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拉下谢锦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嗓音微哑,含笑道:“话还没说完呢,你把我的嘴巴捂住了,难不成要凭意念交流么?”
谢锦眸中水光更盛,咬牙切齿道:“陛下还知道,嘴巴是用来说话的吗?”
“朕自然知道。”姜照毫不羞怯,也无惧她的含羞怒视。
要比脸皮厚,谢锦也只能认输,匆匆从她怀里出来,又坐回到桌案之后,手执朱笔却不落笔写字,只是为掩饰心乱如麻罢了。
而姜照得了便宜也不敢卖乖,生怕真把她惹恼了又要孤枕难眠,便转移了话题,接上方才未说完的话,道:“虽然你不愿做皇后,但总归还是要留在后宫,我一个人,固然也能护你周全,但对于你,我又总不愿太过自负,独惧怕于什么万中之一的差错。”
转入正题,谢锦也无暇羞恼,又抬眼看向了姜照。
“赵家势大,就成为赵太妃的靠山,而谢家势大,就成为你的倚仗。”
姜照坐在椅子上,目光平和,丝毫不介意把自己的心思剖开了给她看,甚至直言道:“这也并非是我给谢家的恩宠,而是给你的依靠。”
谢玉折再清正,也是戴罪之人,谢家流放边关,更是先帝御判的案子。
姜照本不必为此奔波,她甚至都不必知道谢玉折是谁,这影响不了朝纲,更影响不了万民,哪怕谢玉折真的客死异乡,也不过孤坟一座,与她无关。
天下并不缺一个谢玉折这样的官员,但是他是谢锦的父亲。
是她在宫中八年,从未放弃过要再次相见的执念。
所以姜照爱屋及乌,助他脱困,为他洗冤,让他回京,甚至重授官衔,让谢家直接在京都拔地而起,从满门贱籍,重新变为高门大户。
这哪里是什么帝王恩宠,明明也只是姜照对谢锦的私心。
正如她所言,如果这王朝非得有一个如日中天到让百官避讳的门户,那也只会是谢锦的娘家,而不会是赵太妃的娘家。
姜照站起身来,走到谢锦身边,因为怕自己的打算又给她带来压力,便又出言补充,宽慰道:“谢家人员简单,又有你父亲那样清正廉明的人物坐镇,必不会重蹈赵家覆辙。
且我早有打算,最多再为君二十载,等姜晗长成,这江山便托付于她,到时候你父亲也该功成身退,我自会让姜晗收权,只要你哥哥能想通就好。”
她计之深远,可达百年,却从未想过要做百年帝王。
谢锦自从替她处理奏折,对于朝堂风云,也多少了解了一些,所以姜照说的这些话,她并不是什么都听不懂,甚至还能借此思考。
姜照自己是十六岁登基,自然不会觉得储君年少不堪承继大统,她口中所说的二十年,也只是个大概期限,假如姜晗真的也能十六岁登基,那便就也用不到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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