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沛馠说完,取出一柄用云篆写着“天香”二字的团扇放在那动物鼻前嗅了嗅,那墨色抽象的动物便立刻走到揽月脚下,蹲了下来,快活地摇着尾巴。
“这个......”揽月没想到,那柄自己在鉴花会上不知何时掉落的扇子竟然被聿沛馠拾去了。揽月歪着头看向秦寰宇道:“我们在昨夜战前部署集议上,我曾说感觉有东西在门外跟着一样,应该便是它了。”
“哈哈哈,这是我画的灵犬,怎么样,连寰宇都未能察觉到,是不是很厉害啊。”聿沛馠更加得意了,伸出手在墨迹幻化出的灵犬颅顶轻轻一抹,灵犬便瞬间化作黑灰消散在空气中。
“那遥兲为何会说是托了寰宇的福?”揽月不解道。
“喔,这个啊,原因有二啊,一是因为开明兽尾笔乃当世瑰宝,没有它,我的走笔成真术也施展不出;二是因为此物乃墨迹所化,并非妖物,亦非活物,只有墨的气息,所以没有被寰宇兄察觉到,否则他一剑下去将灵犬劈散,那它又怎么回来给我报信,我们自然也无法循着你的香气找到这里,你说是不是托了寰宇的福。”
揽月见聿沛馠满面春风之色,得意洋洋,已然忘却斥责自己之事,便顺势继续将话题扯远开,免得聿沛馠再想起来。于是称赞道:“你这术法练得精妙,如此稀奇有趣,从未在书中见过。”
“哈哈,这可是我聿沛馠自创之术,得亏这开明兽尾笔,沾墨却不滴墨,浸墨却不渗墨。以开明兽尾书写之字看似写在纸张之上,却又与纸张并不相融,实则浮游于其上,密密合合,肉眼难分,一抖即散,故而才能成全此术。我练了只有一小段日子,若再多时,应该幻化能更精妙些。”
聿姵罗见他越说越得意,出言打击道:“画得难看就承认自己画得难看,什么‘只练了一小段日子’,你就瞅瞅那所谓‘灵犬’,歪眼斜舍,瞧上去就不是一只多聪明的狗,还差点儿带错了道儿,要不咱们早就赶到这里了。”
揽月一听姵罗所言,后背冷汗涔涔,心想着完了,完了,先前刚把话题绕开,结果又被聿姵罗给绕了回来。
果然经聿姵罗一提醒,聿沛馠本来还要与她一逞口舌的,忽然看了揽月一眼,再次怒道:“小骗子,差点儿忘了这茬了。什么叫做‘去去就回’?还合谋封禁了我,不许我跟着。我倒是信了你俩的邪,真回了客栈去报信,等了一日多还不见你二人回来,遥兲急得就差吃了我了,我才想到还有走笔成真这个法儿可以寻到你们,这才御剑赶来,你们说说及时不及时吧。”
揽月向穆遥兲歉疚道:“抱歉遥兲,让你们担心了。”
遥兲摆摆手道:“这倒没有,其实知道寰宇同你在一起,也并没有过于担心你的安危问题。只是没想到来到这里之后,方知你们竟然经历了这么多。日后切要注意行事分寸,一来你是阆风大小姐,不好落人口舌卷入凡人纷争,二来内丹之力要把握下限,不可这般搏命。”
穆遥兲并没有责怪之意,还关切阆风派和揽月的性命,使得揽月更加愧疚。揽月点点头,保证道:“一定不会了。不过又过去这几日,旸谷卜游那边是不是还等在花卿城?会不会......”
“这个你不必担心,离开墉城前我已传信给卜游,告知他咱们可能会晚个几日抵达,卜游那边称说无妨,好像他在花卿城内也遇到些事情尚需解决,所以让咱们慢慢来便可。”穆遥兲道。
就这样,一场看似氛围紧张焦灼的集议,反而在时而无羁、时而张皇中结束。
刘宗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糊里糊涂还没搞懂大家各自是何种情绪,便已散了场,各自休憩。
……
等刘宗洋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赫连宗祠门前的空地上,揽月曾经种出的那架凌霄花梯已经消逝不见,地上仅留了一道被秦寰宇剑气劈开的深渠。
聿沛馠正蹲在那道渠前拿着手掌丈量着深度,口中啧啧叹道:“寰宇兄,剑气这么深,劈在人家宗庙前,真没礼貌,何等仇怨啊。”
族长和黄将军已陪同在嵇含两侧,正同万俟晖辞别,嵇含将揽月先前写好的药方赠与万俟晖,又取了盛装坠屦珠那只棉袋,将所余坠屦珠尽数给了万俟晖,让他带回去救治猗戎被疫毒侵扰的百姓。
万俟晖看着棉袋里的东西赞口不绝,诚挚谢道:“请问嵇含太子,此乃何宝贝,竟能如此神奇。”
“宝贝?神奇?”聿沛馠立刻敏感的提炼出这两个关键之词,好奇的迎上前来,扒拉着棉袋口,把脑袋凑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