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半突厥血统的葫芦大君姬洎,无论天性与习性,都更接近母族。他的相貌飞扬奇古,总令逢萌联想起道观壁画里的龙王。
现在,他是一头老疾缠身的僵龙,政务尽委诸逢萌代属,终日蜷伏在内宅,纵有泼天富贵环绕,如花妾婢相伴,连屋宇都传染了他的沉沉暮气。
每次来,逢萌都大不敬地想:老而不死,有何意趣?
但他还是不死的好。他一日不死,逢萌便可窃掌葫芦城一日。权力是男人的精神阴茎,被剥夺如同被阉割;说到底,女人长它何用?
“阿翁。”逢萌跪下见礼。
姬洎倚着美婢,微微抬起沉重的眼皮,像吱呀呀开启两扇朽旧的城门,“听说,你昨日与小君同车,招摇过市。”
逢萌答:“是与小君一道,送句廉大王归国。”
春光正好,薰风浩荡,驱驷马轻车,在城外胡杨遮翳的大道上驰骋,红尘滚滚……单是回想一下,都觉得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