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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杜手下的兵?”

“没错,正宗青丘白水野战部队出来的。”洪大少刚得意完,立马警觉地变脸,“要钱有的是,不许抢我的人。”

梁若谷听得咯咯直笑,汪浵还是那副木头脸:“我跟你换。”

“不换!”

“两个换个。我这里的人,你挑两个带回去,随便用。”汪浵难得说这么长句话。

洪大少眼珠转,不屈不挠地拒绝:“不换。”

他当然知道汪太子打的什么主意。汪浵明年就毕业了,他是注定要走仕途,并且注定前程远大的。这也就注定了无法避免前期冗长的基层锻炼阶段,因为他必须有份无懈可击的履历。晋州这个内陆能源头号重要地区,对于任何个有政治野心的人来说,都不可轻忽。带两个人回国,明摆着是借自己的手安插到利源滚滚的乌金矿业中去。

梁若谷看汪浵脸板得僵,只好当和事佬:“洪金土你个死抠门的铁公鸡,把你的人带回去,休想搁这儿白吃白住!”

洪鑫垚嘿嘿奸笑:“汪老大,我不换。你要肯白给我两个人用,那成。”

汪浵点头:“成。”

梁若谷啐口:“贪得无厌,迟早撑死你!”

方思慎既已知道汪浵的身份,自然明白这是做上交易了,再没有自己插话的余地。转念想想,至少洪鑫垚了两个帮手,并且在相当段时间里,应该是可靠的。猜测到这步,头开始有点儿疼。看看面前三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个赛个的城府莫测,算计精深,只有叹气的份儿。

梁若谷挪了挪椅子,冲洪鑫垚道:“我跟方老师说说话,你上那边去,聊你们的阴谋诡计。”

先问候几句原方院长现方司长,表示感恩祝贺,紧接着就跟方思慎谈起学业来。他这样善解人意,方思慎非常感激,何况两个人本来就很容易有共同语言,很快便聊得比那边两人热烈得。

顿晚饭吃了好几个钟头,回到住处已是深夜。洪鑫垚从大箱子里掏出个小箱子,让小刘送去二楼交给主人。回头对方思慎道:“是给汪浵带的东西。后边咱们有咱们的事,他也忙,今儿都说清楚了,省心。”

方思慎心头闷闷地:“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不由得想象下如果是自己只身前来,即使有失恋的卫德礼需要安慰,也定不是眼下这种让人头大的错综复杂夹缠不清局面。说不定,此刻正坐在校园宿舍窗前,对着窗棂上的常春藤抒发思念之情。

面前突然出现只手机,洪鑫垚道:“我拨了咱爸的号。”方思慎接过来,果然听见父亲的声音。

之前想打电话,因为那边还是凌晨作罢。被这顿漫长的晚饭搅和,竟然给忘了。

跟父亲说完话,不见洪鑫垚,正欲寻找,听见他的声音:“这边,过来!”

原来在阳台上。说是阳台,实际是延伸出去的个封闭空间,狭长的窗户又高又窄,果然有碧绿的常春藤缠绕在窗台上。

中间两扇窗开着。洪鑫垚指着半空:“都说外国的月亮比咱大夏国的圆,我看还不是样。”

这天是夏历上旬,方思慎望着那缺了半的月亮,乐了。

双大手包住了手掌,有人问:“冷不?”

摇头:“不冷。”

远处华丽的建筑群在夜色灯光中璀璨如宫殿,近处座座透着柔和光晕的小房子却又格外温馨。洪鑫垚忽然伸手关了窗,把带着凉意的晚风阻隔在玻璃外。轻轻扳过那张入迷地欣赏夜景的脸,低头吻上他的唇。

方思慎惊,下意识就要偏头去看窗外。脑袋被扣住了无法动弹,听见他低声说:“放心,在这里,不用怕被人看见。”

莫可名状的心酸,无法言喻的委屈,霎时汹涌澎湃。

洪鑫垚抱着他,边细细碎碎地亲,边哀哀戚戚地讨饶:“哥,你别怪我,你别怪我……我想了好久,只有这样,才最有利。跟他们合作,无论如何比别人强。我知道你不喜欢,可是我真的不放心。让你个人在这里,我怎么能放心,你叫我怎么放心……”

感觉他就像要吞下去样亲着自己,方思慎用仅余的力气抱住他的脖子。

“我没怪你。”

洪鑫垚盯着他的眼睛:“那你别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可能不太习惯吧。”

“我知道,你不高兴。”洪鑫垚抵上他的额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可是,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不管是为了现在,还是为了以后,这都是我眼下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哥,我想不出别的办法了,我想不出来……”

异乡的灯光,异国的月色,映照在年轻的面庞上,见证着他为他所奋斗的目标,如何翻越千山万水。

方思慎在这刹那心痛得无以复加。

只不过,当第二天中午,趴在床上几番挣扎,终于甩开那双不老实的爪子,自己扶着酸软的腰拖着沉重的腿起身,看见镜子里照出脖颈上个个红印子,想起怎么会迷了神智昏了头,由着他在阳台上就开始胡来,这心痛便成了深深的懊恼。

洗脸的时候,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放慢动作,终于发觉问题出在左手无名指,擦过面颊时道又凉又硬的触感。定睛瞧去,手指上箍着枚亮晶晶的白金镶钻戒指,懊恼立刻变成大大的震惊。脑中片空白,顺手捋把,卡在指节处,根本摘不下来。只好推回去,严丝合缝。

洪鑫垚从身后搂过来,把他的手放在自己手里,对着镜子照照:“真好看。比广告上模特的手还好看。”又在耳朵后边亲亲,“别嫌麻烦。老外信这个,那些苍蝇蚊子就不会随便打你主意了。你看我也戴着呢,就是没你戴得好看。”

厨子准备了午饭,汪浵和梁若谷出门去了,小刘跟汪太子手下几个保镖已经混熟,早有人陪同去办入学报到手续,就剩下洪方二人。

洪鑫垚跟卫德礼约的是下午。吃完饭,拿出地图看熟,然后才开车动身,掐着点儿来到普瑞斯大学竖着金色校徽的行政大楼前。雨后碧空如洗,脚下绿草如茵,灰白色的建筑庄重典雅,延伸的台阶和重叠的拱门彰显着这座世界著名高等学府的恢弘深邃。

故友重逢,即使卫德礼刚刚经历情变,也兴高采烈,意图照着花旗国的习俗与方思慎来个贴脸熊抱,却被洪鑫垚这肉盾硬插进来,强行握手问好。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侧头跟方思慎个深吻,还不忘举起两人戴着戒指的手,在阳光下晃晃,把普瑞斯大学最年轻的校董,东方研究院最有前途的新生代学者,惊得面无人色。

方思慎回过神来,前夜那点心痛彻底变成了头痛。

第〇九章

卫德礼简直要哭出来了,如果不是行政大楼里棕黄白黑各色美女个接个跟他飞吻招呼,说不定真能哭出来。因为有他全程陪同,各项手续简捷便利,很快办完。

根据项目要求,参与者必须与普瑞斯东方研究院任何位教授合作,完成至少个课题,所有成果共同署名。另外给本科高年级学生提供门特色研修课程,必须开满两个学期。至于研究院的公共课,只要你有时间,随便听。而其他小规模研修课,只要任课教师没意见,同样无限制。

三人从行政大楼出来,方思慎拿着厚厚的课程指南,随便翻开页,就跟小孩子看见糖果似的,根本舍不得抬头。

卫德礼望眼苍天,含泪控诉:“方,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怎么能爱他?”指着洪鑫垚,“你怎么能爱他,这个,这个……”

洪大少闪身到方思慎前面,高抬着下巴,拨开他手指:“你知道他不爱你,这就够了。至于他爱谁,关你什么事?”两句话用西语说的,又清楚又响亮。几个路过的学生正往这边好奇张望,闻言阵口哨嘘声。

方思慎脸红了,手里的课程指南直接拍上洪鑫垚脑袋,带着小心歉意问卫德礼:“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卫德礼气鼓鼓地看表:“时间还早,霍兹教授应该还没走,去见个面认识下吧。”

霍兹教授,是西方学界著名的东方古文明研究专家,也曾是卫德礼的导师。因为项目要求方思慎必须与东方研究院的教授合作个课题,卫德礼自然就把他推荐给了自己的导师。

校区太大,洪方二人上了卫德礼的车。东方研究院坐落在普瑞斯校园南侧,美丽的红枫湖畔,距离不近。车停在湖边栋庞大的古典方庭式建筑前,另侧却仿照夏国传统园林风格盖了爿房屋,飞檐画栋,格外显眼。

卫德礼指着那几栋屋子道:“那里是东方研究院的图书馆和博物馆,是我祖父当年亲自设计监督建成的。”语调中充满骄傲。

卫德礼的祖父jeromeley,夏文名字卫君仁,共和前二十年赴夏国传教,曾度得到当权者信任,出任政府翻译兼顾问。在大夏滞留整整十六年后,因为统战争爆发,才带着十几年间搜罗的大批古董文物,依依不舍回归故里。

洪鑫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问:“我那批东西,就在那里放着?”

卫德礼点头:“是,专门在库房挪了个地方。你不肯让我拿出来,现在方来了,总该可以动手了吧?”

洪鑫垚却道:“等我哥看了再说。”转头向方思慎解释,“就是去年请老师过目,最后决定买下来的那批古董。当时是三姐帮我办的,可惜我三姐那人吧,”笑,“紧急有事找她行,长期保管可靠不住,我还真怕她哪天手头紧直接替我卖了。最后只好找了daniel,放在他们学院博物馆代为保管。”

保管当然是有代价的。由卫德礼出面谈妥条件,东西在东方研究院博物馆免费保存,旦物主决定转移或公开,必须无条件供博物馆展出半年,并给予最大化的研究优先权。现在方思慎来了,最完美的方案,无疑是与霍兹教授合作,再加上卫德礼及其他相关学者,着手进行这批文物的研究工作。

其中最主要的是六件青铜器。卫德礼与霍兹教授粗略看过,认为材质和铸造工艺具有明显的战国特征,并无与众不同之处。而最大的亮点,在于其上类似装饰花纹的铭文,风格独特。这个判断,与当初华鼎松的结论是致的。这也是为什么很可能要以古文字学者为考据主力的原因。

方思慎知道这批东西,也猜到他最终买了下来。只是那段日子兵荒马乱,此事转念即过,后来也就忘记了。这时才明白,他这趟过来半为了这个。没想到东西就在此地,并且与卫德礼有如此密切的关系。同时也反应过来,之前向卫德礼咨询潜在的研究课题,他提及的金文新发现,大概指的也是这个。

听见洪鑫垚问:“今天能看吗?”

卫德礼道:“博物馆只开到下午三点,现在来不及了。”他早就提醒对方上午来,谁知道这个懒鬼,非说要先倒时差。

洪大少嘻嘻笑道:“你不是校董嘛,开个后门呗!”

卫德礼硬梆梆回答:“没有后门!”

方思慎忍俊不禁,噗哧乐。

洪鑫垚转向他,哀怨道:“哥,你知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这洋鬼子不定做了什么手脚蒙我呢,反正我也看不出来,就是白花钱的冤大头。你可得睁大眼睛替我看好了,千万别被他骗了。”

这批古董是卫德礼介绍给洪鑫垚的,本就担着共同风险,至今都没好意思动那笔数额不小的佣金。听他如此这般在意中人面前挤对自己,当真恼羞成怒,简直吼起来:“你不要乱说!你怎么能说我骗你!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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