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里,青谣又开始重复枯燥的工作,手拿着花浇为药园子里的小苗洒水。舍弃掉从前的含胸驼背,他的身量高了不少, 面上也不再如四年前那般瑟缩和怯懦。乍眼看去,仿佛出挑的公子哥。
但无论如何, 他这辈子,恐怕都只能窝在药园内, 做邬南门下的小小药童。
恰逢邬南出了房门, 手上拎着粒研制已久的丹药,四处找寻自己药童的踪迹, 等发现了人,便不由分说地招呼他:“先别忙了, 过来帮我试药。”
青谣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顺手放下花浇,快步朝向邬南走去。他直接接过对方手中丹药, 也不问对方毒性或者效用, 看也不看就塞进口中, 仰头吞咽入喉, 好像在进行十分熟练的工作。
若是仔细看去, 能发现他的眼眸中不仅没有恐惧神色, 面对或许会将自己只置于死地的毒药也毫无半点波澜,仿佛一潭死水。
邬南静待丹药生效,观察片刻似乎已有思考。他的身体被养得很好,还多亏了这些年青谣的照顾,再也不见当年的消瘦,就连眼中的阴冷都褪去许多。良久,他才恍惚想起什么,又顺口问了一句:“你吃了吗?”
这些年来,青谣的话大约少了很多,此刻也不过简单颔首,便不再做声。不过邬南本来也不是真心想问,闻言只是微一点头,就转过身去,准备继续自己的研究。
两人之间没什么好交流的,表面寒暄一番已经是极限,正欲互相道别,大门处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闻宗拎着被五花大绑的岁殊率先进入,他的身后跟着苏杭和卿子扬两人。
岁殊踉跄几步,被闻宗重重一推,直接侧着身子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邬南见状,将视线瞥向苏杭,正待这个小师弟给自己个合理的解释,他身边突然响起一声尖叫。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青谣大约是看见了地面青年的脸,随即从喉头发出惊恐的叫声。他的眼睛瞪大,几乎要脱落眼眶,因而显得格外可怖,嘴里的声音却反而不像是他自主发出的,倒像是大脑应激时的反应。
这动静引来在场数人的视线,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刻,岁殊暗自转了转眼珠,神情凝重,不复先前的放松。
这叫声颇为饶人,不得已,邬南只能皱着眉头,一掌将人劈晕。
尖叫戛然而止,青谣软着骨头,朝向邬南的方向倒去。邬南嫌弃地往旁边避开,不过途中似乎想起什么,最终反而不情不愿地将人接住,任由对方松松倚在自己的身上。
在此期间,苏杭已经踱步至邬南面前,细细辨认一番,才认出这是当年推自己下悬崖的青谣。
四下张望片刻,他发现小院中的生活痕迹似乎只有两人,不由得多问一嘴:“我记得,他还有个哥哥?”
“死了。”邬南轻描淡写地回应,一字一顿,说着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事情。就在苏杭表示理解,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邬南又用下颔指了指自己怀中的少年,淡定地继续,“他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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