外星人侵略地球般,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那个……”叶珩张了张嘴,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什么,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难不成说自己被强迫的……好吧,他的确是被强迫的,但其中也有他该死地总不自觉地去纵容这头笨狼有关。正因为他总是会在最后关头原谅这家伙,才促使它越来越大胆,不仅对他毛手毛脚,甚至还、还……上了他。
“咳咳咳……”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叶珩总算想到自己要说什么了。果断跳过刚才的那一幕,直接落到别人的来意上,“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