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她这是遇见神医了!
穆嫒看他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她热切地盯了他一眼,急急道:“神医你先别睡!帮我看个人。”
说完就往外跑。
女子正在亭中喂着池中的鱼,猝不及防被跑来的穆嫒一拉,手中的鱼食散了一地。
她提着衣裙,一脸冷漠:“怎么?有人追杀你?”
穆嫒咧着嘴笑:“夫人,快随我来!”
女子见她一脸的兴奋模样,疑惑浮上心间:“究竟何事?”
“你身子不好,我寻到个神医定能把你治好!”
“何处的神医?”她这病是自小便有,即使是宫中的御医来都束手无策。
穆嫒把她拉到赵云房前,取了个小凳放在榻前,压着她坐下,拉着皓白手腕急忙对床榻上病重的男子道:“神医快给看看,我夫人身子如何能医治好?”
她这话落,床榻上躺着的男子便与榻边坐下的人对上目光。
女子静静看着他,颔首:“辛苦先生了。”
男子指搭上她的手腕,目光在她脸上仔细扫了一圈,便对身后眼巴巴的穆嫒道:“我想与尊夫人单独相谈。”
穆嫒不满:“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我与夫人就是一体的。”
单独谈话,在她所看的那些电视剧里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夫君,听话,出去等我片刻可好?”
“噢……那你待会儿要告诉我你们谈了什么。”
“好。”
穆嫒走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上门。但她猫着腰躲在靠近床榻的窗下,支起耳朵。
房内一片安静。
许久,才听见男子开口:“与之前一样,小姐的病症只可温养,不能根除。”
女子收回手腕,看他:“多年不见先生,不想再见时,先生竟会受如此重的伤。不知先生周游四方可是倦了?”
“若先生想寻处安身之地,府中随时为先生留有住所。”
男子闭上眼,轻叹一声:“世间万物岂有朝夕看遍之理,在外游学越久越知个人浅薄。”
他复又看向她:“夫人可知你口中的夫君是位女子?”
窗外的穆嫒:好家伙,告密!
屋内安静了一瞬,而后便是女子轻浅的甜笑,她道:“先生是不受世俗困顿之人,不敢瞒先生,夫君之事我早已知晓。”
停了停,她忽从袖中取出一幅画来,问:“先生在外游走,可有见过此人。”
她展开画,一张人脸就浮现在他眼前。
他锁眉:“见过。”
没想他竟然真的见过,女子复问:“先生可还记得在哪里见过?”
男子:“西面流寇,我背上叁处刀伤皆是被他所伤。”
西面流寇……
女子微怔,随即道谢:“谢先生告知,改日再来看望先生。”
她站起身,往屋外走,榻上的男子阖上眼。
穆嫒听见动静,往房前窜去。
她眼里有担忧和复杂,望向自家夫人,欲言又止。
她的夫人把手里的画放在她手中,轻声道:“听到了?”
穆嫒点点头。
她迎着日光在穆嫒的脸上捏了捏:“待子龙他们剿灭回来,你便与我一同去趟老夫人家,嗯?”
穆嫒被她捏得脸变形,点点头道:“我听夫人的。”
心里有些沉重。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老人家讲这件事。
因为她们对于那些凶残害民的流寇相商的结果是剿灭,一个不留。
脑海中,又浮现出老人谈及她儿子时的模样。
“武儿啊,说大丈夫要保家卫国,一听黄巾叛乱,他就去应征了……”
手被人拉住,穆嫒跟着自家夫人的步伐往前。
“夫君,池中的鱼我还没喂完,你去帮我喂喂如何?”
她递了盒鱼食过来,笑着示意。
穆嫒接过,坐在亭中,抓了一把囫囵撒下。
女子在她身旁坐下,见她眉间有忧愁,便伸手环住她的腰,靠在她肩上,轻声抚慰:“不怕,我和你一起分担。”
穆嫒看着池中抢食的鱼,忽然道:“夫人,人是会变的,我不想为了争权夺利变得面目全非。”
老人口中那样的赤诚少年都能在这个乱世流落成寇,变得凶残,若她真的一直滞留在这里,她怕自己会受影响。
女子的手慢慢抚上穆嫒的胸前,白嫩的指在她胸前轻轻一点,吻落在她颈间:“若你变得残暴不仁,我就一剑刺穿这里。”
穆嫒微怔,仿佛间想起记忆深处的人。
他说:“哥哥会一直陪你,会阻止小穆做坏事。”
穆嫒脸上露出笑意,抓住自家夫人的手在嘴边亲了一口,笑道:“夫人,我好喜欢你呀!”
女子一僵,忙松开她,往后挪了挪,颇为嫌弃:“不羞不臊,离我远点。”
穆嫒把手里的鱼食木盒一甩,丢在池中,撅着嘴要去亲她:“我喜欢自家夫人还有什么需要避讳?”
女子把她的脸推拒在一旁,从亭中站起身:“待会儿把书搬来偏房,你留在我身旁。”
穆嫒的脸肉眼可见的挎下来,垂头丧气:“好……”
认真学习的时间过得很快,理解艰涩难懂的古文时间过得格外慢。
在穆嫒第五次想借口如厕出去溜达时,出去歼灭流寇的人回来了。
下人通报后,她与夫人对视一眼就外出迎接。
关张与赵云身上浑身血腥气,衣衫与马匹都仿佛被血浸染了一般。
手执的兵器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见穆嫒出来,他们行礼道,西面流寇已剿灭殆尽,无一生还。
穆嫒把他们扶起:“辛苦二弟叁弟和子龙了!快入府歇息,我去叫人备好酒菜,今晚一定不醉不归。”
叁爷嘿嘿笑道:“大哥,这次你没去,那些歹人居然暗箭伤人!结果都被子龙一箭射死!”
二爷拉着他:“翼德快与我一齐入府清理。”
叁爷扭着头还在说个不停。
赵云对着穆嫒笑笑便入了府。
几人路过夫人时,有意地拉开了距离,怕身上的血腥气熏到夫人。
穆嫒看向自家夫人。
女子点点头道:“我知晓了,备好马车,我们一道去老夫人处,多给她补贴些家用。”
“嗯。”
残阳如血。
府外的马车上装了许多物什。
穆嫒骑在马上的时候,目光落在一旁的树上,似想到了什么,她便马车内喊了声:“夫人,我回府去取个东西,你先行,我待会儿赶上来。”
她还记得之前说要给老人家带几个红彤彤的果子尝鲜。
话落,人已经调头纵马而去了。
车厢内,女子看着放置在身旁的一筐红果,弯了弯唇。
穆嫒赶至府内,匆忙间就去搬果子,她要骑马,拿不了筐篮就用布包了好些背在背上。
跑到回廊的时候,叁爷见她形色匆匆,喊道:“大哥,你做什么去?”
穆嫒头也不回地道:“去看望老夫人——”
不想二爷就在面前,在要撞上二爷的时候,她手腕被人一拉,转了一圈才稳稳当当地停在原地。
二爷看她:“大哥要去老夫人处?”
他蹙眉,神情凝重:“可是儿唤季武的老夫人?”
穆嫒被他严肃的问话搞得一怔:“是啊,怎么了?”
二爷斟酌片刻,还未开口,就被从远处走来的叁爷抢了先:“大哥!今日去剿灭的西面流寇中有人就叫季武,俺们问了,那人就是平原县人,脸上有道疤,昨日回去探亲,叫他给跑了——诶!大哥!大哥!”
地上的红果散了一地,穆嫒脚步不停地往外跑。
她心砰砰直跳,唇抿得死紧,从马厩里牵了一匹好马纵身翻上,高喝一声,从后门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