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豪吵着要跟定叔上台北去看少威,乾妈只好答应他。临走时,志豪问我有什么话要转告少威?我要志豪告诉他,要他记住白首之约,为了这个约定,要他珍惜自己。
颱风过后,育幼院虽没有什么大损害,但四周环境都需要清洁、消毒,工作十分吃重。忙着工作,一天很容易就过了。一到晚上,身体虽困乏,但觉四周清清冷冷,情绪也跟着起浮不定。不知道少威伤得怎么样了,为什么志豪到现在还没打电话回来?
一觉醒来,阳光已经普照大地,我告诉自己又是美好一天的开始。我暂时放下对少威的记掛,因为「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倘若无缘,这份关怀迟早会有人取代。我对镜中人一笑,期许自己作个快乐的单身女郎。
来到养鸡场,阿新跑过来告诉我,左栏内有三隻鸡看起来很不对劲。我连忙过去察看,见已有七隻鸡委顿在一起。原本早该吃得精光的饲料,到现在还剩一大堆。
我直觉大事不妙,先叫老王和阿新依区块为单位,再判断鸡隻的活动力与食量的情况立刻作隔离措施。然后要老赵去请辛教授来诊断。
辛教来到养鸡场时精神不济的鸡隻已增加至二十多隻,传染的速度非常的快。辛教授一看,要我立刻把未被感染已隔离的鸡隻安置到第二鸡舍中,移入前需先确保第二鸡舍已经消毒乾净。至于左边整排精神委顿的鸡隻,确定已感染鸡瘟,通报防疫单位后,他们立刻派人来处理、消毒,并带回隔离中的鸡隻检体,以确定有无感染。
等我们完成防疫的通报、处理、消毒等工作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辛教授建议我们改採新的饲养及管理方式,不但可以提高鸡隻和蛋的品质与收成,还可以减少鸡隻疾病的感染。经他评估,採用新设备及扩大饲养营运大概要花费一百万元。
由于左栏的鸡隻是我们鸡场的重心,隔离幸存的仅是小部份,而且在检疫人员的建议下,最后全部沦落扑杀的命运。这次灾害所造成的损失惨重,我们不能不记取教训,更需要力图改进;因为我们已经拓展出好大的市场,所以我和乾妈商量后,决定依辛教授的建议採用新设备重建鸡舍。在这次灾害中,最值得我们骄傲的事,我们毅然决然的负责态度,更让我们在商场中建立良好的信誉。
三年来辛苦的营馀所得,加上乾妈、少威和吟翔的资金,我们有能力购买比原来更好的设备,一座现代化的养鸡场就在眾人的期许下隆重开幕。
重新开幕的那天,少威和他父母、吟翔夫妇、妈、三哥以及阿秀姐、依龄都来祝贺,当大家热烈交谈时,少威突然消失在眾人间。我把接待工作交给纪老师,悄悄在鸡舍和育幼院搜寻他的踪跡,但都没找到。一个直觉把我引上翠湖,看到湖畔萧条的背影,焦急的心情才放松下来。
他习惯地抓起一把小石子,一颗一颗掷入湖中。我默默走近他,他没回头,只是反手拉住我,我们紧紧相拥,静享重逢的喜悦。从前稚子的江淑仪已经长大,而豪情的少威仍如赤子般易喜易忧。我们移动脚步,一起走回庆祝会场。
回到会场,我低着头走到妈妈身边,少威也回到他父亲身旁。酒宴开始时,我注意到少威的情绪很不安稳,我拜託乾妈过去安抚他。乾妈在他们父子间周旋了十多分鐘。少威的表情虽仍凝重,但已不像刚才那么急躁,而韩伯则始终保持风度,一脸笑容在宾客间酬应。
酒会结束后,吟翔夫妇过来和妈道别,我的眼光始终停留在少威身上。宾客走后,少威仍站在那儿遥望我。韩伯走过来和妈辞行,也把少威叫过来,少威依依不捨看着我,韩伯不耐烦地说:「不想早点回去向你崔叔办离职手续,你就继续耗在这里好了,我跟你妈先走了。」
我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少威问:「爸!你再说一遍,办什么?」
「辞职!我可不希望我的儿子真的得了忧鬱症。」
「真的!我可以回翠湖,你是这个意思吧!」少威兴奋地说。
「不过,你给我听清楚,我只答应你回翠湖,其他的一概免谈。」
这句话惊吓不到我们,这和我们的约定不衝突,少威能回翠湖,已打开了他全身的枷锁,他孩子气地吻他父亲,偷偷对我扮个鬼脸,恭恭敬敬地侍候他父母上车。
送走他们,妈和三哥又和乾妈聊了一会儿,临别时,三哥告诉我,要好好把握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十天后,少威重返翠湖,是果园和育幼院的大事。当天我们在翠湖摆下露天流水席,整整玩了一天,才各自尽兴返家。
经过一个星期的调养,那个健康开朗的韩少威又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