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慧寂大师的师弟?”
难以置信的看着比自己还要年轻的裴文德,本以为像慧寂那样的“怪胎”只有一个的琼俊震惊了。
“看上去不像是吗?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继续笑着看了琼俊一眼,裴文德倒是一点都不奇怪对方的震惊。
毕竟慧寂可是正儿八经的佛门弟子,是以顿悟入道的不世奇才,之后更是重走修行之路、修成了举世罕见的无漏金身。
反观自己,虽然在修行的道路上一路开挂,但终究还是差了对方不止一筹。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敏锐地觉察到裴文德话中的意思,琼俊连忙慌张的开口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慧寂大师智慧极深,想来他的师弟也不是什么凡人。”
闻言,裴文德不禁挑了挑眉头,对慧寂在慈恩寺的地位再次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我和我师兄不同,我甚至不是一个出家人……”
此话一出,琼俊这才注意到裴文德并没有剃头,就连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只是普通猎户的打扮。
似乎除了胸前挂着的那串念珠之外,裴文德全身上下都没有任何一出有“出家人”该有的标志。
“你……”
还不等琼俊张口想要问什么,裴文德就再次出声打断了对方。
“说句实话,我其实并不看好我师兄的做法。”
“王朝的覆灭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也不是换一个皇帝就能解决的问题。”
“就像当今的皇帝,他在上任之初不也是历经图治、意图抚大厦于将倾……”
“可结果呢?他的各项政治措施太过激进,反而招致了天下藩镇和寺庙豪绅的反噬,最终落的一个不得不求神求道的地步。”
裴文德虽然不清楚历史上的“唐武宗”究竟有何作为。
但是光凭他这二十多年的生活经历来看,这位致力于灭佛的武宗皇帝并没有成功的抚大厦之将倾。
恰恰相反,底下的官员豪绅拿着这位武宗皇帝的策令,更加肆无忌惮的侵占、兼并起了百姓的田地。
这才有了如今蝗灾初现,便迫使各地流民四起、饥荒不断的情形。
站在裴文德的角度来看,这既是天灾,亦是人祸。
作为偌大的一个大唐帝国,边陲之地已然饥荒显露,腹地的长安却依旧繁华似锦,看不出丝毫忧虑的样子,这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因为这不仅意味着中央政府对地方失去了调度能力,甚至就连最基础的上传下达都做不到了。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皇帝有着通天的手段,也休想将自己的政令落实到地方。
这中间万一再有个差池,事情反而会朝着意料之外的方向演变。
“你说的对,这的确不是换一个皇帝就能解决的问题。”
神色略显悲哀的叹了口气,琼俊和尚在这一刻褪去了所有的伪装,流露出了自己最真实、最脆弱的一面。
自从跟着慧寂体会了一番底层百姓的生活之后,琼俊和尚就一直在思考着该如何改变这种现状。
这无关身份、无关地位,单纯只是琼俊和尚心中的那抹良知在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