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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小七想到自己能解脱了,高兴处还笑了两声,压根没发现兰罄正盯着他看。

「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开心?是不是在想要怎么离开归义县?」小七的耳边突然传来这样的声音。

小七笑了一声,说道:「是啊……啊……」他一转头,奶奶的好大一头熊,兰大教主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到他身边来,整张脸就在他面前,小七连忙屁股往后挪动,要离开大魔头,谁知兰罄动作远比小七快,双手伸了就捏着小七的脸皮,使尽往两边拉,拉得小七哀叫起来。

「师兄师兄,会痛会痛!」小七惨叫道。

「就知道你还不定性!」兰罄怒道:「我爹已经判你做归义县的衙役了,一日是归义县衙役,一辈子都是归义县衙役,还想跑,你要跑到哪里去?」

「没没没,我没想跑!」小七摇手。「真的真的,一点都没想跑!」

「那你刚刚还答是!」兰罄更怒了。「你分明是说谎!敢在我小黑大人面前说谎,陈小鸡你不想活了!」说罢,手扯得更大力,小七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师兄饶命,我的脸啊!」小七连忙说道:「我是说当然不是,只是前几个字声音太小,所以你没听见!」

「当真?」兰罄皱着眉头,疑惑地道。

「当真当真!」小七几乎用吼的。他英俊无匹的脸啊,他滑嫩嫩的脸皮啊,很痛啊!

兰罄松开了手说:「那好吧,是我听错了!」可觉得不够,还加了句:「但你也别想随随便便就离开!和我玩‘陈小鸡在哪里’的游戏而后跑得不见人影也不成!如果你无故擅离职守让我好找的话,你知道,我不会轻饶你的!」他说这话眼神十分认真。

小七吸了吸鼻子,眼里水光闪闪地,但即使被如何折腾,他还是只能点头如捣蒜说道:「是是是是是,我就算向天借胆子,也不会有那胆让小黑大人您来找!」

「嗯!」兰罄点点头,满意了。

小七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心里还是嘀咕着,施问是判三年徭役而已,这人居然迳自加上了一辈子;可想了想又觉得可悲,是一辈子没错啊,打自己被四师姐送出开始,三年已经变成一辈子了,他要在这」施小黑」大人身边做捕快做到死,保这人一世平安啊……可怜啊可怜啊……

这时兰罄忽地看了小七一眼,伸手又要往小七脸上招呼去。

小七心里一惊,脑袋本是要往后缩去,但一想到缩了之后没让大魔头遂愿可能会更难过,心想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便硬着头皮闭起了眼,等着兰罄的手过来。

哪知,这次却没什么疼痛的感觉,兰罄只是抹了抹小七两边的脸颊,说道:「你的脸都是油,鸡油!」跟着便没了动静。

那鸡油是刚才兰罄拧人时沾在小七脸上的,可不抹还好,一抹,便沾得更多。

「咦?」小七眨了眨眼。

「咦什么?」兰罄问。

「没,没什么。」小七赶忙摇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兰罄没再疼爱他的脸对他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于是,他也不敢擦被抹过的脸颊,就这么任由自己的脸油下去。

天色已晚,兰罄又喝了些酒,说了些话,而小七战战兢兢地陪在一旁回话,直到兰罄有了几分醉意,这才起了身,准备回衙门去。

「小猪呢?」兰罄左右瞧了瞧,方才松了绳子,赵小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小七闻言,立即吹了声口哨,跟着不远处的草丛动了动,一颗猪头探了出来,「jj」叫两声。

「小猪回来。」小七叫。

赵小猪这才跑回小七脚边,而后小七把它身上的绳子拿了,交给兰罄,兰罄点点头,小七又灭了地上篝火,两人一猪这才趁着月色,慢慢地往城里晃回去。

「小猪让你教得挺听话啊!」沿着溪边走,兰罄突然这样说。

「这都是托师兄的福气,这猪分了师兄的灵气呗,这才会聪明又灵巧,只教两三次就什么都会了。」小七狗腿地说。

「哼!」兰罄笑了一声,小七的话听在他耳里,总是十分受用。其实别人也会对他讲好听话,但听来听去,还是这个人合他的心意。

兰罄正还想说些什么,哪料手里头的绳子突然一紧,走在他两人前方的小猪突然快步往前冲,然后又顿了一下,东闻闻西闻闻,回头用小眼睛看了一眼兰罄和小七。

「干什么?」兰罄问小猪。

「jj──」小猪应了声。

「你还要吃鸡腿吗?」兰罄说:「不早一点说,剩下的那只鸡腿我早就吃到肚子里面去了,现下要吐出来给你也太晚了。」

「jjj──」小猪又叫了几声。

「叫小鸡再去抓鸡吗?可是我们要回衙门了。兰罄对小猪说:「你乖一点,我回去再去厨房找小兰花卤鸡腿给你吃。」

「j──」小猪应了声,跟着也不管绳子勒得紧,抬起脚便往前冲。

「啊?不要吃笼子里的鸡,要吃山鸡啊?」兰罄跟着吸吸苏苏地吸了一下口水。「对啊对啊,我也觉得山鸡比较好吃,肉好弹牙,而且又香又油又甜。」接着人便跟着小猪跑,偏离了回衙门的路。

小七在旁边听这一人一猪对话听得满脸黑线,要不是知道兰罄走火入魔脑袋不清醒,他还真以为这人好大本事,能和山猪对话了。

「师兄,天已经晚了,别再玩了,该回衙门去睡觉了。」小七跟在兰罄身后跑。

兰罄回头命令道:「睡觉睡觉,你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睡觉。现下我们要去抓山鸡,你不许睡,跟着我们一起抓!」

「哎……」小七无奈,只得跟着他们跑。「这是河边,河边哪有鸡啊……」

「小猪鼻子很灵的,它能找到我跟你,当然也能找到鸡!别吵,鸡都要给你吓跑了!」兰罄不悦地喊了声。

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小七也只得闭起嘴巴,尾随着他们沿着小溪一路跑上去。

结果小猪跑了好一会儿,慢慢地缓了下来。它东嗅嗅西嗅嗅,最后停在溪边一处长得有人高的芦苇丛前,回头看了看兰罄,然后钻了进去。

兰罄立即随着小猪往芦苇丛里钻,但他的脑袋才探进去一半,身形便是一滞,停留不前。

「怎么了?」小七察觉有异,马上跑向前去,也探进了芦苇丛里。

接着,眼前的景象,让小七一呆。

潺潺溪水在月光下闪烁着光芒,溪边的石头上倒着一个人,面目向下,乌发凌乱,身上衣衫破碎,暗红色的血渍沾满一身白衣。

小七心里一惊,本想走过去探对方的脉门,却听见兰罄用冰冷的声音道:「不用探了,胸膛无起伏,尸身也僵,断气应该有段时间了。」

赵小猪坐在地上,无辜的小眼睛看着它的主人。

风吹过,七月的天,却像兰罄的声音一般的冷。

衙门里有个地方,是施问划给兰罄的验尸之所,位置便在三班班房旁边,靠小院围墙,平日没事时总烧些皂角、苍术混合的草药,有除尸臭之效。

小七把那具尸体扛了回来,却在把尸体放在验尸所的木台上时,不小心给刮了一下。

「唉……」他把手指缩回来,发觉原来是指腹给割破了,朝那尸体一看,这才看见尸体手臂断了一处,而断掉的手骨从肌肤上穿了出来,这才割着了他。

小七甩了甩手,没理会这点小伤,他先走到外头叫人去和施问说捡了具尸体的事,接着便回了验尸房,也没发现方才自己沾在尸体骨头上的血慢慢地融进了对方的断骨当中,仅留下一圈淡淡的桃红色泽。

小七的眼睛始终停留在兰罄身上,

平时疯癫的兰罄如今一双眼清得发亮,洗干净手后便开始解尸首的衣服,神情专注且态度认真得叫小七啧啧称奇。

兰罄忙碌着,小七则在他身旁,看着他动作。

兰罄啧了一声,怒道:「别靠太近,挡着烛光了!」

「啊,噢!」小七摸摸鼻子退后一步,省得再惹兰大教主生气。

兰罄把尸首上的衣衫都解了下来,上头遍布的伤痕之多简直叫小七目不忍视。他看了一眼台上少年的模样,少年的眉目映在他的眼里,叫他叹道:「瞧这身子骨初展,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端详少年的面容后,他再摇头:「再瞧这标致模样,面如芙蓉眉如柳,活着的时候可不是个娇俏少年?这要是多长几年,天底下可没几人能比得过了……」

兰罄瞟了小七一眼,想这人怎么这么清闲,自己忙乎得不得了,这人却是风凉地看着自己做事。跟着便道:「旁边有文房四宝和尸单,自己把墨研了,纸笔拿着,我念什么,一一记下。」

「咦?」小七诧异了声。

「咦什么?」兰罄说:「让你做点事也不成?」

「不不不,当然成!」小七鼻子摸摸,便跑去装水磨墨,纸笔拿了,再回到兰罄身边。

兰罄拨开少年面上的发丝,双手由上而下缓缓按压,一边按,一边说道:「写上去,胸骨、左手皆折。」

「噢。」小七写写写。

兰罄边摸边说:「胸口腹间有淤伤,面有伤痕。」

他停了一下,端视伤口痕迹,后道:「疑似鞭痕与手脚殴踹之伤。」

跟着又检视了一下,扳开少年的嘴,说:「虽在溪边发现,但口中无溪砂,腹亦平坦,并无积聚溪水。」

接着兰罄又抬起少年的手,拿着把小镊子从指甲间取了点东西下来,细细一看后,说道:「指缝间夹有碎血肉,应当是挣扎时从凶徒身上抓下的。」

兰罄顿了一下,想了想。「这人不是失足溺水,伤口肉色鲜艳且血花多,都是死前才受的伤,看来,是被人以鞭子和手脚打踹,凌虐致死。」

小七一听「凌虐致死」四字,骤地抖了一下。他皱着眉头说道:「这孩子才几岁啊,长得又这么好,谁下得了手,真是!」

听小七一连称赞了台上尸首两次,也不知是嫌吵还是怎么着,兰罄竟就抬起头,默默地看着小七。

「呃……」小七闭起了嘴,不再说话。

兰罄冷冷哼了声,双手再往下摸,摸着少年膝盖处,看着大腿两侧的伤痕,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怎么了?」本来不应该讲话的,但小七察觉兰罄脸色不好,还是出声问了。

兰罄没有理会小七,他接着将尸体翻了过来,目光在少年双臀的淤痕上停留半晌,而后分开少年臀部,念道:「肛处撕裂……」

再将手指伸入其中,勾出了凝结着红色与白色的血块。

看到了那些秽物,兰罄的脸一下子青、一下子白,神色变换不定,待他张开双唇想再说出勘验结果时,喉间竟一时半刻发不出声音来。

「肛处撕裂,然后呢?」小七抄抄停停,而后问。

「……」兰罄不语。他的目光一点一点地暗下,神情也渐渐化得阴鸷,而当手指捻着那红白相间的东西时,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模糊的影像,寒气由脚底窜了起来,令他感觉浑身。

谁穿着鲜黄色绣着九爪金龙的黄袍,而又是谁,被压在那个男人底下。

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细碎的呜咽声了一整夜,怎么期盼也不会到头的黑夜,谁无止境地折磨着谁……

而火热的利器,黄袍男人叫人作恶的笑容……

一声、一声说着多么疼爱,一声一声唤着「朕的罄儿」……

朕的……朕的……朕的罄儿……

「不……」那脑海里回荡的声音犹如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了兰罄心里,叫他无法控制地浑身了起来。

小七见兰罄不知怎么神情骤变,周身戾气忽地暴涨,那只放在尸身臀上的手五爪朝下,陷入了尸身肉里,小七一愣,急忙喊了声:「师兄!」

可他不喊还好,他一喊,兰罄被声音所引,缓缓侧头,深深地凝视着他。

那眼神彷佛从炼狱里爬起的恶鬼一般,眼化得赤红,视线胶着于他的脸上,阴惨惨地,直看着他。

小七心里一抖,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退了一步。

他以为兰罄是月圆之夜发病,可连忙掐指一算,今儿个才十四而已,还不到犯病的日子,遂紧张又纳闷地道:「怎……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兰罄目光浑浊,他先是迷惑地看着小七,待小七的面容和他脑海里的那个明黄身影重叠之际,怒火一下子烧上九重天。

兰罄恨道:「我不是你的,我才不是你的!」下一刻,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往小七攻去。

小七不知兰罄这又发什么疯,他连忙将手中的纸笔朝兰罄一扔,脚踏轻功迅速挪移位置,跑给兰罄追,可兰罄的功夫毕竟高出小七太多,小七才跑没两步就给兰罄抓到了衣领,给揪了回来。

「叫啊,怎么不叫了?」兰罄掐住小七的脖子,死死盯着他,用阴沉得让人发冷的嗓音低声说道:「怎了,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吗?一直在我耳边喊、一直在我耳边喊……怎么……怎么不说了……啊?」

「没、没……你不是我的……咳……我没说过这话啊……师兄你认错人了是不……」小七一时间出气多入气少,整个人都快厥了,他七手八脚地要把兰罄的手从他脖子上扒开,却怎么也做不到。

「认错人?」兰罄把小七揪到面前仔细看,忽又吼道:「我没认错,东方缂你这个狗皇帝!」

小七一听见这个许久没被人提起的名字,整个人猛烈地抖了一下,便在这时,兰罄将他狠狠地摔了出去。

小七吓得在空中连翻几个跟斗,就在急急落地时兰罄又一脚踢了过来,踢得他一飞,飞到了放尸体的木台上。

跟着一落,他便落在那尸体上头,和那死掉起码有两天的人脸对着脸、嘴唇对着嘴唇,撞在了一起。

死者身上传来的腐臭味道叫人不敢恭维,小七急忙起身,低头看了少年青白惨灰的脸一眼,腹中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没吐出来。

「呕──」

侧眼见着兰罄再度往他而来,小七虽受重击,内腑疼得不得了,可他也没敢多停歇片刻,立即翻下木台,手往怀里掏,拔腿往外跑。

「迷药迷药,迷药你在哪里!」小七一边抖一边叫。

为防兰罄发疯,他平时都将师弟制给他防身的烈性迷药放在身上,可今天一个紧张,怀里十几来张人皮面具和易容用的药水都给他掏了出来,却还是不见迷药踪影。

不知什么东西给扔了过来,打中小七的脚,让他跌了个狗吃屎。

才这么一会儿功夫而已,兰罄便移到小七面前,阴影落在小七头顶上。

小七颤颤抬头,顶上那个人没有笑容,一张脸带着杀气,深深凝视着他。

「师兄……」小七呐呐两声。

「我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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