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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慎从来没往这上面想过,吃惊地看着他。

何慎薇也认真起来:“再升升,那可就是署长了。”

洪鑫垚却向方思慎道:“你这么瞅我做什么?不就是个教育署长吗?别人能做,咱爸怎么不能做?照我看,咱爸来做,半比别人强。”

何慎薇笑问:“致柔你自己就在大学里任职,你父亲为官为政,实情如何,难道不清楚?”

方思慎被问住了。过了会儿,迟疑道:“从前他当院长的时候,有人说好,也有人说不好。据我所知,应该说好的人稍微点,现在大概还是样。”笑,“不过眼下就算有人觉得不好,肯定也不会明说。您要问我自己的感受,其实没有太大感受。我总觉得……现有体制内,个人的作用非常有限。”

见两位听众都不甚赞同的样子,补充道:“执政者在位时要受到哪些牵制,我是不清楚,但离任后政策被全盘推翻,却屡见不鲜。其后果有时候比当初不改变还要糟糕。”

那两人都不说话了。

终于何慎薇叹口气:“致柔,你啊……”不知如何形容。

洪鑫垚打个哈欠,揽过方思慎的肩膀,揉着眼睛道:“姑,您还不知道吗?他就这样,跟老毛子的大咧巴似的,瞧着暄乎,咬口能崩掉你牙。”

何慎薇“噗哧”就乐了。看他困得不行,想起他十来个小时长途,下飞机刻没歇,起身道:“走吧,送你俩去房间。”

方思慎拍掉箍在脖子上的爪子,脸色发红:“谁是大咧巴?”

洪鑫垚知他人前害羞,嘻嘻笑着跟在后面。

住处安置妥当,何慎薇叮嘱番负责客房的佣人,在套间小厅和两人道晚安。转身出门前,仿佛不经意般向方思慎道:“我心里直有个小小的疑虑,几次看见你又忘了,正好这会儿想起来。可能有点唐突……”

“您但说无妨。”

“就是你的名字,我是说方思慎这个名字,你父亲曾经表示,是为了纪念慎思堂哥。”何慎薇看着方思慎的脸,“我当时没细想,后来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你父亲不用你的名字,纪念你的母亲?”

知道方思慎名字真正来历的人屈指可数,这还是第次有人凭借敏锐的女性直觉提出疑问。

方思慎慢慢道:“上代的恩怨,我不是很清楚。事到如今,好像也没有必要去弄清楚了。我想,逝者得以安息,生者得到安慰,足矣。上次……伯父找出来的老照片,我送给了父亲,他很喜欢。”

何慎薇愣了愣,缓缓抬手掩住了嘴。过了会儿又放下,眼眶微微发红:“原来是这样……这真是……致柔,抱歉。”

方思慎摇摇头。何慎薇长叹声,带上门出去了。

回过头,看见洪鑫垚还呆望着自己,道:“你不是困了,去洗澡睡觉。”

洪鑫垚费解地皱着眉:“你刚才给咱姑说的那话,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不是你爸跟你妈,而是……”

方思慎点点头:“就是你猜的那个意思。”

“啥?!”洪鑫垚得到他的确认,半天没合上嘴。

被方思慎推着往浴室走,才边抓头发边道:“我还说何姑姑跟咱爸都是单身,挺般配的,琢磨着给牵个红线呢。”

方思慎听就炸了:“你可千万别胡来。”

“现在我知道了,当然没这事儿。再说这哪是胡来,你没听人说嘛,关心长辈,精神上的关怀重要。咱爸也该找个伴儿,省得老这么孤单寂寞。”后半句放在肚子里:成天霸着儿子不放。

方思慎着没有动。半晌才道:“要不……你找个机会试试……别让他知道你知道了,也别太热切,就是很随意地试着问问,总之别让他看出来。你去问……比我问好。”

“成。”洪鑫垚应了,也不追究为什么自己问好,动手脱衣服,顺便替他脱。

“还有,在我爸面前尽量少提何家,反过来也样。何家姑姑、伯父和爷爷,对我爸有看法。很事,没法解释。只能……尽量少提吧。”

洪鑫垚开始解他衬衫纽扣:“知道了。”心说等方司长变成方署长,何家老爷子还想回故里安身,过去的旧恩怨没准变成以后的新交情,那点“看法”还能有看法。亲他口:“别惦记了,他们哪个不是人精?轮不到你操心这些。”

说完这句,回手开了热水,搂着他到喷头底下。

热流自头顶冲刷而下,浸湿的肌肤仿佛带着强大的吸力,自发地紧紧黏贴在起。

两人都闭着眼睛,在片急流迷雾中索求对方,哗哗的水声将只属于彼此的世界自动隔绝开来,掩盖了令人眼红心跳的断续呻吟。

方思慎腰腿阵阵发软,全靠对方支撑。感觉他只手从前边移到后边,挣扎着动了动:“阿尧,先睡觉。明天……”

“飞机上睡了路,现在怎么睡得着?”

“你刚才不是……”

“刚才假装的。”洪鑫垚忽然略矮下身,把将他抱起来。

方思慎惊呼声,两条腿却条件反射般缠上了他的腰。整个人从头到脚片润泽浅绯,像枝被春雨淋透的桃花,狼狈而艳丽。

洪鑫垚心满意足地吐了口气:“还是这样好……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让你明天没脸见人。”

他果然说到做到,不玩花样,不拖时间,完事后规规矩矩洗了澡,两人起躺到床上。方思慎懒洋洋地趴在他怀里,种纯粹而持久的快乐自肌肤相贴的位置传来,在身体内部绵延回荡,无需任何语言动作来破坏。

躺到骨头都发酥,洪鑫垚坐起身:“我拿水过来喝。”

方思慎随意瞟眼,看见他后背靠近左边肩膀道乌青杠子。此类伤痕曾经极其眼熟,然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阿尧,你背上怎么回事?”

“啊?”洪鑫垚回手摸摸,“没事,不疼。”端着杯子往回走,看方思慎那脸色,问,“很明显?”

方思慎望着他:“又是你爸打的?”

“不是,是我二姐。”洪大少扯起嘴角,“那年跟我爸摊牌,在场都是他亲信,过后被他下了禁口令。后来我开始管事,没人敢瞎传。虽然嘴上不提,但这事儿其实家里人差不都知道。问题是偏偏我二姐不知道。初二她两口子回来拜年,居然要给我做媒。今年我三姐也回去了,我还没说话呢,这个大嘴巴就替我招了。我看二姐气得不行,想等过后再说。谁知道才转个身,那红木椅子就轮过来了……”

方思慎呆了呆,道:“过来我看看。”

“真没事,就腿沿儿磕了下。是小椅子,大号的她也轮不动。”洪鑫垚说是这么说,却老实坐到床边,等着被抚摸。

大大叹口气:“我是二姐看大的,她巴望我有出息,那心思比我爸还重。我爸当初连生三个闺女,算命的跟他讲命中无子。所以我惹毛了他,他就会嚷嚷老子没生过你这个杂种,从小到大也没管过我少。反是我二姐,比他上心了……不过她现在有自己的儿子要管,生气归生气,也不至于真就怎么样。没事。”

方思慎仔细看了看他的背,确实没大碍,跟着叹口气,躺下:“然后你就扔下他们跑了?”

“要不然还怎么着?”洪鑫垚并排躺下,“其实吧,年前还出了件事,让我二姐回来跟着我爸忙活,顾不上我。”

方思慎知道洪家现在基本都是他做主,什么事要他父亲跟二姐出面?

就听洪鑫垚漫不经心道:“个原先的小矿主,重组整顿之后啥也没捞着。要说他过去挣下的家当,正经花两辈子都够了。问题是自从没了矿,他老婆,个比他小大截的三流歌星,卷了大半财产跑了。剩下的又被他自己拿去边境赌博,几天就输得精光。跑回河津来,搞了点开矿的炸药绑身上,到我们家闹腾,要跟我爸同归于尽。”

方思慎被他吓得心惊肉跳:“啊?”

洪鑫垚拍拍他:“这种草包算什么,当时就抓起来关进去了。上边本来就在讨论这批人的二次创业问题,被这事闹,立马重视起来,估计等过年完就能出政策,省得这帮土鳖有钱烧的,没事闲的,成天往死里作。这里头好些是我爸跟我二姐的老熟人,上头说得好听,叫那啥,啊,借重洪老先生的威望。老头子好了伤疤忘了痛,骨头都轻了几两,见天的拉着他闺女联络老朋友,吆喝着‘二次创业,为民造福’。养猪喂鸡、种菜榨油,什么不着调的招儿都有,哈哈。”

把方思慎往怀里搂:“我看能偷点儿清闲,干嘛不跑。老子替他唱尽了白脸,好不容易有机会唱红脸,让他自个儿上呗。”

方思慎回手抱住他:“阿尧,我很担心。”

洪鑫垚盯着他的眼睛:“哥,我告诉你这个,可不是要叫你担心。几个不上台面的杂碎小丑,成不了气候,怕他个鸟!我可是,嗯哼,知难而上,临危受命。那话怎么说来着?对了,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方思慎忍不住笑着亲上去:“好气魄,好文采。”

洪鑫垚居然不小心红了脸:“喂,你又笑话我!”

方思慎很认真地申述:“没有,真的没有。”表情黯淡下来,轻轻道,“阿尧,你要小心。”

“我会的。哥,两年,最再有两年,河津的事我就不管了,专心做好真心堂的生意,卖卖古董字画,风雅,还安全。”

方思慎点头:“嗯,好。”

洪鑫垚道:“我估计,那姓齐的这么吊着,大概是信不过我,还要再查查底细。”咬牙,“切,无非嫌老子太嫩!”

方思慎摸摸他脑袋:“自古英雄出少年。清圣祖擒拿权臣亲政,十六岁;唐太宗玄武门之变登位,二十七岁。我最佩服的诗人辛稼轩,带领数十骑纵横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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