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暑热未消,每每此时景桓就会怀念彼时的秋天,此间的极端天气越发频繁,温室效应正在逐渐侵蚀原本不错的季风性气候。
开学的第一天,K校并不算热闹,学生们要么度假未归,不然就是游学请了一个月甚至更久的假,也有要到期中才出现的,不过最后这种算是极少数了。对于K校许多学生和他们的家长来说,读万卷书同行万里路一样重要,K校的师资让他们在学习效率上能够提高更多,自然他们也有各自的家庭教师用以在旅行和游学时伴读。
原初的世界线里,景桓确实在高二的时候转学进入了K校,可那个时候的白蓁业已进入了世界知名的舞团,课业方面也从来都是由私人家教负责,彼方的他们还没有相遇,而在此间他提前一年进入了从幼稚园到高中,甚至连私立大学都有的贵族学校K,也得以在这里遇到没有踏上演艺道路,被当成是重要继承人培养的白蓁。
不得不说是幸运的。
此间的初遇甚至更早,年幼时候就与她有过数面之缘,她穿着轻便的装束,不同于别家的洋娃娃,像个皮猴子一样从树上跳下来,神情冷漠地将手里的娃娃扔给了亲族中比她小两岁的正在哭的女孩子,微微抬起下巴说道:“与其哭,还不如让佣人拿下来呢,如果佣人不理你就自己去拿下来,树又不高。”
一面说着,专门跟着白蓁的女佣连忙赶来查看她身上有没有受伤,随后拉着她的一条手臂将她的脸和手擦拭干净。
她没有注意到前去白家别苑参与端午聚会的景桓,自然也不会注意到他眼中的怀恋。⒭ōūsнūωū.ǐп(roushuwu.in)
作为继承人培养的她总是与亲族中其他的孩子不同,或许更类似本家的内定继承人,身上透露着同其他孩子的格格不入以及淡淡的孤寂。那种孤独是自身选择的结果,对同龄人行为的诸多不认同导致无法与之为伍,甚至对部分成年人的选择产生怀疑,早熟因而不得不使用看似捣乱的方式来释放自己能力不足的郁闷……
景桓的视线忍不住追随着她,白蓁的美貌自小便露出端倪,他看着她朝向孩子们玩得热闹菲方的方向,微微地歪了一下头表示不解,她自然是可以参与进入轻易地成为孩子王,只是她不想,对她来说,还是跟小舅舅还有他的家庭教师在一起更开心。
她叹了一口气,轻声问女佣,后者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年幼的脸上很快露出了失落与不耐烦,成年人、教师、长辈的权威在年幼的白蓁心中早已崩塌,她捋起袖子吩咐女佣替她把弓拿来,景桓看着她独自穿过长廊,忽然一个穿着衬衫戴着纯金袖口的中年男子快步拦住了她,将娃娃放在一个紫檀木大盒子的上面。
诱捕器。
这个词语一下子就跃入景桓的脑海,就算是望族白家的旁支,也自然有许多人想要攀附……送不进长辈那里的礼物,就从小孩处入手,隔的有些远,景桓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只能看到随着她的嘴一张一合,中年男子的脸越发难看起来,景桓不由得有些担心,毕竟成年人的污秽他再清楚不过,可在此间没有彼方记忆的白蓁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幸好,跟在白蓁身边的另一个男仆及时赶到,态度强硬地劝退了拿着紫檀盒子的男子。
“就算用这种方法,好歹投其所好啊……”
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秀眉,还有开合的嘴唇,景桓忍不住想象她究竟在说什么。
不过之后,他就随着父母来到了Z国另一个中心城市晟都发展事业,再回到江府的契机是被排挤出晟都圈子的天圣传媒急需融资在江府凭借娱乐业东山再起,接受的自然是白氏新能的融资,娱乐业才是景桓父亲熟悉的产业,毕竟在晟都做传媒,外祖家就算有心帮忙也鞭长莫及。
“啊,那个就是的吧。”
“嗯嗯,有种青出于蓝的感觉,真就是看一眼都会怀孕的程度。”
“呜哇,不知道会被哪颗白菜拱了。”
“只要不是那位就行,那位已经很嚣张了,如果再有一个这样的男朋友……”
议论的叁个女孩忽然陷入的沉默。
“应该不可能吧,毕竟如果去接近那位的话,很容易被人说是因为接受了她家的融资才刻意讨好不是吗?”
“别说的好像你不需要讨好她一样……”
“我听说,她家也……”
景桓并不需要刻意费神倾听,那些闲言碎语就像微风一样,不过在那一刻,他忽然抬起头,叁楼学生会办公室门外的走廊栏杆边,斜倚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悠闲地一手支在栏杆上,侧着身体往下看,恰巧对上了景桓的双眼。
她的嘴角扬起,好像故人重逢,不过她很快离开了栏杆边,景桓依旧无法将视线移开,看着倩影消失之处,怅然若失。
那个时刻就像是一个被分离出现实的时空,周围女学生的闲聊再次传进了他的耳朵,不过他很快离开了那里,径直往学生会办公室走去。
“哇,这年头觉得自己压力大就直说,开天窗直接逃跑算什么?如果学隔壁N国人直接道歉卸任,我倒是没所谓。”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景桓就听到了对他来说十分熟悉的,足以气死对家的声音,他走近她方才待过的地方,闻到了淡淡的花果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