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 你还真得跟你阿姐多学学!你跟你阿姐比起来,简直就是个长不大的黄毛丫头!
华阳轻拍去身上沾染的微尘, 不满地嘟囔着:阿耶, 我本来就是个还没长大的黄毛丫头你拿我这个黄毛丫头和九天神女似的阿姐相比,不是在欺负人吗?
这番话一出,圣人既是气又是笑:你呀你,净会捡些漂亮话来说!难怪别人都拿你没办法!
闻言, 初沅亦是忍不住地垂下眼睫,悄然浮起唇畔的淡淡笑意,带着些微羞赧。
廊庑旁半垂着竹帘, 透进碧影斑驳。
她垂眸笑着, 率先迈出靠近的第一步, 从廊道的另一头款款走来。
听到这由远及近的跫音, 谢言岐几不可见地, 往旁边退让了半步。
错身而过之际, 倏然风起,吹动彼此的衣袂,有刹那间的相碰。
淡淡的清香,带着久违的熟悉,若有似无地被风送到鼻端。
谢言岐不由神情微恍,始料未及的下一刻,素白的绢帕便如振翅蝴蝶,翩翩然落入了怀中。
他下意识地抬手接住。
与此同时,初沅亦是如有所感地回过首,蓦然朝他望来。
她瞳眸澄澈,有细碎天光穿过交错的枝叶,照进她眼底,愈发显得那双眸子剔透若琉璃。
只一眼,谢言岐便跌入她眸中流转的盈盈眼波。紧接着,心脏似是骤然失重下坠,扯起几欲撕裂的疼痛。他的眼前,又是一阵接一阵的发黑,晕眩得只能瞧见重影幢幢。
她姣好的面容,亦是在视野里模糊不清。
恍惚之际,面前的初沅从广袖中探出玉手,就要去接他手里攥住的绢帕。
然而,还未待她触到绢帕边沿,谢言岐便从剧烈的疼痛中,极力撑住了几分残存的意识记起那日承恩侯府门前,她指尖轻划过手心,带起的震颤悸动。
他冷不防地将其拿高,挂在了探进廊庑的花枝上。
初沅只在匆忙间,感受到他垂落下的广袖,扫过手背的一片微凉。
初沅先是一愣,随即抬起鸦睫,怔然望着一步之遥的谢言岐。那双本就大的眼睛,又是错愕地睁大一圈,泛起朦胧水雾。
如果那个雨天,只是浇灭了她满心的雀跃。
那他现在的这个动作,无疑是推她跌入深渊。
原本她以为,他们之间,或许只是梗着三年时光的隔阂,难以再回到从前。
没想到如今,他竟已厌她至此。
对她这般避之不及。
难道,她和他的过往,当真有如此不堪么?
当着大庭广众,初沅长久静默地望着他,眸中流转的点点水光,皆是无声的质问和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