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祁有岁今天又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在全国的骨髓库里都匹配不到他所需要的骨髓,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蔫儿了,一想到就算能靠吃药□□,后半生都要靠不停的吃药维持这样卧床不起瓷娃娃的状态,祁有岁就有点儿受不了。
他这么恣意张扬、被楚却泽哄着宠着长到十六岁的人,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所以,钟雪尽哄了好久,祁有岁也不想吃药,将烧的有些通红的脸埋进被子里,闷声道:
“我不想吃药,”
他顿了顿,伸出指尖,将被子拉到了自己的脸部以上,有点儿拒绝交流的意思:
“治不好的。”
“........”钟雪尽有些无措的看着祁有岁,笨拙地安慰着对方:
“不会的,有岁,只是普通的贫血.......”
“妈妈,你就别骗我了。”
祁有岁叹了一口气,眼睁睁地看着钟雪尽的眼圈又红了,但依旧铁了心往下说:
“我知道的,我是急性再障,没有合适的骨髓,我大概会在今年夏天死。”
“不会的,能治好的,”钟雪尽握住祁有岁的手腕,只怕自己轻轻一捏就把儿子碰伤了,忍着眼泪一遍遍重复,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别人,声音破碎沙哑,却偏生要做出一副勉强笑脸:
“能治好的,相信我,有岁.......”
祁有岁不愧是祁轻筠的儿子,对自己的死亡看的很淡,与其维持这样的状态,更希望能早点解脱,盯着钟雪尽看了一会儿,肯定地摇了摇头:
“没用的。”
“治不好就是治不好,吃这些药也只是杯水车薪的心理安慰。”
祁有岁躺在床上,闭着眼不想再看钟雪尽通红的眼眶,声音很慢,似乎是不太想给自己、也给钟雪尽太多的希望,强迫对方接受这个事实,一字一句道:
“吃药是没有用的.......”
在场的两个人心里都清楚,急性再障如果没有合适的骨髓进行移植,那么就算吃再多的药,都只是苟延残喘而已。
“有岁,你怎么可以自己放弃自己。”钟雪尽还是不信这个邪,或者说,他根本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自暴自弃,仍然挣扎着道:“我,还有爸爸,都希望你好起来,你忍心抛下爸爸妈妈吗?”
祁有岁睁开眼,漆黑的瞳仁里闪着寒光,盯着钟雪尽看了半响,勾起唇角,半讥半讽道:“.......可是,妈妈当初,不也放弃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