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半空中一只流苏鹬穿过街道鸟革翚飞,振翅而来。
鹬鸟双翅平展挥翱足有两臂之宽,耳竖羽簇,双翼灰褐色黑斑,胸前白毛如流苏般顺滑垂下,暗褐色虹膜警觉地巡视着街道人群。在看到娄皋之后,流苏鹬双翅后展一个俯冲,好似扑向猎物的老鹰,锋利的双爪利落的抓在娄皋瘦小的肩膀上。
娄皋皱着眉头“哎呦”一声,看来的确是有点痛的,揽月感同身受,露出怜惜之色。
在街道那头、流苏鹬飞来的方向,一个身着石青色锦服的中年男子面色凌厉,神色凝重地朝着喧鸟春巢客栈门前疾步冲来。
“鹬叔......”
娄皋面生忌惮之色,身体无意识的向后躲去,怎奈肩膀已被流苏鹬牢牢扣住。
娄鹬轻捷迅敏,疾驰如梭,没几步便已至娄皋面前。方待发怒,却猛一瞥见客栈门前禹身而立、仙姿不凡的几个人,立即回电收光,态度缓和,正襟客气道:“蓬荜生辉,竟是秦宫主、穆宫主来我翀陵势涉之地,我等地主之谊应当盛情款待。”
穆遥兲带领众人与娄鹬互相尽了礼数,说道:“论辈分我们应当同娄小公子一般尊称您一句鹬叔,故而再客气也就见外了。我们奉师父之命去往九江烨城,途经枭阳一日,所以就没想多劳烦叨扰。”
娄鹬怔了一下,口中“啧啧”,看着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的月白色衣衫的少女,赞道:“鹬某听闻此次盟会殷掌门独女也将赴会,这位仙姿佚貌的姑娘,想来便是殷小姐吧。”
揽月连忙上前,以阆风承袭者的身份再次互荐一番。
一番斯抬斯敬,寒暄客气后,娄鹬这时也方得了空子斥责娄皋,娄皋一脸委屈,往秦寰宇身后躲去,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他的鹬叔记性甚好。
娄皋垂头耷拉脸,偷瞧揽月一眼,对娄鹬悄声道:“鹬叔啊,我好歹也是翀陵承袭人,还代表着翀陵派上下呢,外人面前您就不能省两句,等我继任了翀陵,将来在阆风掌门面前还有何颜面......”
“去了盟会我还真会给你留颜面,那也是为了给翀陵留颜面,不过阆风算不得外人,屁大点儿孩子,还学会要脸面了,修习道法的时候你怎么不要强点儿,多努努力,你瞧瞧你那只四年来毫无开化的雏鸡。”
娄鹬也是个率性顺遂之人,直言不讳。
提到“雏鸡”,众人好奇的目光往娄皋肩膀上瞧去,此刻流苏鹬已跳回了自己主人娄鹬的肩头,娄皋两肩上皆空无一物。
聿沛馠奇怪道:“诶,你小子的鸟儿呢,翀陵派人人祈合驭禽,怎么没见你的。”
娄皋面红耳热,脚步向后微挪,口中对聿沛馠急躁道:“你看什么看,哪有人直勾勾盯着别人看的,太无礼了。”
“诶,你小子,忘了刚才还抱着我一口一个‘亲大哥’的叫了,转眼就不认人了。”
娄皋想起方才误将聿沛馠认作了秦寰宇,又羞又愤,原本腾红的脸顿时变得铁青,口中分辩道:“什么‘亲’,我说的是‘秦’!你可别乱攀亲附友啊。”
“我可不管,反正都是同一个音,我方才还寻思着自己怎么突然多了个亲弟弟,心中埋怨师父怎么从未告诉过我。反正我的便宜尽被你占了,我还没说自己委屈呢,你反来曲解于我。唉,真是‘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周公恐流言,我聿沛馠平白被你认了哥哥,清白名谕已毁,你现在才想赖账,那可不行。”
娄皋仍是个孩子,哪里是聿沛馠的对手,被聿沛馠说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何况别说是娄皋了,就连天命之年学富五车的夫子都比不过聿沛馠的嘴上功夫。
揽月暗叹口气,一个半大点儿的孩子,聿沛馠竟然还煞有其事的与之乱贫。
娄鹬见娄皋被说得语塞,正是借此长教训的机会,于是趁机语重心长道:“瞧瞧吧,平时总谆谆告诫你在外切勿莽撞,言辞需谨慎,如今是不是领受教训了?好在聿宫主论年纪论资历皆在你之上,又师出阆风殷掌门,声明赫扬在外,你叫声哥哥也是本分,虚心领受不亏。”
“哦。”娄皋憋了脸,不情不愿。
娄皋闷不吭声,以为方才要看自己的祈合鸟的话题已过,庆幸有失有得,不全是坏事。一个孩子的烦恼就是这么简单,一个孩子的快乐也是同样简单。