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怒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小七猛地抖了好大一下,扯着兰罄发丝的手停在半空中。
兰罄「啾」地在小七脖子上吻出声音,又啃了他一口留下一个鲜红的齿印,这才抬起头来。
「施施施施……施大人……」小七口吃了。
苍天啊,施问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他和南乡两人一个人脸色有够黑、一个人脸色有够白,两个人就像门神一样杵在院子入口,两对眼睛瞪得有八月十五的月亮那么大,定定地看着他和兰罄。
小七吓了一跳,拚命地要将压在他身上的兰罄推开,可是兰罄不动如山,仍然趴在他身上。
而且,还对他爹笑。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施问又吼了一声。
「爹,小七的嘴甜甜的!」兰罄展开天真无邪的笑容,对着他爹说。
「小七!」施问那冷电般的目光瞬间扫到小七身上。
天啊、地啊……小七一脸快哭出来的神情,莫非这就是被捉奸在床百口莫辩的感觉吗?他颤颤开口道:
「青、青、青天大老爷啊……民男是冤枉的……小的对小黑大人,绝对没有任何不轨的企图……」
……好啦,不轨的企图是有那么一点点,但完全只是在梦里不小心梦见的,平常从来没想过要付诸实行。而且这会儿被压在地上全是小黑大人主动,他完全是无法反抗被施暴的一方……
施问深吸了几口气,南乡也在施问背后帮忙顺气,说道:「两个孩子也许只是闹着玩的,大人先问清楚再说。」
施问盯着小七好一会儿,电光石火间将一切情形看了个仔细,之后才将那两道利如闪电、明若皎月的目光移回兰罄身上。
施问怒道:「小黑,你这孩子,还不快放开小七!」
兰罄噘了噘嘴,看看小七,小七朝着兰罄猛点头:「请师兄高抬贵手,放师弟一马吧!」
「你不喜欢我压着你吗?」兰罄问。
这这这、能说不喜欢吗?说出来若兰大教主一生气,他可能脑袋会立刻和躯体分家吧!小七快哭了,他含着泪昧着真心说:「喜是喜欢,可师兄您不轻啊,您压了师弟都多久了,师弟我一口气已经快喘不过来了。」
「小黑!」施问再喝一声:「你再不放开小七,莫非真要惹爹生气?」
南乡也说道:「是啊,公子,快起来吧,你不起来,小七喘不过气来可就糟糕了!」
兰罄看看小七、看看他爹,又想了想,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小七身上爬起来。
兰罄起身后小七也急忙要从台阶上爬起来,哪料一整个就是腿软,兰罄随即伸出手把小七给架了,小七这才站稳了步伐。
「谢谢师兄。」小七小声说着。
「嗯。」兰罄应了声。
施问走了过来,看着小七问道:「小黑先动手的?」
小七低下头,小媳妇般地点点头。
「是先动嘴!」兰罄说:「小七端来的那碗药苦得要命,后来我听话喝了,他就说要去找蜜饯给我吃,我说不用,便啃他嘴了。爹你都不知道,小七的嘴很甜啊!我啃过他很多次,而且好像一次比一次甜。」
兰罄接着转头问小七:「你是不是松子糖吃太多了,才那么甜的?」
小七摇头,声音还是低低的。「我最近没吃糖。」
「真的?」兰罄不信。
「真的……」小七无力。
施问抚着额头一副快昏倒的模样,南乡连忙将施问扶住。施问喘了口气说道:「小黑,从现下起,不许你再亲小七!」
「为什么?」兰罄说。d_a
「还问为什么!」施问怒道:「第一,因为你们两人同为男子;第二,你这般是强逼小七!小七称你一声师兄,从来尊你敬你,但你却以大欺小,欺压他逞一时之欲,你这对得起小七吗?」
兰罄皱起眉头对着他爹道:「为什么同为男子就不行了?小春给我的黑黑和小七当弟弟养的小红都是公的,还不是整天亲来亲去,而且蛋都生了,小小鸟也孵出来了!」
兰罄跟着再转向小七,怒道:「你说,我逼你了吗?我小黑大人啃你咬你是因为我喜欢你,这样不成吗?那你在青州的时候嗯嗯啊啊还好像很舒服的模样都是骗我的……呜呜呜……」
小七连忙伸出手,将兰罄嘴巴给了。兰罄「呜」个不停,一双漆黑的眼睛直直瞪着小七,小七打了个哆嗦,带着兰罄急忙往后退,而后对院子里那两位眼睛也瞪得很大,但明显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大人们说:
「那个……嘿嘿……其实不过是被啃几口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师兄这性子是不能横着来的,施大人、南先生,我看要不这样,您二老今日便先请回吧!我一会儿同师兄好好解释一番,并且晓以大义,必会将师兄导回正途,还一个会娶亲生娃娃的小黑大人给您二位!」
兰罄把小七的手扳了下来,问道:「谁生娃娃?你生吗?」
小七又连忙把手盖了上去,一边将兰罄往屋子里拖,一边「嘿嘿嘿」地朝施问和南乡傻笑个不停。
「碰──」地一声,房门被紧紧关上,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哎呦师兄,你怎么咬我手──」小七的惨叫传出门外。
「可恶,你一直着我的鼻子跟嘴巴,这叫我要怎么喘气!」兰罄怒道。
「,痛痛痛痛痛痛……好了好了,我都放手了,你怎么还咬……」小七的声音在门后响着。
施问觉得自己的头疼了起来。「小黑这孩子从来是谁都说不听的,这可该怎么办是好……」
南乡则是费力撑着,才没让自己晕倒。兰罄居然说他喜欢小七……他是不是听错了?
这几天衙门里比较忙,鉴于之前两个大案子险险全军覆没的原因都是因为人手不足,于是在施问同意下,南乡对外贴了几张告示。
里面是这样写的:「征求,有志加入衙门保家卫国伸张正义壮丁数十名,年龄不限,有武功考核一关,品行需良,意者即日起衙门仪门内报到,额满为止。」
告示一贴,县里便炸开了锅,归义县衙门虽是个清水衙门,但好在有清官造福乡里,一些大妈大婶一听见这消息,便急忙拖着自己的儿子要他们去应征,来做这不能大富大贵却得让祖上有光的工作。
也是因为这件事,小七与兰罄在自个儿庭院亲来亲去却被施问撞见之事,便给稍稍缓了下来。
只是,小七还是在想着要怎么对施问说。亲了人家儿子,虽然不是自愿的,但总该说些什么给人一个交代,顺道呼拢人一下才是。
坐在人来人往的门坎上,小七嘴里咬着一截草,望着街上人群,却是脑袋空空,双眼无神。
他远远见着陈豹和安国带着个身材结实的男子从街角转了出来,两个捕快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而那个男人则是点点头,看起来有些木讷老实。
三个人走近衙门,见着小七时,陈豹安国立即朝小七打了招呼:
「怎么就你一个人,小头儿呢?」
「在院子里玩猪呢!」小七望着那陌生男子说道:「这谁啊?」
安国一脸的笑,张大嘴说道:「咱衙门最近不是在征人吗?这人是我们方才在西大街上寻着的,刚刚一辆马车差点撞着个小孩,这小伙子一个飞身扑了过去,身手利落把那小孩给救了,我同陈豹当下便把人给拦了,要他同我们回衙门来。」
小七一双桃花眼瞥上又瞥下,把男子从头到脚瞧了个仔细,那男子慢慢低下头,好似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
男子衣服穿着朴实,却不像归义县中人,小七没见过这人,于是问道:「打哪来的?」
陈豹说:「泉水村来的,他娘生了病,想见大儿子,他听说他大哥来咱县里做事,便来这里找了。」
安国接着说:「可惜找了十几天也找不着,盘缠都用尽了。刚刚救那孩子时让我们发现他的身手不错,于是便建议他先来衙门当个捕快,安定下来再继续找人。」
「嗯……」小七抓了抓下巴。
「抬起头来我看看?」
身旁突然出现一阵声音,小七吓了一跳,转过头,这才发现兰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身旁,还学他一齐打量着那人。
「小头儿!」陈豹安国一起喊了,跟着也揪了揪男子,对他说道:「这位是咱衙门县令的公子,小头儿施小黑大人。」
男子抬起头来说了声:「小头儿。」然后愣了一下,看了兰罄两眼,目光动也不动地。
「干什么,觉得我好看吗?如果是这样,我就把你眼睛挖出来,看你还怎么看!」兰罄睨了男子一眼。
「啊!」男子搔搔头,说:「不是,我只是觉得小头儿长得和我弟弟有点像,所以这才多看了一眼。」
「嗯?」兰罄挑了眉。
「你们两个眼睛都是细细长长的。」男子憨厚地笑了笑。
「你弟弟长得很好看?」兰罄问。
「呃……」男子说:「我娘说他是我们家长得最丑的。」
他这么一说,兰罄就满意了。兰罄问道:「叫什么名字?」
「我弟弟叫古三壮。」男子说。
「我是问你!」兰罄说。
「我叫古三勇。」
「嗯。」兰罄点点头,对陈豹安国说:「把他安插到快班。」
「是的小头儿!」陈豹安国高兴地推着新进的捕快古三勇走了。
小七侧了个身,让这三人从他身边经过,总是在无意间会低下头的古三勇跨过归义县县门门坎的时候,那对平凡无奇的眼睛闪动了一下,小七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摸着下巴,心里觉得有那么一丁点儿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干什么?」兰罄问。
「没,」小七将视线从那人身上移开,「应该是我想太多了。」
「该去巡城了,走吧!」兰罄往外走去,小七急忙赶上两步,跟在兰罄身边。
归义县这阵子挺是太平,除了偶尔出几个小贼之外,平常时候,都没什么事。
可虽说不会总是有事,但每每一出事,便都要是大事,小七想了想,再对兰罄说:「师兄,我那里有几个人,武功还不错,你把他们安插到衙门里成不成?」
兰罄想了一下。「归到快班?」
小七说:「当衙役便成。牢房那里可以多放几个,其余的放到施大人身边。」
兰罄一听,便高兴地笑了。「小七真乖,懂得孝顺爹了!」
小七嘴角抽了抽,心想我这只是让衙门更坚不可破、县太爷不会被随便劫了就走,大爷我也少操点心罢了。不过既然兰罄都这么开心了,小七也没把事情说破。
兰罄也不理会小七有异的面容,边走边欢快地说:「我爹就是你爹,你要让他开开心心毫无后顾之忧地办案,这样我才会更疼你,知不知道?」
小七一时走神,还在想着要派哪几个过来,所以没有马上回答。
兰罄停下脚步,面目狰狞地回过头怒问:「知不知道!」
小七一惊,立刻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
「哼哼!」兰罄瞥了小七一眼,又见他落在自己身后一步位置,于是伸手把人拉来,拖着人继续巡城了。
路上卖菜大婶、卖鱼老伯见着这两人手牵着手巡城的模样倒也没多大吃惊。
归义县里的人都知道,这陈小鸡是施小黑小头儿的手下爱将,两人感情好到能同睡一张榻、同穿一身衣、同喝一杯酒、同吃一张饼,所以这偶尔牵牵小手的,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了。
因为衙门里正忙着招募新血,待小七想起还得向施问交代自己与兰罄是怎么一回事时,已经过了七、八天。
这天傍晚兰罄前脚刚踏进衙门里,小七买了块烧饼后脚要跟着进门时,便见施问站在大堂里,眼里含着深邃的情感,深深地看着他。
小七那一脚啊,竟然就悬在空中好久好久,都跨不进门里。
施问虽然给了他很长的时间,但他怎么都想不出要如何解释自己与兰罄这份关系,而且虽然当初夸口说会同兰罄好好解释,再将兰罄导回正途,可每夜每夜地想,就是不敢对兰罄开口。
兰大教主若是能沟通的人,当初就不会那么多门派被他弹指灭掉了。
更何况现下兰罄可是每夜都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和小棉被睡在他旁边的,他要一个没说好惹得兰罄生气,下个被灭掉的,还不就是自己!?
奶奶个熊,一边是刚正不阿执守正道的知县大人,一边是固执己见从不肯听人言的小黑大人,这回他百里七真是想破头都不知该如何才能让这件事完美解决了!
施问又看了他一眼,似乎正殷殷期盼着他前去,要找他好好谈谈。
无胆小鸡那悬空的脚一直就是跨不过门坎,终于、最后,便那么一个转身,一溜烟地逃离了衙门。
惶惶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