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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没见过这样的光景,慌慌张张的在那些枪口的逼迫下惨白了脸。面露为难的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沈延生,发现他也是个眉头紧蹙的恼怒模样。

这个赵宝栓,霸道惯了不成,青天白日的就要在街上强演一场大绑活人?

坐在车里没有动弹,沈延生并没有让脸上的不满持续太长时间。十分客气的在嘴角抿出一抹微笑,他看着赵宝栓大摇大摆的拉开车门,坐到了自己旁边。

几乎是在同时,司机边上的车门也开了,上来个副官顶了他的位置,重新把车顺着前方破开的人群开了出去。

有了队伍开路,小汽车放开轱辘跑得飞快。沈延生看看外面奔流不断的景物,也不言语,干等着赵宝栓给自己一个交代。

然而等了总有半刻,也不见这厚脸皮的跟他开腔。两只眼睛弯弯的眯成弧度,光是对着他笑,并且笑得完全没有声音。

沈延生摸不透他,想他要是开门见山的说回那些没皮没脸的话,倒也不会有多怪异。可这么默不作声的看,算个什么意思?

心里发毛,沈少爷微微的扭开脸,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仿佛赵宝栓在他脸上看出了花,他这一摸,就能把那花摘下来看个究竟。

“你带我去哪儿?”

赵宝栓不接茬,用粗黑的手掌拢了头顶的毛寸回道:“你就没发现我理了个新头型?”

沈延生克制的翻了个白眼。

“大热天不要跟我说废话,如果是为了上次一品街那件事情,那就白费你这一路跟着车子大汗淋漓的跑了。我跟你虽然没有什么深交情,但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自己心里有分寸,不劳赵团长费心。”

赵宝栓咂了咂嘴道:“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怕虞棠海?”

沈延生说:“他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个坐高位的糟老头。你有人又有枪的,怎么会怕他?”

“那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虞棠海是不可怕,可身居权势之下,就是你脖子再粗脑袋再硬,也有不得不低头的时候。”

赵宝栓盯着小白脸饶有滋味的笑了笑:“你这话得说给仇报国听,跟我这里讲,和放屁没什么两样。”

说完,他朝着沈延生的方向一歪身,垂着半边肩膀抵住对方道,“小宝贝儿,你也不用给我灌这种绕弯子似的大道理,这东西听多了就像迷魂汤,我不爱喝,你也别费这老劲了。不如咱们去干点有用的事情?”

动手动脚的,他伸出个指头在人短袖外的胳膊上磨了一道,当即引来顿轻视的目光。

“赵宝栓,你不过就是手底下有点小资本,别真把自己当成土皇帝,这里是罗云,不是你的白家堡!”

听见小白脸义正言辞的警告,赵宝栓乐了,嗤嗤的从嘴里发出笑声,潮乎乎的手心更是肆无忌惮的贴到人光洁的脸蛋上。

“我说你,怎么挺好看一颗小脑袋就不知道想点好事呢?”捉住沈延生脸色忽闪而过的一挑红,他收回胳膊,意外规矩的同人保持了距离,“你不是在外面看了两间铺面房么?怎么,打算做生意?”

沈延生往窗户边正了正身子,答道:“小买卖。”

“就那点指缝里漏黄沙似的利钱,够什么吃的?”

“我挣多挣少,跟你有什么关系?”

赵宝栓一瞪眼,想说关系大了去了,但是一琢磨之前在一品街惹的事,便收了舌头,改口道:“我不是答应了会对你好么,现在你要赚钱,我当然要帮忙。”

沈延生犟头犟脑:“不用你帮。”

赵宝栓低头去看了他脸上的别扭,一改原先的轻佻,平心静气道:“沈延生,我可是真心想跟你好。你说话不算话,可以,谁叫我喜欢你,认了,可搁我这儿不行。说了给你好就一定要给你好,你拿不拿我不管,反正做生意这事儿,你得听我的。”

沈延生低着头不说话,光在脑子里一遍遍的过他搂着俩粉头笑嘻嘻的轻浮模样,不知怎么的,心里还泛出一股委屈。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有一副好皮相,所以对旁人的爱意都接受得无比坦然。爱他最好,不爱他也罢,反正爱情这东西飘飘渺渺的只是一种感觉,此一时彼一时,并没有特别值得留恋。然而这一次,他却有了些醋意汨汨的小失态。

赵宝栓不及仇报国,没有甜言蜜语,更不会送什么精致细巧的礼物,但细细的想,他也确实为自己做了很多事情。救命不说,单是万长河那件事情,自己就欠了人家一个大恩情。只是他过于聪明,不好掌控罢了。

心事一丛丛的浮上来,抚了这头,那边又不歇气的继续往外冒,沈少爷是有些彻底混乱。好像秩序和准备都在这一刻离了他的身,让他不知所措,六神无主了。

攥了攥手心,他佯装镇定的把脸往外扭出去,低声说:“你到底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三番四次打听行程,这行程也很快的露了答案。随着一路疾驰的小汽车,俩人到了镇内的一家酒楼门口。

赵宝栓大概是早就预定了要来,所以人刚到,立刻有跑堂的过来领路。两个人上到二楼进了雅间,沈延生倒是见了张熟面孔。

雅间内,铺开一张圆桌,上面做样子似的摆了几样颜色鲜艳的冷菜。乔振霖木头木脑的坐在旁边,手上正持着一双筷子挑那盘子里的炒花生。

花生米滑手,一夹二夹总夹不住,乔振霖绷不住,改用了碗碟内的汤匙,舀来一勺搁在自己碗里,当即就让身边的白脸男子瞪了一眼。

男子生的一双凤眼,眼角眉梢都带点媚而不俗的好气质,沈延生立在当地望他,忽然想起了不知所踪的小舅舅。

小舅舅也是个这样的好眉目,只比他多点温良的书卷气。

桌边,乔振霖见了沈延生,脸上既惊奇又欢喜。口中唤了声“沈先生”便态度热情的从桌子后面移到了人跟前。

“沈先生,你怎么会来这里?”

今天是孟小南搭的桥,本意是想让他跟赵宝栓好好结识一番。不过乔老板性子直,见面之前就直言不讳的表示过自己并不喜欢赵宝栓这个人。孟小南怪他任性,劈头盖脸的给了他一顿训,所以乔振霖也不服气,从进这酒楼开始,就一直端着架子浑身冒刺,坚决的不预备给人什么好脸色看。

然而见了沈延生,他又把这茬给丢到脑后去了。客客气气的把人让到屋内,还抽了凳子请人落座。

沈延生楞了楞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前面的问题,哼哼唧唧的打着马虎眼,顺着乔振霖的意思便在桌边坐下了。

屁股刚落稳,茶水毛巾也到了眼前,乔振霖十分客气,客气的几乎过头,及至赵宝栓一同进到室内,他才冷冰冰的重新捡起架子来。

两路人马各自作过介绍,热菜陆续的开始从外面搬运进来。

对着一桌子美酒佳肴,锯嘴葫芦也能吹出两声空响来。赵宝栓这人脸皮又极厚,加上又有孟小南在旁指引,乔振霖就是再怎么冷淡,也不能完全的充耳不闻。干巴巴的应答了两句,话题总能莫名其妙的扯到沈延生那里去。

赵团长是个护食的性子,眼见同桌吃饭的对自己碗里的东西表现出如此丰厚的情意,他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但凡是乔振霖和沈延生说上了话,他都要中途打断,而且技法拙劣,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故意使坏来。

孟小南坐在旁边,时不时的开解两句缓和气氛,然而这俩人不对盘的事实却不是一两句和气话能掩饰过去的。较劲似的闹到最后,他也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沈延生作为半道插进来的角色,观望了这半天,已经摸出一点端倪。

大洋公司虽挂在乔振霖名下,但暗地里的操作却是依赖这位眉目精致的孟先生。而从酒桌上的关系来看,孟先生似乎是对赵宝栓尤其的中意,要不然也不会赶来此地赴约。

果然,毫不投机的一顿闲话过后,孟小南说到了正事。

“赵团长,之前我跟你说的入股的事情,你回去之后考虑得怎么样了?”

赵宝栓咂了口酒杯,舔舔嘴唇回道:“那事儿我琢磨了好几天,可阵子确实也没什么闲钱,机会虽好……”

孟小南道:“赵团长,如果您能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情分上给孟某一个面子,何须再提什么钱不钱呢?”

赵宝栓笑了笑:“话不是这么讲,亲兄弟还明算账,路上那些事情是咱们的情分,可这入股的事情,还是不能马虎。”

乔振霖在旁听,听到这里以为赵宝栓是故意的作拿捏,当即不大高兴的打断道:“那依照赵团长的意思……”

赵宝栓从容的回道:“忙当然要帮,生意也不能不做,我这一时半会儿的拿不出钱,可我这位姓沈的兄弟有钱。”

沈延生怔了一下,抬头遇上乔振霖往他这边看,两人四目相对,乔振霖颇有深意的眨了眨眼睛。

“原来如此,既然赵团长这么安排,那这合作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吧,改天我叫小南把合同送到沈先生府上去。”

从酒楼里出来,乔振霖和孟小南一辆车。临别的时候乔振霖还悄悄的问了沈延生什么时候再有时间,好约着一道去找元宝喝酒下棋。沈延生不好推拒,只得说等找到空闲就跟他联系。乔振霖喝得脸蛋红红的,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开开心心的走了。沈延生长出口气,想着这位可真有意思,不爱赌不好嫖,找个小子却光为了跟人家下棋――白白浪费那几个大钱。

转过身,他迈步就要往前走,然而鼻尖一冒,竟是顶到了赵宝栓的胸口上。原来这厚脸皮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了面前,正低头朝他讪讪的笑着。

“怎么样,我可比你厚道吧。”

沈延生提起口气,但是想来想去没什么话好反驳。

本来大洋公司的生意他根本插不上手,如今赵宝栓却把这捞钱的好生意转到了他手上,这样的大便宜,打着灯笼都难找。

低着头不言语,那边的赵宝栓又找到了新话题:“找着人跟你一块过中秋了么?”

沈延生绷着面子一点头,矮身往车肚子里钻进去:“忙着呢,哪还有功夫过节。”

赵宝栓嘿嘿的笑,屁股挨着他边上坐,还想着再说两句,可沈延生已经把脸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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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回家的时候看到两个男孩纸共骑一辆自行车,自行车前面有个横杠,本来可以畅通无阻的坐下一个娇俏可人的妹纸,但是被一个男孩纸坐去了。坐横杠的皮肤白一些,搂着他骑的那个皮肤黑一些。皮肤黑的大概是很想和皮肤白的亲近亲近,一边骑车,一边笑嘻嘻的说话,嘴巴还有意无意的总往人脸蛋耳朵边拱。皮肤白的可能是怕热,拧着肩膀脖子使劲的往边上躲,表情也带点微妙的痛苦。

哈哈哈!然后我就很没道德的一边yy一边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了!

ps,明天要断一天……姑娘们周四见!!!!!!

75第七十二章

赵宝栓一进门,瞎眼立刻就迎了出来,闻见人身上散出股酒味,便极有眼色的遣了佣人去后面弄醒酒汤。

等到汤水上桌,许久不出现的刘炮竟是顶着满头星辉和大汗,出现在了赵家的堂间里。

自打进了罗云,刘炮就和之前在山上见过的那个婆娘住到了一起,两个人虽说不是正经夫妻,可日子还是过的像模像样。因着赵宝栓,他在保安团里某了一份不错的差事,饷钱不多,但暗地里的油水却是不少。

笑呵呵的从外往里走,他遇上正端着汤碗的瞎眼,对着小跟班挤了挤眼睛,调侃道:“小王八蛋,混得不错啊!”

瞎眼虽在职位上不如人高,却因着掌管了团长府内的诸多事务而自壮着一番声势。傲气的用鼻孔对了面前的笑脸人,道:“这叫的是谁呢?”

刘炮不满:“没谁,可不就是你这满脸找眼睛还找不见的。”

糙汉子嗓门大,一句话喊穿几面墙,有路过的佣人听见,全都绷着皮面暗自窃笑。瞎眼站在廊下的阴影中,神情恼怒。

这要是摆在以前也就算了,山上论资讲背,他年纪小,别人拿他开玩笑,当然没什么可说的。可如今他有身份有地位,虽说眼睛还是一样的小,但心气高了不少,刘炮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埋汰他,他自然不高兴。

梗着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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