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雪尽身形倏然晃了一下,血色从他脸上褪去,苍白如纸。
祁有岁将他的表现尽收眼底,顿了顿,依旧自顾自质问道:
“那么现在我放弃我自己,放弃你们,又有什么不对?!”
他说这话时或许有些赌气意味,但对于钟雪尽当初缺席自己童年时代的事情,却依旧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伤口上,经年未愈,让他始终耿耿于怀。
有很多话,借着理智无法说出口,但在某个脆弱的节点,依旧能以玩笑或者赌气的方式说出来,里面藏着的感情或许是真的,或许是假的,钟雪尽无从分辨,但母子连心,他能真实地感受到祁有岁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难过的气息。
他说.......是他先放弃他的,所以他也要放弃自己,放弃他们。
钟雪尽目不转睛地盯着闭上眼不想再多说一句话的祁有岁,指尖死死掐入掌心,用力到几乎要掐出血来,瞳仁黑沉,抿唇沉默许久,不知想到了什么,倏然抬起头,猛地站起了身。
椅子腿不期然摩擦过地面,发出尖利的一声响,像是有人用长指甲摩擦黑板,听的人头皮发麻。
钟雪尽似乎没有看到祁有岁肩膀颤抖的动作,自顾自地拿过一旁黑色的包,随后一言不发地拉开拉链,走到祁有岁身边,面无表情地将包整个倒转了过来。
由于重力,一堆药瞬间冲出裂口,哗啦啦的掉到了祁有岁的被子上,锡纸和塑料碰撞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刺耳难听,惊得祁有岁倏然睁开眼,不明所以地看着面色黑沉的钟雪尽。
钟雪尽并没有说太多话,只是沉默地开始剥开药,在祁有岁迷惑的眼神中,抓起药,一颗接着一颗,冷漠地往嘴里塞。
祁有岁一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直到看见钟雪尽吃药的速度逐渐加快,到最后甚至有些狼吞虎咽,在没有喝水干嚼的情况下甚至还哽了一下,捂着胸口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白皙的脸庞咳得通红,秀眉微蹙,看上去似乎难受到有些痛苦。
“........你干什么?!”
祁有岁见此,面色陡然变的难看起来,用力攥紧钟雪尽还想继续拿药吃的手,指骨近乎泛白,咬牙切齿道:
“你又没病,瞎吃什么药?!”
“谁说我没病?”钟雪尽任由祁有岁握着他的手,眼圈虽然还红着,但表情却很认真,吐字是从未有过的清晰:
“我今天就告诉你,我有病,我有精神分裂症。”
“.........”祁有岁没想到钟雪尽会对他说这样类似于地球明天会爆炸这样天方夜谭的话,整个人都如同被重锤狠狠一击,当场傻住了。
随着钟雪尽话音刚落,祁有岁耳边的呼吸声忽然变的轰鸣鼓噪起来,心跳像是逐渐加速,血液却逆流而上,引得大脑瞬间如同熔断的电路空白一片,让他手脚冰凉,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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