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卜游是个经世事、识大局的,巧言委婉道:“寰宇,殷小姐的话还未说完呢,行不行的、能不能照办的,也得先让大家都听一听再做决断也好。没准儿我们和你一样,也觉得不可行也说不定呢,当然啦,没准儿咱们也可以在殷小姐的办法之上,再想出个更周全的办法。你如果一句话就否定了这个办法,难道咱们还真的得在民间举国养猫不成?你说是不是。”
聿沛馠帮腔道:“就是!你什么时候如此专横霸道了啊。揽月,说,甭怕他。”
揽月见秦寰宇再未说话,犹豫片刻终是说道:“可以我为诱饵将其骗出。”
聿沛馠的大吃一惊,原先还搭在揽月肩膀上的手肘触电般弹开,瞪大眼睛恍然看着揽月说道:“不行!”
“为何不行?”揽月没想到聿沛馠竟然也跟秦寰宇一样的反应。
“不行就是不行!”聿沛馠此刻的回答与秦寰宇先前的一模一样,如情景再现。
揽月此刻又好气又好笑,哭笑不得,付之一叹。
聿姵罗肃穆着脸,将视线从秦寰宇脸上拉回,无名孽火灼燃而生,愤愤道:“怎么就不行了,我觉得揽月的这个办法好,那个嗜面人既然对揽月的面容染指垂涎,必定急欲攫取,难以忍耐。揽月这一袭清香在身,本也难以掩身,就算你们不应允她做引诱,怕也难逃嗜面人的闻香而来。再说了,揽月身边有咱们几个在,断然不会让她再次涉险了。”
说着聿姵罗做了一个捋袖揎拳的动作,好似立刻就要与嗜面人冲冲动武的样子。
“是,姵罗所言正是揽月所虑,与其坐等再有百姓受害,不如引诱其出。”揽月道。
卜游深思道:“我也说句逾举之言,殷小姐的安危的确重要,即便咱们以保守之态夜夜于花卿严防,但花卿之大也如同海中捞针,更何况?鼓会盟之期将至,没有时间与那嗜面人长久纠缠于此。”
“诶呀,卜游大哥,你是不知道这丫头身体孱弱、若不胜衣,加之下山以来又徒遭栉风沐雨,荣辱沉浮,还没有丝毫功夫剑术在身......”
聿沛馠絮絮叨叨,滔滔不绝道。
“好了沛馠。”穆遥兲打断道:“我也觉得此法可行。”
“遥兲,你疯了啊,揽月可是说了,那嗜面人行动速度极快,你有信心应付得及?”聿沛馠道。
聿姵罗立刻昂首自得道:“怎么,再快还能比我的流采虹快吗,连你们都比不及它的速度呢。”
一番商榷过后,天边也渐渐亮了起来,东方泛起的金光像是在淡青的田畔描上一缕锦绣光辉,驱散了夜晚花卿城里惶惶不安、胆魄心寒,众人终于在朝阳升起前确定施行揽月的办法。
白日里阳光穿透阴郁挥洒而下,舒倘漫长,依然三三两两、寥寥几人的花卿城街道上充盈着芍药幽香,春风摇摆着花儿,比昨日所见时更显孤冷凄清。
温暖的风蔓延开来,解冻了寂寥的鸟声虫鸣,多少也算有了些许生机。
聿沛馠被众人打发到官府衙门去报案,很快“洞庭春色”里里外外便围满了好事之人,对着那些进进出出搬抬尸体的官差、仵作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不一会儿功夫,官衙之人便将现场勘查完毕,因为尸体缺失面部的特征实在太过诡异雷同,即便三岁孩童也能知这与先前几起凶案的行凶人为同一人。为首的官差又与穆遥兲、卜游等人则站在一处人少安静之处商讨共议着什么,揽月索性闲来无事,便沿街踱步,看似漫步在芍药花间,又似瞻顾端量寻找着什么,最终揽月从一处草药铺子里步伐轻盈的走了出来,满意的拍了拍腰间鼓鼓被填满的熏袋。
安置完客栈之人的尸体,阆风众人和卜游一连昼夜的劳碌,终于得以短暂喘息,又于“洞庭春色”的干净客房里稍作歇息,为夜晚擒拿那嗜面人储备些体力,下午酉时四刻暮色渐垂时齐聚于客栈大堂。
聿沛馠出现在大堂的时候,怀里抱了一只包袱,包袱里传来“喵喵”猫的尖利嘶叫,包袱被猫的四爪踢腾扑棱地胡乱鼓动,聿沛馠的两只手背上明显多了数道鲜红细长的挠痕。
卜游见他这狼狈状,惊奇道:“沛馠,你没在房里歇歇啊?”
聿姵罗白了聿沛馠一眼,道:“上哪儿抱了只蠢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