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沉默地回了一礼,比了个手势,跟随的信徒们便将背在身上的那些呼呼大睡的家伙卸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最后,那名领头的蒙面人也后退着离去了。
伯纳诺不顾自己被铐住的双手,查看两个孩子的情况,确认他们都只是睡熟了。
见那群人离开,接头人员准备上前,伯纳诺突然起身,不知怎么的就打开了其中一只手铐,并将林至然的一只手和自己铐在了一起。
众人都是一愣。
“警长,我想……作为一同逃离险境的伙伴,我不该得到这样的待遇吧?”林至然制止了想冲上来的下属,直面伯纳诺。
“……抱歉,职责所在。希望你能留下协助调查。”伯纳诺干巴巴地道,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有问题,但这几乎是他眼下所能想出来的最佳方案。
林至然看着他:“我没有说‘不’的权利吗?如果你的孩子被卷入事件,你也希望他们遭到这样的对待?”
“既然说到这里……”伯纳诺深吸一口气,“——我了解我的孩子,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瞧瞧你们都做了些什么!人呢!”卢卡斯暴跳如雷,几乎抓狂地训斥着身旁的手下。
他与哈根斗了几个回合后,哈根受伤溃退,他一路循着血迹、带着人手高高兴兴地追猎,却没料到最终竟把人给追没了。
手下站在一旁,老老实实地挨训,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这个煞星,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这时,一个兴奋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老大,快来!”
卢卡斯眼睛一亮,将挡路的手下掼到一边,大步流星地淌过地上的积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了。
然后就看见自己的亲信蹲在地上,翻着一堆湿漉漉的衣物。
“什么东西?”卢卡斯嫌弃地咋舌。
“是那个人留下来的,伤口,血迹都吻合。”亲信积极地翻找着,从裤兜里倒出了一份证件:“……哈根·亚当斯……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卢卡斯夺过证件刷刷翻看了一通,不耐烦地丢到一边:“没听过。人到底去哪了?”
“老大,你说呢?”亲信瞪大双眼,用力地挥动着双臂,示意他看向这一堆离奇的衣物,“——连内裤都在这里,你觉得呢?!”
卢卡斯愣了两秒,而后恍然:“……你是说……”
亲信兴奋道:“——他也是异变者!而且能力很可能跟隐身有关!”卢卡斯看看亲信,又看看那堆湿衣服,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分辨不出缘由。
“不对吧……”他迟疑道。
“怎么不对?”亲信眼睛发亮,“你想想,衣服在这,人不见了!不是隐身是什么?!——天呐,如果还有机会见到,我真想采访他……我太想知道合法裸奔是什么感受了!”
哈根听到了这段对话。
但遗憾的是,他知道自己没有隐身,只是变成了一滩水。
这种变化全无来由,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是怎么发生的,但就是发生了。
他感觉到自己与土壤、与草地、与树根的交融,也感觉到卢卡斯淌水而过时,坚硬的鞋底和带起的泥浆。
但他控制不了自己。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他只能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急于改变和行动,却无法影响任何。
他甚至难以分辨,到底是自己变成了一滩水,还是自己的灵魂和水融成了一体,使他成为了某种活在水中的幽灵。
随着某种时限将近,无论卢卡斯是多么的不愿放弃这个送上门来的“挑衅者”,他都不得不先行离开,前去履行他今天应尽的任务。
与此同时,从方才便下起的小雨逐渐变大,以至于让哈根隐约感觉到……他在流淌。
另一边,林至然静静地看着伯纳诺的双眼:“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从贾斯汀和彼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意识到将有此一问,是以心理建设做得很充足,避免了猝不及防的惊愕与闪躲。
然而伯纳诺警探出身,刑侦经验丰富,不会这么轻易被她的反应所蒙蔽:“贾斯汀虽然外向,但胆子不大,遇事不会往前冲;彼特看着乖巧,实际上鬼点子很多,更不会轻易亲近谁。你不过是跟他们见过几面,如果什么都没发生,他们不可能那样做。”
林至然想说话,但伯纳诺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道:“我知道你不会认的,但相信我,作为一个父亲,不管你用了什么把戏,我都一定会把真相查清楚。我说到做到。”
“很抱歉,我确实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至然十分淡定。bs-2型微生物的体积极小,且主要集中在神经系统及与神经调节相关的腺体附近,如果不是在事先预知的情况下进行针对性的排查,检查出来的可能性极小。“如果有什么想要调查的,请便,但我还有事,恐怕不能奉陪了。”
她这样说着,转头看了一眼。随着她的动作,那些等在一旁的精壮青年纷纷秀出肌肉、朝她靠拢。凭借着丰富的治安维持经验,伯纳诺还从这群人里认出了两叁个曾跟自己打过交道的“熟面孔”。
伯纳诺知道,这事儿恐怕不能善了。只能一边祈祷着吉尔伯特的“救兵”早日来到,一边准备掏枪。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抢先握住了他藏在背后的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