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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狈相奸作者:节操帝

大道平整,加上这一带还在修建铁路,于是坑坑洼洼的颠簸不断,车子行在路上,如同一叶扁舟进了大洋。元宝发呆似的抱着怀里的小皮箱,他动皮箱也跟着动,动起来锁头震得叮当作响,好像一支单调稚嫩的西洋歌曲。

这一天傍晚的时候,乔振霖终于从万和饭店回来了,忙碌了一天,他十分疲惫。然而一进门,便和匆匆外出的孟小南打了照面,孟小南大衣帽子全副武装,脸上神色也是肃然异常。看见他,孟小南没有片刻停留,一阵风似的直接卷了出去。

乔振霖摘了帽子往屋里面进,发现孟小南经常带在身边的一个随从也是面色苍白,于是随口问道:“怎么了这是,他这么急急忙忙的,是要去救火了?”

随从思索一瞬,小声开口道:“刚才有人来电话,说白家岙那边的矿区发生了山体崩蹋,还挺严重的,孟先生是去看情况了。”

乔振霖一听,嘴角上开玩笑似的微笑瞬时没了踪影,重新的把帽子带回头上,一面向那随从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找辆车子,我得看看去。”

这一夜出去,直接从夜里忙到第二天早上,所幸事故发生的时候正是工人开午饭的时间,并没有造成多少人员伤亡。

孟小南派人去现场看了情形,连夜就开始估算这次事故给大洋带来的损失,而乔振霖四处帮着抢救损失抚慰伤员,等回到车上也已经困得不行了。歪身往孟小南身上一耷拉,他把一条胳膊长长的绕过去,然后闭着眼睛嘟嘟囔囔的说:“等回去我得先洗个澡,然后没时间了,我要去衙门接元宝。”

孟小南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侧过身去擦着他脸上的灰与汗,一面低声回道:“……大少爷,我们该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想写两个,写了之后发现还要写一个,最后一个番外会写点老赵和小沈的事情,哈哈哈哈,会写的甜蜜一些啦尽量~

☆、番外三

清晨的时候,日头还没有露脸,灰青色的天空覆了大片大片的浓云,好像休憩时间里的剧院大舞台,失去了灯光的照耀,郁郁寡欢的沉默着。

沈家门房站在院门口,两只手左右交叠的插在厚实柔软的暖手里,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切。天气冷,所以他张嘴喝出了满口白雾,挤着眼泪眨眼睛的工夫,就看一辆白色的小汽车从路口笔直的开进来,停在了沈家大门前。

车门一开“砰”的一声弹开,从里面出来个圆脸女人,这女人穿得很齐整,上身披了个毛茸茸的斗篷,底下绛红的长衫。长衫袖口边上掐了金丝,两只胳膊围在胸前,在怀里抱了个小孩儿。小孩儿也是用绛红的小棉被牢牢的裹了几层,面上虚虚的搭着被角,只能从边上看出一个粉团似的小拳头,牢牢的攥在那里。

沈家门房一看,顿时就把腰向下一沉,面带笑容的往车门前走过去,里面出来个军装打扮的青年。个子不很高,眼睛小小的,不过气势倒是涨得很足。门房引着他们向家里进,嘴里一面轻声的唤道:“李副官,您来了?”

李副官目不斜视,走在女人面前,对着门房一递下巴:“昨天我们师长应该派人来交代过了。”

门房点头哈腰,连连称是,这时候从堂间里出来了一胖一瘦两个丫头,领着圆脸女人往楼上去。

李副官没有跟她们一起走,而是选在厅里直接落座,小眼睛在屋内环视一周,抬起脸来问门房:“你们沈先生呢?”

“沈先生昨天去看了夜场电影,后半夜才回来的,现在还没起呢。”门房说着话,外面有丫头进来端茶送水,李副官端着茶碗喝了两口,回道:“那还得让你替我跟他道个谢。”

门房说:“李副官客气,我们先生和赵师长好交情,这点小事情,不过是尽个邻里间的情分。我想我们先生也一定是乐意而为之的。”

李副官听他这样讲,脸上露出些微欣然的表情,等他把视线转到大门边去,就听楼上oo的传来一阵脚步声。圆脸女人已经下来了,跟着身后的丫头小声的吩咐着什么,走到厅里,对着李副官一点头:“行了,我都给她们交代好了,我们走吧。”

李副官给圆脸女人整了整肩上的斗篷,回头向门房说:“那我们就先走了,一会儿你们先生要是醒了,替我问声好。”

门房毕恭毕敬的作了个揖,拱手把人往外请出去,及至小白车驶出路口不见踪迹,他才回转过来,关起大门。

沈家司机这时候恰巧从后院里出来,肩上搭着条毛巾,见着门房便拦住说:“他们把孩子送过来了?”

门房点点头:“我得让丫头们多注意着点,虽说孩子只是在这里养两天,但毕竟是赵师长的面子。”

司机看他说的这样一本正经,嗤笑一声说:“有什么打紧,再有面子,那也不是人赵师长生的。一个副官嘛,何必要端这么大的架子,借着主子的风头,倒把自己弄的像回事了。”

门房知道司机说的是刚才那个小眼睛副官,这两个一早就有矛盾,前阵子因为停车的事情还起过口角,现在李副官要带着老婆回乡探亲,留下个孩子托给他们家照顾,也算是有求于人。不过这求的又不是你个开车的,犯得着这样干操心么?

门房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说,对着司机一搡,催促道:“你不还有事情要做么,先生昨天吩咐你早起去火车站接赵师长,都这个点了,你还不快着点。要是一会儿先生醒了,看见你还在这里瞎转悠,不骂你才怪。”

司机讪讪的耸了耸脖子,手里的茶缸一摇:“行行行,就数你会做人。”

等到j□j点钟的光景,云层里终于透出了一点太阳光,随着时间的推移,圆溜溜的太阳鸡蛋黄似的一层一层红出来,最后噗的跃到当空里,红是红却离得不够近,总觉着隔着老远的距离,地下这一片所受的光与热也极其有限。

门房搓着两只手摆在嘴边喝气,就看见厅里进进出出的有几个丫头在跑动,一问才知道,沈延生已经起来了,闹着要去看孩子,结果把小孩儿弄醒了。现在小孩子哭着喊着要妈妈,里边的人哄也哄不住,先生正骂她们无能呢。

丫头匆匆说过,跑到后厨那里要了点热汤,慌慌张张的端到楼上的房间里,一眼就看到沈延生垂着两只手坐在床边。

屋里生了炉子,加上房门关着捂了一夜,所以他只在身上穿了一件银灰的睡衣,两只雪白的脚丫子套在兔毛拖鞋里,脑袋微微的歪着。

斜着眼睛盯住哇哇大哭的孩子瞧,他自己不抱,也不许别人抱,几个佣人围在床边探着脑袋往被褥里看,见丫头端来了热汤,就把人让出来说:“先生,要不让我们喂这孩子吃点东西看看,可能啊,是肚子饿了。”

沈延生有点不耐烦的招招手,屁股在床沿上挪了挪,还是不肯走,两只眼睛紧紧的抓在小孩儿粉红的脸蛋上,口中催促道:“快快快,赶紧弄一弄,这么哭下去,我都要给他烦死了。”

丫头悻悻的缩了脑袋,心说要不是你吵着要来看,小孩估计到这会儿都睡的好好的。帮着一个老姆妈把小孩儿从被子里抱出来,那边沈延生又把脑袋挤过来看了。看了半天说:“真是狗生狗猫生猫,那小眼睛的媳妇眼睛这么大,生出来的儿子不一样是个小眯缝眼。”说着话,他口气里有点莫名其妙的小得意,仿佛是对自己这番先进结论颇为赞同,又笑微微的把下巴尖点了又点。

孩子吃了两口汤水,真的也就不哭了,老姆妈抱着他轻轻的颠了两下,嘴里呜呜嗯嗯的直哄他。

沈延生抻着脖子看,看着看着忽然心里痒起来,端详了半天那个老姆妈的动作,厚着脸皮说:“给我也抱两下。”

老姆妈看了他一眼,心里不大乐意,刚才就是,小孩儿睡的好好的,他非要撅着嘴巴亲,亲了手不够,还到被子里去挖人家的脚丫子,一挖给挖醒了,小孩儿哭起来,他还恼。

沈延生见老姆妈迟迟不把孩子交过来,心里就有点不高兴,眉毛一竖眼睛一瞪,露出唬人的凶相来:“怕什么,我又不会把他摔到地上去。”

说着,他把胳膊往前一伸,做好了强行交接的准备。老姆妈又给孩子喂了两口吃的,才小心心的把小孩儿转到他怀里,两只手虚虚的护在旁边做保护,还让沈延生不高兴的晃着胳膊肘给拒绝了。

小孩儿咂砸嘴,嘴唇粉嘟嘟的翘起来,“咿呀咿呀”的叫了两声,对着沈延生就笑,笑得声音“咯咯咯”,沈少爷的脸也瞬间就亮了,满眼得意的望了旁边的老姆妈一眼,说:“你看,他多喜欢我,还冲我笑。”

歪起的脑袋左右摆了摆,他顶着脑顶上横七竖八的几根乱毛就开始对着小孩儿做鬼脸,做了一个又换一个,小孩儿脸上的表情也跟着他变。一会儿惊奇一会儿惊恐,两撇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眉毛拧了又拧,最后咧开没有牙的嘴,“咯咯咯”的又是一通笑。

沈延生更高兴了,忘了前一刻还在嫌弃这小孩儿的眼睛长得不够大不够好看,抱着他就从床边站了起来。胳膊里轻轻的颠着在屋里走来走去,他视线停在小孩儿苹果似的脸蛋上,根本下都下不去。

这小孩子,这么小,小手小脚的,还没有牙,咧开嘴光会笑,真是太可爱了。

心里喜欢,他脸上更要现出来,对着孩子笑了又笑,最后忍不住伸下嘴去,在那圆鼓鼓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小孩儿“呵呵”的眯起眼睛乐,口水黏糊糊,吐了他一脸,沈延生“哇”的一声抖了一下,胳膊差点没直接松开。

边上的丫头和老姆妈看了这一幕谁也不敢笑,个个绷着脸一本正经的默不作声,等到沈延生面带尴尬的低声说了一句:“这小孩儿怎么这么多口水。”才从口袋里摸出干净的手帕来,给自家先生擦脸。

“你们刚给喂的什么,怎么喂出这么多口水。”埋怨似的又说了一遍,他似乎对这个回礼很不满意,他是满怀着热情亲下去的,没想到被喷了一面孔的热口水。腥膻的味道不说,还有一股弄弄的奶嗅味,这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可饶是这样,他抱着孩子的手还是不肯松开,低头看着小孩儿的脸忽而发愁忽然发笑,脖子一痒,忍不住又想下嘴。

老姆妈看他这模样又有重蹈覆辙的危险,就把手帕往小孩儿脸边一放说:“先生,你还是把孩子给我吧,抱着可累手呢。”

沈延生怕她跟自己抢,揽着小孩儿把身子一扭,说:“你们女人都不嫌累手,我才抱这么一两下有什么累的。”

说着,抱着小孩儿往自己屋里去,屋里有唱碟机,他想给放几支小曲子来听。

一堆人巴拉巴拉的从客房跟到卧室,都是怕沈延生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及至他腾出一只手打开唱碟机,又跟着音乐得意洋洋的摇起脑袋晃起屁股,这一拨人才略略的松了口气。

可惜好景不长,一会儿的工夫,沈延生站在原地不动了。鼻头尖东耸一下西闻一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于是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骚味?”

老姆妈跟着嗅了嗅鼻子,说:“好像是有点,还是尿骚。”说着,她把眼睛向下一瞄,果然,银灰睡衣的下摆上已经湿了一大片,水渍一点点的往下渗开,那痕迹还在不断的被扩大。

老姆妈“哎呦”一声,指着沈延生叫起来:“先生,他尿啦!”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沈少爷脸色唰啦白下来,接着动作迅速的把小孩儿塞给老姆妈,可是太迟了,小孩儿尿了他一肚子,把那一整片衣料都淹成了深灰。

抖着睡衣直跺脚,他这回是真生气了,挥动着胳膊把人从自己屋里赶出去,大门一关,彻底不见。

老姆妈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抱着小孩儿往客房里回,一面又叫丫头去找了替换的衣服给送去。一番忙碌下来,楼底下响起了一阵汽车引擎的声音,是家里的司机回来了。

几个丫头开始张罗着准备午饭,这时候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踢踢踏踏的踩着马靴一路进到了厅内,马靴后头上着马刺,走起路来嘞嘞作响,丫头端着汤碗从他跟前过,立马就被那周身的寒气惊得脖颈一缩,低着头往边上一站,口中轻声唤道:“赵师长,您来啦。”

赵宝栓伸手一抹头上的帽子,交在丫头手里说:“你们沈先生呢?”

丫头犹豫了一下,小声答道:“先生刚才让李副官的儿子尿了一身,估计这会儿在洗澡了。”

什么?被尿了?

赵宝栓一听,脸上绷不住当场就哈哈哈的笑起来,这小白脸多爱干净,没事就总要洗澡,这下好了,让童子尿浇了一身,可不得恼死他!

轻着步子上楼,他找准了房门连门都没有敲一下,拧开门锁就往里进,果然,床上摆着一套备用的新睡衣,房间里还悠悠扬扬的飘着小调子。

赵宝栓用力的在空气中嗅了两嗅,一面笑微微的朝浴室里走进去。

沈延生仰脸躺在浴缸里,一条腿踩着瓷白的边缘,脸上罩了半张毛巾。听见动静,还以为是丫头或者老姆妈,很不耐烦的摇了摇手说:“别再跟我提这事情,孩子你们谁乐意抱谁抱,别养坏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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