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又引得围观百姓一阵哗然——
“啧啧啧,女子之身,这可是要被看光了……”
“丢人,丢人呐!被人看了身子,以后可还如何嫁人呐!”
“我早就觉得那女人不像正经姑娘!看吧,果然还是被我说中了吧!”
“堂堂祭司,未来的祭司长,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日后她若是统领祭司阁了,还有咱们老百姓好日子过么?”
“不洁之人,有何资格做祭司长,会触怒天神的。”
“可她又是天定的祭司长……既被上苍选中了,便不可再更改了。”
“咱就说,老天是不是瞎眼了!”
“嘘,这种话可不兴说。”
周围的百姓议论声可远远要比冷霜大祭司那边的好戏要精彩……只好在她化霖是丞相之女,宫中未来的大祭司,不然,若换做普通人家的千金小姐,出了这种丑事,定是要被世俗的眼光羞死,要被民间百姓的口水给淹死的……
只能说,幸亏她有个好爹娘,幸亏她生来便命好……
冷霜大祭司铁青着脸紧盯住男人,沉默良久,方拂袖冷声下命令:“把他丢去刑部!告诉尚书大人,此人亵渎祭司,请尚书大人按国法处置!”
“遵令。”又两名女祭司走上来,朝冷霜大祭司行罢礼后,将男人硬拖着拽走了……
男人听了冷霜大祭司所下的命令后免不得要嚎啕挣扎一番,只可惜即便求饶的言语喊破嗓子,也无一人会可怜他。
解决完了男人的事,就该收拾剩下的烂摊子了,偏偏剩下的烂摊子还比较棘手……
“血、姑娘你流血了!”搀扶着蓝衣女子的大娘惊叫出声。
我定睛朝她流血的部位看过去……是双腿间,污血浸透了蓝色纱裙,渐渐在她的衣衫上晕染开,灼红愈扩愈大,被人稍稍提起的裙摆下,血流不止的一滴一滴砸在石头地面上,从寥寥两朵梅花,变成了大片的红枫叶……
“她这是,流产了?”我震惊不已的问二师父,二师父摇头长叹:“冤孽啊,都是冤孽!”
祭司阁三长老是个心肠软的女子,瞧见蓝衣妇人这个状况了,赶紧大步迈过去用自己的法力给她稳住心脉,怜悯的轻唤道:“姑娘,姑娘撑住啊,别害怕,我们都在呢!”随即又同跟在身后的祭司们吩咐:“赶紧去找郎中啊,妇人滑胎,是有性命之危的!”
几名女祭司听她发话了,一转眼就消失在了人群拥挤里,慌慌张张的去给蓝衣女子找大夫……
冷霜大祭司拎着拂尘也举止威仪的迈上前关心那姑娘:“你怀孕了?既是怀孕,该在家中好好养胎才是……你这一胎,保不住了。”
瘫靠在大娘怀中的蓝衣女子面无血色的低声呢喃道:“我知道、保不住……我早就知道了。嫁给他的这几年来,我从来都没有真正快乐过……总是有股无形的力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祭司长大人,您大慈大悲,可不可以,成全妾一个心愿?”
冷霜大祭司思纣一阵,问:“什么心愿?”
蓝衣女子咧嘴苦笑笑,用尽全力的低声说道:“若妾还有命活着……请祭司长大人做主,允妾与他和离……”
“和离?”
未等冷霜大祭司给明确的回复,软心肠的三长老便替祭司长一口答应了下来:“好,和离,我们给你做主!这样的相公,不要也罢!只要你坚持住,活下来,我们祭司阁定会如你所愿,为你做这个主!”
冷霜大祭司拧拧眉头,瞟了三长老一眼,没说话。
蓝衣女子欣慰的抿唇一笑,“多谢、大人……”
冷霜大祭司握着拂尘望了那女子一阵,半晌,方大度下令道:“先扶她回临近的府衙,去找京城最好的郎中来给她医治,务必将她的一条性命给保下来!”
女祭司们俯身行礼:“是。”
一扬手中拂尘,大祭司睨了眼边上站着的那几名起初跟化霖一起起哄的女祭司,语气森冷的道:“凡是今日参与此事的女祭司,回去各自到重烟阁领三十大板,再有下次,本座扒了你们的皮!”
早前作威作福的女祭司们这会子都成了温顺怯懦的兔子,经冷霜祭司这一恐吓后,俱是毕恭毕敬的低头颤抖称是。
蓝衣女子被女祭司们给扶着离开长街后,这场热热闹闹、轰轰烈烈的好戏才算是进入了收尾……
百姓们也都随着女祭司们的离开而纷纷散场,我挽着意犹未尽的师父见状打算陪她往回走,这一场热闹看的,都快到太阳落山时分了……
“冷霜大祭司这回,总算是办了件人事。早前就听说,冷霜大祭司与化霖师徒感情不睦,今日一见,当真如此。只是我记得皇兄之前曾说过,化霖自进宫以后便被养在冷霜大祭司膝下,与冷霜大祭司亲如母女,感情甚好,昔日化霖在宫中惹了事,险些害的北疆公主独女珊瑚郡主丧命,冷霜大祭司为了救下化霖,还楷同赵相一起编造了什么玉女星移位的谎言来包庇化霖,硬是将化霖从大内的天牢里抢了出来,送出了皇宫,保下了她一条小命。
按理来说,冷霜大祭司这样疼爱化霖,又对化霖有救命之恩,她与化霖不该突然就反目成仇,这般明里暗里刀剑相向的……师父,你能看明白她们师徒俩这到底又在演着哪一出么?”
二师父抱着满怀的桃花心满意足的嗅了嗅清浅花香,温柔淡然道:“亲如母女,感情甚好,可情之一字,一旦沾染上了利益……便显得廉价了许多。”
“利益?”我拧眉想了想,猜测道:“师父你的意思莫非是……她们师徒感情破裂,乃是因为……祭司长之位?”
师父挑眉:“唔,这个只是你我的猜测而已!”
我轻颔首,忽然明白了些什么,“这么一说,倒真是解释得通……不过我却以为,真正的亲情,师徒之情,徒弟是不会让师父教会徒弟,饿死自己的。就像阿四与师父师尊,师父师尊虽有国师之名,但阿四却不羡慕嫉妒眼红,就算阿四不是帝女,阿四也不会为了什么虚名权势,去伤害自己的师父师尊,去抢原本属于师父师尊的一切。
师父师尊也对阿四有养育之情,在阿四心中,师父师尊比爹爹娘亲还要亲,还要重要。阿四如今就只剩下哥哥与师父师尊三个亲人了,与你们的感情,可比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虚物珍贵多了。”
“你啊。”师父宠溺的轻点了一下我鼻头,好脾气道:“你是打小就不爱争,不爱抢,对这些身外之物,权势虚名一点兴趣都没有。记得你刚学会走路那会子,你二哥抢你拨浪鼓玩,你都不带对他动手的,每每都是哭哭唧唧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来寻我与阿辰,那时候阿辰一见你哭,便可是心疼了。
俗话说的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是我们俩一手带大的孩子,自是哪一点都随我们。其实你若是肯像化霖那样,冷漠一点,绝情一点,却也好……身为帝王,该狠心的时候,还是得当机立断,心太软,容易上当受骗。”
“帝王……”我有点听不太懂了,“我是帝女,又不是帝王,我需要什么冷漠绝情,再说,我这不是还有三哥么。”
师父好笑道:“三哥三哥,你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孩子,真是一对小冤家。”
我皱皱鼻头搂着师父的胳膊撒娇:“冤家就冤家呗,反正,师父,我现在很开心,一想起三哥就开心!”
“嗯,上辈子他欠下你不少,这辈子记得同他去讨!”
“好呀,那我就缠他一辈子,权当讨债了。”
“为师支持你,千万别放过他!”
“好,我定不负师父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